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是想为知韫姐出个气,黎眠那个贱人,处处针对知韫姐,让知韫姐遭受了多少委屈!”
她说着越来越气,“哥!你就算不站在我这边,也要站在知韫姐这边吧?!”
薄宴舟冷凝的视线瞬间到黎知韫身上!
黎知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坚持着装作丝毫没察觉到的模样,急切道:“雨惜!你糊涂啊!!”
“我哪里需要出气!我根本就没有记恨过眠眠!她不管怎么样,都是我妹妹!你又何必——”
“你把她当成妹妹,她可没有把你当姐姐!当初本来应该是你嫁给我哥,结果她爬上了我哥的床!她那么喜欢抢男人,就应该让她和那个姓王的睡了——啊啊啊!!!”
薄宴舟手中的戒尺猛地打在她背上!
男人额角青筋都鼓了起来:“她是你嫂嫂!”
薄雨惜疼得一下趴在地上,一听到这话更恨:“她也配?!”
“她就是个乡下长大的土老帽!她有什么资格当我的嫂嫂,当薄太太!她有什么地方比得上知韫姐!!”
“啪!”
又是狠狠一戒尺。
“啊啊啊!!”
薄雨惜惨叫出声!
黎知韫听着都觉得疼。
薄宴舟的脸色阴沉到极致,“不管她如何,她都是你的嫂嫂!”
薄雨惜还想反驳,黎知韫连忙跑过去挡在她面前,“别打了,别打了宴舟!”
“这件事都怪我,她早说过对眠眠的看法,我当时没有放在心上,没有及时阻止她,都是我的错……”
薄雨惜抬头看她,只觉得她就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
她叛逆心更重,“知韫姐!你让开!我就不相信,我哥还能真的打死我!!来啊!打我啊!!”
黎知韫连忙瞪她一眼,“你快别说了!雨惜,你好好地跟宴舟认个错!他就不会打你了!”
“我没错!”薄雨惜梗着脖子,“我没错!”
“有错的是他!他明明知道黎眠那个贱人处处针对你,还要偏袒她!当初他就不应该让黎眠生下薄思那个贱种!!”
“雨惜!!”
薄宴舟被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拽开黎知韫,又是一戒尺落在薄雨惜的背上!
他丝毫没有收力,现在已经入夏,穿的衣衫单薄,没一会儿薄雨惜的背上就透出血痕!
黎知韫看得一清二楚,眼里却飞快地闪过了一丝畅快。
之前黎眠打她的时候,薄雨惜说着把她当最好的朋友,却没有帮她。
这就是她的报应!
她眸光流转,看着又一戒尺重重打在薄雨惜身上后,才扑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宴舟——”
老管家突然出声,“太太。”
房间内众人的动作一顿,纷纷朝着门口看去。
脸色还有些苍白的黎眠站在门口,眸光冰冷地看着他们。
而后,她抬脚缓步走进来,“看样子,你应该是已经知道了。”
薄宴舟深深闭眼,“我会给她个教训。”
黎眠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往薄雨惜背上看了一眼。
应该还没打几戒尺,这家伙还能跪得住。
“这就是你给的教训?家法都清出来了,只打这几下?”
“黎眠你个贱人!!”薄雨惜气得脸色涨红,怒吼着就要朝她冲过来。
黎眠眼底带着戾气,刚想抬手给她一巴掌。
手还没抬起来,薄雨惜却被黎知韫拦住了。
“雨惜,雨惜你别这样!算我求你了!!”
薄雨惜动作顿住,看向她的眼里满是心疼。
黎知韫冲她摇头,然后脸色泛白地看向黎眠,哀声道:“眠眠,这次事情确实是雨惜做得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
“她现在已经受到惩罚了,她不懂事,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可以吗?”
黎眠挑眉,“受到惩罚?”
“可她明显还不觉得自己错啊?”
黎知韫连忙扯了扯薄雨惜的衣角,后者还满脸不怒气,可视线触及到薄宴舟手里的戒尺到底有些害怕。
“对不起。”她不情不愿地含糊道。
黎眠冷笑,“什么?”
薄雨惜怒气又升上来!
