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西西里彭格列总部会议室里呈现出诡异的低气压,更是有会议人员未出席的情况,特别是为首的首领座位上竟然空空如也!
“怎么?我刚才有说错什么么?”开口说话的是位于首领左侧的浑身沾满戾气黑发青年Sivnora,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与嘲讽,“Giotto离开的时候,我给他半年的时间,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不是吗?还是说……”
站在Sivnora身旁的茶发少年维亚笑着地接下来自己的Boss的话语:“嘻嘻嘻,还是说,作为彭格列首领,那一位大人根本就没能力按时完成自己的承诺?”
他话语一落下,便引得周围一阵窃窃私语,其中更有几声夸张的笑声是从Sivnora的身后站着的几个人发出来的。
即便是站着阴影中仍然不能掩饰他们身上的暴戾之气,他们是彭格列隐藏在暗处的利刃。
“精锐而残酷”——这几个字是对于彭格列暗杀部队巴利安而言最相称认可。
“这究极的不可能!”这次打破僵局的是身着神父服饰的彭格列初代晴之守护者纳克尔。他的个性一向直爽,不擅长于拐外抹角,目光明亮,如同太阳一样,让人忍不住会被他的热情所感化。
纳克尔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有半分犹豫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究极地相信Giotto。”
也许是被纳克尔决绝的眼神所震撼,原本一直坐在他身边缩着身子的少年一下子抬起头。绿色卷发,清秀的脸蛋上,闭上眼睑的右眼下方有个闪电性刺青。他愣愣地看向同伴,神情带着几分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崇拜。
“本——”他下意识地开口,却意外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本大爷也一样!我也相信彭格列!”是的,除去自己是彭格列雷守不谈,他蓝宝大爷也深深地信任着Giotto。
尽管对于这半年多来发生的所有事情的一些细节,向来做事马虎的他并不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作为年纪最小的守护者,他还是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就像所有结尾不好的故事开头都有一个女人[30],夏洛特在他的眼里无疑是那个坏女人!现在算起来,那应该是在约莫三年前,从夏洛特出现是彭格列起,他就对这个女人没有多大好感。即便那时候几乎整个彭格列上下的所有人都喜欢她,而自己也似乎找不到不喜欢她的理由。
温柔、漂亮、善解人意。
是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前,夏洛特所表现出来的最完美的一面。而单单这三点,她就足以蛊惑人心。
所以在一年前,家族里传出夏洛特成为了彭格列的未婚妻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奇怪。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更何况夏洛特有的是手段,而彭格列还是那种不擅长拒绝别人的人。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美丽迷人的夏洛特居然会是乌托邦的一员。打从一开始,她的目的就是打入彭格列,侵蚀到内部。在时机到来的时候,企图利用“罂粟”控制整个彭格列,将它变为乌托邦新的战力,新的傀儡。
就算在阴谋被揭穿的时候还不是太晚,但是,整个彭格列家族却也大大受损。夏洛特不但下毒,杀害同伴,还在逃跑之前贩卖了同盟家族的情报。彭格列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重新稳定局势,蓝宝记得那些日子里,自家BOSS天天睡在书房里。几乎每天最晚睡的人是他,最早起的也是他,很多时候,书房的一直是整夜亮着的。
再后来,克希马成为了代理首领,彭格列离开西西里,前往都灵。因为阿诺德提交的情报,一些关于“罂粟”毒[药]贩卖的线索,彭格列收到了夏洛特行踪的消息,包括她不知为何脱离了乌托邦,还有,她怀孕了——三四个月的身孕。
正想着,蓝宝的思绪被会议室门扉打开的声音所打断。他奇怪地望了过去,下一秒,惊喜的情绪占满他的眼眸:“彭格列!”即便是逆着微光,蓝宝还是轻而易举地认出奇迹般出现在此的两人。
不同于众人的表情各异,Giotto脸上倒是一贯的平静:“抱歉,我来晚了。”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便轻易地化解了会议室内的躁动。他说着,迈着沉稳的步子,刚要坐到首领的位子上,身旁却传来Sivnora的一声嗤笑。
“等一下,Giotto,在你坐下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告知一下在场的各位,你和我之前的‘半年之约’可以兑现了吗?”
