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夏强忍着疼痛,步履蹒跚地走了一路,身上被打得淤青,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清晰透彻。
好不容易到了家,酗酒的父亲正在家里等着她,看沈栖夏刚到家门口,摇摇晃晃地把沈栖夏又拉进来再次进行毒打。
沈栖夏的父亲一手连同沈栖夏的书包一起拽过来,沈栖夏摔了个踉跄,她的父亲指桑骂槐:“md,没用的废物,跟你妈一个鸟样,怎么?你也想跟你妈一样瘫痪在床任人摆弄吗?”
沈栖夏试图反抗,却被她的父亲又扇了一巴掌,男人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想继续好好读书就给老子还完那些钱,不然我就让你变成跟你妈一样的下场!”
从小到大沈栖夏就被遭受毒打,她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父亲,那个说要给沈栖夏和她母亲一个好生活的男人,早已经死了,自从母亲拿出最后一沓生活费时,这个家的性质早已变了。
一时半会,她不知道该憎恨谁,她很煎熬。
迟早我会逃离这个家的,等我有能力了会把母亲接走,留你一个人坐吃等死......
沈栖夏回到卧室,坐在床边,地上很冰凉,凉透了,她已经感受不到,似乎感知力减退,她简单清理了下伤口,回到床上,躺下就睡着了。
卧室没关,秋风不时吹入,沈栖夏被子都没有盖,她的身体发烫,烫得误以为盖好了被子,即使睡到第二天晚上,她也被暖和地不愿起来。
身上的伤口殊不知在发炎,清理地不到位,才让沈栖夏发起了高烧,足足烧到快要上学,沈栖夏看了看那个碎屏的手机,才困难地爬起来,她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但感觉不到一丝饥饿感。
去学校的途中,江浸月刚好在校门口买煎饼果子,她不远处就看到沈栖夏了,江浸月嘴里叼着煎饼果子,嘴里嘟囔着什么,跟沈栖夏打招呼:“喂!等......等我啊!”
沈栖夏迅速地拉下袖子,将新添的伤给掩盖起来,她面容憔悴,嘴唇发白,干干地,宛如地缝裂般绽开。
江浸月还没嚼烂口中的那块饼,又继续主动搭话:“跟你打招呼呢!怎么不回应我?没有礼貌的.....小孩。”
沈栖夏耷拉着个死鱼眼,斜眼看了几秒江浸月,说:“你想我怎么回应?”
江浸月说十句她能回一句,也是有进步了,好比之前看都不看江浸月几眼,话都搭不上几句。
江浸月早就注意到了沈栖夏撸下袖子的瞬间,她没有拆穿沈栖夏,而是分了半块煎饼果子给沈栖夏。
沈栖夏有点不情愿地接受了江浸月的好意,殊不知那块饼再次救了她的命。
江浸月顿了顿说:“没关系的,我会替你保密的。”
冰山一姐露出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微笑,这个世界上好像有人关心她,她好像也并没有父母眼中的那样糟糕。
她居然笑了?还是对我笑?不是吧,她在柳中第一次对我笑?这得超过多少追求她的人啊。我去。
沈栖夏还是简单了了回复江浸月,没有之前那么敷衍:“谢谢你,小屁孩。”
江浸月的瞳孔几乎要掉在地上摩擦了,她哪敢有这般待遇啊,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从冰山一姐的口中说出来了?
空气中弥漫着蒲荷糖的味道,凝固了几秒,几秒后,糖化了,落在江浸月的嘴里,回味无穷。
江浸月回过神来,连忙补上一句:“哎呀,这算什么?洒洒水啦~以后我罩着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沈栖夏慢吞吞地细品着那块煎饼果子,嘴角还残留着碎渣,温柔而不失优雅地回答着江浸月说的话:“好,知道了。”
沈栖夏果然是学霸,言辞精炼,毫不冗余。
等沈栖夏吃完最后一口饼时,江浸月的手自然而然地伸到了沈栖夏的嘴边,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种举动的缘由,她只知道,小时候爸妈就是这样宠爱她的。
该死,我这是在干嘛,搞什么啊,怎么这种感觉奇奇怪怪的,我该不会也喜欢女生吧?
