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忽即逝,已在首尔呆了两年。两年的时间不算短,足以让一个略显青涩的人变得成熟。
TraineeA出道似乎是板上钉钉,下班路上经常会偶遇到接生的粉丝。陽向面对她们时总有种充盈的能量浸在身上,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
还未出道就在推上迎来了一系列粉丝站。所有人都将他看作是未来的明日之星。
变故如突至的轰击,令那崩溃边缘的桥头,在接踵的震颤中无可挽回地摇晃起来。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些事,一夜之间TraineeA出道企划流产。不给任何解释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注销了账号。
陽向浑浑噩噩的接到了通知,浑浑噩噩的接受了结果。只能在无措里紧紧拥住身旁的jayjay,勉强稳住。这两年已经被磨平棱角的他,难得想要发疯质问。如果是14岁的朝日陽向,会愤怒去发疯。16岁的朝日陽向,会生气质问。但如今已经18岁的朝日陽向,在同龄人都有了清晰的目标和看得见的方向时,他有些沉默。似乎又回到了那天在海边和莉冬的谈话。
“甘心吗?”
不甘心啊,已经倾尽全力了。在14岁前,人生目标只有钓鱼捕捞。单纯的想做一辈子渔民。18岁见惯了鲜花锦簇、耀眼闪光。怎么还会想要重新回到一无所知的起点。他的野心做不到。
于2022年末,公司公布了练习生朝日陽向解约的消息。消息一出,猜测纷至沓来。有的说是公司方向调整需要清退一部分练习生,也有的说是朝日陽向个人私生活有问题公司决定清退。
但真实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不久jayjay也转为sm做练习生。整个企划分崩离析。
手机持续的震动,细微的嗡嗡声在黑沉的夜里格外清晰。消息被主人无情的摆放在通知栏里,最后沉默在信息流中。
他翻身将手机关机,无视所有人的探问。闷头将自己沉在这片黑暗里。只有门缝里有一丝光线透进来,妄图关心里面人的情绪。
“咚咚咚——”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响起。
门内毫无反应,门外的人气急。找了管理者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就把门打开了。
灯光有些迷眼,陽向只能勉强看到一个人的轮廓。他用力走过来,汽车旅馆破旧的地板被他踩的吱喳作响。
被子被人从头顶掀开,陽向维持着一个侧卧的状态不去理会面前人的视线。
“呀,朝日陽向!是傻了吗?一直待在这窝起来当蜗牛吗?”金泰亨难得在他面前发火,他看不惯朝日陽向这幅颓废的鬼样子。让他有些幻视叛逆之后的田柾国。他感到一阵恶寒,摇头将脑中的想法甩出去。扯起床上的男孩,让他直面自己。
长相优越的人往往在成长期就已经初具大人模样,几年过去除了身量增长,更多的体现在轮廓上。更加立体英俊。跟平常日本人有很明显的区别。
金泰亨端详着眼前人的模样,高挺的鼻梁横竖在这张分布平衡的脸上。眼睛因为长时间疲劳布满了红血丝,下巴带着新冒出的青色胡茬。眼下有一颗小痣,明明是疲倦的颓废的,却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别样韵味。
他单手附在他的头上,有些强硬的挑起他的下巴,逼迫他直视他的眼睛。
“太狼狈了吧。真的像条狗一样。”金泰亨语气低沉,视线紧盯着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眸。
“前辈怎么来了?”他费力扯出一个微笑,嘴角无力的勾起。
金泰亨的手指覆上他的唇,指节微屈,温柔地描摹着唇角的弧度,试图抚去那份紧绷。半跪的身躯前倾,额头轻轻相碰,任沉默在二人之间流淌,试图去安抚面前这颗惴惴不安跳动的心脏。
“不想笑就别笑了,太难看了。难道笑容是你的人设吗?”