Sivnora的话语如同一缕星火点燃了秋季枯黄的草原,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了起来。
蓝宝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不但是他,在场的所有的人都知道Sivnora口中所谓的半年之约是指什么。
正如彭格列家族一直以来的理念是守护一样,彭格列也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伤害家族同伴的人,这是彭格列家族不容置疑的铁则。无论是谁都必须遵守,包括立下这个规定,备受众人信任的彭格列首领。
在Giotto离开西西里之前,曾与深深痛恨着夏洛特背叛事件的Sivnora做了个约定:Giotto必须在半年之内解决掉夏洛特的事情,但是家族里不会多派人手协助他。而且,Giotto能用的守护者最多只有三个人,如果办不到的话,Giotto必须用退位来对此事负责。
而现在——
“你这家伙!”跟着Giotto一起回来的G激动道,他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就被Giotto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夏洛特死了。”Giotto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我已经将夏洛特安葬在了威尼斯某处,愿逝者安息,希望你不要去打扰她。”
“女马的!”Sivnora猛地站起身来。
众人只见橙光一晃,就见Sivnora跟前的桌面烧出一个大洞,炙热的大空之炎在他右手上熊熊燃烧,“我要的是夏洛特的尸体,不是死亡的消息!怎么,难道非要我去挖坟吗?”
“我希望你不要去打扰她。”Giotto语气不带起伏地重复道,“另外还有几件事情我需要说明一下。第一、罂粟的秘方我已经毁掉了。第二、受夏洛特贩卖同盟家族情报事件影响最大的加百罗涅家族已经决定不再追究此事。第三、我在离开西西里的期间,结识了一位朋友,并和他结盟一起对付乌托邦。并且由于他的帮助,目前家族内的资金短缺问题可以得到缓解。第四、之前代理的BOSS克希马偷偷离开本部,去威尼斯是我授意的。具体细节,作为机密,我无可奉告。”
“你……”随着Giotto的话语,Sivnora愈来愈加的阴翳。他气得面目狰狞,却再也找不到对方的缺漏。这个半年之约,他原本自信满满地认为Giotto绝对无法完成自己的要求,那么自己只需等待半年,便可顺理成章地将其拉下首领之位。没想到……
呵,真不愧是一手创建家族的人吗?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Giotto在某些方面确实比自己强大很多。
“嘻嘻嘻,”维亚在这时候笑出了声,“既然首领这么有手段,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闻言,Sivnora皱了皱眉头。尽管非常的不甘心,但今天自己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那么——”Giotto拉开眼前的椅子,坐了下来,略显随意的坐姿透露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一位至高无上的王者君临,“我们的会议正式开始吧。”
一个半小时的会议结束的时候,Giotto突然开口叫住了准备离去的人:“等一下,Sivnora。”
眼见对方停下步伐,Giotto继续说道:“我之前听克希马说了,谢谢你在我不在的期间,以自己的方式守护了彭格列。对了,今晚宴会,希望你可以和巴利安的各位一起出席。当然——”他说着看向Sivnora身侧的少年,“还有你,维亚。你可以和苏珊一起,就像往年一样。”
“啧,我可没兴趣陪你们过家家酒。”
“嘻嘻嘻,至于我,”维亚满不在乎地笑了,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眼,“我要是出现,估计会吓到很多人吧。”丢下这句话,他起身跟着Sivnora和其他的巴利安的同伴,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晚,作为一年一次的最盛大的圣诞晚宴在如期举行。这是彭格列家族自成立起便有的传统之一,也是由彭格列首领Giotto本人一心推崇的活动之一。
在G的印象中,每年Giotto都热衷于从宴会的开始的第一秒玩到宴会结束的最后一秒。所谓的“玩”,包括和家族里的每一位成员好好聊上几句,关心一下对方的近况。这些人,上至几位守护者,下至在彭格列花园工作的园丁。每次这么一路谈下来,往往宴会一结束,Giotto整个人在G眼里简直就是累成狗了。通常,恨不得立马倒头就睡。