“贱人!你别给脸不要脸!这里是我薄家的祠堂,你这个爬姐姐男人祠堂的贱货有什么资格进来?!”
“啪!!”
黎眠上前冲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
黎知韫听得爽极了,还觉得她这巴掌甩得有些轻,要是她,一定把薄雨惜打得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但她排好的戏还要继续。
“雨惜!”
黎知韫一下扑过去,“眠眠,她已经道歉了,你——”
她突然像是眼前一黑,重重地喘着气,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薄宴舟快步上前把她抱住她,“知韫?你怎么样?!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黎知韫摇头,扯着他的衣角艰难道:“不要……宴舟,我不走,除非……除非你答应我放过雨惜。”
“她已经受到惩罚了,知错了,不会再……不会再这样了……”
薄雨惜心中一震!
她有时候觉得黎知韫很装,也不是真的很喜欢她,但没想到,黎知韫竟然对她这么真心!!
她哇地一声哭起来,想要扑到黎知韫身上却被薄宴舟一个眼神钉在原地,“知韫姐!”
薄宴舟紧皱着眉,“好,我答应你。”
“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他抱着黎知韫就要往外走,黎眠拽住他,“这样就算了?”
薄宴舟甩开她的手,眉目冷戾:“你还想怎么样?”
黎眠被甩得踉跄两下,差点跌倒。
还没抬眸,就听到男人冷漠地继续道。
“我已经惩罚过薄雨惜了,她有害你的心却也没得逞,你还想怎么样?黎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毒?!”
说完,他急匆匆就向外走去。
薄雨惜瞪了她一眼,也一瘸一拐地跟上前去。
黎眠咬着牙,过了好久,才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冷笑一声。
她确实,就不应该对薄宴舟有丝毫期待。
身上的药效还没过,她身体发软,慢慢地往外走去。
魏池许的车停在门口等她,远远看到她出来,连忙下车迎上来想扶她。
“怎么样?”他担忧道,“我刚才看着薄宴舟抱着一个女人出来……”
黎眠摆摆手,不想提这件事,“回医院吧。”
她想起薄宴舟说的话就恶心,干呕了一声。
魏池许连忙倒水递给她,“喝点。”
他看出她的疲倦,没再多说什么,“那我们回医院。”
到医院后,黎眠还是恹恹的。
女生半靠在床头,静静看着已经下起小雨的窗外,浅色的眼瞳仿佛被雨水浸染,呈现出更脆弱的颜色。
她的侧脸柔和,肤色瓷白,像是时世上最完美的工匠才能烧制出的高等瓷器。
魏池许看得有些失神,反应过来后又匆忙收回视线。
他知道黎眠是在为什么不高兴,心疼嫉妒的同时其实心里又有些劣性的高兴。
越是为薄宴舟伤心,黎眠就越有决心离开他,以后也越不可能跟他和好。
他眼里闪过深意,打开电视,特意调到儿童频道,上面正在播放《熊出没》。
“熊大,你等等俺……”
黎眠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转过视线,“你还看这个?”
魏池许往沙发上一瘫,“怎么了?谁规定成年人就不许看熊出没了?”
“小时候我在孤儿院,很少能看电视,就算看,也很少看到我喜欢的,长大有能力了自然要满足自己咯。”
黎眠莞尔。
她以前被扔在乡下,只有一个从黎家退休的佣人婆婆照顾她,黎承业不给钱,婆婆带着她很难生活,她也没怎么看过电视。
她当然看得出魏池许想逗她开心的意思,承了这个情。
病房内动画片的声音嘻嘻哈哈,黎眠看着看着,心情还真轻松了些。
这时,魏池许才开口,“黎眠。”
“就是你现在不喜欢我,我也是真的把你当朋友,有困难你可以直接找我的。”
黎眠心口一跳,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应了一声。
*
薄宴舟把黎知韫送回医院,等原烨霖给她做完一系列检查,她才沉沉睡去。
薄宴舟和薄雨惜先后出了病房,后者刚准备去楼下挂个号给自己的背上点药,还没踏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薄宴舟的声音,“站住。”
薄雨惜身体一僵,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朝他看来,“哥……”
“我真的知道错了……”
薄宴舟语气依旧冷得惊人,“把她带回祠堂。”
“哥!你答应了知韫姐要放过我的!!”
