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幼卿听闻这动静便知晓是谁了。
回头望去,只见宋瑾一脸不耐烦地走来。
孟幼卿亦是不悦,她道:“你怎会来此?”
宋瑾暂时没有先回答她,只是拉了张凳子在她身边坐下,才道:“我家老头让我来带你回去。”
“宋伯伯?”孟幼卿不明所以,宋伯伯找她作甚,竟还让宋瑾亲自来接她?
她问道:“有要事?”
宋瑾捏了粒花生米丢进嘴里,语气不屑:“我哪知道,你回去自个儿问不就晓得了。”
孟幼卿这态度也懒得问了,她看了眼一旁坐着的肖沛安:“沛安兄,今日我这处临时有要事,不如你今日先同小慈一块吃吧,下回我再同你们二人赔个不是。”
她倒是诚恳。
可宋瑾在一旁见着她与别人好声好气倒有些不乐意了,直勾勾盯着肖沛安上下打量一番。
哟,模样生得倒是俊俏,只是不知为人如何,竟能叫孟幼卿这般好脸色。
肖沛安不好意思真叫一女子向他赔不是,笑道:“无妨,今日本就是咱们临时决意要庆贺一番,甚是匆忙,我也是还未来得及备些薄礼于孟姑娘道喜,下回再见的话定是能记得。”
他这话说得倒是妙,不仅未怪罪孟幼卿临时放鸽子,还将错揽在了自己身上。
宋瑾冷哼一声。
原是个假正经。
他言语淡淡:“喂,这位兄台,你同她很熟?”
肖沛安见宋瑾忽的与自己搭话,也不恼他的态度,依旧笑着回应道:“是,今日是在下同孟姑娘第一次见面。”
“哦,那你了解她吗?”宋瑾又问道。
孟幼卿一头雾水,看不明白宋瑾意欲何为。
“你这是作甚?对沛安兄这般无礼。”
宋瑾不搭理她,重复着方才的话:“你们俩很熟?”
肖沛安答道:“并不相熟。”
“那她唤你沛安兄,我还以为你们俩很熟呢。”宋瑾讥讽。
孟幼卿有些想骂人,伸手在桌底暗暗掐了宋瑾一把,低声道:“你少说两句会死?人沛安兄与你无冤无仇,你同人第一回见面便这般无礼,平日里学的礼数是叫狗吃了?”
宋瑾打开孟幼卿的手:“你这么维护他?怎么?喜欢他?”
孟幼卿见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辩解道:“我喜欢个鬼,我与他并不相熟!”她刻意强调了“并不相熟”四字。
“哦,那我明白了。”宋瑾恍然大悟。
“这位兄弟,你哪里人?家中几口人?今年贵庚啊?”他撇撇嘴问道。
几个问题下来,在场的诸位皆愣在原地。
“嗯?”肖沛安先是怔愣一瞬,而后便明白了宋瑾此番用意。
“在下济南人,家中十二口人,今年二十有一。”他认真回答。
接着宋瑾又问道:“婚配否?”
一句话,又将这回除了肖沛安外所有人惊住。
“嗯?阿瑾你查人户口呢这是?”许清光说道。
孟幼卿瞪他一眼,生怕他继续胡说八道什么,一把捂住宋瑾的嘴,急忙圆场:“哈哈哈,孩子还小,总喜欢蹦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出来,沛安兄莫要在意……”
她越说心里越没底,恨不得立马便离开这。
肖沛安道:“无妨,这位朋友也只是好奇,我明白的。”
而后回答宋瑾:“尚未婚配。”
孟幼卿见状,觉着自己该立即昏过去,这才能将闹剧结束。
这时,出去外头看烟花的林岁慈回来了,一见着位置上凭空冒出的三人,以及宋瑾和孟幼卿坐在一处,惊叫出声:“哎呦喂,我是老眼昏花了不是?你们怎的在这?你们怎的坐在一处了?我这是错过了什么?”
孟幼卿见她一头雾水,却也来不及解释,她冲着林岁慈眨巴着双眼,试图发出求救信号。
林岁慈也是个明白人,收到信号便一把将肖沛安从凳子上拉起。
“表兄,你当真是没眼力见,咱今日还是莫要在此处继续打扰人家了,快走快走,我带你去瞧瞧其他好玩的地方。”说罢便带着人离了场。
许清光和聂寻春见状也急忙要回去。
“阿瑾,今日我忽的想回去给我老子当一日孝子了,我便先回去了,咱明日再约着去吃酒啊。”
那二人走后,桌上便只剩宋瑾与孟幼卿两人大眼瞪小眼。
“这下好了,满意了?”孟幼卿无奈又生气。
反倒是宋瑾方才不耐烦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脸无辜:“我也没赶人走啊。”
说不通,孟幼卿懒得搭理他了,继续待着也没意思,站起身便朝着酒肆外走去。
宋瑾跟在她身后,冲她道:“走吧,随我回府去。”
二人一道回去后,车夫先将孟幼卿送回了孟府。
孟幼卿一进门便瞧见孟书达与罗茹在门口等她。
她心中忽的警铃大作,却又不知所为何事,小心翼翼问道:“父亲母亲,我听闻方才是宋伯伯唤我回来,究竟是何事这般着急?”