江浸月想掩饰尴尬:“嗯...吃完了我们就进去吧。”
这时,有几个混混往他们这边蜂拥而至,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沈栖夏的面把江浸月拉走。
江浸月的体育也不是白练的,在这种情况下,她已经没有任何机会思考,下一秒就有可能被拉上全封锁的面包车,几乎上了车就没有逃离的机会。
沈栖夏连忙追赶上前,因为那些混混是冲她来的,只不过是给她的下马威警告,将要被拉上车之际,江浸月一个连环踢,踢到了混混的要害,松开了一只手,那更好办了,一个肘击,混混们被江浸月打得鼻青脸肿。
“臭娘们,力气挺大啊!”
沈栖夏把路边摊的老板都叫了过来帮忙,混混们察觉形势不对,没有继续再对江浸月动手。
江浸月一下子就变成戏精,假装自己受了伤,连忙跑到沈栖夏身边哭喊,挽着沈栖夏的手就是一顿装模作样:“夏夏啊,我这里被弄得好痛痛,要吹吹、揉揉~哪些人怎么可以对一个娇弱的小女子大打出手啊!天理何在啊——啊......”
其实那些混混就拉扯了她一下,根本没有伤到哪个部位,别说,混混都要被她的九牛二虎之力给搞得断子绝孙了。
沈栖夏把江浸月检查了个遍,发现她在装,并没有拆穿,而是陪她继续演下去:“我带你去医务室检查吧,最近别一个人放学回家了,不安全,以后我跟你一起回吧。”
江浸月暗暗自喜,心想,看来也没他们说得那么糟糕嘛,还是能通情达理的。
回到教室,一班的八婆们纷纷当着沈栖夏的面胡说八道:“你看她那个脖子,青了一块,该不会背着我们在私底下干嘛了吧......真是不要脸,学霸又能怎样,不一样私底下玩的花啊。”
沈栖夏瞟了他们一眼,没有反驳,回到座位上写着作业,由于发烧烧了两天,昏睡了两天,作业更是没办法写了,只能在学校随便赶赶,对于她来说,学校布置的作业她可以三五两下就完成了。
江浸月趁还没到晚自习的时间,又开始了还校服之旅,刚刚在校门口一下子太激动就把这事给忘了,想起之时得立马行动,这也是她平时的作风。
梁晓晓刚想要拉住江浸月八卦,江浸月却抢先跑了。
女生A拉着梁晓晓的胳膊,说:“你们谁在校门口看到啊,一班的沈栖夏跟江浸月走在一起了,你是没看到,老好磕了。”
梁晓晓一脸震惊,表情十分夸张,那张嘴张的,能吞下一头大象,还是忍着没有太好奇的心理,毕竟她还是站在江浸月这边。
女生B有点不服气,拍着桌子宣泄:“凭什么她江浸月能靠沈栖夏那么近?沈栖夏只能是我的,谁也不能跟我抢。”
秋天了,中央空调还在运转着,女生们想要关上,班里的男生就作死,拗不过,只能任由开着。
梁晓晓对着那个中央空调自言自语,实际上是在护短:“别一口一个你的我的了,谁先拥有到沈栖夏的心才有资格说,天天白日做梦,还有你,别乱说,我家江浸月可没那么花痴随便。”
江浸月在一班的走廊徘徊着,始终不敢向前迈一步,沈栖夏坐在靠窗的位置,江浸月远远地望着,沈栖夏的背影很瘦,瘦得跟一块板砖那样,但为什么她第一次趴在江浸月怀里时,她感觉软乎乎的,并没有看上去那般僵硬。
她就跟校园内的树景一样,玉树临风,江浸月从来没有遇见过那么俊俏的身子下,是一张冰清玉洁的脸。
在江浸月发呆分神之时,沈栖夏回过头来跟江浸月对视了,江浸月就盯着她一动不动,还未反应过来,手里抱着的塑料袋被她捏地沙沙作响,跟风声如影随形。
江浸月回过神,眼前的“美景”却消失不见,整得她到处扭着头望。
沈栖夏从后边拍了拍江浸月的肩膀,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一转眼的功夫就跑到了她身后。
江浸月误以为来者是梁晓晓,平常她就喜欢这样捉弄江浸月,江浸月想都没想,转身就给沈栖夏一个脸颊吻,俩人对视后,双双瞪大了眼睛。
我靠,不是梁晓晓,她是第二个敢拍我肩膀的人,岂有此理,又给她占了便宜,还是主动送上门的那种,该死,颜面往哪搁。
仿佛天都要塌下来,江浸月脸红地像个娇滴滴的妹子:“我.....你脸上有东西......我帮你处理掉......别...别误会......”
