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傍晚,风带着凉意。
“小夫人,您初来乍到,若是不去,给夫人的印象会不好。”
黎声不明白随安为什么会选择欢喜,调查结果显示她是个很普通的人。
也许,她抬眼,不得不承认欢喜有张好看的脸,又年轻。
欢喜身上的衬衫很长,被风吹得轻微晃动,并不合身。
像是随安的。
睡过了吗?黎声想着,眸光就带了几分刺。
欢喜感受着黎声打量的目光,她半弯下腰,凑近些。
黎声是跪着的,姿态卑微。
可她的神情却很高傲,用着敬语,说着为欢喜着想的话,眼神明明白白地是对欢喜的不屑。
“你讨厌我。”她说的很肯定,并没有生气。
黎声因欢喜的靠近瞳孔微张,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美人的冲击力,很漂亮。
听到她这句话时,瞳孔震动的更加厉害。
“您说笑了。”她垂眸避开欢喜的视线,“我只是怕您和夫人相处不好。”
欢喜站直,进屋的时候她把大衣脱了,现在只穿了衬衫,有些冷。
“你不要在这里跪着了,天冷,会感冒的。”
去或不去,要听随安的意见,她自我认知很清晰,主动权全然把握在随安手里。
正想着,身上传来一阵温热感,肩上搭了点重量,女人清清冷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外面冷。”
欢喜心快跳了几分,偏过头,脸颊擦过一片柔软。
随安靠得太近,两个人都怔住了。
“我刚准备进去。”欢喜低咳一声。
没事的,小意外,不必那么扭捏,她心中默默念叨着。
随安回过神,去牵她的手,发现有点凉,本该是温热的。
“走吧,感冒可不好受。”
她们旁若无人地对话,随安自出现,就没给过跪在地上的人一个眼神,她半揽着欢喜,往回走。
欢喜顿了下,对上女人疑惑的眼神。
她略微偏头,示意该怎么处理黎声。
随安很快地理解她的意思,轻微地摇头,欢喜就没在管,跟着人走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黎声握紧的拳倏地松开,低声喊:“随总。”
欢喜余光看向随安,女人面色平静,毫不在意。
“随总!”
“随氏您也不管了吗?您想想随妈——”
黎声站起身,高声追问。
随安转过身,眼神冰冷,刀锋般锐利。
看得黎声噤声,咬住唇,不敢再开口。
欢喜被随安牵着,她看到黎声站在原地望向自己,眼里带了几分乞求。
随安的眉轻皱起来,握着欢喜的手松开些,却被反握得很紧,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欢喜拉着人往前走,直到门口,听到身旁人低低的声音。
“你不喜欢她?”
“我为什么要喜欢她?”欢喜反应了会,才意识到随安说的是黎声,她疑惑地看向女人。
“没什么,我还以为你会为她求情。”随安把披在她身上的大衣收拢了些,“毕竟所有人都喜欢她。”
欢喜的瞳孔微微颤动,听到女人很轻很轻的声音。
“更喜欢。”
和谁比呢?欢喜想到婆婆的那句从小一起长大。
言语未尽的,她听出几分不被偏爱的委屈,心微微抽动。
“你别难过。”她劝慰着,脱口而出:“我就喜欢你!”
她说完,才意识到不对,“不不不。”
她磕巴地解释:“我是指,朋友之间的喜欢。”
“你懂吧,我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了。”
“对吧。”
“嗯。”随安应声,看她慌不择言的模样,像只被吓到的兔子。
眉眼都舒展,唇角勾起。
“这样啊。”随安拍拍她的脑袋,轻声道:“那,我喜欢你。”
欢喜一怔,太犯规了,随安的神色很认真,眼里溢满了情意。
!这个人又在说些什么。
下一秒,她听到女人笑着道:“好朋友。”
欢喜提起的心瞬间放下,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蓦地有些低落。
“嗯嗯嗯,就是这样。”她偏头,不去看随安的眼睛。
“她刚刚和你说了些什么?”随安逗完了人,想到了什么,她轻声问,“你别介意,我怕你不了解情况,被套话。”
话题转的太快,欢喜反应了几秒,她抬眸,笑起来,很骄傲的样子。
“她说你妈妈邀请我去老宅做客,但我没答应,什么都没说。”
“我要去吗?”她说着,犹豫地询问,猜测着自己会遇见的情况。
“不必管她。”随安淡声。
“可不是要演给她们看吗?”欢喜疑惑了,目光锁住女人的脸。
自己的作用就是在随安母亲面前演戏,如果不需要,那随安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随安的手指轻微地摩挲了一下,唇绷紧些,微微抬眸避开欢喜的视线,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等她们上门。”
欢喜点点头,没再追问,反正随安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就好。
吃了饭,天色渐渐暗下来,往常她已经在便利店打工几个小时了,第一次她可以在沙发上看电视,困意袭来,她渐渐缩成一团,眼睛眨啊眨的,睁不开了。
欢喜睡觉很轻,一点风吹草动的,都会醒。
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略微昂首,唇擦过女人的下巴。
距离很近,她恍然惊醒,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被抱着。
“醒了。”随安的声音很柔和,“在沙发上睡,会感冒的。”
腰腹被圈着,冰凉的触感分外明显。
“我,我自己走。”她闭了下眼睛,又睁开:“放我下来吧。”
“几步路。”随安没松手,反而搂紧了些。
欢喜抿唇,不再说话。
太近了,近到能听见随安的心跳,沉闷的,缓重的。
让人安心的。
一年后,这样好的人就会消失吗?
