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总别虐了,太太要带女儿改嫁了》 第43章 黎眠二进警局 黎眠看向别处,脸上竟然突然绽放开灿烂的笑容,将球杆交给球童,自己往那个方向去了。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边赫然是好几个男人。 其中一个他们认识,是杨家那个不着调的大儿子。 黎眠不知道跟杨宇飞说了什么,两个人都带着笑,很快进了另外一边的休息区。 众人收回视线。 段晨阳轻咳两声,尴尬地找补:“没想到黎眠认识的人挺多,在哪儿都认识朋友。” 这话一出,旁边薄宴舟周身的气压更低,连气温都好像低了几度。 段晨阳被冻得一个激灵,迅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看我这嘴,不会说话,舟哥你别放在心上。” “我的意思是,黎眠是冲着你来的,这会儿不过是突然有什么事才离开了。” 薄宴舟眸色稍微转淡,“她要做什么,跟我无关。” 黎眠说她身上发生什么事都跟他没关系,正好,他也不想管。 段晨阳和年嘉慕面面相觑。 半分钟后,一直沉默的言喻平静开口,“还是管一下吧。” “宴舟,你别忘了,杨家那个一惯手脚不干净。” 杨宇飞喜欢美人,包养的小明星模特数不胜数,还曾经强迫过大学生跟他,当时事情在圈子里闹得很大,如果不是他家有人脉,他就得被送进去了。 薄宴舟也想起了什么,神情骤变。 他起身匆匆往黎眠离开的方向跟去,却没想到一进休息区的门,就撞见黎眠从另外一个方向走出来。 她微微蹙着眉,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抿着唇。 薄宴舟松了口气,拉住她的手臂,“你没事吧?” 黎眠奇怪地看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事?” 薄宴舟拧眉,“黎眠,你就非要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黎眠笑了,“什么态度?你觉得我态度不好?那不好意思,我对出轨的丈夫也就只有这态度。” 她甩开薄宴舟的手,“不是说黎知韫已经病得快死了吗?你还有空在这儿跟我掰扯?不如多把时间放在她身上。” 她懒得跟这家伙说,转身就往外走。 等她换了衣服,准备离开高尔夫球场的时候,远远看到门口有一群人聚在一起。 她刚才没和杨宇飞谈拢,满心都是对小盏的分忧,只是淡淡往那边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没工夫去凑热闹。 但没想到,下一秒,她的脚步就骤然顿住。 被众人围观的,是一辆救护车。 乱七八糟的讨论声涌入她耳朵里,“那人是杨家大少爷?” “出那么多血,下面肯定废了!” “哈哈哈哈哈,早就听说他玩儿得挺花,看不惯他的人比比皆是,也不知道是哪位勇士替我们出气了。” “……别说了,杨宇飞伤成这样,他又是杨家嫡系的独苗苗,不管是谁做的,杨家肯定不会放过这个人。” 黎眠身体僵住,恍惚中想起刚才的情景来。 杨宇飞听她说了一堆,不仅没有半点表示,说着说着就要对她动手动脚,还强行把她拽进了更衣室。 她慌乱挣脱的时候,顺便给了他双腿中间一脚…… 她后背发凉,还没回过神,就听到了杨宇飞那几个狐朋狗友的声音,“就是她!” “你别跑,我们已经报警了!杨家不会放过你的!!” …… 黎眠被扭送到了警察局。 狐朋狗友们耀武扬威地道:“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你等着,杨家一定让你牢底坐穿!” 黎眠坐在审讯室里的,被手铐拷起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直接忽略掉杨宇飞狐朋狗友的话,尝试着清理一点线索。 在高尔夫球场,她确实踢了杨宇飞裤裆一脚没有错,可她当时只是想让杨宇飞放开她,用的力气根本不可能将他伤成这样。 那些路人还说,杨宇飞出了很多血,她确定,她离开更衣室的时候,他虽然疼得捂着伤处,但并没有流血…… 对了,她出来后,看到一个保洁阿姨似乎往里面去了。 黎眠有种直觉,应该是这个保洁阿姨在中间动了手脚。 可她没有证据。 而且越是想,她就越是心慌,也不能笃定自己当时用的力气到底有多大了。 警察照例来询问了一些话,就让她单独在审讯室里待着。 在警察离开前,她抓紧时间道:“杨宇飞伤得很严重吗?他彻底废了?” 警察同情地看着她:“他那家伙事断了,听说还有一截没找到,应该是完全没办法用了,而且他到现在还没清醒。” “你做好心理准备。” 这下黎眠确定他肯定不是因为自己那一脚才弄成这样的了,可她的背脊却更凉。 更衣室里没有监控,杨宇飞又是因为她那一脚失去的行动能力,杨家找不到罪魁祸首,肯定会把所有账算到她头上。 薄宴舟肯定不会允许她顶着薄太太的名头坐牢,但是小盏那边…… 她心急如焚,几乎是哀求道:“您可以把手机借给我打个电话吗?求求您,我就说几句话!” 警察连连摆手,“这是违反规定的!” 黎眠脑子转得飞快,“那您能帮我打吗?就说我在警察局就是,这类案件不是本来就要优先通知家属吗?” 警察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跟上级申请之后才拨通了电话。 “喂?” 但令她心惊的是,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是黎知韫的。 黎知韫温柔道,“你好,找宴舟有什么事吗?他现在正在忙,有什么事您直说,我这边会为您转达的。” 警察将事情说了一遍。 黎知韫的声音不加掩饰地带上笑:“好,我会一会儿会跟宴舟说。” “请您帮我转达,让眠眠在警局不要担心,我们会为她找最好的律师,她一定会没事的。” 挂完电话后,警察说,“这人是你什么人啊,听起来还挺担心你的。” 但黎眠连个僵硬的笑都扯不出来了,面前似乎有个黑洞洞的深渊,她的心脏直直往下坠去。 黎知韫说了给薄宴舟转达,但没说什么时候转达。 她可不像薄宴舟,会考虑薄太太进监狱对薄家的影响,她巴不得她坐牢,把薄太太的位置让出来。 第44章 为她心痛 这么大的事,薄宴舟总不可能真等到事情没办法发生转机的时候才知道吧? 可她想想,这家伙连女儿小盏病重的事情都不相信,万一…… 她进去了,她病重的女儿可怎么办? 黎眠心焦极了,如坐针毡,却没有丝毫办法。 * 京北第一医院。 病房内,黎知韫刚删除了通话记录,薄宴舟就从外面进来,“谁打的电话?” 黎知韫微笑道:“是诈骗的,这年头,诈骗套路真是层出不穷。” 薄宴舟没多留意,随意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自己瞒不住薄宴舟,可让他迟一些知道,让黎眠那个贱人在里面多吃点苦头也是好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御湖壹号的佣人就给薄宴舟打来电话。 “什么?!” 薄宴舟顿时沉下脸,“什么时候的事?!” 佣人道:“据说是昨天,警方联系不上先生,今早给家里打了电话。” 薄宴舟眸色冷暗,周身气场森冷。 黎知韫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明知故问:“怎么了宴舟?发生什么事了?” “黎眠被抓去了警局,杨家大少爷被她踹了一脚,至今在医院昏迷不醒,杨家要让她坐牢。” “啊?” 黎知韫立刻担忧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眠眠和杨大少爷分明不认识……” 薄宴舟瞬间联想到昨天在高尔夫球场的事,手背青筋鼓起,“是黎眠自己去找的他!” “怎么会这样?眠眠难道不知道杨家大少爷他私生活混乱?怎么会这么大意。” 这话听着莫名刺耳。 薄宴舟下意识道:“黎眠找他有正事,是他想对黎眠动手。” 话音刚落,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有为黎眠开脱的嫌疑,微微蹙眉。 而一旁的黎知韫则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他竟然还这么偏袒黎眠!!! 但薄宴舟都这么说了,她碍于自己的人设也没有办法再说什么,只能状似担忧地点头。 只是在他匆忙离开后,再次用力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 贱人!! 秘书张远很快查到杨家大少爷杨宇飞所在的医院。 薄宴舟驱车赶往。 到病房时,杨夫人正神情破碎地守着床上的男人,絮絮叨叨道:“宇飞,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害你没了生育能力的贱人!” “我一定要让她把牢底坐穿!我会给你报仇宇飞!你是我们杨家的独苗,妈妈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你的人!!” 薄宴舟心脏微沉,敲了敲门。 杨夫人循声看来,皱起眉,“薄总,您来这儿做什么?” 旁边的阿姨凑上来跟她说了什么,她脸上瞬间布满了厌恶,“你是来为那个女人求情的?!” “薄总,你也是男人,你知道子孙根对一个男人的重要性!!你有没有想过等我儿子醒来他会有多痛苦!!我是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女人的,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她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薄宴舟却神情冷淡:“放黎眠出来,杨家想要的那块地我会送到你们手上。” “哈!” 杨夫人却彻底激动起来,扑上来想打他,被佣人阿姨拦下,“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儿子大半辈子的幸福就只值一块地?!一块破地就想把这件事敷衍过去,你想得美!!” 她眼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恨意,薄宴舟眉头皱得更紧。 不过下一瞬,病房门就被打开,杨家当家的杨总匆匆走进来。 “薄总,让你看笑话了,”他主动朝薄宴舟伸出手。 薄宴舟顿了顿,以杨家的势力,根本不配在他面前提要求。 可黎眠在他们手里。 如果他们用的是非法手段还好处理,他把人抢回来就是,但偏偏他们在这事儿上十分遵纪守法。 薄家的律师很厉害,可以让黎眠少坐几年牢,却不能把已经发生的事抹掉。 他不能让黎眠身上沾上这种污点。 “放黎眠出来,”他意简言赅,“什么要求,你提。” 杨总的眼珠滴溜溜转。 杨夫人激动得又想扑上来,“休想!她伤了我儿子,我要让她不得好死!!” “啪!” 杨总转过头给了她一巴掌,“闭嘴!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 杨夫人这才骤然噤声,但眼里满是不服。 杨总清了清嗓子,“那个,薄总,你也知道犬子的伤势……” 薄宴舟冷声道,“两块地。” “这……” “三块。” 杨总见好就收,“成交!薄总大气!我这就跟警方说,这件事就是个误会,马上放尊夫人自由!” 薄宴舟没跟他多说,转身离开。 杨太太扑到他身上,“你怎么这么糊涂?!那可是伤了你儿子命根子的女人啊!!我们可就只有这一个儿子!!” “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你还不信,”杨总搂着她,半点没有刚才谄媚的模样,面色阴狠。 “薄宴舟并不喜欢这个老婆,他愿意拿三块地来换,只是因为这件事闹起来对薄家影响不好。” “等她从里面出来,我们收拾她的机会多的是!” 杨太太怔住,跟着面露喜意,“老公,还是你聪明。” 这时,床上的杨宇飞睫毛微颤:“妈……妈……我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杨太太立刻红了眼眶,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宇飞,你感觉怎么样?!” “都怪黎眠那个贱女人,宇飞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就算她能从警局出来,我也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等等?” 杨宇飞愣住,“妈,你在说什么啊?” “不是黎眠伤的我,她就是踹了我一下,没伤到我!是有个穿着保洁衣服的老女人!是她害得我——妈,你们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你说什么?” 杨太太和杨总面面相觑。 “这事既然不是黎眠做的,那薄宴舟来找我们做什么?白送三块地?” 杨总脑袋转得飞快,一拍大腿,“闭嘴!” “谁说这件事不是黎眠做的?它就是她做的!以后别的都不准再提!” 杨宇飞懵懵的:“那那个老女人……” 杨总眸色阴鸷:“敢对你下这种毒手,我也必定不会放过她!!” * 拿着钥匙的警察穿过冰冷的长廊,“吱呀”一声推开审讯室的门。 “黎眠,你可以走了,你老公来接你了。” 光线瞬间透进来,许久不见光的女人下意识抬手想要遮住光线,可微微一动,手腕上的铁铐就嘻嘻嗦嗦一阵响。 在空旷的房间内,这声音格外刺耳。 黎眠被震得耳朵生疼,等警察已经解开她的镣铐,她才回过神来,声音沙哑地问道,“我……可以走了?” 警察点头,“是,你老公来接你了。” 薄宴舟…… 她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杨家并不是什么默默无闻的小家族,相反,他们在京北还有些影响力,而且杨总和杨太太宠杨宇飞如命,她伤了杨宇飞,他们没那么容易松口。 就算是薄宴舟亲自出面,应该也花了不少功夫。 她并不意外薄宴舟会救她出来,只是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坐了一整夜,黎眠的双腿有些麻,走得很慢。 刚到外面大厅,身形修长的男人就快步上前,两只大手握住了她消瘦的肩膀,“你没事吧?” 黎眠怔怔抬眸,一眼望进了那双幽深丹凤眼。 他的眼瞳依旧是纯黑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从里面看到了一丝急切的担忧。 担忧…… 薄宴舟是在担忧她吗? 他也会担忧她吗? 黎眠一阵恍惚,还没收拢心神,麻木的双腿就骤然一软,一下栽进薄宴舟的怀里。 男人微怔,却下意识搂紧她。 他身上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香水味,只有洗衣粉干净的味道,糅杂了他身上独特的热气,被烘烤出独一无二的清香。 很有……安全感。 这一瞬间,黎眠忘记了因为他受的那些委屈,曾经的爱慕像是失去禁锢,骤然决堤。 她眼眶一红,深深闭眼。 有不少人往他们这边看来,薄宴舟蹙眉,将她抱出警察局,带进车里。 