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和屋外一样湿热,因为通风不好,空气中有股潮湿的气味。
程世英抬起眼,狭小的入口,不锈钢的水池,龙头正在不断向下滴水。后面是一个不大的空间,地上铺着床铺,被子整齐地叠成正方形。
阳台上,日光洒下的地方放着一张小桌,有人盘坐在地上,正伏在桌上写着些什么,一个小型风扇在他旁边嗡嗡作响。
程世英故意发出一点声音:“为什么不锁门?”
“知道你要来。” 房子太小,坐在阳台上的人甚至不用太高声音:“不用脱鞋。”
程世英顿了顿,还是脱掉了鞋子。
他走到阳台边,在少年身边坐下,侧过头看向他。
风扇送来些许冷风,少年乌黑的额发掀起,露出饱满的额头。他穿着一件略旧的白色T桖,伏在案前,清瘦的肩膀从布料下露出轮廓。
“为什么不开冷气?”
少年没有抬头:“冷气坏掉了。”
他写的认真,目光一动不动地黏在纸张上。
程世英低下头,看向桌面。
纸张是少年清秀整齐的字迹,在写英文作业。
程世英将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写字。
少年写得很认真,整齐地爱空缺处填上语句,但写作部分,速度明显放慢了。程世英看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拿起一旁的铅笔,就着手臂绕过他的姿势,在试卷上写下一行字:
“这样写好一些。”
少年低下头,认真看向试卷上的句子,T桖的领口下露出一截苍白的后颈。
程世英的手臂圈在他肩膀上,少年瘦削的骨架支棱出来,膈在他的手臂上。
一旁的电风扇有个奇异的功能,可以左右摇摆,转过来时送来一股微风,夹杂着皂角清新的气味。
“为什么你写的这么好?”
少年轻声道:“明明是一样的意思。”
程世英道:“你才开始接触英文,很正常,多学一会儿就好了。”
少年闻言,盯着试卷又看了一会儿,将本子放下,又开始低头写起来。
程世英坐在他旁边,看着风将试卷的边吹起来,又跌回去,少年伏在桌边,苍白的胳膊从袖口中伸出来,压住试卷。
他忽然道:“你就要一直写作业吗?”
笔尖和纸张触碰的沙沙声一停。
此时,电风扇发出一个尖锐的声音,卡在了某个角度。
在阳光中,少年转过头,露出一双沉黑的眼眸。
苍白的脸,清秀的五官,乌黑的头发垂在额前。
程世英叫出他的名字:“楚何。”
电风扇依旧在运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冲着阳台上晾晒的衣服猛吹,阳光自翻飞的布料的缝隙间投射出来,照在他们身上。
楚河看着他,忽然抬起手肘,试卷顿时被吹得腾空而起,晃荡着飘在空中,最后落在了阳台的角落里。
程世英闭上眼,鼻尖闻见皂角的香气。
房间里弥漫着潮气,两片湿润的唇贴在一起,风扇的粗糙的响声向后退去,呼吸声变得清晰。书桌被推到一边,他们面对面坐着亲吻,气息交缠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向后倒在地上。
程世英仰起头,缓缓呼出一口气,抬眼看向天花板,伸手环住少年单薄的脊背,凉丝丝的体温透过布料,贴在他手臂上。
他不禁道:“你身上真凉快。”
楚何趴在他身上,抬眸看了他一眼,忽然伸出手,贴在他湿漉漉的颈侧:
“你出了好多汗。”
程世英松开手,将额发向后捋去,额头汗淋淋的,背后已经打湿,随手解开衬衫领口:“我怕热。”
楚何的目光凝在他脸上,缓缓向下。
忽然,他低下身,细而长的两条手臂箍住他,低下头将脸贴在程世英的颈侧,在布满汗珠的皮肤上轻轻摩擦:
“好热……” 他喃喃道:“好温暖。”
程世英被他箍得喘不过气,不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行了,热死了,去把风扇搬过来。”
楚何闻言,略顿了一顿,才放开他,起身去将已经偏离方向的风扇扳过来。
程世英撑起身子,低头看了看已经皱成一团咸菜的衬衫领口,心想几千块又报销了。
不远处,楚何低下身,熟练地再风扇上用力拍了两下,薄脆的塑料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电风扇像个身躯佝偻的老人,一点一点把头转了过来。
凉风袭来,程世英捋了捋额发,看着正蹲在地上调节风力的楚何,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得让楚何离开这儿。
找一个离学校近一些的,不是这种需要睡在盥洗池旁边地方。得有空调,大一些,有个露台……至少得和王助理住的地方差不多。
王助理。
这三个字出现在脑海中,程世英忽然一顿。
接着,他猛地苏醒过来。
清脆的鸟鸣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中央空调安静地运转着,舒适的凉风拂在他的面孔上,身下光滑柔软的床单却是一片湿热,贴在他的背上。
程世英盯着天花板,过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自黑暗中坐起身,将汗湿的头发向后捋去,缓缓吐出一口气。
早春时分,本市著名的热浪还没有逼近,他却在带着凉意的早晨中出了一身热汗。
·
程世英赶着去上班,餐桌上精致的早点没吃几口就出了门。他离开后,程子钰才起床,由陈妈伺候着梳头穿衣服,打着哈切坐到桌边吃早餐。
才来得及喝一口粥,就听见头顶隐隐传来人声:
“……一大早冲凉,头发都没吹干,等会儿别感冒了……”
“年轻呢……是这样——”
程子钰抬起头,见两个女佣正抱着床单在笑。陈妈也不知怎么了,脸上笑眯眯的:
“小姐,” 她对程子钰道:“你也劝劝少爷,找个正经女朋友才是啊。”
程子钰咽下一口粥,眨了眨眼:“我劝有什么用?从来没见他和女生来往过。”
陈妈有些狐疑:“真没有过?”