只是今天,G忙完宴会结束后的一切杂事,回房间睡觉的途中,却见自家首领房间的灯还亮着。
他敲了敲房门,得到一声含糊的答应后便推门进去。原本在门外听到的模糊声音一下子清晰起来,清透婉转的旋律叮叮咚咚散落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光线里的粉尘在随着声音起舞。那是一曲宁静的舞曲,一段安静的舞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G明显愣了一下:“八音盒?”和对方相识这么多年,他可从来不知道Giotto会喜欢这种东西,居然还特地买回来放在书桌上。
“嗯。”坐在窗边的Giotto随意地应了一声,“之前在都灵时,我看纲吉好像挺喜欢它的,就买回来了。只是一直没找个机会给他。”
“泽田……”G刚开口话就卡住了,他想起在威尼斯这两人所发生的事情突然就不知道如何开口。不管是泽田那家伙走之前的态度,还是Giotto这些天的状态,无疑都昭示着某种非常不自然的不正常。
然而,显然这两个家伙都不打算和别人解释或是倾诉那些事情。不过,G知道,或许就算Giotto说了,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有些东西就算是再怎么同情或是喟叹,那都是别人的事情。没有人真正可以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也没有一个人可以真正清楚对方的伤口究竟溃烂到什么程度。
至于Giotto和泽田,他们也许可以成为彼此的良药,也许会成为彼此讳莫如深且无法愈合的血痂,一切只在一念之间。
“Giotto,”G满眼复杂地望着自家首领的背影,“泽田那家伙离开之前,曾经托我转告你,他会在翡冷翠等你。随时恭候你的大驾光临。”
话语落下,却没有等到一点回应,G摸不准对方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或者说那人已经出神得不知道哪里去了。他站了一会儿,又重复了一遍,最终暗下叹息了声,便轻声地退了出去。
屋内,八音盒的旋律依旧叮叮咚咚地响着,Giotto一个人坐在窗边,目光平静地望着窗外。一整夜下来,他都没有一点动作。灯光在他的身旁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影子。
寂静的,漆黑的,孤独的。
另一方面,位于意大利北部的阿西西。
面带笑意的白发青年里奇随手脱下帽子,微微俯身,礼貌地向正坐在软椅上中年男子行了个礼:“晚上好,宙斯大人。想不到,您真是好兴致呀?~”说着,他意有所指地撇了一眼对方身侧跪坐在地上服侍的几位衣着暴露的女子。罗马还处于战事之中,这位指挥官倒好,落下一竿子连过年也不能回家的士兵,跑到阿西西来享乐了。
轻浮的话语刚落,位于宙斯左侧有段距离的阴暗处传来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和女仆的尖叫,里奇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瞧见表情倨傲的灰黑色长发青年抬脚狠踹向一位匍匐在地的女仆,一下接着一下,力道只增不减。似乎女仆的求饶声更加助长了他施虐感,绿眸里闪烁着异样的兴奋。
很快地,女仆的求饶声越来越小了,最后连呻吟也没有了。
“哎呀!狄俄尼索斯?~看到您现在状态不错,那可真是太好——”里奇话还没说完,一张白色手帕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呵,”狄俄尼索斯嗤笑一声,却吝啬于给予里奇一丝目光,神情专注地用从另一个仆人手中接过来的新的手帕认真地擦拭着自己的双手,“我可不是‘阿波罗’那家伙。怎么?他今天又缺席了?”
“是呢。”里奇遗憾地回答道,“我家的小猫咪暂时有些事情抽不开身。”
“哦?我有时候真怀疑,那家伙是真的抽不开身,才会比我更加随性地不参加家族聚会,还是‘阿波罗’这个人根本一开始就不存在呢?这点只有你最清楚。”
“哎呀!狄俄尼索斯,想必您是记错了。我家的小猫咪可是参加过聚会的,上次是在威尼斯的时候。只是那一次,您和赫拉夫人去了圣吉米尼亚诺。至于其他时候,在更早之前,恐怕遗憾的是因为您自身状态不好,一直缺席——哎~”里奇表情夸张地躲过擦着耳际而过的玻璃杯,红眸对上狄俄尼索斯眸子中的冷意,“真是危险呢。”
“好了,你们两个。”原本埋头在美女胸前“苦干”的宙斯在这个时候打了个圆场,“阿波罗这人我之前是见过的。狄俄尼索斯,这一点你不必怀疑。都是为我的乌托邦和泽菲林办事的,何必如此针锋相对呢?”