女人依旧埋在他怀里,黑发散开,自然露出的瓷白脖颈格外招人,脖颈纤细,也为她增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脆弱。 薄宴舟心脏一软,抬手,轻轻拍了拍她消瘦的背脊。 等她再开口,声音潮湿得不成样子,“对不起……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的……” 薄宴舟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细细疼起来。 他轻声安抚,“没有麻烦。” 黎眠的声音闷闷,“我听人说,杨宇飞能说服治疗骨癌的业界大拿怀特医生回国,我想试试,我想救小盏。” 因为黎知韫的病,薄宴舟当然听说过怀特医生,他没说话。 黎眠突然低低啜泣起来,“薄宴舟,我只是想救我的女儿……” “她还那么小,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我也没有对杨宇飞做什么,我跟他说了来意之后,他说,只要跟他睡一觉,他就帮我……我拒绝了,他就那么对我动手动脚,我才踹了他一脚,可我没有……没有……” 薄宴舟眸色骤沉,一股戾气抑制不住地翻涌而上。 杨宇飞! 果然是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黎眠动手,他不会放过他!! 黎眠实在是疲惫到不行,嘀咕了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薄宴舟垂眸看着她泪痕犹在的小脸,微叹口气,调整了一下她的姿势,让她睡得更加安稳。 他想起刚才黎眠说的话,不知为何,竟然突然想到了昨天黎知韫接的那通诈骗电话。 佣人说,警察联系不上他才给御湖壹号打的电话,可他根本没接到警方的电话…… 小盏的病是假的,除了黎眠自己深信不疑,她身边的人都是在陪她演戏,那又是谁告诉的她杨宇飞那个色鬼能联系上怀特医生的? 还有黎眠,说杨宇飞不是她弄成那样的。 虽然没有证据。 但薄宴舟直觉有什么不对。 他点出跟秘书张远的聊天界面,[查查黎眠在高尔夫球场的监控。] 张远的效率很高,没一会儿就把监控视频发过来:[总裁,更衣室除了太太和杨大少,就只有一个保洁进去过。] [虽然监控没有直接拍到,但外面的监控可能通过玻璃反光看到她进去过。] 薄宴舟手指轻轻点了点膝盖,幽冷的眼眸微眯,[查这个保洁。] 张远:[是。] 收起手机,他的注意力又到了怀里的黎眠身上。 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秀气的眉头紧皱,脸色也透着苍白。 不过很乖。 一点没有平时跟他吵架、或者找黎知韫麻烦时嚣张刻薄的模样。 不知道怎么回事,车身荡了荡,黎眠的脑袋也跟着晃悠,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薄宴舟及时伸手,将她的脑袋放回原处。 收回手时,女人脸颊滑腻的触感似乎还留在他的指尖,他手指无意识地搓了搓,意识到这个动作,身体猛然一僵。 他在……做什么? 他怎么会为黎眠有一丝心动,他怎么可能喜欢黎眠? 他绝不——可能看上这么一个,口蜜腹剑,满口谎言,心思恶毒的女人。 男人的唇角抿直,想把黎眠的脑袋从自己腿上推下去,但一抬起手,却犹豫了两秒,最终将手放下。 算了。 他只是看在小盏的面子上。 薄宴舟深吸一口气,眸色恢复冷淡。 到御湖壹号。 薄宴舟冷声将怀里的女人叫醒,“到了。” 黎眠一抬起头,就对上仿佛藏匿着冰川的深色眼眸。 她小脸满是茫然,怀疑睡前薄宴舟罕见的温柔是自己在做梦。 就这一点小小的恍惚过去,她就听到男人淡声道:“下车。” “知韫有事,我过去一趟。” 这简直像是一盆冷水直直从她头上浇下来,黎眠骤然清醒,刚才突兀冒出的眷恋甚至像极了一个笑话。 她在幻想什么? 薄宴舟,将她从警局带出来,只是因为她现在还是薄太太,惹上官司会为薄氏带来负面影响。 他不是为她。 他从不为她。 黎眠的心脏又针扎一般地疼起来,杏眼里不自觉地溢出水雾,表情却努力维持着平静,“好。” 下车后,她身体僵硬,恍若走尸地缓缓走进别墅。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薄宴舟才收回闷痛的心脏。 他皱起眉。 不舒服,哪天该约医生做个检查。 “叮咚。” 手机铃声响起,薄宴舟垂眸,张远的消息跳出来。 [总裁,保洁远房亲戚卡上确实多了一笔钱,这笔钱经过了很多人的手,但最后查到……] [它的来源是原医生。] 第45章 不折手段请到怀特医生 不是黎知韫。 薄宴舟莫名松了口气,但下一瞬眸色又再次沉下来。 钱虽然是原烨霖出的,但原烨霖向来对黎知韫马首是瞻,这件事,他并不能保证黎知韫没有参与。 他眸色微动,很快所有情绪都被压下,“去医院。” 有一就有二。 他不能让原烨霖再做一次同样的事。 到医院时,黎知韫像是才经历过一场治疗,脸色格外苍白,额头上满是汗珠。 看见他,她眼睛一亮,“宴舟……” 薄宴舟的视线从她身上划过,停在原烨霖身上,语气森冷,“出来。” 原烨霖心中一沉,下意识想要扭头看黎知韫,但又想起什么,克制住自己,跟着薄宴舟出去。 刚走到楼道拐角,前面的男人“砰”的一声一拳头就砸到他的脸上! 原烨霖脚下踉跄几步,差点跌倒。 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迎面而来又是两个拳头。 薄宴舟甩了甩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原烨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薄宴舟的三拳一点没收着力气,他被打的眼眶一胀一胀地疼,口腔里都是血腥味。 他慢慢抬起头,“……知道。” 薄宴舟淡声道:“黎眠是我妻子,她不管如何,也轮不到你对她动手。” 原烨霖心尖一颤,没有开口。 “咔哒”一声,男人摸出打火机点燃香烟,夹在修长的指间吸了一口后,才沉声问:“这件事,黎知韫知不知道?” 原烨霖身体僵住,立刻道:“不关知韫的事!” “我只是……我只是看不惯你为了黎眠冷落知韫,宴舟,你知道的,知韫对我有恩,她喜欢你,我不能让她在最后的日子眼睁睁看着你被黎眠抢走!” 薄宴舟动作微顿,看向窗外,露出的侧脸线条凛冽,“我不喜欢黎眠。” “可你也不喜欢知韫!” 原烨霖大声吼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紧紧盯着不远处的男人,他眸色幽深,提到黎知韫时不带一丝温情,冷淡至极。 原烨霖想起黎知韫在自己面前为这个男人哭得眼眶通红的模样,身体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宴舟。” “你不爱知韫就算了,难道不应该给她一个名分吗?” 薄宴舟冷淡地看向他。 他激动得双眼猩红,“她可是为你失去了一个肾!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患上骨癌!” “她都要死了,你不仅不愿意带薄思来救她,连个名分都不愿意给她!她还救过你啊!!” 薄宴舟沉默。 楼道内寂静下来,只能听见原烨霖的粗喘声。 “我会带小盏给她捐骨髓。” 薄宴舟掐灭才点燃不久的香烟,将它扔进垃圾桶,“至于薄太太的位置,我不可能给她。” “我会给她补偿。” * 小盏的病情时好时坏,过几天又稳定了些。 黎眠忙完公司的事情就去医院陪她,恰好孟漾和祝无虞同一天休假,小盏就说想去游乐场玩儿。 黎眠犹豫了片刻,对上她宛如水洗过的葡萄一般的眼珠,答应下来。 小姑娘确实也好久没出过门了,老是被关在病房里不见阳光,对身体也不好。 他们一行四人,到了游乐场后,顾及着小姑娘的病情,只陪着她玩儿了一些比较温和的项目。 祝无虞和孟漾很会说话,变着方儿地逗她开心,小盏苍白消瘦的脸上这才多了些许笑意。 在路过一个亲子区时,小盏的脚步微顿。 黎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几对父女坐在碰碰车上,玩儿得满脸笑容,连有些热的阳光都增添了几分活力。 她虽然没说话,但母女连心,黎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心里所想? 她在想她爸爸。 黎眠鼻头一阵酸涩,女儿没说,她也不好直接捅破。 好在身后的祝无虞快步上前,将她高高抱起,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小盏想玩儿碰碰车?叔叔陪你啊!!” 小盏微愣,突然开阔的视线让她紧张了一瞬,但发现祝无虞十分稳当后又放心下来。 她腼腆地摇摇头,“不用,无虞叔叔。” “哎呀,想玩就玩,”祝无虞强行拖着她往排队的地方飞奔,“小小年纪别学你妈妈一把年纪的!” 小盏被吓得急忙拽住他的头发,祝无虞吃痛怪叫起来。 两个人笑做一团。 孟漾挽着黎眠的手也往那边走,撞见周围人在吃冰淇淋,跟黎眠说了一句之后也急匆匆排队去买。 黎眠无奈地笑笑,温暖的眸光注视着即将入场的女儿。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在阳光的照耀下,小盏的皮肤白里透红,身上的孱弱也削去不少,看起来跟旁边那些健康的小朋友没什么区别。 黎眠看得眼眶微热。 小盏和祝无虞亲昵,祝无虞虽然挡住了脸,但看身形就知道长相优越,小姑娘也冰雪可爱,两个人看上去倒像是父女。 要真是父女就好了…… 她的父母换成是世界上任何一对夫妻,都会过得比现在幸福! 黎眠心脏隐隐作痛。 突然,她感觉到什么,抬眸望去,正好对上一双熟悉的幽冷眼眸。 是薄宴舟和黎知韫,隔着碰碰车的场地跟她对视。 看两个人的穿着打扮,估计是来游乐场约会的。 也是好笑,薄宴舟的亲生女儿在病中好不容易提出想来游乐场玩儿,他不来陪,反而陪着他老婆的亲姐姐。 黎眠眼里的笑意淡下来,收回视线,给玩儿得起劲的祝无虞和小盏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先去另外一边等他们。 薄宴舟顺着她的视线,也注意到了场中的祝无虞和小盏。 他脸色瞬间沉下来。 他已经警告过黎眠,但她竟然丝毫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还让小盏单独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不仅如此,他脑海里闪现出刚才黎眠看着场中的两个人笑的场景,温柔得仿佛春天轻拂过柳絮的风,就像是…… 他们才是一家人!! 不知从何而来的妒火席卷遍他的脑海,眼见着对面的女人要走,他条件反射地抬脚跟上。 “宴舟?!” 黎知韫暗暗咬牙,也急忙跟上去。 “黎眠!!” 黎眠听见他的声音,却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 但下一瞬,她的手臂就被男人拽住了。 她被迫停下脚步,抬眸看去,男人周身满是森然的怒气,“你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黎眠甩开他的手,冷冷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黎知韫,想开嘲讽,但害怕小盏看到对她影响不好。 她也懒得跟这家伙说话,敷衍地扯出一个笑,“什么话?我刚才没听到。” 薄宴舟冷声道:“我说过,不要让小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怎么当妈妈的?!就是这么看孩子的!!” 黎眠忍不住了。 她的脾气其实还可以的,但在薄宴舟面前,总像是一个一碰就炸的炸弹。 她当即冷笑出声,“薄总,我也说过,要是她爸爸有功夫陪她,她当然不需要别人陪她玩儿。” 薄宴舟眉头皱起。 黎知韫眼底闪过一丝暗色,亲昵地扯了扯男人的衣角,“宴舟,你不要为了我跟眠眠吵架。” “眠眠,”她朝着黎眠表面温柔实际挑衅地笑笑,“你也别怪宴舟,他是工作太忙了。” “是吗?”黎眠嗤笑,盯着薄宴舟,“你忙,就忙着陪别的女人来游乐园?” 薄宴舟有一瞬哑然,但很快又道:“知韫想来,她生病了,我陪着她。” “哦,你们感情真好。” 她说这话时没有半分妒忌,看向黎知韫时杏眼里只有满满的厌恶。 薄宴舟却心下一跳,下意识道:“我不喜欢她,黎眠。” 黎眠微怔。 黎知韫也身体一僵,跟着就攥紧了手指,心中有什么东西即将失控的感觉越来越重。 黎眠却懒得跟他继续掰扯。 喜欢不喜欢,不过只是薄宴舟一句话的事。 他不喜欢她,可却没少跟她上床。 他说跟黎知韫只是朋友,却要为了黎知韫虚无缥缈的重病逼迫小盏为她捐骨髓!! “哦,与我无关。” 黎眠目不斜视,转身就走。 她不想让小盏和薄宴舟两人撞上,也不想让女儿知道她的爸爸不陪她不是因为工作忙,是在陪另外一个女人。 一看到祝无虞带着小盏出来,她就随便扯了个由头,将两个人拽走了。 不过可能是孽缘,中午停下来选了个餐厅吃饭的时候,黎眠将小盏交给孟漾和祝无虞照看,去上厕所。 却没想到,在卫生间转角,她听到了黎知韫强行压低的声音:“烨霖哥哥。” “你知道的,我好不容易才能跟宴舟单独相处,我不想这么快回去……” 原烨霖则有些气急败坏,“知韫!你别忘了你现在是生着病的,在外面久了宴舟会起疑心的!!” 后面黎知韫又说了些什么才离开,黎眠没听清楚。 她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什么叫“宴舟会起疑心的”? 起什么疑心?疑心什么? 她心里冒出某种想法,却因为太过大胆又没有证据,不敢确认。 回到餐厅,黎眠都还有些晃神。 好在孟漾和祝无虞都在关心脸色又开始透出苍白的小盏,没有注意到。 小盏毕竟病重,虽然这两天的状态还可以,但毕竟跟正常孩子不一样,等她吃完饭,她就像是电池耗干的玩具,倒在黎眠怀里没一会儿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下午的活动取消,他们将小盏送回病房。 孟漾的老板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本来想多陪黎眠一会儿的,现在只能被迫先走了。 祝无虞没走,他跟黎眠说起了杨家大少爷的事。 “杨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你别往杨宇飞身边凑了。” 黎眠耷拉着眉眼,“可是小盏的病……” 祝无虞:“我有办法联系上怀特医生。” 嗯? 黎眠瞪大眼睛,猛地抬眸:“什么办法?!” 要是真那么轻松就能联系上那人,薄宴舟绝不会让黎知韫多承受病痛。 可他明知道有怀特医生的存在却没有动作,这足以说明这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祝无虞别过头,看向床上小脸上血色再次褪去,重新回归苍白的小盏,“你别管。” “能联系上不代表能说服他回国,怎么说服他,还需要你想办法,听说他喜欢画。” 黎眠注意力瞬间被转移,陷入沉思。 一直到祝无虞离开很久后,她才飞快地拿出手机,翻找黎家那边佣人发给她的妈妈陆念的遗物清单。 果然,她没记错,里面确实有一副名家的画。 