孟书达与罗茹对视一眼,却不告诉孟幼卿:“待会儿咱换身衣裳后,去宋府便知晓了。”
说着将孟幼卿交给了嬷嬷拉去梳洗一番。
一通捯饬后,孟幼卿穿上了件新做的红色袄裙,上头还绣着几只金色的……鸳鸯?
为何是鸳鸯?孟幼卿不解,但心中也有了几分猜测。
不过她并未问出口,只是乖巧的随着父母一道去了宋府拜会。
一到宋府大门,孟幼卿便瞧见了另一抹与她极为相似的红色,仔细一瞧,竟是宋瑾那混小子。
不好!
孟幼卿方才心中的猜想被证实。
宋贤笑迎着孟书达与罗茹,扭头便变脸,蹬了一脚宋瑾的屁股:“啧,没眼力见的小子,还不去帮一下卿儿。”
宋瑾不情不愿去了马车边,伸出手让孟幼卿扶着下来。
孟幼卿长叹一口气:“早知今日如此,便往日与你在长辈们跟前大闹特闹算了。”
宋瑾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你死要面子,如今真叫他们给咱俩定了亲,那定然是日日家宅不宁,我宋府能叫你拆完了。”
“呵,谁拆谁家还说不准呢。”
二人谁也不让着谁,自下了马车后便一直斗嘴,可这叫长辈们看来却别有一番说法。
一群人有说有笑地来到了宋府正堂,孟幼卿又与宋瑾坐在一处,心里烦得要死,面上却得顾及长辈脸面,假笑。
宋贤作为主人,率先开口,他道:“其实今日你们二人穿上这身衣裳时便应该是知晓今日要说的事了。”
“咱们宋孟两家世交,我与孟老弟亦是自小的情谊,于是在你们二人出生前便说好了,若是同性便做兄弟姊妹,若是一男一女便定个娃娃亲。”
“当年这小子被接回京时便是准备要宣布的,可出了些小意外,不过这些年见你们感情甚好,于是便准备将延期的亲事给定下……”
他正说到浓处,结果被宋瑾给打断。
“不行,我不同意!”他拍了下桌,吓得在座诸位一激灵。
孟幼卿不语,攥着拳,心中大骂宋瑾蠢货。
宋贤见宋瑾这般打他的脸,一下面色涨红:“混账东西!你这说的什么话!”接着又与一旁的孟书达和罗茹赔罪:“抱歉啊孟老弟,是为兄的教子无方,日后我定狠狠教育他一顿!”
宋瑾见他如此讨好孟家,心中火气更甚,冲着宋贤便是大喊:“臭老头!自小我便是做什么你都要掺和,如今我自己的婚事亦不能自己做主,我是你豢养的牲畜,还是你造出的傀儡!”
“这亲事我是不会同意的,若是你执意逼我,那便打死我吧!”
乱吼一通后宋瑾便脱去身上的衣袍丢在地上,仅穿了件里衣便跑出了家门。
孟幼卿怔在原地,一股火气涌上心头。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丢过这么大的面子,竟被宋瑾这纨绔叫嚷着要退婚?真是可笑至极!
她还未曾嫌弃他,他怎么敢!
这笔账孟幼卿算是记下了,宋瑾这小子且等着!
*
过了几日,孟幼卿处理好家中事务,这才得了空叫人送请帖去林府。
上回的闹剧扫了三人的兴致,孟幼卿为了赔罪,便请林岁慈与肖沛安再出门一趟吃顿小宴席。
三人一道去了东街的酒楼,专门挑了间雅致的包间。
林岁慈也是不客气,直接叫店小二将酒楼内最好的酒菜都上上来。
一顿饭下来孟幼卿对肖沛安倒是了解了更多了些。
这位沛安兄,人生得清秀俊丽,谈吐斯文得体,叫人如沐春风,而他年纪轻轻亦是取得了今年会试第一,才华横溢。
孟幼卿与他交谈甚是畅快。
这么一来,第二次见面的二人倒是成了知己。
孟幼卿敬酒肖沛安。
“沛安兄,今日同你畅谈受益颇深,若往后还有些蠢笨问题向你请教,还请莫要怪罪我笨。”她自谦。
肖沛安回敬:“不会不会,今日我也受益良多,该是我敬你。”
一旁的林岁慈见状,凑了个热闹:“你俩带带我呗,虽说我爹是太傅,学问大得很,可我是个文盲,你们可别将我落下了。”
二人闻言笑道:“好好好。”
一顿饭下来时辰也不早了,明日学堂还有课,孟幼卿得先回府温书,便于二人道别。
她前脚刚踏出酒楼,身后一道身影却渐渐靠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