薄雨惜瞳孔一缩,背后的伤还火辣辣地疼着,她下意识想跑,却很快被老管家捂着嘴拖下楼。
病房外的声音不小。
一切重归安静后,病房内的黎知韫悄无声息睁开眼睛,露出一丝笑意,坐起来,轻轻哼着歌,理了理自己的长发。
她当然知道薄宴舟不可能真的放过薄雨惜。
她也没想让薄雨惜那么轻松地脱身。
她只是想演一场戏,让薄雨惜更相信自己,顺便给黎眠找点不愉快罢了。
薄雨惜被带回祠堂。
视线一触及到桌上的戒尺,她脸上的恐慌就更重,疯狂挣扎起来,“哥!你明明已经答应了知韫姐的!!”
她被老管家强行按回之前跪的地方。
薄宴舟冰冷的眸子垂着看她,“我答应的是黎知韫,不是你。”
“她那边我会跟她解释,而你,我会让你知道错。”
“我已经知道错了!!”薄雨惜尖声叫起来,“我真的知道错了!”
“错在哪儿?”
“我……我……”薄雨惜眼神乱飘。
薄宴舟懒得跟她多说,一戒尺打在她背上。
没有了黎知韫阻止,他打得很顺手,薄雨惜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跪直。”
薄雨惜话都说不出来了,连连摇头想爬着逃开。
可下一瞬,薄宴舟又是狠狠一戒尺!
薄雨惜疼得哭出来,“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不应该联系那个姓王的!我错了,可明明是她——”
“啪!”
薄雨惜又是“嗷”的一声,她反骨被打出来了,想爬起来,但还没来得及使劲,又被戒尺拍回地上!
背部的骨头传来剧痛,应该是骨头已经断了。
她冷汗和眼泪和在一起,再也硬是不起来,“我真的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哥,我不应该跟外人一起算计黎眠!”
“不……我不应该跟外人一起算计我嫂嫂……她是不是我嫂嫂,不是我说了算,只要结婚证还在,她都是我嫂嫂!我不应该不尊敬她!!”
薄宴舟面色稍缓,“还有呢?”
“还有、还有……”在戒尺落下之前,薄雨惜终于想起来,大喊:“我记起来了,哥!先别打我!我记起来了!!还有……”
“还有,小盏是我侄女,我们有血缘关系!我不应该叫她贱种!我不应该这样……我这个当姑姑的太过分了——”
她狠狠心,忍着剧痛,疯狂扇自己巴掌,“我太过分了!我不配小盏喊我姑姑,我太过分了!!”
薄宴舟终于收回视线。
老管家及时上前,让他将戒尺放回托盘,又有佣人端水给他净手。
用毛巾将手上的水擦干后,薄宴舟才淡声道:“叫医生进来。”
医生很快给狼狈趴在地上的薄雨惜检查了一下,“先生,第8和第9根肋骨断了。”
薄雨惜怕得手指发颤,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果然……
薄宴舟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往外走:“送她去医院。”
呼……
薄雨惜松了口气,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回到医院,黎知韫的病房很热闹,段晨阳年嘉慕他们都在。
薄宴舟走进去,黎知韫把荔枝推到他面前,“吃点荔枝,宴舟,很甜。”
薄宴舟坐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问,“雨惜怎么样了?”
薄宴舟面不改色:“皮外伤,已经上了药。”
段晨阳好奇:“怎么了?雨惜怎么受伤了。”
黎知韫面露尴尬。
薄宴舟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黎知韫垂眸,“都是我的错,雨惜之前就在我面前说过眠眠的坏话,估计那个时候就想做坏事了,是我没有及时打消她这些想法。”
段晨阳“诶”了一声,“这怎么能怪你,知韫,你也不知道雨惜会做这样的事啊。”
“说来说去还是黎眠,要是她不欺负你,雨惜也不会因为想给你出头做傻事了。”
年嘉慕也附和道:“对啊对啊,说来说去都是黎眠的错,难不成她还能怪别人?”