只是这东西还被握在黎承业手里,该怎么让他还回来,还是个问题。 黎眠沉吟片刻,给魏池许打了个电话,“池许,能帮我个忙吗?” “当然。” 魏池许没有多问,嗓音含笑,“你好不容易主动跟我开口,有什么事,我尽量办到。” * 另一边。 基于男人的补偿心理,薄宴舟只要有空,黎知韫都顺理成章地将他留在病房陪自己。 直到第四天,他必须要出国了,她才迫不得已地收回眷恋。不过有这几天的陪伴,她的心情都很好。 只是这天下午,她在刷微博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点进去,一看博文,却脸色一变。 这写的竟然是她爸出轨她妈的事!尤其还点出了她是私生女的事实!! 下面的评论十分热闹。 [没想到黎知韫竟然是私生女!] [哇靠!一个私生女而已,平时到底在拽什么?怎么好意思营销自己出身寒门的?!] [嘻嘻,这你就不懂了吧,私生女虽然说着不好听,但不也是出身豪门吗?] [??这关黎知韫什么事?我们知韫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做错事的是她的父母,又不是她?] [别狗叫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可半点没有为自己的出身感到自卑,反而到处炫耀呢!还有,一看她爸妈的德行就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要不然也做不出空降节目抢别人名次的事来!] [恬不知耻的私生女!] 黎知韫气得身体发抖,把这条微博发给黎承业,却没想到黎承业早已忙得焦头烂额。 [乖宝你别生气,我这边正在处理,很快就能清理掉网上的舆论的!] 清理舆论有什么用啊?!现在的网友就是越不让说的东西越要说!! 她猜想舆论风波这么大,估计家里公司的股价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光指望着黎承业处理完手里的事帮她根本就指望不上! 她气急败坏地自己联系了经纪人,经纪人却说在察觉到舆情的时候公司就出动了公关,但对方似乎一点不怕薄家,网上的舆论反而越闹越凶。 黎知韫狠狠皱眉。 不怕薄家…… 她脑子转得飞快,瞬间想到了跟黎眠走得近的魏池许。 整个京北,有这种实力的人寥寥无几,魏池许就是其中一个! 这次的事情是黎眠做的!! 第46章 不是她死就是我活! 黎眠! 她就非要跟她过不去!! 黎知韫恨得要死,两下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黎承业。 黎承业想想也觉得是这样,咬牙切齿道:“早知道她会做出这些事,当初就不应该把她从乡下接回来!!” 但实际是,当初把黎眠接回来,不过是黎家被人针对,说他黎承业虐待亡妻所生的孩子才逼不得已的行为。 黎承业转头找到黎眠,[你想要什么?] 黎眠一点不惊讶他能这么快找上自己,她要的就是黎承业主动找她。 她言简意赅,[把我妈妈留下的遗产全部给我。] 黎承业有些惊讶。 从黎眠知道遗产的事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没想到她会突然施压,这么强硬地要拿回剩下的遗产。 可惜,这些东西留在手里还能继续拿捏黎眠的。 不过现在他是别无选择。 黎承业心里能接受这个要求,但也没立刻答应下来,转头将聊天记录发给黎知韫。 黎知韫眸色微动,给薄宴舟打了电话。 “什么事?” 男人嗓音是一贯的冷淡。 黎知韫没有在意,带着哭腔道,“宴舟……你有没有看到网上的事……” “眠眠让人发通稿说我是私生女,现在到处都是骂我的……骂我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可爸爸……她是想毁了爸爸……” “她还说,要让爸爸把陆念阿姨的遗物还给她,她才能放过爸爸……” 她将自己和黎承业说得尤其可怜。 但没想到,薄宴舟准确提炼出她话的核心,声线没有丝毫起伏,“那是她妈妈的遗物,本就该给她。” 黎知韫动作一僵,瞬间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说这么多。 但现在说都说了,为了维护自己的人设,她勉强道:“是应该还给她。” “爸爸也没说不还,陆念阿姨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眠眠上门来取,可没想到她直接就将那些陈年旧事发在了网上……” “我知道她恨我,可我妈是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现在这样一闹,我妈出门都抬不起头——” “还有别的事吗?” 黎知韫骤然收声,“没、没有了。” “嘟嘟嘟。” 男人挂断了电话。 黎知韫握着手机的指关节用力得泛白,心中扬起一阵恐慌。 男人的不耐烦显而易见,她当然听得出来。 她知道薄宴舟去国外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这次,他找到程寄雪了……? 黎眠现在虽然是货真价实的薄太太,可对她的威胁却并没有多少,程寄雪不同。 她,可是薄宴舟的白月光啊!! * 没什么威胁的黎眠对黎知韫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她成功拿到了母亲陆念的遗物。 她将里面的画给了祝无虞,托他交给怀特医生,[无虞,麻烦你了。] 祝无虞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用跟我说这些,只要小盏的病能治好,那我们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黎眠心里一片熨烫,放下手机,又整理了一下剩下的东西。 在将一本旧书放进箱子里时,里面掉出了一封轻飘飘的信。 黎眠拿起来垂眸一看,信的开头是[亲爱的cy]。 cy,承业,黎承业。 这是妈妈写给黎承业的信。 黎眠将它打开,一行一行细细看去。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们的宝宝已经出生了。] [京北的冬天很冷,怀孕之后我就很怕冷,但它很乖,从来不会闹我,不知道它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如果是男孩儿,我希望他像你,如一阵风,自由自在,如果是女孩儿那也很好,你一定会把她宠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 [……老公,我很想你。] 字里行间都洋溢着陆念对黎承业的爱与依恋。 只可惜,按照时间推算,她在写这封信的时候,黎承业说不定和邱淑妍正在同一张床上亲亲我我。 而信还没寄出去,陆念本人就已经被上门炫耀的邱淑妍给气死了。 她不否认说不准黎承业开始时对这位陆家的千金小姐有过一丝真心,可男人的真心瞬息万变。 黎眠心里升起一阵惆怅,将信封细细夹进书内放好。 再怎么意难平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的小盏活下来。 她送去的画没让她失望,很快有了回声。 怀特医生看在画的面子上,答应回国。 黎眠欣喜若狂,打听了怀特医生的班机,准备去接他。 怀特医生就是业界翘楚,如果让他给小盏治病,小盏的病说不定真的有希望!! 黎眠怀揣着希冀,激动得准备去接人的前一晚整晚都睡不着,第二天更是天不见亮就爬起来,收拾好自己早早出发。 她从早上等到下午,一直紧紧盯着出机口,生怕错过了怀特医生一行人。 一直到下午四点,怀特医生的团队从出机口出来,她挨个儿看过去,硬是没找到怀特医生! 怎么会?! 她瞪大眼睛,视线锋利如刀,从医生团队的人身上一个个刮过去,还是没有怀特医生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 黎眠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好在团队中的一个女生看见她,直直朝她走过来。 黎眠松了口气,笑自己真是紧张过头了,她已经和怀特医生约定好了,他会回国来给小盏治病,怎么会突然发生什么变故? 这会儿没见到怀特医生本人,说不定是他的航班提前或者推后了。 女生在她面前站定,“你就是黎女士吧?” 黎眠跟她握了握手,迫不及待道:“怀特医生……” 女生眉眼间浮现出抱歉,她还开口,黎眠心脏就狠狠一跳。 果然,下一秒,女生轻声道:“老师让我转告您一声,对不起。” “老师前两天就已经回国了,他没办法给您女儿治病,已经让人将您送的画退回去了,抱歉。” 黎眠呆呆地站在那儿,身体如坠冰窟。 她怀疑这是自己的错觉,是自己记错时间了,怀特医生根本不在今天回国,或者是她听错了。 可面前的女生依旧满脸歉意地看着她。 “怎么会……”黎眠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已经先一步滴下来,“怎么会这样?” 那她的女儿怎么办呢?她的小盏怎么办呢?! 黎眠急切上前一步,拽住女生的手,“怀特医生明明跟我约定好了,怎么会突然毁约?!而且你们不是已经回国了?!怎么会突然拒绝给我女儿治疗——” 说到这儿,她话音突然一顿,竟然莫名联想到黎知韫身上。 有钱有权能改变怀特医生的想法,还想逼小盏去死的人,只有黎知韫!! 女生抱歉地摇摇头,“对不起。” 她脸上的悲怆太过浓厚,女生到底心生不忍,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女士,请您不要怨恨我的老师。” “我们也是没办法,对方用老师的名誉和前途威胁,我们——” 黎眠诡异地冷静下来,打断她的话,“对方是不是姓薄?” 女生惊讶:“黎女士,你怎么知道?” 好。 好啊! 果然是薄宴舟帮黎知韫抢走了小盏治病的希望!!! 黎眠对女生勉强扯出个笑,感谢她愿意将事实告诉她,但她没看见,这笑古怪极了,仿佛强压着冲天的怒气。 她没有再多说话,像是机器人一般,面无表情地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去京北第一医院。” “好嘞。” 路上,车厢里的气氛冷凝,司机想找个话题说说话,视线触及到黎眠的表情后又悄咪咪闭上嘴保持沉默。 黎眠没有丝毫反应,到地方立刻下车,付款后直奔向黎知韫的病房。 来得很巧。 她刚到走廊,就看见怀特医生和原烨霖结伴从病房里走出来,原烨霖神色如常,怀特医生却微微皱着眉头。 黎眠气得身体颤抖。 直直冲进黎知韫的房间。 黎知韫正在捧着杯子喝水,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急不缓地露出笑,“你来了?” 黎眠咬着牙,几乎能尝到喉咙里的血腥味,“你要怎么样才能把怀特医生还给我?” “啧啧啧。” 黎知韫慢条斯理地放下杯子,看见黎眠这样,她反而更加悠闲,“眠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叫把怀特医生还给你?我可没有强迫他,是宴舟心疼我,将怀特医生送过来的。而且怀特医生是医生,他是来治病的呢,眠眠,你又没病,要怀特医生做什么?” 黎眠根本控制不住情绪,猛地扬声,“你明明知道小盏生病了!” 她不想跟黎知韫说这些有的没的,直奔主题,“你说,你要怎么样才能放怀特医生离开?” “看看你的诚意咯。” 黎知韫笑着垂眸看自己的指甲,“比如说,试试跪着求我呢。” “扑通”一声,黎眠直直跪在地板上,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疼,她却没有都没有皱。 “行了吗?” “行?” 黎知韫眼里含恨,缓步走过来,却是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行什么行?” 黎眠吃痛,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 一抬眼,却对上了黎知韫狠戾的眼神。 “黎眠,你到处宣扬我是私生女,让我难堪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会有跪下求我的一天?!” “你说说,你怎么会觉得我会放过你女儿?你当着宴舟和烨霖打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今天?!我告诉你,有我在一天,我就不会让怀特医生给那个小贱种治病!!我就是要看着那个小贱种去死——” “啪——!” 她话还没说完,黎眠的巴掌就已经挥到了她脸上! “!!!” “黎眠!!”黎知韫尖叫起来,“你竟然敢!你竟然还敢打我!!我要让你生的那个小贱种不得好死!!!” 黎眠抓着她的长发又是“啪啪”好几个巴掌,“我就先让你不得好死!!” 她又高高扬起巴掌,但还没落得下去,病房门就猛地被人踹开! “黎眠!!” 熟悉的声音传来,黎眠抬眸看去,正是双眸带着愠怒的薄宴舟。 原烨霖在他身后,看到狼狈不堪的黎知韫瞳孔一缩,下意识就冲过来想将黎知韫拽进怀里保护着。 可他还没碰到黎知韫,后者就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躲到薄宴舟身后。 “宴舟……宴舟,”黎知韫瑟瑟发抖,“眠眠打我……我好疼……我真的好疼……” 这模样简直是楚楚可怜! 原烨霖心如刀绞,看向黎眠的视线几乎要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黎眠!你还记不记得知韫是你姐姐!!” “你怎么能这么丧心病狂!她现在还生着病!你竟然对她下这种毒手?!上高中的时候你就处处针对她,联合别人校园霸凌她,现在她都生了重病,你竟然还不放过她?!” 校园霸凌几个词一出来,黎知韫颤抖得更加梨花带雨,整个人恨不得贴在薄宴舟身上,嘴里胡乱道:“眠眠……”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了……我还想去上课……呜呜呜呜呜我没有勾引……我没有勾引别人……” 薄宴舟眼里浮出戾气,“黎眠!你到底发什么疯?!” “我发疯?” 黎眠只盯着黎知韫,“她抢走了我女儿的医生,她要逼着小盏去死!你说我发疯!好!今天不是她死就是我活!!” 杀了黎知韫! 只要弄死黎知韫,她的小盏就有怀特医生治病,不说一定能治好,但肯定不会有那么多挫折! 她只要小盏能活着!! 她眼里爆发出惊人的恨意与杀气,薄宴舟都为之心惊,眉心狠狠一跳。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黎眠直冲冲朝着黎知韫冲过来,“你冷静一点!!” “小盏根本就没有生病,哪里来的知韫抢走她医生的事?!你冷静一点!!” 他想推开黎眠,但这女人就跟头疯了的小牛一样,他要护着黎知韫,根本就挡不住她! 薄宴舟眉头紧皱,一扬手就是“啪”的一耳光落在黎眠脸上。 他的力气比黎眠大得多。 黎眠被扇得踉跄两下,扑到茶几上才稳住身形。 她像是被扇得终于清醒了些,没有再闹着要扑过来,只是手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耳朵。 