“救命啊!我家小姐落水了!”
江悦儿的丫鬟一个劲地叫唤。
人命关天的大事,众人纷纷前来观看。
湖面溅起水花,两道人影在水面奋力扑腾。
春枝怀里正揣着糕点,今日前去买糕点的人太多,可让她等了好久。
众人闹哄哄的。
“救命啊!”
江祈愿被水呛到,本能地呼救。
春枝听到自家小姐的呼叫声,着急忙慌,拨开人群。
“小姐!”
她糕点扔在地上,朝着湖面一跃而下。
江祈愿很快没了力气,口腔里挤满水,呼吸不畅。
一道人影游来,江祈愿拼进全力睁开眼。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春枝扶着上岸。
春枝脱下外衫给她披上,担心她着凉。
江悦儿被好心人救了上来,心虚地望了望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众人刨根究底问。
江悦儿撑着身子,指着江祈愿道:“就是江祈愿,拉我下水。”
众人对此深信不疑。
“这江祈愿嚣张惯了,肯定是她干的。”
“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江祈愿恋自家堂妹都不放过。”
江祈愿呛的咳嗽,她冷静道:“是我拉的你没错。
她目光炯炯盯着江悦儿,话锋一转:
“但是,是她先推的我,我只是本能地抓住离我最近的东西罢了。”
“你才是个东西!”江悦儿噘着嘴,“况且,你有何证据证明是我先推的你。”
江祈愿声音沙哑道:“对于这件事情,宋二公子宋诀湫目睹了全部过程。”
她抬手指了指树上的宋诀湫,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透过树枝的缝隙。
宋诀湫来不及躲闪,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迫卷入这场纠纷中。
他跳下树,树枝轻颤,抖落几片新叶。
江祈愿没把握他会帮自己,可名声这种事,还得自己去争取,就算只有一成机会,还得一试。
江悦儿戏谑地讪笑一声。
谁不知道江祈愿和宋诀湫昨天有过不好的经历,怎么可能替她作证。
宋诀湫越过人群,他眼神向下,望向江祈愿。
江祈愿披着简单的外袍,没了往日的跋扈,头发凌乱,那副模样,倒是有些可怜。
宋诀湫如实道:“这位姑娘与江大小姐起了冲突,江大小姐一言不合将她推入水中,不成想自己也被牵连。”
他特意用“姑娘”这一称呼,很显然是避嫌,陌生的称呼更显他在陈述事实。
江悦儿身子一颤,本就染了湖水,发凉无力,听闻此话,更是雪上加霜。
她不解道:“你既然知道当时的情形,那为什么见我们落水却不前来相救。”
宋诀湫抬起眼睑:“江小姐此话怎讲?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江祈愿用手指抵着额头。
就她和宋诀湫的关系,不踹她一脚都不错了;至于江悦儿,人家想救就救,强行让人救,这不就是道德绑架吗?
江悦儿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宋公子,我都是为了你才……”
“江小姐此言差矣,”宋诀湫打断她,“你我非亲非故,何来为我?”
江祈愿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宋诀湫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道:“江小姐还请自重,你不必为了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春枝凑到江祈愿耳边,轻声细语道:“小姐,他说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害你,不会暗地里害你吧。”
江祈愿递给她一个眼神:“别乱讲。”
江悦儿还想说什么。
众人纷纷劝和。
“江小姐,这谁不知道,宋公子是旱鸭子,怎么救你们?”有明事理的人听不下去。
有人嘲讽道:“江大小姐不愧是郡主堂妹,跟她一样不明事理。”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江祈愿有一种奇妙的淡淡的委屈感。
春枝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此事分明就是江悦儿作妖,为何要牵扯我家小姐。”
有人开始为江祈愿打抱不平。
“这确实是江大小姐的错,再怎么说也不能推人下湖。”
“虽然说郡主平时嚣张,但也要就事论事。”
“也是,总不能所有过错都是她一个人揽。”
春枝顾及到自家小姐身体,落下一句:“江大小姐,我家郡主怕染了风寒,就先回去了。”
她故意强调“郡主”这两个字,为了让对方认清身份。
江悦儿狠狠瞪着两人。
“小姐,你在这里等一下。”
春枝想起什么,转身折了回来。
江悦儿把眼神收回。
春枝弯腰将搁在地上的糕点捡起。
“小姐,这是我特地在玉福楼给你买的软酪,可好吃了呢——”
她提高音量,借此讽刺江悦儿,江府腾不出银两,江悦儿肯定买不起这么好的糕点。
江悦儿气的牙痒痒,一阵风吹过。
“阿嚏!”
她打了个喷嚏,身子瑟缩一下,艰难地用手臂抱着身子,气不过,踹了身边的丫鬟一脚。
“没用的东西!”