程子钰道:“家明哥也说没有。”
郑家明和程世英是至交好友,他都说没有,那是真没有了。陈妈登时大为纳罕,收拾这收拾那,还在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会儿又道’身体是顶好的——’
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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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妈疑惑,本市媒体也曾在这个议题上大跌跟头。自程世英在媒体面前亮相之日起,大报小报都在猜测这位’金童’身边的’玉女’之位会花落谁家。
港华毕业舞会时程世英挽一白裙少女出席,媒体为之疯狂,但舞会之后再没拍到他与那少女在一起,又渐渐消停下来。
后来程世英在游艇上被拍到,小报立即刊登醒目标题,称其与某某美艳女星同游。然而过几天照片流出,是郑家明和程世英勾肩搭背走下游艇的样子。
追来追去,始终没追出个所以然。不过媒体只以为程世英是藏得好,怎料程家自己人也是一头雾水。
陈妈把东西都收拾了一遍,还是忍不住道:“小姐,你大哥最疼你,还是要多劝劝他啊。”
程子钰被唠叨得不耐烦,将汤匙扔进碗里:“家里都这样了,我怎么劝?”
闻言,陈妈也是一噎,面上浮现出些许忧虑。对于公司的事,他们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在程家做工数十年,他们这些老人也是对这个家有真感情了。
“那又怎么样?” 陈妈不服气的嘟嘟囔囔:“就算没有公司,少爷也是一等一的……你看看其他的男孩子,谁比得上你哥哥?”
这话倒是说得没错,程子钰叹了口气。程世英自己冰清玉洁也就算了,还连累地她也找不到合适的男伴。看惯了自家哥哥的眉毛眼睛,叫她怎么去看那些满脸脓包的男同学?
·
另一边,程世英驱车去公司。
他今天开另一辆车,半路上打开顶棚,港岛已染上热意的阳光洒下来,很快带走他头发里的水汽。
今早他醒的时候已经晚了,急忙冲了个澡,水汽闷在发丝里没有完全吹干。程世英单手执着方向盘,将头发向后捋去,自嘲地笑了笑。
这是什么事,开会开得半死,竟然还像一个中学生一样做春*梦。
程世英握着方向盘,指腹摩擦过皮革表面,垂下眼。他自己也没想到潜意识竟然将楚何住过的那间破屋记得那般清楚。
上中学时,那间屋子曾一度成为两个少年秘密约会的地点。
程宏裕彼时正跟苏秀霞打得火热,除了课业外不太关注他,程世英于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溜到那间小屋去和楚何约会。
后来他实在受不了那间屋子,存了几个月的零花钱,将楚何安排到了另一栋公寓里。
程世英隔着挡风玻璃看向车流,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再怎么说,他和楚何交往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大家都是小孩子,不过是小打小闹,不至于还要做这样的梦。
程世英将此归咎于楚何出现地太突然,太出乎意料,这几天他又太累。
车流开始移动,程世英闭了闭眼,将情绪驱散。
进入程氏大厦,冷气扑面而来,程世英在电梯里碰上王助理,对方一见到他就开始恭维:“程先生,您今天真帅。”
王助理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昨天休息地不错吧?气色好多了。”
程世英一顿,抬起眼,在电梯光滑的表面上看见自己的倒影。
回家一晚,他脸上在办公室里通晓熬出来的疲惫褪去了些,不知为何,眼尾和脸颊有些泛红,嘴唇更是漫出血色,有种明晃晃的鲜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