黎知韫眼里满是得意,眼眸一转,还装作担忧地“呀”了一声,想上前去:“眠眠,你没事吧?” “你别怪宴舟,他也是太着急了。” 薄宴舟眼底也浮出担忧,但声音还是冷的,“黎眠……” 他瞳孔一缩,骤然噤声!! 黎眠慢慢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手心内,赫然是一大摊猩红的血!! 第47章 怀特医生是薄宴舟叫走的!! 黎知韫也是瞳孔一震,跟着都没克制得住,脸上浮现出巨大的惊喜! 她巴不得黎眠的耳朵出问题!! 她最嫉妒的黎眠的,不仅是她拥有陆家正经大小姐的身份,还有她令人惊叹的音乐天赋!! 拥有绝对音感怎么样?等她耳朵都聋了,黎知韫不信她还能写出歌来!! 薄宴舟下意识上前一步,“眠眠……” 但黎眠抬起眼眸,只是冷冷看他一眼,推开他夺门而出。 薄宴舟想跟上去,黎知韫急忙给了原烨霖一个眼神,然后身体踉跄一下,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原烨霖明白她的意思,立刻惊呼:“知韫!!” 病房里一阵兵荒马乱,把黎知韫安置好后,薄宴舟想要离开。 病床上状似病弱的黎知韫轻吟一声,紧皱着眉,仿若陷入梦魇,哽咽着叫:“船船哥哥……” “船船哥哥,我好疼啊……我真的好疼啊……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薄宴舟的脚步骤然顿住。 他心中焦急,担心黎眠的耳朵出问题,但一听到黎知韫口中叫着“船船哥哥”,他的脚步却再迈不开半分了。 这是梨梨。 原烨霖看出他的纠结,不动声色道:“宴舟,你在担心黎眠?” “你不用担心她,我是医生,我再清楚不过,轻轻一巴掌而已,不可能把耳朵打出血的。” 薄宴舟瞳孔一缩,眸光似剑地看向他。 原烨霖语气阴沉下来,“大概率,这只是黎眠的苦肉计而已。”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恨不得知韫去死,今天知道你请来怀特医生给知韫治病,她才会闹这么一出,想把怀特医生抢走。” 薄宴舟攥紧手指,太阳穴突突地跳,还没有完全相信原烨霖的话。 毕竟黎眠手上的那一滩鲜血,实在令人心惊。 不过他并没有纠结多久,昏迷的黎知韫低低抽泣起来,一声声“船船哥哥”扰得他心烦意乱。 最后,他到底上前一步,握住了黎知韫汗涔涔的手,“我在。” 黎眠只是耳朵出血,等知韫醒过来,他再过去看她也不迟。 * “耳鸣是正常的,我敢保证,这样的重击再来一次,你这只耳朵绝对会彻底听不见声音,女士,真的不需要我为您报警吗?” 黎眠苦涩地笑笑,“谢谢,但真的不用了。” 医生给她开了药,她去药房拿了药后随便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坐下,给耳朵滴了药。 真如医生所言。 这次的伤在上次的基础上又重了很多,冰冷的药液滴进去,耳道里尖锐的火辣辣的疼只是缓解了一瞬,跟着就是更严重的疼伴随着耳鸣席卷而来。 没一会儿,一道猩红的血又从耳朵里滴出来。 黎眠到处找纸巾想堵住耳朵,可她的包还留在黎知韫的病房,身上除了一只手机什么都没有。 “喏。” 面前伸来一只拿着纸巾的手。 黎眠面露感激,“谢谢——” 一抬头,她就怔住了。 魏池许在她旁边坐下来,“唉,怎么每次我见你,你都这么狼狈?” 黎眠想勉强扯出个尴尬的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最后只能放弃。 拿纸擦了擦血,又重新滴了药,她才道:“可能是我比较倒霉。” 魏池许摇摇头,“之前你说,你已经在准备离婚了,准备得怎么样了?” 黎眠心头又掠过一阵苦涩,垂下眼眸,“他不同意。” 魏池许:“需要我帮你吗?” 黎眠再次怔了怔,抬起眸,有些意外,男人眼里竟然全是认真。 他没有开玩笑。 只要她点头,他是真的愿意跟前面几次那样去帮她。 不可抑制的,黎眠有瞬间是真的很心动,但很快她就清醒了,摇头,“不用帮。” “也没人帮得了我。” 她了解薄宴舟的性格,他不想做的事,就算有人逼他,他宁愿玉石俱焚也绝不会做。 与此同时,她终于在望向那双眼眸时察觉到了什么,心中一跳,犹豫片刻,直接开口,“魏总,我很抱歉。” “我还有事,”她站起身,态度比最开始他们认识时还拒人于千里之外,“先走了。” 她不蠢。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人会无条件无理由地不遗余力帮助另外一个人的。 她身上没有魏池许值得图谋的东西,那他图谋的,就必定只有她。 黎眠转身要走。 但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男人握住了她的手腕,“黎眠。” “你急着走,是察觉到我喜欢你了吗?我喜欢你,让你觉得很不舒服?” 黎眠愣住:“我……” 虽然她对此早有猜测,但魏池许骤然这么一打直球,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魏池许抓住这个时间急切道:“我喜欢你。” “黎眠,薄宴舟他对你不好,你决定跟他离婚是个正确的选择!他整天跟黎知韫亲亲我我,难道你到现在还要考虑他的感受?!” 黎眠:“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魏池许微皱着眉,紧紧盯着她,仿佛怕错过她脸上一丁点表情,“还是因为你之前在魏氏集团撞见的简星星?!” “你别听简星星胡说八道,我们身上根本就没有婚约!两家还在协商,我从来没有点过头!!” 他不再掩饰,眼里是灼灼的爱慕。 黎眠再不想面对,却也不得不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都不是。” “池许,是我的原因。” 魏池许哑然。 “你应该听说过吧,以前我很喜欢薄宴舟。” 魏池许急切:“他不值得——” “没什么值不值得的,”黎眠轻声道,“他从未说过喜欢我,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我自愿的。” “我现在清醒了,喜欢一个人太累了,小盏还生着病,池许,我现在没力气去喜欢别人了,我只想治好小盏。” “我会帮你!” 魏池许毫不犹豫道,“你别说话,黎眠。”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好像害怕微微松开就会失去什么,“我不是想要你立刻给我答复,我不是想要你立刻跟我在一起。” “黎眠,你说什么我都明白,可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 黎眠轻轻摇头。 魏池许脸色苍白了一瞬,却依旧固执道:“我不会打扰你,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他找了黎眠8年。 8年后,他终于找到她,可她已经快跟薄宴舟结婚了。 “如果你以后想找男朋友,想恋爱想结婚了,可以第一时间考虑我,我只是追你,你就——你就把我当成舔狗,可以吗?” 他不想再留遗憾。 黎眠嘴唇微动。 魏池许急忙打断她的话,“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在你准备接受下一段感情之前,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他眼里甚至沁出了些许泪意,带着恳求地看着她。 黎眠恍惚了一瞬,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曾经自己恳求薄宴舟的画面。 很卑微,很没有自尊。 当初的薄宴舟没有为她回一下头,可现在,她却不忍心再否定魏池许了, “我不想钓着你。”她低声说。 “这不叫钓,”魏池许执着道,“黎眠,我喜欢你,我想有一个可以为自己争取的机会,就算最后我依旧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我也满足了,不会后悔。” 黎眠沉默。 魏池许读懂了她的意思,笑起来,“你不用想别的。” “现在我们只是朋友,等你要考虑开启下一段感情的时候,如果你对我动过心,你告诉我,我很高兴,如果没有,你告诉我,我们就一直只是朋友。” 他吸了口气,“这是以后才该考虑的,现在,我重新找医生,给你看看耳朵。” “毕竟你现在还要给我赚钱呢。” 他语气轻松起来。 黎眠也低低应了一声。 * 从那天后果,魏池许在她面前出现的频率明显变多。 可他又很好的把控了那个度,能将所有行为都解释为“朋友”,不会让黎眠感觉有丝毫的冒犯。 她的耳朵在魏池许请的医生的调理下慢慢好起来,也逐渐将怀特医生的事情放下。 不能让怀特医生给小盏治病,她也不能放弃。 小盏的病要治,为今之计,是要好好赚钱。 黎眠一头扎进公司安排的业务,忙起来,倒也没有时间想起陪着黎知韫的薄宴舟。 半个月后,她签约公司后的第一张专辑发售,网友反响很好,带来的收入可观,还打破了公司的一个记录。 开完会出来,黎眠一眼就看见魏池许站在楼梯口捧着一束花等她。 黎眠挑挑眉,“你现在送花我可不会收。” “诶,”魏池许跟她边走边说,“谁说这是我送你的?” “这是公司送的,每个签约歌手都有这种待遇,是庆祝你第一张专辑卖得不错,祝福你以后越来越好的。” “本来应该是你助理送来给你,不过她说临时有事,我就顺便把花带来咯。” 出了公司大门,黎眠随便拽了个眼熟的同事问了一嘴,得知确实有这样的传统,才将花接过来。 魏池许轻啧一声,“我都说了,在你还没准备好我们就只是朋友,你还这么防着我。” “啧啧啧,我就算不是朋友也是你追求者吧?别人看这样还以为我是什么黑心老板呢?” 黎眠斜眼昵他:“不是吗?” “那你把合同上的收益分成改改?” 魏池许正色:“谈感情伤钱,眠眠,这是两码子事。” 两个人说说笑笑。 魏池许让助理把车开来,“你还是去医院看小盏吗?去医院的话我送你,正好也去看看小盏,回家就不送了。” 黎眠无语。 就在这时,她猛然察觉到了什么,一转头,直直对上了男人幽深的视线。 “嗯?”魏池许看着她表情瞬变,愣了愣,也朝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跟着就皱起眉,挡在她面前。 薄宴舟瞳色森寒,像是淬着冰,“黎眠。” “过来。” 空气静了一瞬。 黎眠往前走去。 魏池许想拽住她,“眠眠?!” 她轻轻挥开了魏池许的手,朝他笑着摇摇头,“别担心,我没什么事。” “今天就不劳烦魏总送我了,明天见。” 魏池许欲言又止,最终只能看着她上了薄宴舟的车。 在黑色雷克萨斯驶过他面前时,车窗缓缓升起,他透过还没合上的车窗对上里面男人的视线,猛然攥紧手指,手背都鼓起青筋。 薄宴舟! 薄宴舟将他眼里的愤怒看得一清二楚,微不可闻地带着嘲讽勾了勾唇。 黎眠是他的合法妻子,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越过他觊觎她。 但他一转头,入目就是女人冷淡的侧脸,和刚才她和魏池许站在一起时脸上的笑形成鲜明对比。 他心里才升起的愉悦瞬间消散,转而覆上森冷的寒冰。 他才是黎眠的丈夫!! 一股怒气直直堵得他心梗,薄宴舟一脚油门踩到底,车速飙升,眼尾余光眼看着副驾上女人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他才怒气稍微消减,缓缓将车速降下来。 此刻车已经不知不觉驶到了郊外,车窗外人烟越来越稀少。 薄宴舟终于开口,“你的耳朵怎么样?” 他还好意思问!! 黎眠瞬间攥紧手指,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托薄总的福,还没聋。” 薄宴舟拧眉,“黎眠,你就非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分明刚才对着魏池许还满脸是笑!! 黎眠收回视线,恢复了刚才冷淡的模样,“那还能用什么语气?” “你扇我一巴掌,耳朵出血你看得清清楚楚,难不成还要我对你感恩戴德?” 薄宴舟心头一软,压抑许久的愧疚翻涌而上,语气和缓了很多,“抱歉。” “我当时气过头了,没考虑那么多,只是黎眠,知韫毕竟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当年的事是黎承业和邱淑妍的错,她还生了重病,你又何必处处针对她——” 黎眠当即冷笑出声,“你也知道是同父异母?我妈是怎么死的,还需要我提醒你?” “还有,什么叫我处处针对她?” 薄宴舟沉声:“怀特医生是我叫走的,不关知韫的事——” “你怎么好意思提这个?!” 黎眠瞬间忍不住了,怒气冲天,“她黎知韫的病是病!我的小盏生病就不是生病了?!” “薄宴舟!小盏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第48章 黎眠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薄宴舟只觉得头疼。 “黎眠,你清醒点,小盏根本没有生病,一切都是你的幻想。” 见他这样,黎眠嘴唇动了动,却是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薄宴舟认定的事,她不管怎么说,都不会改变他的想法。 黎眠突然冷静下来,深吸了口气,“不用说这些,小盏生没生病都与你无关,离婚协议你打算什么时候签?” “哧”地一声。 雷克萨斯的轮胎几乎与地面擦出火花,一个急刹,车子停下来。 黎眠身体因为惯性骤然前倾,她怒气再次上涌,刚想骂薄宴舟是不是有神经病,但一抬眸,就对上了男人格外阴沉幽深的眼睛。 他紧紧盯着她:“为什么要跟我离婚?” 还有为什么吗? 再不离婚,她的小盏就要被黎知韫害死了!! 薄宴舟没等她开口,继续阴鸷地道:“是因为你找到了下家?” “什么下家?”黎眠都觉得离谱,“是你恨我当初阴差阳错抢了黎知韫薄太太的位置,我现在把位置还给她,薄宴舟,为什么你还不满意?” 男人却像是听不进去她说的任何话,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拽进怀里,“黎眠。” “我早就说过不会跟你离婚,你要嫁就嫁,你要离就离,这世上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 黎眠只觉得手腕都快断掉了,疼得她皱眉,“你有什么要求?”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照做!” 哈。 薄宴舟嗤笑一声,眸色更冷。 她的意思是,不管如何,她都一定要跟他离这个婚?! “没有要求,”他眸色晦暗,一字一句道:“休想。” “你就是死,也是我薄宴舟的女人!” 黎眠是真被他气极了,身体发抖。 她都不明白这神经病今天又是装的什么疯?这段时间他们各过各的过得好好的,他突然来找到她就是来找她吵架的?! 黎眠眼眶都气红了,另一只手抬起就想给这神经病一巴掌。 但手又被他拽住了。 这下,她被禁锢在男人怀里,动弹不得。 黎眠咬牙,杏眼因为情绪激动升起薄薄的水雾,“放开我!” “薄宴舟,你今天就是来跟我吵架的?!” 