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近日以来可还好?”
景若以往常会去到太后的寝宫,近日却很少去,太后也许是想念他。
“甚好。”景若回答,“东国客卿已归,带来了些上好的茶叶,母后要不要些?”
“不必了,哀家还有许多茶叶堆在库房,再不喝,怕要积灰了。”太后笑了笑。
“也好。”景若应声。
“登基如此之久了,许有小半个月了,皇上可有立后纳妃之念?”
景若听见“立后”一词,瞬间想起钟未叙,他眨了眨眼,回道:“暂且没有。”
“这是万万不可的。”太后道,“绵延子嗣是极为重要的,多子福……”她招了招手,几个侍女手里有不少画卷,俸了上来。
她拿起其中一幅展开了一点,看过之后递给一旁的侍从,由上至下展开了画卷。
里面绘着一个体态端庄的女子,稍有点胖,太后道:“这是东国二公主,你觉得如何?”
景若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茶。
“这个呢?”太后令另一待从展开另一画卷。
“太瘦。”
“这个?”
“看着太过年长。”
“这个怎么样?”
“太黑。”
……
展开数十卷,景着似是没有心仪的,太后无法,招呼另一待从来:“把你手里那卷打开。”
那幅画卷的纸张颜色明显淡于其它,明显开始是未有拿出来的,颜色不同于其他画卷,大抵是为了分辨。
侍从展开画卷,里头绘着一个看着清秀的人。晨若眯眼瞧了会儿,眉头皱了起来。
“男子…?”
“是。”太后答道。
景若有些莫明,“这……就不必了。”
“我这还有些。”太后看向一旁手持画卷的侍女侍从,又道:“不然就选秀罢。”
“选秀更是不必。”景若笑了笑,又道:“时候不早了,母后早些歇息吧。”
“要走了?”她连忙问道:“那哀家便令他们将剩下的卷送去你那?”
“嗯。”景若答道,离开了。
反正堆着又不看,送去也无事,不如照她心意来。
……
“这么卷如何一次搬走?肯定要分许多次。”一名宫女搬着许多画卷,累得气喘吁吁、
“太后不是说拿个木箱装吗?”另一宫女在四周看了看,看见了一个箱子,箱子藏得挺深,她险些未能发现。
这箱里仅垫了一张红珊瑚色的垫子,她想也没想将卷轴全都丢了进去,送去了偏殿。
甫云不知上哪儿弄了些书,满心欢喜抱着到偏殿找景若,眼里发着光。
“皇兄!我找到了此宝贝!”他将书全堆到桌面上,满脸喜悦欢快,“皇兄快瞧瞧!”甫云影挡住了他眼前的光。
景若拿起书册翻了翻,里面是些故事之类的东西,他笑着朝他道:“既然你喜欢这些,为何不自己收着?”
“皇兄每日守着些文书,头发都要熬白了,也得找点让人轻松的东西打发时间。”
“哪有这么夸张?”景若道,“难为你一番好心,找个地方敌下吧,有时间朕会看看的。”
“好!”甫云高高兴兴地又拿起那堆书,找起放书的地方,注意到一个大箱子。
“皇兄,这是何物?”甫云打开看看,“这么多美人?皇兄要立后?”甫云笑嘻嘻道。
“太后令人送来的。”景若解释道,抬眼望向他,问道:“有喜欢的吗?”
甫云连忙摆摆手,“我就算了。”
景若觉着好笑,“你把里边的东西都拿出来吧,朕之后另寻一 处放置。”
甫云将东西拿了出来,看见那些珊瑚红垫子便问道:“皇兄,垫子需扯出来吗?”景若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只听见他的声音使“嗯”了声。
市云扯掉垫子,发现垫子下还有个陈旧的牛皮袋子。
“这是什么?藏这么深?”市云把袋拿出来,给了景若,又回去装书。
景若打开袋子,里面有些皱了的纸,像是信,他本想装回去,却又看见纸上的点,似蝴蝶翅膀,他曾在给钟未叙的信纸上有画过这样的标记。
他把纸打开看了眼,果然是他曾写过的信,全都在这,还有一些其它的信和一些小玩意,他打开其他信看了一眼,钟未叙的字体,署名也是“钟未叙”。
看之前钟未叙的反应……许是都被半路劫走了。想到这,景若便有些呼吸不上来,他把东西重新装了回去。
东西是从太后宫中拿来的。
窗外树叶被风刮得抖几抖,可道贯耳。他本想透风让自己清醒些,现在才感受到彻骨的寒。
他示意李公关上了窗,又走到甫云身边,蹲下看那木箱。箱子右侧有小块裂痕,想必之前箱上堆过东西,或拿什么压着。
他怎然想起太后曾养过什么花,后来又死了,他记得还是因为是拿很大的花盆养的,却只有几朵小花,下面压着一个木制的东西。他一度担心会把那东西压坏,也跟太后提过这箱子。
后来花死了也未把花盆搬走,再过大概一年,那些东西全部没了,宫内又空了小块地方,许是把箱子藏入库房了吧。
天色昏暗无比,他招呼甫云和他一同离开偏殿,路上再说过话。
早朝结束,景若身后跟着李公,准备去寻太后,路上遇到了覃湘 。
“皇上。”覃湘行礼,“近日摄政王常与太后在一块,或是频率出入落花街的酒楼。”
“是吗?”景若意外,这人前几日还养着花,近日又行为引人怀疑,是丝毫不惧被人发觉戳穿。
景若又道:“朕已了解了,盯紧他些。”
“是。”覃湘说完,眨眼便不见人影了。
景若发了会儿愣,又迅速转向,去了御花园。
园内,太后与侍从于塘边赏鱼,身旁还有个江向律。
“太后与摄政王当真好景致,今日艳阳高照,朕觉着也确实是出游的好天气。”
“哀家瞧着也是,今日……”
“今日天气不错,但并非朕从朝堂绕路特来寻你的原因。”
景若接过李公手中的袋子,“从太后那儿送到偏殿的东西,许是库房内的。”他从袋中拿出几张信纸展开于她面前:“想问太后拦截联的信纸是为何?”
