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克里托夫的日子索然无味。我也尝试过大吵大闹向父母表示我的反对,然而总是换来他们宠溺又无可奈何的眼神,像是一拳打在了天鹅绒枕头上不痛不痒,渐渐地,我也平静了下来,虽然有些不忿,但也明白克里托夫只是我童年的一段憧憬罢了。
“今天的鹅肝酱怎么如此难以令人下咽?”我放下手里的银质刀叉向老管家质问道,“主厨是舌头断掉失去了味觉吗?”
“非常抱歉我的少爷,”席利老管家,克里托夫的父亲佝偻着背欠了一个身解释道,“您知道的,国家已经闹饥荒已经一年半了,贫民已经饿死的七七八八。”
他顿了顿,又轻声叹了口气继续说:“厨师的妻子和孩子在缴纳封地税款后又遭遇了贱民的入室劫掠,粮食所剩无几。上周厨师返乡才发现他的妻儿已经去世好几天了。也许是因为厨师的眼泪在腌制的过程中滴落,这才导致鹅肝酱变味吧。“
“可这不是他身为席利主厨却不尽职尽责的原因。”我抬手示意女仆撤下盘中的鹅肝酱后向父亲示意道,“我认为做出了变味的鹅肝酱的主厨并不能让席利其他厨师信服。”
父亲叹了口气,迁就我道:“让他收拾收拾回乡吧……再多给他开两个月的薪水吧。”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了半年,直到……克里托夫给老管家的信件里,提到了他在A国的学校遇见了他心仪的女孩。他说那个亚裔女孩拥有雪一样的皮肤,玫瑰一样的红唇,黑夜一样的头发,向日葵一样耀眼的眼睛,能让他在心底开出一朵向日葵,朝气蓬勃而又欣欣向荣。
那天我撕掉了他房门外我亲手贴的封条,把他房间里的东西砸了个粉碎。
他休想把那个女的带回席利,休想让那个什么亚裔女孩看到他的房间,休想让她和我一起共享他的童年和青春,他们休想得到我的认可!
我开始前所未有地恐慌。他们进展到哪一步了?那个女的有没有像我一样环过他的腰?那个女的有没有像我一样牵过他的手?那个女的有没有像我一样和他共用一个杯子?他们有没有接过吻?有没有上过床?
我恨不得马上乘坐私人飞机前往A国去一探究竟,砍掉那个女的的手臂削掉她的嘴巴将她大卸八块,再把他绑回来,绑到我身边,从此以后只能看到我一个人。我焦急地在一地碎屑里来回踱步,却没有办法将一切付诸实际。
因为我的贵族身份。这该死的席利姓氏将我禁锢在封地上,禁锢在E国里,害的我不能随意地出国去追逐克里托夫的脚步。
每天我睁开眼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什么时候天黑,上课的时候想着克里托夫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回来,他难道不回席利封地看看吗?哪怕不是为了我?
当时年仅十三岁的我,第一次有点明白了克里托夫一直强调的“自由”,是怎么一回事。
我恨克里托夫,我恨不得杀了他,将他制成我床头的标本。
因为,我,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