女人含泪的眸光灼灼,染着绯色的眼尾像是盛开的桃花花瓣。 薄宴舟看得一怔。 黎眠趁此机会立刻挣开他,也放弃跟他辩驳了,打开车门下了车,自己往回走。 这就是个神经病! 正常人怎么跟他交流得通?! 薄宴舟的车慢慢跟在她身后。 走了一截路,天上开始飘起小雨,黎眠也因为穿着高跟鞋速度慢下来,黑色的雷克萨斯才行驶到她旁边,跟她并排往前走。 车窗降下来。 男人线条优越的侧脸露出,眉眼间似乎带着无奈,“黎眠,你能不能别犟。” 黎眠充耳不闻。 他拧眉,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到底把小盏藏在哪儿?” “我跟知韫只是朋友,她患上重病,我关心她是应该的,你让我把小盏带去医院捐了骨髓,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以前那样…… 黎眠眼眶一红,压抑许久的委屈猛然翻涌起来。 难道薄宴舟觉得,以前那样,她就很开心吗? 还有小盏。 她爱上注定不属于她的人,遭受怎么样的挫折都是活该,可小盏是无辜的。 黎眠心脏抽痛,眼神空洞一瞬,轻轻闭了闭眼。 她本就身形越发单薄,这一刻,薄宴舟竟然也感受到了心疼。 他更加无奈。 “小盏一直想去芬兰学滑雪,等这件事结束后,我就带你们去,只有我们一家三口。” 黎眠晃了晃神。 眼前似乎浮现出薄宴舟描绘的画面,但只是须臾,她又清醒了。 她不会再相信薄宴舟了。 她冷漠地看了一眼车上的男人,“可以。” “小盏一直都在医院,你可以去找她。” “黎眠!” 男人声音放沉,“到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要撒谎?!” 果然。 就算她说实话,薄宴舟也不会相信。 这段时间小盏一直在医院,她从未掩饰她的行踪,只要薄宴舟愿意查,他一定能查得清清楚楚。 可他不愿意。 黎眠轻轻扯了扯唇角,“随你信不信。” 两个人又沉默下来。 雨越下越大,但黎眠毫不在意,将高跟鞋脱了拎在手里,慢慢地往前走。 “嘟,嘟,嘟。” 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黎眠垂眸一看,是李阿姨打来的,心中浮起浓厚的不祥预感。 电话一接通,李阿姨急切的声音就窜出来,“太太你快来医院!!” “小姐的病情突然转危,现在已经被送进抢救室,您快回来,需要马上签署抢救知情同意书和病危通知书!!” 黎眠眉心狠狠一跳,如坠冰窟。 她颤抖着挂断电话,急忙看向车上的薄宴舟,“送我去医院!” “小盏病重,医生说正在抢救,你快送我去医院!!” 但薄宴舟眉眼间满是不耐烦。 “黎眠,我告诉过你,同样的谎话用过一次之后再用,就不管用了。” “不是谎话!!” 黎眠的身体阵阵发冷,“求你,薄宴舟,小盏也是你的女儿,她现在正在抢救!!!” 可男人却提高了车速。 黎眠瞪圆眼睛,杏眼内满是不可思议,下意识跟着跑起来,疯狂拍着即将升上去的车窗,“薄宴舟!” “薄宴舟!我没有撒谎!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小盏真的进抢救室了!!” 男人终于掠起眼皮看向她。 黎眠心脏一紧。 连绵的雨声中,她听见男人冷漠道:“你自己下的车。” “黎眠,成年人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黎眠怔怔地看着他。 车窗终于升起,彻底隔绝掉她的视线。 雷克萨斯的车速骤然提升,像是一只敏捷的猎豹,撕开雨幕消失在公路尽头。 她被丢下了。 黎眠脑海里呆呆地浮出这几个字,却不敢继续伤心,她拿出手机急匆匆给孟漾打电话。 孟漾没接,她又立刻把电话打给祝无虞。 祝无虞也没接。 他们两人的工作都是没有固定时间的,有时候一个电话打过来就要马上离开,这个时候还在忙没空接电话也很正常。 黎眠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身体就要向后倒去,但深吸一口气,脑袋又冷静了些。 小盏还在等她。 偏僻地方的公路隔很久才有一盏路灯,昏黄的光像是将夜幕烫出一个洞。 黎眠站在路灯下,准备给魏池许打电话。 她还能求救的,只有他了。 在她手指即将点上拨通键的时候,手机猛然弹出一个电话。 是祝无虞打来的。 黎眠眼眶一红,差点没落下泪来,电话一接通还不等那头的人问发生了什么事,她就急忙道:“来接我一下无虞!” “我马上把位置共享给你,你尽快来接我一下,小盏进抢救室了!” 祝无虞瞬间反应过来,站起身,拿外套:“你别慌,我马上来!” 他急匆匆往外走。 床上的舒雅缓缓坐起来,倒也没有明显的不愉快,抽出一根烟点燃,吐出的烟雾模糊了她带着缕缕餍足的面容。 * 祝无虞找到黎眠的时候,她浑身已经湿透了,惨兮兮地蹲在一棵树底下躲雨。 祝无虞在她面前停下车。 黎眠就立刻起身上车,顾不上脑袋传来的一阵晕眩,“去医院!” 祝无虞也马上发动了车辆。 见黎眠小脸惨白,面上全是惶恐不安,他安慰道:“你别担心。” “孟漾在看到你的电话后马上问了我,现在应该已经去到医院了。” 黎眠表情难看地应了一声,却依旧坐立难安。 到了医院停车场,车还没完全停稳她就跳下车,一股脑往楼上冲。 到抢救室外面,孟漾确实在,正和医务人员们扯皮:“……我是小孩干妈,我可以代表家属的意愿!” “你们继续抢救,如果出了什么事,全部责任都由我承担!她还那么小,求你们一定救她……” 医务人员为难道:“不是我们不想救,是这个必须得由她的监护人签字。” “这是法律上明文规定的——” “规定能让人活命吗——黎眠!” 黎眠几乎是被孟漾拽着过去,“好了现在家属来了,我们马上签字,请你们专心抢救!” 医护人员松了口气,“好,我们一定尽力。” 黎眠急匆匆签完字后,走廊上才安静下来。 她呆呆地靠着墙站着,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要想着病房里的小盏就心如刀绞,甚至有些想吐。 孟漾皱着眉欲言又止,已经猜到她迟迟过不来的原因可能跟薄宴舟那个渣男有关。 她想骂黎眠拎不清,既然已经决定离婚了,怎么还老是跟他搅合在一起。 可一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就心疼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黎眠身上,拍了拍她的肩:“你放心。” “小盏舍不得你,也知道你会为她担心,肯定不会有事的。” 黎眠的瞳孔这才缓缓聚焦,连连点头,“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另一边。 车灯将黢黑的公路照亮,张远沿路即将找第三遍。 “……总裁,还是没看见太太。” 车后座,薄宴舟面沉如水,“继续找!” 这里人烟稀少,来往车辆也不多,黎眠一个女人,单独呆在这里很危险。 他太阳穴传来阵阵抽痛,按了按眉心,有些后悔之前将黎眠丢下自己开车离开了。 黎眠是因为焦虑症产生了幻觉,才会坚定地认为小盏生病。 他这个让小盏给知韫捐骨髓的父亲在她脑海里就是个反派,所以黎眠跟他说话时才经常阴阳怪气。 怪他。 没忍住脾气跟她一个病人计较。 手机铃声响起,他垂眸一看,是黎知韫打来的。 “什么事?” 黎知韫听出他声音里的不耐烦,眼神阴鸷。 这全都是因为黎眠! 黎眠那个贱人,怎么配得上她的薄宴舟为她有丝毫上心?! 但开口时,她却只能将所有负面情绪压下,担忧道:“还没找到眠眠吗?她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不会!” 话音未落,薄宴舟就斩钉截铁地打断她。 黎眠嫉妒得眼睛发红,看了一眼旁边的原烨霖。 原烨霖明白她的意思,发了条短信出去。 没有一分钟,御湖壹号别墅内的佣人就给薄宴舟打来了电话。 薄宴舟不耐烦极了,挂断黎知韫的电话,“什么事?!” 佣人仿佛被他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唯唯诺诺道:“先生。” “是这样的,太太问您什么时候回来,她说她淋了些雨有点不舒服。” 薄宴舟松了口气,下一秒又皱起眉,“黎眠在家?” 佣人茫然道:“在家啊,天还没黑就回来了。” “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 “砰!” 薄宴舟额角青筋鼓起,她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砸到了车窗外。 他用力攥紧手指,怒气森然,“黎眠!!” 黎眠果然是个相当高明的骗子!! 他在外面来来回回找了她几趟,为她忧心,结果她早就已经回了御湖壹号!! 什么薄思生病,进抢救室抢救,都是骗他的! 他以为她是因为焦虑症产生了幻觉,是真的这么认为,可她见在他这儿卖惨没用后,连演都没演,医院都没去一趟! 什么焦虑症,她就是故意把他耍得团团转! 她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总裁……”张远本来想问一句还找吗,但一对上男人森然的视线,瞬间什么话都咽了回去,默默将车掉头。 黑色的雷克萨斯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天边。 而京北第一医院的病房内。 黎知韫缓缓放下给薄宴舟打电话的手机,脸色有些发白。 薄雨惜在旁边陪着她,“怎么了?我哥还是没接电话?” 黎知韫轻轻摇头,“算了,不打了,我也就是担心眠眠,宴舟现在应该也是心急如焚,我就不打扰她了。” 她这么说着,薄雨惜却将她的落寞看得一清二楚,为她打抱不平起来,“黎眠这个贱人!当初阴差阳错成为薄太太就算了,现在一而再再而三地从你身边抢走我哥!!” “你别这么说。” 黎知韫一副强掩委屈的模样,“眠眠的安危重要,我受点委屈又能如何呢。” 她越这么说,薄雨惜越义愤填膺,“你等着,我一定会给她个教训!!” 第50章 小盏可能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狠戾从黎知韫的眼里一闪而过,到表面上却跟以前一样连忙出声阻止,“别!” “雨惜,眠眠到底是我的亲妹妹!” “她可没把你当成姐姐啊!知韫姐!” 黎知韫苦笑一声,“那也是我欠她的,如果能让她高兴,我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薄雨惜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知韫姐,你就是太善良了。” “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 她又不蠢,要对黎眠动手,当然不会自己来。 黎知韫假装没听懂她的意思,装出放心的样子,顺理成章地转移开话题。 *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小盏才终于转危为安。 现在医生还不让家属进监护室探望,黎眠只能通过打开的窗口远远望上一眼。 只是一眼,她眼眶就瞬间红了。 这才不到两个月,小盏身上的肉就几乎消耗殆尽,只剩下一把皮包骨。 躺在病床上被各种管道束缚着,就连脸上都是氧气面罩,气息微弱得像是一只将死的小猫。 黎眠心如刀绞,不敢看第二眼。 医生找到她,眼里同情愈重,“黎女士,患者的情况您也看到了。” “现在她身体里的癌细胞扩散速度越来越快,如果您还是坚持要治的话——” “要治!” 黎眠一把抓住他的手,“求您,求您救救我的女儿,她才三岁!求求您……” 她说着就要跟上次一样再跪下去,医生无奈地扶住她,“黎女士,您放心,还是那句话,您不放弃,我们医院肯定也不会放弃。” “您这边还是要多准备一些医疗费,现在只有特效药能勉强抑制癌细胞扩散的速度,患者的病情越重,用特效药的频率就越高,这不是一笔小花销。” 黎眠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您放心。” 医生面露不忍,犹豫了两秒钟,又压低了声音,“黎女士,您这边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现在我们能用的手段已经用上了,如果癌细胞还是以这样的速度增长下去,可能……剩余的时间就不到一个月了……” “哐当”一声。 黎眠只觉得这话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直直从她头顶上劈下来,她眼前一黑,身体一软就要向后倒去。 “眠眠!” “小梨子!” 孟漾和祝无虞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扶住她:“你冷静一点!” “眠眠,小盏还在病房里!你冷静一点,她等着你给她治病!!” 黎眠缓缓回过神,身体虽然不自觉地发着抖,却是勉强定住了心神。 她脸色惨白地看向医生,“我……我明白了,请你们一定尽力,我、我付上医疗费的。” 医生离开后,孟漾和祝无虞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来。 沉默了片刻。 孟漾抓住黎眠的手,虽然不忍心,却还是轻声道:“眠眠,要不……” “就算了吧。” 黎眠怔怔看着她,似乎没明白她说了什么。 祝无虞则立刻低呵,“你这说的什么话?!小盏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跟我们生的有什么区别!你怎么能——” “我知道!” 孟漾眼眶迅速红了,急声打断他:“我知道!!” “小盏虽然一直叫我姨姨,但我是把她看成女儿的,你以为如果可以,我会看着她去死吗?!我舍得吗?!我陪在小盏身边的时间比你多得多!!!” 祝无虞嘴唇动了动,垂下眼眸,“你是担心钱?我那边可以应急,我多接几个通告,我开的价还可以再高点,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去借……” “不是,”孟漾强忍着眼泪,低声道:“不是钱的问题。” “刚才医生说的话你们也听见了,小盏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现在就算有特效药,也不一定能救活她……” “而拖的时间越长,她就越痛苦……无虞,你知道吗,有时候我都不敢来看她了,我害怕……我害怕看到她那么脆弱的样子,我受不了……那也是我的女儿啊……” 祝无虞沉默,眼尾变得像是沁了血一样红。 他们都没看到,黎眠猛然攥紧手指,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 孟漾说她害怕……她又何尝不是? 小盏是她十月怀胎,亲自生下来的! 她还小的时候,小小的一团,软乎乎的,似乎抱她的时候稍微用力一点就会弄疼她。 那个时候,她似乎只有待在她身边才有安全感,有时她去吃个饭,小盏都会哭着要找她。 后来她学说话,说的第一个字是“妈”,第一个词是“妈妈。” 就连她学会走路,都是因为她在院子里脚滑摔了一跤,她急切地想到她身边。 她对着她哭,对着她笑,以前相处的一帧帧一幕幕在她脑海挨个儿闪过,和现在病床上的小姑娘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心痛得几乎没办法呼吸。 