景若面上毫无表情,心中生气也不解,他握住信纸的手有点发颤,像是气极了,又像惧怕。
太后心中一惊,她半晌才道:“什么信纸,哀家从来不知…”
“除了太后宫内之人,又有谁可进入太后库房?”景若眯起眼睛,“太后的意思是朕自己干的?”
“哀家生养你,又怎能让你在当时你无权被人发现龙阳之癖!”
“朕记得先帝遗旨无可更改,你还是太后。”景若将信纸收好,“更何况,太后不是前几日让朕纳男妃?”
“那不一样,你是皇帝,怎能……”
“即已知朕是皇帝,便得知无论何事都是朕的事,朕的决策,旁人无可插手。”景若转身,“还有摄政王,冬猎之事,朕还未找你算那笔账吧?”
江向律在一旁不曾开口言语,他早已未再看看着两人动作,摆弄着眼前枝叶花朵,耳朵倒在意着两人言语,是若也没将目光分给他。
他听了会儿当朝皇帝与太后的“争论”,待景若走后,望着手捧握住的含苞待放的梅花,眼眸暗了暗,却并非因景若的最后一句话。
若儿竟爱雌Ⅱ伏于男人身下么?
指缝间的梅花被他从树枝上轻松一扯便下来了,手握成拳又舒展开来,掌中梅花被折坏。看着花瓣的可怜样子,觉着无趣把花苞随手丢了,又看太后被气的惨样,笑了声,独自走了。
“皇上,摄政王今日又未在王府内……”
“钟将军已休息一月有余,何时可参与朝政?”
景若先前因钟未叙伤未好而允许他不参与早朝,后又想钟未叙多休息几日再来,使得钟未叙没参与过几次,在今日前也未曾说过“让他上早朝”的言论。
为何现在提起?
大概是想念。
“钟将军……”子宁支吾半晌,景若见他不语,缓缓道:“朕知你与子清、覃湘还有钟将军一同长大,若你不知,自有人知。”
“回禀皇上,钟将军未曾同我说过…”
“他在将军府吗?”
“在。”
是若起身站起,“那便带朕去寻他。”
“陛下。”李公出声道:“老臣替您去吧。”
自钟未叙回来后,景若整日往将军府跑,说是将军定疆有功,亲自去前里探察衣食住行之类,但李公在景若身边待了二十年,景若什么心思总能猜到些许。
“也好。”景若坐了回去,李公便同子宁告退了。
二人离开,暗卫便冒了出来,景若到暗卫道:“明日朕要出驶东国,太后者有何动作待朕回来再报,若她与钟将军接触,依情况应对。”
暗卫应答,再后景若便离开了。
今日是东国太子行冠礼之日,东南两国一向交好,景若依从前到今之情也应当去送礼。
儿时似与东国太子见过,之后鲜有交集,与他爹接触更多些。
东南两国冠礼形式相差不多,让他意外的是东国太子。高挑俊美,不似从前模样。
“景若哥哥,你要走了吗?”尉迟信到景若跟前。仪式进行时,他看见景若还很欣喜,到现在他暂时可算得上能与景若独处了,景若却要离开了。
“是啊。”景若受笑,“何时有余闲时间到南国来随时欢迎。”
尉迟信拉着景若的手,“那,哥哥瞧着我有何变化吗?”