看到他这副模样,什么说教质问都没什么意义了。真的太难看了,太痛苦了。
陽向将头垂在他的颈窝,眼泪晕湿他的衬衣。金泰亨没说什么,两人就这么一直沉默的呆在这个昏暗的小房间里。
陽向想问很多,为什么企划流产了,为什么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又没出道。但最想问的是,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太迷茫以至于根本没有做好面对别人的准备,手机里的信息和未接通的电话安静地被摆在那里。比起大笑,此刻更想旁若无人的大哭。
金泰亨只会陪伴在身边,没有什么你要振作起来,也没有质问他下一步什么打算。只是默默陪伴着。他依旧不理手机,起初只是被拽着去吃饭,后来,干脆被金泰亨开车带到了束草,住下。
首尔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金泰亨开着一辆低调的车,载着沉默的陽向驶向束草——这个拥有同样辽阔大海的地方。海风卷着咸涩的空气,冲淡了车内那令人窒息的沉重。
金泰亨推掉了他能协调开的所有日程,甚至临时调整了一些无法推拒的工作时间,硬是挤出了将近两周的空档。他租下了一栋靠近海边的传统韩屋民宿,推拉门对着庭院,拉开就能看到远处无垠的靛蓝。
你要问他为什么要做到这个程度,他也不知道,可能只是不想让一轮太阳径直陷落吧。
最初的几天,陽向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精致玩偶。白日里,他蜷缩在面向庭院的缘侧走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株摇曳的松树,或是更远处海天一色的模糊边界。被子裹在身上,明明很暖和,他却总显得单薄无助。他拒绝出门,甚至拒绝拉开窗帘让更强烈的光透进来。黑沉,似乎是他唯一能接纳的颜色。
金泰亨没有任何说教。他只是存在,安静地占据陽向身旁的一隅。他会带一本书来翻看,有时只是安静地陪着望向同一个方向,或在陽向无意识陷入不安而蜷缩时,隔着被子,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一只受惊的幼兽。当夜晚陽向无法入睡,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时,金泰亨会无声地侧身,手臂环过他的肩膀,提供一个可以依靠的源头热量和不容置疑的安全感。陽向总是会在这种沉默的支撑中,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沉入虽然短暂却难得的睡眠。
他成了照顾者。每天清晨,当陽向还在浅眠或呆滞时,他已经轻手轻脚地起身,出门去附近的早市。他戴好帽子口罩,挑选最新鲜的渔获、当地当季的蔬菜水果。回来后,民宿简陋却设施齐全的小厨房,就成了他的小小阵地。淘米的声音、刀切在菜板上的哒哒声、油锅滋啦的轻响,还有食物逐渐弥漫的香气,成了这个沉寂空间里唯一鲜活的生命律动。
金泰亨还在等朝日陽向自己开口,还是当作没发生过一样的相处着。有时也会觉得太过安静,刻意讲些话。他不指望有任何回应。
“呀小子,真是的我忙活这么久也不来帮我一下,一个人躲在这发呆。”
他不回应,他也不着急。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这间安静的韩屋里响动。除此之外就是屋外潮起潮落的海浪声,填满这个来自冲绳的孩子。
金泰亨做的食物都很简单。一小碗热腾腾的、米粒煮得恰到好处的白粥,配上几碟精心准备的小菜——一小块煎得焦黄的本地小鱼,一撮新鲜的海带嫩芽,几片腌渍爽口的黄瓜。他会把矮桌搬到缘侧陽向坐着的地方。
“小子,吃饭了。”没有催促,没有询问饿不饿,只是一个陈述句。
陽向会艰难地、缓慢地挪动过来,接过碗筷。食不知味,只是机械地吞咽,如同完成一项任务。金泰亨便坐在他对面,安静地陪他吃完自己那份。然后收拾碗筷,清洗。
变化是极其缓慢的。直到第四天还是第五天,当金泰亨一如既往端来食物时,陽向的眼睛似乎亮起了一瞬即逝的微光。
“今天买到了腌的很棒的花蟹,”金泰亨一边将腌好的螃蟹剥开,红亮的蟹膏诱人,一边看似随意地说,“配点酒?”
陽向没有拒绝那杯冒着细小气泡的啤酒。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似乎也冲开了淤塞的某处。他看着金泰亨笨拙又努力地剥蟹的模样,嘴角极其轻微地、不受控制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随即又迅速隐去。但那是个信号,一个微小却明显的破冰点。
之后,他们开始有了简单的对话。
“前辈,这生拌的魟鱼味道很特别……” 声音是嘶哑的,带着久未开口的生涩。
“嗯,有点酸有点冲,但很好吃啊。”金泰亨夹起一块尝了尝。
“以前……只在公司附近的海产店吃过类似的。”
“喜欢的话,明早再去买些?”
时间在食物的香气、海风的低语和不被打扰的宁静中流淌。一周后,陽向竟然在金泰亨切菜时,主动凑近了厨房门口。
“前辈……需要帮忙吗?”