宙斯说着,故作姿态地换了个在他眼里更具家族首领的坐姿,向后靠在软椅背上:“呵呵,当初,我听取阿波罗的建议果然没错,谁会想到乌托邦和黑手党家族泽菲林其实是同一个?乌托邦体系在严密,也终究是会败落的,可是其所拉拢到的资金却可以用于泽菲林而长存。比起乌托邦的幻想,拥有武力的泽菲林才是一切。我——女马的!狄俄尼索斯!你去哪?我话还没说完呢!你……”
“哎呀!宙斯大人,您消消气!”里奇的语调一如既往地上扬,余光扫见狄俄尼索斯的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狄俄尼索斯脾气高傲也不是一两天了。就像是他两个极端的性格和无可救药的洁癖。”
“……也是!”宙斯说着,泄愤似的狠狠捏了一下身边女子的□□,惹得对方一声娇喘,他的心情也稍微缓和了一下,“对了,找到帕拉迪索那小子的踪迹了吗?还有夏洛特,虽然她是个叛徒,不过到底她是我的女儿。虽然是个意外。”
“抱歉,都还没有。夏洛特小姐向来谨慎,应该没事。”如果有事,似乎也与自己无关呢。里奇不动声色地拱了拱身,“至于——宙斯大人,您是想为盖洛大人报仇?”
“哈?当然不,我一点也不在乎多纳特罗那家伙的贱命。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外甥。帕拉迪索那敢这么对我的人出手,我若不‘好好答谢’他一番,我的脸还往哪里搁!”
“原来如此,请放心,大人。虽然我得到的消息是在几日前,他和米歇尔殿下出现是威尼斯码头,一起乘火车离开的。但是,相信很快便会有新的消息。我会尽快找到他,给他一点教训的。”
“哈哈哈,如此最好!”宙斯大笑道,“哦,另外听说帕拉迪索之前和西西里的一个黑手党家族关系密切,有这么一回事?”
里奇点点头:“是的。然而,我得到一些传言。似乎他们两方面的在威尼斯也有过一些冲突,但是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如果真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那就留着那个黑手党家族,之后我们对帕拉迪索下手,也有个可以背黑锅的。国王陛下也怪罪不到我们头上。当然,下手的时候注意点,尽量别伤了米歇尔那小子,他是王子,保不准国王不会因此追究调查,到时候就算有个背黑锅的,我也保不了你。”
即使是这样说着,宙斯也没有停下双手在美女身上肆意游走的动作,丝毫都不在意其他人在场。他边和美女交欢,边想到了其他一件事情上:“对了,许久之前,阿波罗建议我去寻找的戒指,现在是缺了被欧罗巴那贱女人弄丢的岚之戒和我的大空戒吗?”
“是的。”
“岚之戒无所谓,重要的是象征着我首领权威的大空戒,你务必尽快给我弄到手,知道了吗?还有,我的人汇报给我一个消息,在佛罗伦萨那边我有位故人来访,哈迪斯,你先替我回去看看,并将那个人留下来,他枪法一向不错。”
“好的,属下明白。不过,这人……”
“放心,只要有赫拉,他一定对我言听计从,我们只要好好利用这一点便可。虽然我和他有些陈年旧事,但是这在大局之前都无关紧要。哈迪斯,一切都是为了我的乌托邦和泽菲林。”
“是的,谨遵您的命令。”里奇笑着俯身行礼,语气忠诚地说道,“为了乌托邦,为了‘我们’的泽菲林。”
在宙斯视线没有留意到的地方,他的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和虔诚。
注:30、选自伊塔洛?卡尔维诺《通往蜘蛛巢的小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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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chapter49 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