“相较上次见你瘦了些许,愈发英俊,也更是懂事了。”景若撤开他的手,“性格倒同从前般可爱。”
“那…”尉迟信欲再说些什么。
“钰若。”尉迟游走来,“你登基那日忘予的礼物,今日想起,给你带来了。”他招呼下属献上几个箱子,里面是一些东国特有的丝缎。在他登基那日尉迟游已送了不少东西,却又给他送这些。
“多谢尉迟叔父,但这么多……”
“让你收下便收下吧,今日信儿冠礼,你送的还少吗?哈哈哈!”尉迟游笑起来。
景若不再争辩些什么,令人收下了,之后没再聊什么,便与尉迟游道了声,离开了东国。
待到景若回到南国已是次日子时,景若回皇城途中暗卫策着马叩了叩景若所御马车的窗框道:“陛下,昨日太后未与钟将军碰面,太后去了摄政王府。除了摄政王与太后,底内还有一蒙面人,看身形似是男子。”
黄狃与江向律算半个姐弟,若是说江向律尚与不惑之年有些距离还需姐姐照看,也许勉强能说过去。太后进摄政王府算是正常,那另一人……景若一面有些疑虑一面又隐约有了个人选。
“若是那人再出现,你去弄清他是谁,摸清他的去向行踪。”景若看向不远处的将军府,“时候不早了,今日你也早些歇息吧。”
“是。”暗卫离开。
景若第一次感觉东国都城距南国都城近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将军府在城外又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虽昨日已知钟未叙今日早晨会上朝议事,但既于城外了,距城内也不太远了,他便下了马车,令众随从离开了。
景若翻墙潜入将军府,方才落地便听一声“谁。”
声音低沉好听,光凭一字景若也听出是谁。
“未叙。”景若回应。
“你怎么突然夜半回来了?” 钟未叙手中提灯,走向景若,问道。
“我见将军府邸烛光未熄,想着也许你还未入睡。”景若笑,又问他:“你又为何此时还未进去歇息?”
“有些睡不着,本想到府外去转转……”
“是不是还不太习惯?需不需些调理的药或是别的什么……”景若担忧道。
“是钟大哥听闻陛下去了东国,他念陛下念得紧,半夜党都睡不好,正要找着这灯出去散心呢。”子清笑道。景若望向钟未叙,“当真如此?
钟未叙沉默半响,景若以为他不会回答,正想着该再说些什么时却见钟未叙回答道:
“是 。”
元旦那晚钟未叙回到将军府,子清等人同钟未叙闲聊,却总得不到回应,到子清问出:“发生什么了?”钟未叙才开了口,却只道是“心悦之人使自己犯了难”。几人听后实在想不出是哪家姑娘与自家大将军走得近,最后三人转了方向--莫不是哪家公子?
随着三人的推测,虽觉得不可置信,但确实有且仅有这一个。
三人试探地问了,钟未叙欲言又止,见此状三人使得是否了。又因为景若对钟未叙的态度,几个越品味越觉着……以至现在子清敢如此胆大包天窜出来插嘴。
“你怕我出事?”景若问道。
“嗯。”钟未叙看向一旁盯着两人的子清。
子清注意钟未叙的眼神到立即离开了。
“子宁和覃湘呢?”
“很早便就寝了。”
“子清为何未同他们一起?”
“他半夜总是闲不住的。”钟未叙将手中的灯放下。
“你找子宁他们替你送药那日,太后是不是找你了?”
钟未叙愣住,前几个问题问了答了也无事,但此问让他不知如何回应,他不想骗他了。
“同我说又何妨?”景若问道。
钟未叙动了动嘴唇,道:“她是太后……”
“我还是天子呢!”景若将他抵到树边更进一步,钟未叙的背紧贴住了树干。景若以玩笑语气道:“要是你不说,我就把你抵在这,抵到天明。”
“是。”钟未叙承认。
“她说了什么?”景若追问。
“她说……”钟未叙垂眼看他,锋利的眉眼染上月色与灯明,眼眸含着几许光,似有委屈之意。却配上深沉清冷声线,便又加以隐忍意味。
“她让我高你远点。”
景若以有许久未见过钟未叙这番模样了,松开抵住他的手,故作犹豫道:“那我们往后还是保持距离吧。”
钟未叙不曾想他会说这种话,心中失落,半晌开口道:“嗯……”
景若从他的表情里竟品出些伤感来,似是只多年未见的小狗,好不容易放下心中固执而探头让自己摸摸它,自己却将它一把推开。此时眼巴巴望着你,却又只敢妥协。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处于一僵持尴尬状态许久,直到景若没忍住笑起来。
钟未叙看着他开口道“你……”
“你想那样吗?”景若眉眼弯弯,笑着问眼前这个闷闷的人。
“不想…”钟未叙诚实答道。
“那你还答应?”景若双臂环住他的脖子,身体与他贴在一起,“我往后再也不说这种话拿你寻开心了,你别再往后退了。”
钟未叙缓慢抬起两侧空荡的手臂,环住景若的腰身,两人互予了一个令人踏实心安的拥抱。
“好。”
[哈哈大笑]哈哈哈我又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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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信纸传思念,言语达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