金泰亨没有惊讶,只是递给他一篮子豆芽:“那就请帮我把豆芽择一下吧。” 简单的指令,无声的接纳。
慢慢地,陽向的脸上不再只有疲惫和麻木。他开始在吃饭时偶尔对金泰亨不算太好的厨艺吐槽两句。
“前辈,鸡蛋卷有点焦了…”
“能吃就行!”金泰亨理直气壮地反击,眼里却带着笑意。
“明天的晚饭我来做吧?保证比前辈做的好吃十倍。” 陽向的尾音里,带着一丝久违的、属于少年人的顽皮。夕阳的金辉透过推拉门洒进来,在他长长的睫毛下投下阴影,同时也勾勒出他唇边清晰上扬的弧度——那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不是之前硬扯开的面具。
金泰亨看着他,那被海风微微吹乱的黑发,那重新闪烁起光亮的眼眸,还有那毫不设防、几乎有些傻气的笑容,和当初在练习室里那个活力满满、追逐梦想的少年终于重合了一些。他心口那块沉甸甸的石头,仿佛也被陽向这个笑容撬开了缝隙,暖流缓缓涌上。他伸出手,不是安抚,也不是强硬地要求他振作,而是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熟稔和欣慰,用力地揉了揉陽向的头发。
“好啊,” 金泰亨的声音放松,“那我等着你的晚饭。” 陽光下,他掌心的温度通过发丝传递过来,不再是仅仅支撑他踉跄不倒的桅杆,而是更像一处可以短暂栖息、汲取力量的港湾。陽向眯起眼,笑得更加灿烂,仿佛把这段阴暗的日子里积攒的阴霾都悉数驱散,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纯粹的暖意。这一刻,他只是他,一个在束草的海风里、对着哥哥安心微笑的男孩,而非那个被反复重击的“失败者”。
海潮的声音清晰起来,不再是模糊的背景噪音,而是如同节奏明确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坚定而有力地,重新涌入他的耳中、他的心底。他第一次感觉到,那些曾将他拖入深渊的纷繁想法,如潮水般退去了。疲惫不堪的思绪被温柔地冲刷开,露出底下坚实而渴望再次呼吸的自我——那个本就应该肆意生长、爱笑的朝日陽向。
在束草的第十二天,天气阴沉。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海面不再是湛蓝,而是翻滚着深灰色的浪。陽向坐在廊下看雨,看了很久。雨点急促地敲打着瓦片和庭院里的石板。忽然,他站起身,走向玄关,默默地换上防水的靴子。
金泰亨靠在门框上看着他:“雨不小。”
“嗯。” 陽向点点头,拿起门边立着的雨伞,动作比初来时的麻木多了几丝力量,“想去码头看看。” 他没有回头,径直撑开伞走入了雨幕中,雨点瞬间在伞面上敲出密集而富有节奏的鼓点。他没有等待许可,也没有征求建议,更像是一种宣告。
金泰亨皱着眉眼中掠过一丝复杂,有担忧,但更多的是理解。他沉默地拿起另一把伞,快步跟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绵绵细雨中一前一后地走向码头。海风裹挟着冰凉的雨丝,毫不留情地迎面扑来。雨势转急,风也愈发猖狂,吹得雨伞左右飘摇,形同虚设。码头的木制栈道变得湿滑不堪,海浪在礁石上撞得粉碎,发出沉闷却巨大的吼声。
陽向却仿佛浑然未觉。他收起了伞,径直走到码头最接近海水的边缘,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在他的脸上、头发上、身上。雨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薄外套,布料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勾勒出他因冷而微微发抖的轮廓。他站得笔直,视线穿过迷蒙的雨雾,紧紧锁住那些在狂澜中上下起伏、艰难前行的渔船。船身在灰绿色的巨浪里时隐时现,渺小得如同随时会被吞噬的树叶,却一次次从浪尖劈开海水。他的嘴唇紧抿,下颌线条绷得很紧,那是一种近乎凝固的专注。
金泰亨撑着伞,雨水同样溅湿了他的裤脚,但他没有上前去拉他,没有催促。只是站在原地,伞微微向他倾斜,即使作用微乎其微。
时间在雨中缓慢流逝。当陽向的头发彻底湿透,雨水顺着额头滑落进眼睛时,他猛地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这一抹,却把更多的水抹了下来——不知是雨水,还是决堤的泪水。他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压抑了许久的热流终于从胸腔深处汹涌冲出。
他转过身,雨水和泪水在他脸上肆意狂奔。他用尽力气,声音在风雨和海浪的交响中破碎却异常清晰地喊了出来。
“不是我做的不好!不是我的错…对吗?” 每一个字都像被撬开的闸门后洪流,混杂着雨水灌入喉咙。
金泰亨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看着眼前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却倔强昂着头的少年,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抛开了手中被狂风吹得变形、早已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的伞。冰凉的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他走到陽向面前,伸手不是去擦那混流的雨水和泪水,而是用力、坚定地扣住了他冰冷的手腕。那力道大得不容置疑,像是要将他的存在感烙印进陽向的骨血里。
“当然不是!”金泰亨的声音同样被风雨裹挟,却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沉稳和力量,每一个音节都像投入海中的磐石,“朝日陽向,这不是你的错。”
“第一次没有出道不是你的错,第二次没有出道也不是你的错。所有事情都不是你的错!所以!不要痛苦了,这不是你!”