孟漾说的话她怎么可能没想过。 母女连心,生病的是小盏,她却也痛苦万分,恨不得以身替之。 医生说她就算活过了这三个月,后面也不一定能活下来,多拖一天,她就多一天受病痛的折磨,那这样……还不如给她个痛快。 可她…… 可她是她的女儿啊! 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她才三岁,这大千世界她以脚丈量过的地方不过方寸之地,她眼睛看过的色彩也不过几个春秋。 她怎么忍心,怎么舍得?!! 那是她的女儿啊!!! 这方角落安静得仿佛被隔绝在世界之外,洋溢着浓重的悲伤。 不远处有医护人员和患者家属来来往往,看到这边的动静,却没有一个人上前。 这样的事在医院每天都有发生,可真实落在每个人身上,能让人疼得宛如剜心。 “再、再过一阵……” 黎眠突然开口,干涩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 孟漾和祝无虞瞬间朝她看来。 黎眠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抬头,却是在对他们说,“再试试,再试试……” “或许我的运气好,或许老天能终于开眼,看在小盏还小的份儿上愿意放她一马……如果不行的话,那我们,就送小盏离开吧。” 孟漾彻底忍不住,扑进祝无虞怀里大哭起来。 祝无虞别开头,眼泪从脸上滑落。 黎眠却仿佛已经彻底冷静,站起身:“钱的事,还要麻烦无虞。” 现在小盏的医疗费已经飙升到一天就能花数十万,加上抢救费完全是个天文数字,只靠她根本供不上。 孟漾是每个月领工资的,现在她们三个里,祝无虞的收入最高。 祝无虞道:“不用说麻烦,你也不要有思想负担,实在不行,我们借钱也要把小盏的病治好。” 黎眠勉强露出一个笑,点了点头。 “你们先回去吧,工作要紧。” 她们离开后,黎眠也回了御湖壹号。 她径直进了房间,从抽屉里拿出放妈妈手镯的那个盒子。 她要把这个手镯和那副画卖了。 妈妈的遗物里,就只有这两样东西比较值钱,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再有值钱的东西也被黎承业处理掉了。 虽然她着急卖,但东西实在是好东西,应该不会压价太多。 她拿着手镯和画就要出门,但在走出房间时,犹豫片刻,还是把画留了下来。 不是她舍不得。 而是她手里只有这东西能打动怀特医生,他是小盏活下去的希望,如果还有机会,她希望怀特医生能看在这幅名画的份儿上救她的小盏。 她找到值得信赖的玉石珠宝店,听闻她要卖那个手镯,店主都十分惊奇:“您确定要卖?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黎眠犹豫片刻,下一瞬,却反而更加坚定。 好东西,说明能卖上更多钱,就有更多的筹码救她的小盏,她的小盏就更有机会活下去。 如果妈妈还活着,得知她如今的情况想必也不会怪她。 黎眠坚定地点头。 店主虽然还有些遗憾,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开店不是一天两天,各种为难的事情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您是想把它放在我这儿寄卖还是我直接收,我收的话肯定是要压一点价的。” “您直接收吧。” 黎眠没有犹豫。 她能等,小盏的医疗费却不能等。 她现在每天花的费用太高,她根本不等拖,医院承担不起损耗,如果医疗费续不上,最多两天就会断掉小盏的治疗。 店主跟她讲了会儿价,最终也给了一个比较公道的价格,99w。 当场成交。 去银行汇款后,黎眠将所有钱都存在医院的账户里。 这些钱看着多,但花在小盏的治疗上也花不了几天。 她现在先接着公司安排的工作,在魏池许的授意下,公司给她安排的工作都是价格比较高的,现在外界给她开的价还在持续上涨。 如果她和祝无虞赚来的钱,都没办法供上小盏的医疗费,那她就去跟魏池许借。 要是还不够的话,她就去找薄宴舟撒泼打滚。 把薄宴舟放在最后,不是她在意面子,不肯对薄宴舟低头,而是她再清楚不过,薄宴舟不相信小盏生病,她再怎么闹,他也不会给她多少钱。 而且之前……他还亲手将她送进公安局过,甚至为黎知韫安排了人教训她。 那天晚上剧烈的疼痛仿佛还留在身上,黎眠打了个寒颤,收拢心神,不再去想这些糟心事。 她去监护病房外看了一会儿小盏,嘱咐李阿姨有什么事就给她打电话,跟着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 经纪人说给她安排了一个价格不错的综艺,只用拍七天,但通告费有100w。 这些钱,又能补上好多天治疗费。 黎眠欣喜若狂,当即同意下来,专心准备综艺,跟节目组约定好了过两天签合同。 但就在准备签合同那天,经纪人脸色极其不好看地找到她,“眠眠,综艺被人抢了。” “什么?!” 黎眠瞪大眼睛,惊得站起来。 经纪人已经为这个综艺推掉了别的找她的项目,如果没了这个综艺,虽然以她现在的知名度也能临时接点别的活,但价格就相差大了!! 小盏根本没办法这么拖着!! 黎眠心慌意乱,可想到病房里的小盏又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已经发生,她只能想办法补救,“我去找负责人问问怎么回事。” 万一还有转机呢?小盏的病情不容许她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她看向经纪人,“还得麻烦您帮我接几个写歌的任务。” 只是写歌的话,上了综艺不影响,她可以边上综艺边想歌怎么写,如果这综艺完全没办法补救的话,她也可以挽回一点损失。 经纪人答应了,将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发给她。 负责人姓王,黎眠给他发消息时姿态放得很低,[王总,我找您是想问一下综艺节目的事情。] 她坐立难安地等了一下午,直到她都下班了,回了御湖壹号,黎眠才得到王总的回复。 很官方,很敷衍。 [不好意思哈小黎,我们这边也是突然发生的工作变动,对你产生的负面影响我们很抱歉,争取下次再继续合作哈。] 黎眠当然不甘心只得到这个答复。 [可是我们不是早已经定下了吗,就只差签合同了?] [对不起王总,我不是想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再争取一下这个机会,您之前愿意定下我,应该也了解过我不是吗?我可以接受一定范围的压价的!] 她连连又发了好几条消息过去,字字恳切。 最后,王总像是被她弄得烦了,终于被撬开了一条小口子。 [……这件事,我们还是见面说吧。] 他给黎眠发了个地址过来,是一家私房菜馆,隐私性在圈内做得出名的好,很多圈内人都喜欢去这家。 黎眠当即答应下来。 第二天,她穿戴整齐,准时出现在私房菜馆。 “女士,您找谁?” 黎眠说了王总的名字。 服务员满脸笑容将她带到一间包间前,“您请进,王总在里面等您。” 黎眠点头。 这家私房菜馆品味挺好,装修处处透着古韵,一打开门,房间里清冷高洁的腊梅香就飘了出来。 不过黎眠没工夫欣赏,视线只落在坐在桌子另一头的王总身上。 她主动伸出手跟人握手,“您好,王总,我是小黎。” 王总也伸出手,笑眯眯道,“看《你唱了吗》的时候就知道小黎你长得漂亮,现在见到真人,才知道镜头里不及你万分之一。” 他这夸得有些莫名其妙。 黎眠觉得奇怪,可能是脑海里警铃作响,竟然让她因为小盏急躁的脑袋骤然清明。 不对劲。 虽然圈子里经常会有这种,嘴上定好但没签合同的通告被抢的事,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劲。 要是抢她通告的那个后台足够硬,王总怎么会被她三言两语打动? 第50章 薄宴舟为黎眠出气 她心里一紧,将手收回时,男人的手指似乎在她手背上轻轻刮了刮。 动作太细微,转瞬即逝,她拿不准这个王总是不是故意的。 黎眠抿唇,表面上依旧言笑晏晏,但坐下来后借着桌面的遮挡,迅速拨打了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而后她又想起来自己的紧急联系人还是薄宴舟那家伙,鉴于以前的种种教训,她又不动声色地打给了魏池许。 如果可以,她当然不愿意麻烦后者,但是她的朋友圈中,权势地位能压倒王总的就只有他。 孟漾和祝无虞很有可能忙于工作,好久之后才会发现她的电话,就算是来了,他们也不一定能从王总手里将她带走。 黎眠定了定心神,神色如常地跟人交流。 王总打了一阵机锋后,终于切入正题,“这件事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啊,小黎。” “你身后是魏氏集团,如果可以,我当然也不愿意将这个节目给别人,可是那人,我也得罪不起啊。” 黎眠不信他说的鬼话,直截了当道,“您说,您有什么要求。” 王总眯起眼睛笑,“不愧是小黎,我就知道你很聪明,那我就直接说了,你这么年轻,可能圈子里有些规矩不懂。” “虽然魏氏集团愿意为你撑腰,但你总归只是魏氏手下签约的其中一个艺人,有很多东西他们都是顾不上你的,你啊,想在圈子里混,就要找个更了解圈子的人带你。” 就差直接说想包养她了。 黎眠手指已经攥紧,心里升起浓浓的防备,又觉得有些讽刺的好笑。 她这个薄太太当得,实在是个笑话。 连这种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总”,都能将这肮脏龌龊的视线放在她身上。 这样想着,她却没有当即跟人撕破脸。 魏池许赶来需要时间,这家伙想装,那她也配合着装好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热。 黎眠去将关着的窗户打开,然后转身主动给王总敬了杯酒,“王总,我才重回娱乐圈,还要多亏您这样的前辈提携。” 王总乐呵呵地喝下酒:“站那么远做什么,坐过来啊。” “小黎啊,你怎么不喝?” 黎眠:“不好意思王总,我酒精过敏。” 王总定定地跟她对视,黎眠背后浮起一层冷汗,已经做好准备要撕破脸了。 但出乎她的预料,这人在这事儿上竟然十分好说话,“好吧,酒精过敏确实不能喝酒。” “想让我提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早知道,别人想见我一面,都要求爷爷告奶奶的,不过小黎你不一样,你比别人有一个先天的优势呢,你长得格外漂亮,我还从未见过长得有你这么漂亮的女人。” 黎眠听得想吐,却只能装作没听懂,微笑道,“多谢王总赏识。” 她又想给王总敬酒,但酒刚倒好,后者就用胖乎乎的手按住酒杯。 她抬眸看人。 王总就对着她的视线,光明正大地想伸手摸她的手,“小黎啊,我都说这么明白了,你难道还听不懂吗?” “要让我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帮你,我总要拿点好处吧,对不对?求人办事要有求人办事的态度,这样吧,你不愿意跟我也就算了,你跟我睡一觉,这件事我照样给你解决。” 黎眠在他还没碰到之前就将手收回,脸上笑意淡下来,“不好意思王总。” “看来我们今天是聊不到一块儿去了,我先走了。” 她转身就要出去。 王总竟然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她,并没有起身。 黎眠心脏重重一沉,用力拧了两下门把手,门已经打不开了。 她骤然转身,但还没开口说话,脑袋就一阵眩晕,下意识想扶着墙稳住身形,但身上却半点使不上力,身体竟然软绵绵地就靠着墙壁滑到了地上。 黎眠感觉越来越热。 像是蚂蚁在爬一样的痒意从骨头缝里透出来,难受得她温润的杏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她眼神朦胧地盯着缓步靠近的王总,“你……什么时候下的药?!” 她明明已经很谨慎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王总笑:“小黎啊,你还是太天真了,难道你觉得,只有进口的东西才能下药吗?” “你不觉得这房间里的香味很好闻?” 黎眠猛地看向房间角落的香炉,竟然是这个原因! 王总将软成一滩烂泥般的她半抱半扶起来,语气从容,“你放心,这个是高科技,不会伤害你的身体,只会增加一点小情趣。” “当然,你也别想在事后找我麻烦,这东西我敢用,当然不会给自己留隐患!!” 黎眠身体燥热得要死,但身上却出了一层冷汗。 她用力挥开王总的手,明明已经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但在王总看来,却只像是小奶猫挣扎一般无力。 王总笑笑,亲昵地想给她擦额头上冒出的细细汗珠。 却没想到还真被她躲开了! 王总脸色一变,终于露出不愉来,“黎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黎眠跌跌撞撞跑到桌子另一边,“你……” 她脸颊通红,话音里夹杂着重重的喘气声,“你……你敢动我!我是薄宴舟明媒正娶的妻子!!” “薄宴舟?” 王总动作一顿,眼里浮现出忌惮。 但还不等黎眠松一口气,他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起来!! “你说说,你是从哪儿听到的薄宴舟的名字拿来吓唬我?我告诉你,我可不是被吓大的,薄家那位明明一直单身啊。” “想吓唬我,你也是找错人了,你能跟薄家那位有联系,怎么会签在魏氏的娱乐公司?魏氏和薄家可一直存在竞争关系。” “还有你要是薄太太,怎么会为了这区区100w就来找我?疯了?” 黎眠如坠冰窟,眼尾泛起薄红。 薄宴舟不待见她,也就从未对外宣布过她的身份! 薄宴舟这四年来对她的冷待,竟然成了别人伤害她的理由!! 黎眠胸口凉得像是有阵阵风穿过,又立刻冷静下来。 当务之急,是拖着时间,等到魏池许来救她! 但王总已经失去了跟她闲话的耐心,再次将她揽进怀里,往外走去。 黎眠用力挣扎了一下,却被王总轻而易举压制住。 她踉踉跄跄地被男人带到了不远处的酒店。 酒店跟王总似乎有些交情,工作人员明明看到她神志不清,却任由王总从她的包里拿出身份证登记。 开好房后,王总不愿意再浪费一分时间,将她带进房间后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 “滚……滚开……” 黎眠嗓音沙哑。 但落在王总耳朵里,跟勾|引人的叫|春没有什么区别。 他并没有夸大。 黎眠确实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就算是现在姿态狼狈,衣服因为挣扎有些凌乱,可半截锁骨露出来,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不知道在床上有多美。 他兴奋得眼睛泛红,当即就要垂头吻她。 黎眠被恶心得干呕一声,积蓄起全身力气对着他的裤裆狠踹一脚! 虽然她力气不大,但这可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嗷嗷嗷!!” 