活不成,为什么呢?
还会有人对我这么好吗?
欢喜眼眶开始发酸,大概是刚睡醒,她的情绪很不好,有一点起床气。
泪水打转,还是落下来。
“怎么了?”随安的声音变得慌张,她感受到怀中人的抽泣,小心翼翼地把人放下,但欢喜站不稳,又靠近她的怀里。
“我错了。”女人柔声说着,“以后一定听你的,不哭。”
欢喜因为随安的安慰更加难受,泪根本压抑不住,一颗颗往下坠,她哽咽着。
“呜呜——呜。”欢喜凑近,搂住随安的脖子,一个劲的哭。
“怎么了?”随安心急万分,轻轻拍着她的背,亲昵地哄她:“宝宝,别哭。”
欢喜的哭声压住她的话,听不分明。
“你···呜呜···”
“不要···呜···”
“死···”
随安瞳孔急剧收缩,她唇角绷紧,手指缩紧,又松开。
“不会的,我不会死的。”沉默几秒,她笑着开口。
欢喜抬眸看她,哭腔明显。
“你之前,说过的,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你去做手术。”她说着想到什么,拉着随安的手就要往外走,“我们现在就去,你不是首富吗?”
“你有钱,让她们安排,最好现在就做手术。”
随安被扯着往前走,真的陪她发疯,她顺着欢喜的话。
“好。”
“现在就去。”
出了门,迎面而来的,是微凉的晚风,吹得湿润的泪滚过的皮肤发干,欢喜清醒些。
她停住脚步,理智回笼些,但还是难过。
沉默着,随安转到她的身前,什么都没说,只是轻柔地擦去她的泪水,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把欢喜整个人都裹住。
“不哭了。”她把人抱起来,欢喜没有穿鞋,袜子沾了灰。
“我想要你做手术。”欢喜埋进她的脖颈,闷声道。
“好。”随安应声,看着欢喜的头顶,感受到皮肤的湿润,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明天就联系医院。”
起床气带来的,是一场闹剧,随安宠着欢喜闹,任她说什么都同意。
这世上有一见钟情,有日久生情,动心的原因难以追寻。
欢喜听着她温柔到化冰的声音,眼睛又开始发酸。
为什么这么好呢?
仔细算算,她才和随安相处不到一天,她可以嘴硬,可以逃避,但不得不承认,她折服于随安对她的纵容和温柔。
甚至这种纵容,是独属于她的。
心跳得快速,她直愣愣地看着女人,无法欺骗自己,她动心了。
可欢喜又低下头,她咬着唇,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一纸协议。
演戏吗?
可她眼里的情意好真。
我快要沉沦。
欢喜点点头,她一字一句,说的认真。
“不许骗我。”一副不然我哭给你看的模样。
随安轻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从不说谎。”
随安抱着人,步子迈得很稳,手表震动明显,她的呼吸沉重些,努力克制着,调整情绪。
胸口很闷,心沉甸甸的,压了一个人的重量。
单手推开门,她把欢喜轻缓地放在床上。
陷进柔软的床铺,欢喜拉住要退开的人,沉默了一会。
随安也不急,任她拉着,分外耐心。
脸颊处倏地传来一阵柔软,她怔了一瞬,瞳孔猛烈收缩,手表发出滴滴滴的响声。
欢喜的性子一惯直白。
缘起合约又怎样,此刻,她动心。
她就要表现出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