黎知韫更愧疚。
薄宴舟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
有些突兀的,他竟然觉得有些不耐烦。
明明这件事也不是黎知韫的错,要是在以前,他肯定就会开口安慰她了,但现在,他半点跟黎知韫说话的耐心都没有。
段晨阳和年嘉慕还在一人一句说黎眠的不是。
什么高中的时候就霸凌黎知韫,现在更是处处针对她。
他脑海里竟然冒出了一句又一句为黎眠辩解的话。
高中的时候她才回京北,如果不表现得凶一点,多的是跟黎知韫交好的人欺负她。
现在针对知韫,也只是因为她以为小盏生病了,而他陪着黎知韫也不去看小盏。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薄宴舟的不耐更重。
在段晨阳的话越来越过分,说黎眠这次就是活该的时候,他脸色难看地倏地站起来,往外走。
病房内骤然一静。
段晨阳和年嘉慕面面相觑,“怎么了?舟哥怎么突然出去了?”
年嘉慕绞尽脑汁地想了想,瞪了段晨阳一眼:“都怪你老是说黎眠坏话,舟哥肯定是生气了。”
“你还说什么黎眠这次是活该,她可是差点被那个姓王的老王八给……她又没有跟舟哥离婚,你说这话不是打舟哥的脸吗?”
段晨阳也反应过来了,挠挠后脑勺,心虚地嘀咕:“我也没有要给舟哥带绿帽的意思啊,我就是说说……”
黎知韫脸上还带着笑,但实际眼底全是怨毒,手指也攥紧了。
浓烈的恐慌降临她的心头。
薄宴舟确实,对黎眠越来越上心了。
一直没说话的言喻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在她还没察觉时就收回视线,也跟着起身出去。
薄宴舟在走廊尽头,靠着墙壁看向外面,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
“心情不好?”
言喻双手撑在栏杆上,问。
薄宴舟懒懒抬眸,“薄雨惜闹出这种事,很难心情好吧?”
言喻轻笑一声,像是看透了什么,“真的是因为薄雨惜吗?”
薄宴舟眸色微动,视线终于落在他身上,“你想说什么?”
言喻无辜摊手,“我只是说出了你的想法而已。”
“用脚想都知道,黎眠刚经历了那种事,你救了她后,人家还没睁开眼你就离开了,她从医院回来,想找罪魁祸首的麻烦你又包庇罪魁祸首——”
“没有包庇。”
“嗯?”
薄宴舟淡声道:“我没有包庇薄雨惜,她断了两根肋骨,黎眠也该满意了。”
言喻有些惊讶,而后又笑起来,“果然。”
果然什么,他没说。
他挑挑眉,“那黎眠知道吗?”
薄宴舟哑然。
言喻无奈地摇摇头,话音一转:“不过,你要跟黎眠离婚的话,也不用管她知不知道了。”
薄宴舟拧眉,“我什么时候说要跟她离婚?”
“你不想跟她离婚啊?”
这下言喻是真的惊住了,“黎知韫一直喜欢你,你知道的吧,她都病得要死了,你不打算满足她死前最后的愿望?”
薄宴舟:“跟她有什么关系?”
“黎眠是小盏的妈妈,小盏离不开她,我不会跟她离婚。”
“真是因为这样?”言喻眼里满是笑意,揶揄道。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薄宴舟手指微微收拢,心脏像是掠过了什么,有些痒。
“好吧,”言喻没有戳穿,“不过听说黎眠在跟你闹离婚啊?”
薄宴舟更加烦躁,冷冷看他一眼。
言喻丝毫不怕,拍了拍他的肩:“你应该不会相信段晨阳和年嘉慕那两个废物的话,觉得黎眠真的离不开你吧?”
“这世上,可没有什么人真的离不开另外一个人的,就像这次的事,在黎眠的角度看来,可不就是你这个渣男一味偏心黎知韫吗?要是我,我也绝对跟你离婚。”
薄宴舟碾碎烟丝,“你是来讲风凉话的?”
“哪儿有?”言喻直呼冤枉,“我是看你心情不好,来给你出主意的。”
“女人嘛,其实很好哄的,特别是黎眠对你感情不浅,你要是愿意稍微哄哄她,她可不就回心转意了?”
薄宴舟的视线定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