王总惨叫出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里却满是狠戾,拽着她的头发逼迫她抬起头来,“臭婊子!” “啪!” 他毫不留情甩了她一巴掌,“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不把你弄得死去活来,老子就不姓王!!” 黎眠被打得只觉得天旋地转,耳朵嗡嗡一阵响,跟着觉得有些痒,抬手一摸,果然是血已经流出来。 她心中升起绝望。 魏池许确实能来救她,可她只是打了一个电话,而且是电话还没接通她就给挂了的,什么都没说,说不定人家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 就算明白,要凭空从偌大的京北站到她,也来不及! 而她自己又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怎么办,怎么办—— “砰!” 房间门被一下撞开。 逆着光,黎眠视线朦胧地看着身形高大的男人破门而入。 “草拟吗——” 精虫上脑的王总转头就骂,但下一瞬,结实的拳头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草草草!!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动手!” 他最还硬着,只是男人的拳头更硬,他很快就瘫在床上奄奄一息。 黎眠落入熟悉的怀抱里,终于松了口气,嗓音沙哑地还没开口,一阵燥热从骨头缝里渗出来,让她呻|吟出声。 本就朦胧意识越来越模糊不清,她用力咬住下牙想保持清醒,却没有丝毫作用。 “薄……薄宴舟……” 后来再发生了什么,她就完全不清楚了。 * 再睁开眼睛,入目就是白茫茫一片,消毒水的特殊味道窜进鼻腔。 这里是医院。 黎眠琥珀色的瞳孔缓缓聚焦,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薄宴舟——” 但她身体内药效还没完全清除干净,撑着床的手一软,差点跌倒。 一只温润的大手从旁边伸过来及时扶住她。 黎眠连忙抬眸,却是对上了魏池许的眼睛。 “……” 她喉咙里即将溢出来的“薄宴舟”三个字卡住,怔了怔。 意识彻底沉下去之前,她视线朦胧,没看清楚来的人是谁。 落入那个温暖又有安全的怀抱,下意识以为是薄宴舟救的她。 现在看来,是她误会了。 也对。 黎眠眼底浮起自嘲,薄宴舟厌恶她至极,怎么会因为一个没打通的电话千方百计救她。 她用力咬了咬下唇,收敛起那些莫须有的期待和失望,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池许,谢谢你。” 魏池许眼里闪过一丝深意,却并没有解释,随手拿过旁边的一个枕头给她垫着腰,“跟我还用说什么谢谢?” “不过以后你一定得小心,不要再出现这种事了,我很担心你。” 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情意,黎眠看得清楚,却有些尴尬,躲开他的视线,“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进包间之后,我什么东西都没吃,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魏池许将她的态度看得清清楚楚,却没有逼迫她,而是转移话题叹声道:“是不是小盏的病情加重了?” 黎眠惊讶:“你怎么知道?” 魏池许无奈,“除了小盏,我找不出你这么冒险的理由。” 黎眠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魏池许:“你缺钱可以找我的。” 黎眠抬眸看他。 “我借给你,你反正也是在魏氏打工,以后从工资里扣就行。” 黎眠没说话。 魏池许就又叹了口气,像是十分拿她没办法一样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别担心,我跟节目组协商过了,给你加了个飞行嘉宾的位置,通告费和之前商量的一样,合同已经签了。” 黎眠顿时精神起来,“谢谢魏总!” 魏池许斜眤她一眼,“哪儿敢让黎小姐谢呢,以后这种事不要再发生,我就谢天谢地了。” 黎眠冲他傻笑。 过了一会儿,魏池许才又道:“有件事,我想,有必要告诉你。” “王总不是这件事的主谋,主谋是薄宴舟的堂妹,薄雨惜。” 黎眠用力咬牙。 两秒钟后,她翻身下床。 “你干什么?”魏池许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医生说你明天才能下床!” 黎眠面色阴冷,反手握住他的手,“池许。” “我要去薄家老宅。” 魏池许能查到的事,薄宴舟也能。 她咽不下这口气。 * 薄家老宅,祠堂。 “知道错了吗?” 薄宴舟面色冷戾。 他面前的薄雨惜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看了他身边的黎知韫一眼,嘴硬,“哥!” “你再说什么啊?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才刚回家,你就莫名其妙把我带进祠堂来做什么?!” 薄宴舟却根本没有跟她多纠缠的意思,看向供台上摆放的列祖列宗牌位,沉下声,“跪下。” 薄雨惜心口重重一跳,手心内沁出冷汗,还想狡辩,“我干嘛要跪?!” “哥!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我凭什么要跪?!你凭什么要惩罚我——” “跪下!” 男人的视线冷戾如剑,瞥过来的瞬间她再说不出什么话来,腿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请家法。” 老管家都愣了愣,但不敢反驳,默默从供台上端下摆放着一根木质戒尺的托盘。 薄宴舟拿起戒尺,眼看着下一秒戒尺就要落在薄雨惜身上。 她哥是来真的!! 要知道,这薄家的戒尺打在身上,不断两根了骨头是绝不会收手的!! 她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连滚带爬地想躲在黎知韫身后,尖叫道,“哥!哥!” “我知道错了!”她吓得直发抖,不敢再装蒜,话像是倒豆子一样吐出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真的想害黎眠的!我只是想给她个教训!” 第51章 不想跟黎眠离婚,就哄哄她 “我……我只是想为知韫姐出个气,黎眠那个贱人,处处针对知韫姐,让知韫姐遭受了多少委屈!” 她说着越来越气,“哥!你就算不站在我这边,也要站在知韫姐这边吧?!” 薄宴舟冷凝的视线瞬间到黎知韫身上! 黎知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坚持着装作丝毫没察觉到的模样,急切道:“雨惜!你糊涂啊!!” “我哪里需要出气!我根本就没有记恨过眠眠!她不管怎么样,都是我妹妹!你又何必——” “你把她当成妹妹,她可没有把你当姐姐!当初本来应该是你嫁给我哥,结果她爬上了我哥的床!她那么喜欢抢男人,就应该让她和那个姓王的睡了——啊啊啊!!!” 薄宴舟手中的戒尺猛地打在她背上! 男人额角青筋都鼓了起来:“她是你嫂嫂!” 薄雨惜疼得一下趴在地上,一听到这话更恨:“她也配?!” “她就是个乡下长大的土老帽!她有什么资格当我的嫂嫂,当薄太太!她有什么地方比得上知韫姐!!” “啪!” 又是狠狠一戒尺。 “啊啊啊!!” 薄雨惜惨叫出声! 黎知韫听着都觉得疼。 薄宴舟的脸色阴沉到极致,“不管她如何,她都是你的嫂嫂!” 薄雨惜还想反驳,黎知韫连忙跑过去挡在她面前,“别打了,别打了宴舟!” “这件事都怪我,她早说过对眠眠的看法,我当时没有放在心上,没有及时阻止她,都是我的错……” 薄雨惜抬头看她,只觉得她就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 她叛逆心更重,“知韫姐!你让开!我就不相信,我哥还能真的打死我!!来啊!打我啊!!” 黎知韫连忙瞪她一眼,“你快别说了!雨惜,你好好地跟宴舟认个错!他就不会打你了!” “我没错!”薄雨惜梗着脖子,“我没错!” “有错的是他!他明明知道黎眠那个贱人处处针对你,还要偏袒她!当初他就不应该让黎眠生下薄思那个贱种!!” “雨惜!!” 薄宴舟被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拽开黎知韫,又是一戒尺落在薄雨惜的背上! 他丝毫没有收力,现在已经入夏,穿的衣衫单薄,没一会儿薄雨惜的背上就透出血痕! 黎知韫看得一清二楚,眼里却飞快地闪过了一丝畅快。 之前黎眠打她的时候,薄雨惜说着把她当最好的朋友,却没有帮她。 这就是她的报应! 她眸光流转,看着又一戒尺重重打在薄雨惜身上后,才扑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宴舟——” 老管家突然出声,“太太。” 房间内众人的动作一顿,纷纷朝着门口看去。 脸色还有些苍白的黎眠站在门口,眸光冰冷地看着他们。 而后,她抬脚缓步走进来,“看样子,你应该是已经知道了。” 薄宴舟深深闭眼,“我会给她个教训。” 黎眠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往薄雨惜背上看了一眼。 应该还没打几戒尺,这家伙还能跪得住。 “这就是你给的教训?家法都清出来了,只打这几下?” “黎眠你个贱人!!”薄雨惜气得脸色涨红,怒吼着就要朝她冲过来。 黎眠眼底带着戾气,刚想抬手给她一巴掌。 手还没抬起来,薄雨惜却被黎知韫拦住了。 “雨惜,雨惜你别这样!算我求你了!!” 薄雨惜动作顿住,看向她的眼里满是心疼。 黎知韫冲她摇头,然后脸色泛白地看向黎眠,哀声道:“眠眠,这次事情确实是雨惜做得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 “她现在已经受到惩罚了,她不懂事,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可以吗?” 黎眠挑眉,“受到惩罚?” “可她明显还不觉得自己错啊?” 黎知韫连忙扯了扯薄雨惜的衣角,后者还满脸不怒气,可视线触及到薄宴舟手里的戒尺到底有些害怕。 “对不起。”她不情不愿地含糊道。 黎眠冷笑,“什么?” 薄雨惜怒气又升上来! “贱人!你别给脸不要脸!这里是我薄家的祠堂,你这个爬姐姐男人祠堂的贱货有什么资格进来?!” “啪!!” 黎眠上前冲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 黎知韫听得爽极了,还觉得她这巴掌甩得有些轻,要是她,一定把薄雨惜打得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但她排好的戏还要继续。 “雨惜!” 黎知韫一下扑过去,“眠眠,她已经道歉了,你——” 她突然像是眼前一黑,重重地喘着气,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薄宴舟快步上前把她抱住她,“知韫?你怎么样?!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黎知韫摇头,扯着他的衣角艰难道:“不要……宴舟,我不走,除非……除非你答应我放过雨惜。” “她已经受到惩罚了,知错了,不会再……不会再这样了……” 薄雨惜心中一震! 她有时候觉得黎知韫很装,也不是真的很喜欢她,但没想到,黎知韫竟然对她这么真心!! 她哇地一声哭起来,想要扑到黎知韫身上却被薄宴舟一个眼神钉在原地,“知韫姐!” 薄宴舟紧皱着眉,“好,我答应你。” “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他抱着黎知韫就要往外走,黎眠拽住他,“这样就算了?” 薄宴舟甩开她的手,眉目冷戾:“你还想怎么样?” 黎眠被甩得踉跄两下,差点跌倒。 还没抬眸,就听到男人冷漠地继续道。 “我已经惩罚过薄雨惜了,她有害你的心却也没得逞,你还想怎么样?黎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毒?!” 说完,他急匆匆就向外走去。 薄雨惜瞪了她一眼,也一瘸一拐地跟上前去。 黎眠咬着牙,过了好久,才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冷笑一声。 她确实,就不应该对薄宴舟有丝毫期待。 身上的药效还没过,她身体发软,慢慢地往外走去。 魏池许的车停在门口等她,远远看到她出来,连忙下车迎上来想扶她。 “怎么样?”他担忧道,“我刚才看着薄宴舟抱着一个女人出来……” 黎眠摆摆手,不想提这件事,“回医院吧。” 她想起薄宴舟说的话就恶心,干呕了一声。 魏池许连忙倒水递给她,“喝点。” 他看出她的疲倦,没再多说什么,“那我们回医院。” 到医院后,黎眠还是恹恹的。 女生半靠在床头,静静看着已经下起小雨的窗外,浅色的眼瞳仿佛被雨水浸染,呈现出更脆弱的颜色。 她的侧脸柔和,肤色瓷白,像是时世上最完美的工匠才能烧制出的高等瓷器。 魏池许看得有些失神,反应过来后又匆忙收回视线。 他知道黎眠是在为什么不高兴,心疼嫉妒的同时其实心里又有些劣性的高兴。 越是为薄宴舟伤心,黎眠就越有决心离开他,以后也越不可能跟他和好。 他眼里闪过深意,打开电视,特意调到儿童频道,上面正在播放《熊出没》。 “熊大,你等等俺……” 黎眠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转过视线,“你还看这个?” 魏池许往沙发上一瘫,“怎么了?谁规定成年人就不许看熊出没了?” “小时候我在孤儿院,很少能看电视,就算看,也很少看到我喜欢的,长大有能力了自然要满足自己咯。” 黎眠莞尔。 她以前被扔在乡下,只有一个从黎家退休的佣人婆婆照顾她,黎承业不给钱,婆婆带着她很难生活,她也没怎么看过电视。 她当然看得出魏池许想逗她开心的意思,承了这个情。 病房内动画片的声音嘻嘻哈哈,黎眠看着看着,心情还真轻松了些。 这时,魏池许才开口,“黎眠。” “就是你现在不喜欢我,我也是真的把你当朋友,有困难你可以直接找我的。” 黎眠心口一跳,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应了一声。 * 薄宴舟把黎知韫送回医院,等原烨霖给她做完一系列检查,她才沉沉睡去。 薄宴舟和薄雨惜先后出了病房,后者刚准备去楼下挂个号给自己的背上点药,还没踏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薄宴舟的声音,“站住。” 薄雨惜身体一僵,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朝他看来,“哥……” “我真的知道错了……” 薄宴舟语气依旧冷得惊人,“把她带回祠堂。” “哥!你答应了知韫姐要放过我的!!” 薄雨惜瞳孔一缩,背后的伤还火辣辣地疼着,她下意识想跑,却很快被老管家捂着嘴拖下楼。 