如同一道指令、一句咒语,瞬间瓦解了少年紧绷外壳下最后一丝自毁的力量。陽向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向前一步,额头重重地抵在了金泰亨同样湿透的肩膀上。冰冷的布料紧贴着滚烫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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肤,雨水顺着两人的身体不断流淌,在地面汇聚成小小水洼。但他再也撑不住似的,卸下了全部防备,开始失声痛哭。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扭曲、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在震耳欲聋的浪涛声里,显得渺小又惊心动魄。
金泰亨的手臂紧紧地环住他颤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更深地、牢固地嵌进自己怀里。他低下头,下颌轻轻蹭着少年冰冷潮湿的发顶,没有安慰的话语,只有无声的陪伴,和他确信自己能提供的那份安心。
体温在湿透的衣物下奇异的交汇在一起,成为狂风暴雨下唯一可以确定的锚点。
从风雨肆虐的码头跌跌撞撞回到韩屋,推开玄关的门,室内那一点微弱的光晕和相对静止的空气几乎带着一种虚幻的暖意。水珠争先恐后地从两人湿透的发梢、衣摆滚落,砸在地板上,濡湿深色的木材,细碎的声音在骤然降临的安静里格外清晰。
金泰亨扶着陽向的肩膀,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少年皮肤被完全浸湿后的单薄和冰凉,以及透过那层湿冷的布料传递而来的,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雨水沿着他微凹的锁骨汇成细流,滑进同样湿透的衣襟深处。
“去换掉。” 金泰亨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冷风侵蚀过的低哑,比海边的浪声更沉。他松开手,看着陽向神情还有些恍惚的转身挪向自己的房间。
金泰亨自己也走进了隔壁房间。湿透的衣物沉重地贴在身上,黏腻冰冷,每一次剥离都像在撕开一层皮。
指尖冻得微微发麻,解开扣子都略显笨拙。当冰冷的空气毫无阻隔地拥抱半裸的躯体时,他忍不住也吸了口凉气,皮肤瞬间紧绷,泛起大片的鸡皮疙瘩。他迅速套上干燥柔软的棉质家居服,深灰色长裤和一件质地柔软的奶白色圆领衫,身体的颤抖才稍稍平息。但寒意似乎已侵入了更深处。他胡乱擦了擦滴水的头发,抱起那堆冰冷沉重的湿衣,拉开房门。
几乎同一时刻,对面的推拉门也滑开了。
陽向也换好了干净的衣服,简单的灰色运动裤和白色宽版棉t恤。他也抱着湿漉漉的衣服走了出来。湿透的黑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和颈侧,有几缕还往下滴着水珠。脸上的泪痕虽被雨水冲刷,但眼眶依旧是浓重的红色,鼻尖也是红的,睫毛沾在一起,微微颤动。
他赤着脚,脚趾因为冰冷的木质地板而微微蜷缩,透着一点稚拙的无措。
空气骤然凝滞。
廊下只亮着那盏光线温吞的旧式壁灯,光线昏昧,将两人的身影都裹上一层毛茸茸的边。外面雨声依旧绵密,沙沙地包裹着这狭小的空间,如同一个与世隔绝的茧。刚才在码头上那份汹涌澎湃的情绪,此刻被剥去了所有外部支撑的喧嚣,沉潜下来,在湿冷的空气里滋生着难以言说的、粘稠的张力。
金泰亨的目光落在陽向脸上,几乎是下意识地,从泛红的眼尾,滑过那颗雨后被湿气浸润得愈发明显的小小眼下痣,最后停驻在那微微翕张、还带着一丝茫然无措弧度的唇瓣上。
他颈侧未被T恤完全覆盖的皮肤还残留着一两滴水珠,正缓慢地沿着清晰而年轻的颈线滑落,勾勒出一道蜿蜒暧昧的水痕,最后消失在棉质的衣领边缘。
“还是冷的吧。”金泰亨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他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到陽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同样的洗涤剂味道混杂着海水的咸涩,以及……一种独属于金泰亨本身的、沉稳而温热的气味。这些味道和偶尔深夜里侧身拥抱时,传来的气息是一样的。