江浸月慥慥的,仓皇不定,捏着小手来回揉搓。
跟江浸月同班的女生吴淼淼正好碰上她们“激动”的时刻,她暗慕沈栖夏很久了,都不敢上前去对沈栖夏这样,气不打一处来,得不到就毁掉:“哇塞,大家快来看看啊!一班的沈栖夏跟江浸月谈恋爱啊!还卿卿我我的,成何体统。”
沈浸月迅即恢复状态,替她们清白开脱:“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我只是来还她的校服,她校服在保安室没有取,我替她拿过来的,有什么问题吗?吴淼淼。”
吴淼淼还死不甘心,继续口出狂言:“谁知道你们呢?我都亲眼看见了,你当我傻啊!”
沈栖夏把江浸月拉到厕所,江浸月一点都不理解她的做法,甩开沈栖夏的手,嗔怪她说:“你这样只会让他们误会更深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栖夏冷冽地抓回江浸月的手,说:“你还不明白吗?她喜欢我,这样不是更好,少了个麻烦。”
想不到沈栖夏平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用起力来比江浸月还大,江浸月恼火了:“用我当挡箭牌?你算老几?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江浸月拼了死劲才挣脱开沈栖夏的手,从厕所门走了出来。
沈栖夏也不明白,为什么老是会对江浸月这个小屁孩有那么一丝丝感觉,具体是什么感觉,她也不知道,只是靠近江浸月时,好像有靠山似的,安心的感觉......
江浸月在厕所门口不远处,不停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该死的,别人说你跟她有什么就有什么吗?你瞎激动什么啊,江浸月啊江浸月。
几个女生包括吴淼淼一起,从江浸月身旁走进厕所,手里提着一桶类似颜料的东西,不知道还以为是把那些颜料给倒掉,把桶洗干净那么简单。
五分钟过后,里面传来了一堂哄笑,沈栖夏顶着全身红走了出来,江浸月立马反应过来,那些死三八又开始作妖,看不得沈栖夏过得好。
其中有一两个女生是那些混混的女儿,吴淼淼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也参与了这次霸凌。
江浸月连忙脱下校服,追了上去,把校服披在了沈栖夏身上,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酸酸的:“沈栖夏,你别怕,我可以作证,给她们一个处分是简简单单的,我带你去教务处。”
沈栖夏狼狈地叮嘱完江浸月:“不用,别去,拉你进面包车的那些人你别忘了。”随后就往宿舍楼的方向去了,把江浸月留在原地,回头望去,那些施暴的女生们正得意洋洋地看着江浸月,似乎在挑衅她。
不行,不能冲动,不能冲动,打赢了坐牢,打输了进医院,你怎么那么懦弱啊,江浸月。
江浸月第一次萌生了想要保护她人的念头,回想起沈栖夏那句话,她意识到要从长计划了。
保护,是什么感觉?江浸月从小就被人保护地无微不至,这次她说她想要保护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