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今眼底愉悦加深了几分。
这样生动的白卿卿，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不再是那个对他礼貌疏离的萧太太，而是会对他生气、会关心他的白卿卿。
夜色渐深，桃花坞的主宅陷入静谧。
白卿卿站在客房门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箱边缘。
她已经帮萧祈今换过药，也看着他吃完了医生开的消炎药，按理说该回房休息了，可双脚却像生了根似的无法移动。
“还有事？”萧祈今靠在门框上，睡衣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一小片麦色肌肤。
暖黄的壁灯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白卿卿的视线落在他缠着纱布的手臂上：“睡觉的时候，你小心点，伤口别压到，也别沾水。”
“好，我都听你的。”萧祈今点头，眼中含着笑意。
“药放在床头柜上了，半夜如果疼得厉害可以吃一片止痛药。”
“嗯。”
“还有……”白卿卿咬了咬下唇，“空调温度别开太低，伤口受凉会疼。”
这些关切的话，以前是她想说，都没机会说的。
没想到会有能够说出来的一天。
萧祈今忽然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一缕碎发：“卿卿，你在担心我。”
他指尖的温度让白卿卿耳根发烫，她后退半步：“我只是……只是怕你伤口恶化又要麻烦我。”
“放心，”萧祈今收回手，嘴角微扬，“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给你添麻烦。”
白卿卿点点头，转身要走，却又被叫住。
“卿卿。”
她回头，看见萧祈今站在光影交界处，半边脸藏在阴影里：“晚安。”
简单的两个字，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她平静的心湖。
白卿卿轻声回应：“晚安。”
回到自己房间，白卿卿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地板上，形成一片银色的光斑。
她盯着天花板，脑海中全是萧祈今挡在她面前的那一幕。
他毫不犹豫地用身体为她挡下硫酸，就像大学时代为她挡下飞来的篮球一样。
那时的萧祈今会揉着她的发顶说“没事”，现在的萧祈今依然说着“不疼”。
可硫酸不是篮球，留下的也不会是简单的淤青。
白卿卿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
她不该心软的，不该让他住进桃花坞，更不该为他心疼。
可当看到他被腐蚀的衣袖下红肿的皮肤，所有的理智都土崩瓦解。
不知过了多久，白卿卿终于迷迷糊糊睡去。
梦里她回到大学校园，萧祈今在篮球场上朝她微笑，阳光在他发梢跳跃。
忽然画面一转，硫酸朝她飞来，萧祈今的背影在强光中逐渐模糊……
“啊！”白卿卿猛地坐起，额头布满冷汗。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显示现在还是深夜。
她深吸几口气平复心跳，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墙壁。
萧祈今就睡在隔壁。
不知道他的伤口还疼不疼？
有没有压到？
睡前她说得那么清楚，他应该会注意……吧？
犹豫再三，白卿卿还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她拿起医药箱，光着脚走出房间。
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夜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她屏住呼吸，轻轻推开客房的门。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上，萧祈今背对着门侧卧，呼吸均匀。
白卿卿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想看看他的伤口有没有渗血，却突然对上一双清明的眼睛。
“睡不着？”萧祈今的声音毫无睡意，显然醒着有一会儿了。
白卿卿手一抖，医药箱差点掉在地上：“我……我来看看你的伤。”
萧祈今撑起身子，打开床头灯。
暖光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正好，有点疼。”
虽然被泼到的范围不算很大，但硫酸有腐蚀性，起码要恢复一段时间。
“疼为什么不叫我？”白卿卿急忙放下药箱，凑近检查他的纱布，“是不是压到了？”
萧祈今注视着她焦急的侧脸：“不想吵醒你。”
纱布没有渗血，但边缘有些松动。
白卿卿小心地拆开，发现伤口比睡前更红了：“发炎了？”
她伸手触碰周围的皮肤，果然有些发热，“我去拿冰袋。”
她刚要起身，手腕却被握住。
萧祈今的掌心滚烫：“不用麻烦，吃点药就好。”
“不行，得先物理降温。”白卿卿抽出手，匆匆走向厨房。
等她拿着冰袋回来时，萧祈今已经自己吃了药，正靠在床头等她。
睡衣袖子卷到肘部，露出结实的小臂和那片刺眼的伤痕。
白卿卿在床边坐下，轻轻将冰袋敷在伤口周围：“这样会好受些。”
“嗯。”萧祈今低应一声，目光始终没离开她的脸。
冰袋的冷气很快让红肿消退了些。
白卿卿松了口气，正准备换药，却突然被握住了手。
“卿卿，”萧祈今声音沙哑，“你眼底下有青黑。”
白卿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疲惫全被他看在眼里。
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你一直没睡？”萧祈今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腕骨。
“睡了，做了噩梦……”白卿卿垂下眼睛，“梦见硫酸泼到你脸上……”
萧祈今眼神一软，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我在这里，好好的。”
掌心下的肌肤温热光滑，带着微微的胡茬触感。
白卿卿像被烫到般想缩回手，却被萧祈今按住。
“别走，”他声音低沉，“陪我一会儿。”
月光下，他的轮廓深邃如雕刻，眼中盛满白卿卿看不懂的情绪。
鬼使神差地，她点了点头。
萧祈今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
白卿卿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躺下吧，”萧祈今轻声道，“你看起来很累。”
白卿卿摇头：“我帮你换完药就回去。”
“那至少靠一会儿。”萧祈今不由分说地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没受伤的那侧臂膀上。
熟悉的雪松香气包围了她，白卿卿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
多久了？
多久没有这样依偎在他怀里？
上一次似乎还是白家出事前，他们在校园的樱花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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