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府书房。
窗外风声簌簌,夹杂着夜雨初至的细碎声响,像是某种低语,萦绕不去。
书案前,慕子卿端坐不动,目光落在那柄诡异兵器上,气氛沉静如水。
他请来了许多人。
江湖老侠、兵刃行家、隐退多年的铸器师、甚至还有曾在宫中任职的武库司旧人,凡是京城中对兵器略有研究之人,他都亲自派人请来一观。
可答案几乎一致。
无人识得此物来历。
“从未见过。”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匠人抚须摇头,“老夫在兵坊干了一辈子,见过各式各样的刀剑枪戟,但这种,不似中原之物。”
“我也未曾听闻。”一名游侠皱眉道,“看这锯齿纹路,倒有些像南疆那边毒虫钩爪的做法,但又不太一样。”
“南疆?”慕子卿问。
“不像。”另一名铸器师接过那柄“长针”,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它用的不是铁,也不是铜,更像是某种混合了秘法与冶炼术的异金。”
“秘法?”允王眉头一挑。
“是啊。”老匠人叹了口气,“有些东西,不该再被造出来。”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沉默。
慕子卿没有说话,只是接过那柄“长针”,将它轻轻放回桌上早已铺开的锦布之上。
他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听到类似的回答。
从昨日至今,他已问遍京城最懂行的人,也查阅了府中珍藏的《兵器谱》《武备志》《江湖奇门录》,甚至连武库中的残卷都被他翻了个遍。
可无论是图谱还是记载,都找不到与此兵器相似的记录。
就在今晨,他还特意托人送了一封密信入宫,请人帮忙查证。
不久后,宫中传来只有一句话的回音。
此物,不在册。
“或许,公主殿下知道。”
一旁,那位年过六旬的老匠人忽然开口,声音笃定。
慕子卿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老匠人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落在那柄“长针”上,“这东西不似中原之物,倒像是江湖旧派的手艺。而江湖中,能识得这类兵器的人,屈指可数。”
“听说公主殿下出身江湖,武功高强,手段凌厉,许多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没见过的东西,她都见过。”
慕子卿沉默片刻,最终点头:“好,我去问她。”
半个时辰后。
慕子卿换上便服,带上几名亲信,前往公主府。
他们抵达时,府门刚开,仆从们正洒扫庭院,见是慕家长子来访,不敢怠慢,连忙引他入内。
“请公子稍候。”
慕子卿点头,被引入前厅等候。
厅内布置雅致,素而不奢,墙上挂着一幅墨色山水,案上焚香袅袅,几案之上摆着一只青瓷茶壶,茶水早已凉透,显然不是为他准备的。
他静静坐着,没有催促,也没有多言。
他知道,这位公主不会轻易见他。
果然,直到半日后,才听得脚步声自廊下传来,轻盈却不急不缓,仿佛并不在意他的等待。
边月发束整齐,眉眼清冷,神情却带着几分慵懒与戏谑。
她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厅中的慕子卿,“将军来此,所为何事。”
边月不急不忙的坐在主位之上,一副客人慢走的脸色。
慕子卿将布袋取出,放在几案之上,“臣下想问问公主,这件兵器,公主可知道它的来历?”
边月低头看了眼那柄“长针”,眼神微动,却没有立刻伸手。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陛下使唤我,是给了我公主的地位。”边月抬眸看他,语气意味深长,“你能给我什么?”
这是在索要好处。
慕子卿没有意外,只是示意随从上前,将一个红木匣子奉上。
匣子内,是一颗猫眼石,一看就及其珍贵。
通体莹润,色泽幽深,中心一道竖纹如猫瞳般灵动,在光下微微泛着流光。它不是普通的宝石,而是北境极寒之地所产的“夜瞳石”,据说在月光之下,能映出常人难辨的光彩。
唯一不足点的就是,难以变现,不如银子好。
“一点心意。”他说,“还望殿下收下。”
边月瞥了一眼,没有立刻接下,而是淡淡道:“把东西拿过来,我看看值不值这份大礼。”
随从恭敬地将“长针”递上。
边月结果那柄“长针”,仔细端详,指尖拂过锯齿纹路,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这东西,不是寻常兵器。”
慕子卿目光微凝:“你知道它的来历?”