他没有等回答,手已经抬了起来。干燥而温热的大手,指节修长,强势却又小心的,轻轻覆在了陽向冰冷的额头上。掌心的暖意毫无阻碍地渗透进来,带着强烈的安抚和侵占意味,熨帖着被雨水冰镇过的皮肤。
陽向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温度定身。那颗在胸膛里沉坠又茫然的心,猛地一跳,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他能感觉到金泰亨掌心的纹路、指腹略微粗糙的触感,以及那不容忽视的热度。
他被吓了一跳,这几日精神不好,思绪混乱。让他无法分清人与人之间的边界感。但眼下金泰亨过于亲密的动作还是将许久不清醒的大脑拽回现实。
“前辈,这是在做什么?太…太…”
“太什么?”笑声从男人喉咙里微微溢出,似是在嘲笑眼前孩子的天真,“太亲密?还是太过分。”
陽向有些紧张,额上的温度越来越灼热,红色也漫上他的耳垂。他往后推了半步,意图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嘴唇轻启,嗫嚅半天,没讲出一个完整的字句。
“看你这样子…”金泰亨的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讲话,带着湿热的气息,吐纳在他的耳边。若有似无的扫过耳廓。他一边说着,手向侧面延伸,自然地、极其缓慢地向下挪动,指腹若有似无的摩擦着他的皮肤,带来一阵痒意。
陽向不合时宜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太冷了起鸡皮疙瘩了,不然怎么能这么痒呢?
接着,粗糙温暖的大拇指指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力道,沿着陽向冰凉的颊侧线条,轻轻擦过他的下颌——那里的皮肤因为淋雨和冰冷而有些紧绷,金泰亨的指腹似乎在那里流连了一瞬,像是要确认他的存在,又像是单纯地想抹去那份不适。
动作最终停留在他冰凉的下巴尖上,食指指节甚至若有似无地托了一下,感受着那冰凉皮肤下清晰锐利的骨骼轮廓。
“我什么样子?前辈。”陽向目光清明,眼神里是大大的疑惑,他尽力忽视了心底的异样。只想得到真实的答案。
金泰亨不回答他,时间被这粘稠的氛围无限拉长。雨声仿佛变成了遥远的背景音。陽向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声鼓噪得震耳欲聋,每一下都敲打着紧绷的神经。他被金泰亨的目光锁住,被他掌心的温度和那游走的指尖牢牢钉在原地。呼吸变得很轻,似乎怕惊扰了什么。脸颊、下巴、甚至是颈侧被无意扫过的地方,都如同被点燃了细小的火星,在冰冷的皮肤下蔓延开隐秘的热流。
指腹并未撤离,反而在他颊边流连,带着几分刻意的摩挲,缓缓向下游弋。直到触到那颈间微微凸起的弧度。便若有若无地在其上来回打着旋儿,带着一丝狎昵的把玩意味。
“前辈……?”少年的声音让他的手指从脸上迅速的移开,刚刚那种恍惚的暧昧的氛围快速消散。而罪魁祸首只留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我去烧点姜茶。” 金泰亨的声音沙哑。步履急促地朝着厨房走去。
陽向依旧僵立在原地,抱着湿冷的衣服,指尖深深陷入湿透的布料里。被擦过的眼下痣在发烫,被托抚过的下颌在发烫,被锁视过的唇……更是烫得惊人。全身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刚才被触碰过的地方,形成一片滚烫的印记。
胸腔里那颗被重新唤醒的、鼓噪而茫然的心,还在冰冷与滚烫交织的余韵里,不知所措地悸动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念叨似的话语在唇间流转。
“我是直男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