丫鬟捂着发痛的肚子,瑟瑟发抖:
“小……小姐……”
众人见没好戏看了,一哄而散。
不出所料,江悦儿回府后,被江容桂一顿责罚,不仅罚贵祠堂,还要抄写几十遍《道德经》,江容桂美其名曰:“修身养性”。
“那么多字,江悦儿的手定然要写断。”
春枝幸灾乐祸道。
“江悦儿学业不好,江夫人挑了简单的让她誊抄,倒是便宜她了。”
江祈愿把被子卷成一坨。
春枝掖掖被角,转了转眼珠子:“小姐,我出去一趟,你就放心睡吧。”
江祈愿点点头。
她白日里落了水,现在眼皮上下打架,不久便昏昏沉沉睡去。
春枝见门外小厮在清扫庭院,厉声嘱咐道:“在门外好好守着!”
小厮们齐齐点头。
月光皎皎,夜风不燥,树影婆娑。
祠堂传出呜咽声。
“呜呜……”
江悦儿跪在地上,她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人。
小人上面扎着几根针,仔细看,那小人上面还写着江祈愿的生辰八字。
“江祈愿,你不得好死。”
丫鬟看不下去:“小姐,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做这种事情,不怕……”
江悦儿咬牙切齿道:“闭嘴!”
丫鬟默不作声,低了低头。
江悦儿把小人上面的针拔开,又插回去,咬牙切齿道:“江,祈,愿。”
窗户呲呀响,丫鬟打了个激灵,弱弱开口:“小……小姐……”
江悦儿不悦道:“吵什么吵!”
黑乎乎的东西一闪而过。
丫鬟脚一软,“噗通”一声跪下:“小姐,好像有什么东西。”
江悦儿不信怪力乱神:“怕什么?府中还会有刺客?”
丫鬟揪起心脏,手不由自主抓起她的衣角。
江悦儿顿时黑了脸,一脚踹了过去:“谁叫你碰的我!”
“给我滚开——”
丫鬟捂着肚子,连滚带爬地离开。
江悦儿颦眉:“搞什么嘛?”
她继续扎手里的小人,正扎的起劲,察觉背后有人,一张小脸垮了下来。
“我不是叫你滚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话未说完。
江悦儿喉咙一哽,她扭头对上猩红的脸,那脸上全是未干的血,在烛光摇曳下,狰狞又恐怖。
白裙,黑夜,独处,勾勒出诡秘氛围。
“啊!”
叫声响彻天际。
江祈愿被吓的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睡梦中的江祈愿被那道奇怪的叫声吵醒。
她头晕乎乎的,起身叫人:“春枝……”
屋里空荡荡,想必春枝还没处理完事情。
片刻后,屋外终于有所回应。
“小姐,我回来了,”春枝急忙推门而入。
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没事吧。”
江祈愿用手指点点脸,提示她:“你脸上怎么沾了脏东西。”
春枝抹了把脸,垂头望望手指,道:“我刚才杀鸡了,打算给小姐炖鸡汤。”
她露出牙齿笑着,带着憨憨的气质。
就在刚刚,她故意打扮成鬼的样子,去吓唬江悦儿,发现那家伙做了小姐的小人。
春枝顿时担忧道:“小姐,你身体怎么样了?”
江祈愿为了让她放心,道:“还好。”
一夜过后。
“江大小姐昨夜不知染了什么东西。”
“这事可不能乱说,若是让有心之人听了去……”
“还是拿草木灰去去晦气吧。”
几个奴才给门槛内外铺上一层浅浅的草木灰。
江祈愿一大早被人喊醒,春枝特意为其梳洗打扮一番。
地上甚至铺上红地毯,许是要迎接什么贵客。
府中众人皆穿戴整齐,恭恭敬敬地等待着什么。
江祈愿正要开口询问,一道严肃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圣旨道!”
太监与官员进入府中。
江祈愿把目光投至春枝,想从她脸上得到答案。
“双惠郡主江祈愿接旨。”
话音刚落,江祈愿被春枝按了一下,她立马反应过来,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双惠郡主温婉贤淑,柔顺端庄,娴雅大方,誉名闺闱,特赐婚于尚书府二公子宋诀湫,择吉日大婚,钦此……”
江祈愿瞳孔一缩。
什么情况!
这圣旨上说的品性与她甚至是原主一点也不符合。
她一头雾水接下圣旨。
待到传旨太监离去,她才从恍惚中回神。
江悦儿终究忍不住:“江祈愿,你现在满意了吧!”
江祈愿道:“满意什么?”
江悦儿叉腰道:“当然是你能够和宋二公子成亲啦。”
江祈愿听出她话里的讽刺。
江容桂过来打圆场:“姊妹之间理应和睦,切勿因此争吵。”
江祈愿看她,她这才注意到一件事。
按理来说,圣旨会通知接旨人,她这个主人公不知道此事,江容桂倒是早早等待。
大概是江容桂在背后做局,想必是为了看她笑话,幸亏今日起的早。
另一边。
宋诀湫接完圣旨,思绪万千。
他本就对江祈愿有芥蒂,现在他只想找个机会杀了她,总比搭上自己后半生好。
任谁也不愿娶一个性格恶劣,品德败坏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