边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那柄“长针”轻轻放回案上,抬眸看他,目光幽深:“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
她顿了顿,“但你要告诉我,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慕子卿点头:“这是我父亲事发之地,在京城外三十里,断崖密林附近。”
边月轻笑一声,靠在椅背上,“南域有一城,名为辔方,此物便是出自于此。”
辔方城,以刺杀闻名,是一座专门培养死士与杀手的隐秘之地。
它存在了几百年,比朝廷还老,比江湖还要神秘。
每年,他们会从各地秘密带走近千名孩童,有的是被拐卖,有的是被献上,也有的是自己走进去的。
辔方城不养闲人,每个孩子进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学会杀人。
开始,他们不会教他们怎么用剑、怎么练功,而是直接把他们丢进生死场,让他们自相残杀,才能活下去。
上千个孩子,最后能活下来的,不过三五个。那些被淘汰的,要么死在训练中,要么被做成‘药引’。
辔方城有种秘术,叫做‘血髓经’,据说能让人体内生出异于常人的真气。但修习之前,必须以血洗髓,再辅以特制药汤,才能真正激发潜能。
所以,他们每年都送入大量孩童,不只是为了筛选杀手,也是为了炼药。
也就是说,这座城,既是杀场,也是炼狱。
朝廷不是没有派人清剿过,只是辔方城外迷雾缭绕,机关四伏,还没走到城门,就死在毒雾下了。
后来又是战乱,更没有人去管枚铁刺了。
“辔方城?那不是传说吗?”慕子卿万万没想到此物是出自于此,他曾听说过这地方,但太玄了,这种鬼地方,怎么能存世这么久。
“这是纹金所制。”
慕子卿瞳孔微缩。
“纹金?”他重复了一遍。
“是的。”边月点头,“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金属,产自南疆地下岩脉,质地坚硬却极难冶炼。
传说,它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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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帝王用来铸造‘天机镜’的材料。”
她将那柄“长针”递到他面前:
“只有辔方城,掌握这种冶炼之法。”
“也只有他们,敢用它来打造兵器。”
慕子卿接过,掌心沉甸甸的,仿佛重量都不一样了。
天色已晚,交易已成。
该说的边月都告诉他了。
边月:“你走吧。”
她开始逐客了。
慕子卿没有多留,收起布袋,转身告辞。
风卷落叶,吹动帘幕。
书房内,边月倚窗而坐。
她摩挲着案上的猫眼石,想想这东西哪里能出手呢。
“慕子卿啊...”她低声喃喃,“你若真的查下去,怕是会死得很惨。”
她没有告诉慕子卿,那柄“长针”只是伞千刃的一片碎片,这把小刃,是边月特地放在那里的
辔方城城主,兵器便是一把伞,伞骨便是这千刃。
伞千刃,顾名思义,是以伞为器,千刃为魂。
那是一把真正的“活兵器”。
伞骨由纹金所铸,伞中内藏机关,轻轻一转,便可将数百枚伞千刃尽数弹出,如同暴雨倾泻,避无可避。
而那伞面,并非布制,而是以极北之地的寒蚕丝与南疆毒蛛丝混织而成,坚韧无比,刀剑难破。
更可怕的是,它能吸光纳影,在夜晚之中展开,几乎可以隐去身形,宛如鬼魅。
整把伞,看似轻巧无害,实则集刺杀、防御、逃遁于一体,是死士之首才能拥有的专属武器。
一把藏着千刃、万毒、生死一线的命伞。
而它的主人,叫知忆。
传说中,他年少时便已用此伞连斩百人,被奉为“血伞”之主。
成年后,更是凭借此物,杀尽十二殿卫,取了前城主的命,夺得城主之位。
边月和他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他撑着那把黑伞,立于血池之上,伞尖滴血未干,脚下尸骸成堆。
那时的她,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女孩,满身泥泞、衣衫褴褛,地上尸骨累累,眼神未有一丝怯懦。
她没有哭,也没有求饶,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看着她,伞沿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唇角。
“你叫什么名字?”
“边月。”
“我叫知忆。”知忆挑眉,伞尖轻轻点地,发出一声闷响,“以后,我就是你师父了。”
“师父!”边月低声唤了一声。
她没有跪下拜师,也没有行什么大礼。
只是站在那里,望着他,像是在确认一个事实。
知忆没有多言,只将伞轻轻一收,转身朝城中走去。
“跟我来。”
辔方城的师徒,与名门正派不同。
这里没有授业解惑的温情,也没有传道受教的规矩。
有的,只有生死、服从与掌控。
师父不是为了教徒弟成长,而是为了训练出一把最锋利的刀。
而徒弟的任务,也只有一个。
超越师父,成为新的师父。
这是辔方城千百年来的铁律。
每一个新任城主,都不是被选出来的,而是从旧城主的尸体上爬起来的。
知忆如此,边月也会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