病房外的声音不小。 一切重归安静后,病房内的黎知韫悄无声息睁开眼睛,露出一丝笑意,坐起来,轻轻哼着歌,理了理自己的长发。 她当然知道薄宴舟不可能真的放过薄雨惜。 她也没想让薄雨惜那么轻松地脱身。 她只是想演一场戏,让薄雨惜更相信自己,顺便给黎眠找点不愉快罢了。 薄雨惜被带回祠堂。 视线一触及到桌上的戒尺,她脸上的恐慌就更重,疯狂挣扎起来,“哥!你明明已经答应了知韫姐的!!” 她被老管家强行按回之前跪的地方。 薄宴舟冰冷的眸子垂着看她,“我答应的是黎知韫,不是你。” “她那边我会跟她解释,而你,我会让你知道错。” “我已经知道错了!!”薄雨惜尖声叫起来,“我真的知道错了!” “错在哪儿?” “我……我……”薄雨惜眼神乱飘。 薄宴舟懒得跟她多说,一戒尺打在她背上。 没有了黎知韫阻止,他打得很顺手,薄雨惜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跪直。” 薄雨惜话都说不出来了,连连摇头想爬着逃开。 可下一瞬,薄宴舟又是狠狠一戒尺! 薄雨惜疼得哭出来,“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不应该联系那个姓王的!我错了,可明明是她——” “啪!” 薄雨惜又是“嗷”的一声,她反骨被打出来了,想爬起来,但还没来得及使劲,又被戒尺拍回地上! 背部的骨头传来剧痛,应该是骨头已经断了。 她冷汗和眼泪和在一起,再也硬是不起来,“我真的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哥,我不应该跟外人一起算计黎眠!” “不……我不应该跟外人一起算计我嫂嫂……她是不是我嫂嫂,不是我说了算,只要结婚证还在,她都是我嫂嫂!我不应该不尊敬她!!” 薄宴舟面色稍缓,“还有呢?” “还有、还有……”在戒尺落下之前,薄雨惜终于想起来,大喊:“我记起来了,哥!先别打我!我记起来了!!还有……” “还有,小盏是我侄女,我们有血缘关系!我不应该叫她贱种!我不应该这样……我这个当姑姑的太过分了——” 她狠狠心,忍着剧痛,疯狂扇自己巴掌,“我太过分了!我不配小盏喊我姑姑,我太过分了!!” 薄宴舟终于收回视线。 老管家及时上前,让他将戒尺放回托盘,又有佣人端水给他净手。 用毛巾将手上的水擦干后,薄宴舟才淡声道:“叫医生进来。” 医生很快给狼狈趴在地上的薄雨惜检查了一下,“先生,第8和第9根肋骨断了。” 薄雨惜怕得手指发颤,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果然…… 薄宴舟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往外走:“送她去医院。” 呼…… 薄雨惜松了口气,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回到医院,黎知韫的病房很热闹,段晨阳年嘉慕他们都在。 薄宴舟走进去,黎知韫把荔枝推到他面前,“吃点荔枝,宴舟,很甜。” 薄宴舟坐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问,“雨惜怎么样了?” 薄宴舟面不改色:“皮外伤,已经上了药。” 段晨阳好奇:“怎么了?雨惜怎么受伤了。” 黎知韫面露尴尬。 薄宴舟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黎知韫垂眸,“都是我的错,雨惜之前就在我面前说过眠眠的坏话,估计那个时候就想做坏事了,是我没有及时打消她这些想法。” 段晨阳“诶”了一声,“这怎么能怪你,知韫,你也不知道雨惜会做这样的事啊。” “说来说去还是黎眠,要是她不欺负你,雨惜也不会因为想给你出头做傻事了。” 年嘉慕也附和道:“对啊对啊,说来说去都是黎眠的错,难不成她还能怪别人?” 黎知韫更愧疚。 薄宴舟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 有些突兀的,他竟然觉得有些不耐烦。 明明这件事也不是黎知韫的错,要是在以前,他肯定就会开口安慰她了,但现在,他半点跟黎知韫说话的耐心都没有。 段晨阳和年嘉慕还在一人一句说黎眠的不是。 什么高中的时候就霸凌黎知韫,现在更是处处针对她。 他脑海里竟然冒出了一句又一句为黎眠辩解的话。 高中的时候她才回京北,如果不表现得凶一点,多的是跟黎知韫交好的人欺负她。 现在针对知韫,也只是因为她以为小盏生病了,而他陪着黎知韫也不去看小盏。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薄宴舟的不耐更重。 在段晨阳的话越来越过分,说黎眠这次就是活该的时候,他脸色难看地倏地站起来,往外走。 病房内骤然一静。 段晨阳和年嘉慕面面相觑,“怎么了?舟哥怎么突然出去了?” 年嘉慕绞尽脑汁地想了想,瞪了段晨阳一眼:“都怪你老是说黎眠坏话,舟哥肯定是生气了。” “你还说什么黎眠这次是活该,她可是差点被那个姓王的老王八给……她又没有跟舟哥离婚,你说这话不是打舟哥的脸吗?” 段晨阳也反应过来了,挠挠后脑勺,心虚地嘀咕:“我也没有要给舟哥带绿帽的意思啊,我就是说说……” 黎知韫脸上还带着笑,但实际眼底全是怨毒,手指也攥紧了。 浓烈的恐慌降临她的心头。 薄宴舟确实,对黎眠越来越上心了。 一直没说话的言喻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在她还没察觉时就收回视线,也跟着起身出去。 薄宴舟在走廊尽头,靠着墙壁看向外面,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 “心情不好?” 言喻双手撑在栏杆上,问。 薄宴舟懒懒抬眸,“薄雨惜闹出这种事,很难心情好吧?” 言喻轻笑一声,像是看透了什么,“真的是因为薄雨惜吗?” 薄宴舟眸色微动,视线终于落在他身上,“你想说什么?” 言喻无辜摊手,“我只是说出了你的想法而已。” “用脚想都知道,黎眠刚经历了那种事,你救了她后,人家还没睁开眼你就离开了,她从医院回来,想找罪魁祸首的麻烦你又包庇罪魁祸首——” “没有包庇。” “嗯?” 薄宴舟淡声道:“我没有包庇薄雨惜,她断了两根肋骨,黎眠也该满意了。” 言喻有些惊讶,而后又笑起来,“果然。” 果然什么,他没说。 他挑挑眉,“那黎眠知道吗?” 薄宴舟哑然。 言喻无奈地摇摇头,话音一转:“不过,你要跟黎眠离婚的话,也不用管她知不知道了。” 薄宴舟拧眉,“我什么时候说要跟她离婚?” “你不想跟她离婚啊?” 这下言喻是真的惊住了,“黎知韫一直喜欢你,你知道的吧,她都病得要死了,你不打算满足她死前最后的愿望?” 薄宴舟:“跟她有什么关系?” “黎眠是小盏的妈妈,小盏离不开她,我不会跟她离婚。” “真是因为这样?”言喻眼里满是笑意,揶揄道。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薄宴舟手指微微收拢,心脏像是掠过了什么,有些痒。 “好吧,”言喻没有戳穿,“不过听说黎眠在跟你闹离婚啊?” 薄宴舟更加烦躁,冷冷看他一眼。 言喻丝毫不怕,拍了拍他的肩:“你应该不会相信段晨阳和年嘉慕那两个废物的话,觉得黎眠真的离不开你吧?” “这世上,可没有什么人真的离不开另外一个人的,就像这次的事,在黎眠的角度看来,可不就是你这个渣男一味偏心黎知韫吗?要是我,我也绝对跟你离婚。” 薄宴舟碾碎烟丝,“你是来讲风凉话的?” “哪儿有?”言喻直呼冤枉,“我是看你心情不好,来给你出主意的。” “女人嘛,其实很好哄的,特别是黎眠对你感情不浅,你要是愿意稍微哄哄她,她可不就回心转意了?” 薄宴舟的视线定在他脸上。 第52章 薄宴舟探班哄她 “怎么哄?” 言喻无语:“你自己的老婆,你问我怎么哄?!” 薄宴舟沉默。 他们都没发现,转角处带着蓝色条纹的病号服衣角掠过,躲进视野盲区。 黎知韫攥紧手指。 刚才薄宴舟说的话在她脑海里不停盘旋,眼里满是愤恨。 凭什么?她为薄宴舟付出了那么多,凭什么他眼里却只有黎眠?! 黎眠。 走着瞧。 * 黎眠全心全意陪了小盏两天。 两天后,综艺开拍。 她从家里出发,祝无虞说他顺路,来送她过去。 她有些意外,但没有多想,结果到了综艺录制地点,祝无虞跟着她下了车。 黎眠瞪大眼睛,想把他推回车里,“你干嘛呢?我不是跟你说了到地方摄像头就会开着,你想让别人看到——” “祝老师,黎老师,你们来得好早!” 嗯?! 黎眠露出见鬼的表情,反应过来后:“好啊!祝无虞你骗我!!说什么送我过来,你也要参加这个综艺!!” 祝无虞笑嘻嘻地把车上的行李拿下来,一个人拎着两个行李箱被她追得乱窜,“我哪里骗你了?明明是你自己误会了!我说了顺路,你也没怀疑啊!” “而且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你要进的综艺就是这个的。” 黎眠还气鼓鼓的,转头对上工作人员探究的视线有些尴尬。 祝无虞则大方地搂着她的肩,一副好哥们的模样,“大家好!” “这是我发小,黎眠,我俩是一起长大的。” 工作人员了然:“怪不得,两位老师的感情真好。” “两位老师请往里面走。” 这个综艺是和央视农业频道合作的,应该是要宣传农业相关内容,说不定还要干些农活。 不过黎眠并不担心,她和祝无虞都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对农活都不怎么陌生。 他们在节目组指定的小院等了一阵,剩下四个嘉宾才过来。 两男两女,女生分别是流量小花崔想和新火的主持人阑愿,男生是出道已久的武打演员江青和才拿到影帝的封决然。 嘉宾们相互熟悉了一下。 崔想似乎很喜欢祝无虞,“无虞哥哥我是你的粉丝!我从你出道就开始喜欢你了!” 她朝着祝无虞要签名,表现得很热切。 祝无虞脸上一直保持着笑,也没有拒绝,不过黎眠太了解他了,看得出来他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崔想。 这就有点稀奇了。 要知道,祝无虞可是老好人的性格,除了薄宴舟,黎眠还没见他对谁有意见过。 黎眠收敛了心绪。 她现在流量虽然可以,跟阑愿差不多,但跟其他几个却是比不了的,所以全程都没怎么吭声,别人说什么她就应和着保持微笑。 倒是江青主动跟她打了招呼,“我听了你唱的歌,很好听,很有故事感。” 黎眠挠挠后脑勺,“我也是看着江青老师的剧长大的。” 阑愿和封决然笑起来。 江青眨眨眼睛,装模作样地小声嘀咕,“我有那么老嘛?” 黎眠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有些窘迫,“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祝无虞搂住她肩膀,“江哥才不会跟你计较呢。” 众人露出跟之前的工作人员一样的惊奇眼神。 祝无虞再次坦然地解释,“我们是发小,一起长大的。” 众人明了。 封决然开了个玩笑,“那你们长大的地方风水一定很好,一个二个都有音乐天赋。” 在场的都知道,他唱歌五音俱全。 众人欢畅地笑起来。 正高兴的时候,黎眠感觉有什么人在瞪她,她下意识寻着这视线找过去,还没锁定到人,还没说话,祝无虞就把她视线挡住了。 “看啥呢,”祝无虞强行把她脑袋掰回来,“要发第一个任务了。” 工作人员给的第一个任务是让他们自己拿着地图找到住的地方,需要嘉宾们两两组队。 “第一组到的可以优先选房间。” 工作人员话还没说完,崔想就打断他,激动道:“请问是我们自己组队吗?” “自己组队的话我要跟无虞哥哥一队!!” 这下黎眠看得清楚,祝无虞眼里飞快闪过了一丝厌恶。 嘉宾们面面相觑,讨论起来。 但祝无虞笑着道:“还是抽签决定吧,这样比较公平。” 节目组连忙将准备好的抽签箱拿出来,众人上前拿了纸签。 黎眠抽到了3号。 节目组规定12一组,34一组,她到处找4号。 祝无虞背对着镜头朝她狡黠地眨眨眼,将抽到的纸签给她看,上面写的正是4号。 黎眠挑眉。 “我抽到了4号,看来我要跟眠眠一起行动了。” “你俩是真有缘分呢。”江青惊讶。 崔想表情有些扭曲,“是啊,巧合得像是节目组特地安排的呢。” 这话的阴阳怪气众人都听得出来,神色各异。 祝无虞像是没听出端倪,自然道:“当然,我和眠眠很有缘分的,要是没有缘分我们也不能一起长大。” 崔想像是吃了屎一样,想说什么却到底没说出来。 众人间的气氛恢复正常。 黎眠和祝无虞拿着地图出发。 她刚准备自己拿起行李箱往里面走,但祝无虞先一步将她的行李箱拿了过去。 “行了,你那个小胳膊小腿的,我推两个行李箱就够了,不想一会儿还得带个人。” 黎眠对他翻了个白眼,主动把地图接过去。 应该是为了给嘉宾们提高难度,地图画得很抽象,好在他们两个都是农村长大的,花了一个多小时,成功找到了节目组准备的住所。 是一座老的石砖房,上面盖的还是瓦片。 祝无虞摸了摸下巴,“看得出来节目组想让我们住得差点,可这也不很差吧。” “看着还没你家穷呢,你家瓦片会漏雨。” 黎眠丝毫没跟他客气,“说得就像你家不漏一样。” 祝无虞龇牙:“你家还是土墙壁。” 黎眠:“你家倒不是土墙,就是砖会挑时间掉下来。” 工作人员:“……” 他俩是第一组到的,优先选房间,祝无虞没跟其他几个人客气,选了最好的两个房间,把最好的那个给了黎眠。 分好房间后,众人要去房间收拾行李。 祝无虞顺手就将黎眠的行李箱拎起来,往她房间走。 崔想拳头攥紧了,装模作样地对着镜头道:“你们俩关系还真挺好的呢,无虞哥哥,听说黎眠的行李这一路都是你帮她拿的。” 其实她的行李后半段路拿不动了,也是封决然帮的忙。 但她就是看黎眠不爽。 这话被放出去,黎眠肯定会被祝无虞的粉丝骂。 祝无虞脸上笑意微淡,看向黎眠,“一会儿我的行李你给我拿。” 黎眠点头。 崔想气得跺了跺脚,自己拖着行李上楼去了。 她其实也没多喜欢祝无虞,这样表现也只是公司安排的,后面节目播出后他们好买热搜炒CP。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她说不定能借着这次机会,靠着祝无虞热度再翻一番,结果没想到竟然半路杀出个黎眠!! 她舔祝无虞舔得那么明显,他都不理她只搭理黎眠,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节目播出后她会被黑粉怎么嘲讽!! 黎眠! 她是不会放过她的!! 黎眠看出崔想不怎么待见自己,也理智地离她更远了些。 时间过得很快。 录完节目,晚上的时间是可以自己支配的,她洗漱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来跟她说,有人找她。 黎眠怔了怔。 接着,她就通过工作人员有些尴尬的表情已经猜到了几分来人是谁。 她面色沉下来,换好衣服按照工作人员说的路过去。 水泥路一转,隔绝掉身后工作人员们探究的视线,面前出现了一辆跟周围农村环境格格不入的劳斯莱斯。 黎眠掀起眼帘。 身上仿佛染着霜色的男人将手里的红玫瑰递给她。 他线条干净利落的手腕上带着表,反射着微弱的月光,毫不掩饰地透出高高在上的矜贵。 黎眠两只手揣在荷包里,没接。 薄宴舟有些无奈,“还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