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氏集团总部大厦，玻璃幕墙映着蓝盈盈的天空。
江都离云港并不远，荣斯远行动不便却还要来回折返，若放在以前，早有人前仆后继来“体贴”他，但今时不同往日。
他推动轮椅沿着无障碍通道缓缓进入，怀中的奶猫蜷缩着，只露出一对浅金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陌生的环境。
“喵~”没一会儿，小家伙就按捺不住，前爪扒在荣斯远的衬衫上，试图探出脑袋。
荣斯远不客气地把它按了回去。
金碧辉煌的大厅依旧如昔，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可这一切却与他再无关系。
公司的员工认出了荣斯远，交头接耳，不知在议论什么，荣斯远避开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牙关不觉咬紧了，显得脸色愈发冷凝。
“荣先生。”李特助匆匆赶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眼神在荣斯远腿部快速扫了一下，作势要帮他推轮椅，但被冷硬地拒绝了。
李特助耳边还打着电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荣斯远听见：“是，荣总交代的事我会办好，您放心。”
荣斯远静静听着，这还是第一次遇到需要他等李特助闲下来才能开口的情况，那个“荣总”显然也已经不再指代他了。
小猫又在他怀里不安分的踩，他隔着布料捏了一下猫耳朵。
李特助一路引他到了总裁办公室：“房间还没来得及叫人打扫，您看……”
“无所谓。”荣斯远淡漠地推着轮椅进去，“反正以后也不是我用。”
李特助神情稍显尴尬。
“我之前负责的项目，现在是谁接手？”荣斯远像是随口问了句。
“是五少。”李特助答。
那么那个“荣总”，便是五哥了。荣斯远点点头，目光落在红漆木办公桌上，“以后你跟着五哥好好干吧，他也不会亏待你。”
这时候，小猫骨碌一下从荣斯远怀里蹿了出来，左看看，右看看，奶白色的尾巴高高翘起，轻轻摇晃。
“这是……”李特助终于注意到了那只小猫，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是乳色英短啊！长得好标志！”
原来是这么个品种么？他还以为是橘猫淋了雨被漂淡了，荣斯远多看了小猫两眼，同意这猫长得是很漂亮。
阳光下的小猫颜色看上去更浅了，琥珀眸子亮晶晶的，耳朵一动一动，终于发出一声：“喵~”
【让猫出来瞧瞧，哇，这里就是人的公……公司？】奶猫艰难地学着系统咬文嚼字，【好大哦！】
系统：【宿主你还是想想怎么留在目标人物身边……】
小猫亮出一对山竹似的小爪子，掌心粉嫩，指甲冒头探出，用力勾住了荣斯远的衬衫：【那还不简单，就像这样！】
“果然胆子很大，不怎么怕人啊。”李特助简直像捡到了宝，恨不得立即把猫抓回家，“我抱抱它行吗？叫什么名字啊。”
“抱走吧。”荣斯远说，“没有起名字，你自己起吧。”
李特助迫不及待抱住了小猫，却只能抱起它的下半身，它的两只前爪还死死勾着荣斯远的衣服。
荣斯远自己伸手拨弄了一下，就扒拉开了。
奶猫明显愣了。
“喵啊啊嗷？！”
小猫挣扎着跳出李特助的手，扑腾着回到荣斯远身上，再一次死死扒住：“喵！喵？！”
它挣扎的这么厉害，李特助不敢强来了，讪讪松了手：“呃……它好像很舍不得你。”
荣斯远显然也没料到奶猫是这种反应，自己只不过捡了它一天不到……
猫倒是比人有良心。
不过他还是劝说道：“你跟着新主人，会比跟着我过得更好，别怕。”
李特助也附和：“李叔叔会对你好的哦，来吧来吧。”
系统给奶猫翻译了一下他们在说什么，奶猫气鼓鼓沿着衬衫纽扣一路爬到荣斯远脖颈，举起小拳头邦邦邦往人下巴上打。
“喵嗷嗷嗷！”不许把猫送人！不许！
奶猫软绵绵的小脑袋挨在荣斯远脸上，胡须刮得他发痒，无论怎么偏头猫都要坚持不懈追上来，眼珠子水润润的像快哭了。
荣斯远霎时心头一紧：“你……不想离开我吗？”
小猫吱哇乱叫，嗓子都喊哑了。
“好了，别叫了，我……”荣斯远陷入了沉思。
李特助紧张地看着前老板，生怕他反悔，但荣斯远似乎确实有反悔的苗头：“我再想想吧。”
李特助叹气：“我先帮您收拾东西吧，这儿还有一些资料，是夭折的那个项目……您看还要吗？”
“不用你，我自己来。”
荣斯远推着轮椅移到办公桌前，开始整理那些项目资料。
毕竟是他亲自操刀研发的心血，出问题也只出在投入市场阶段，产品本身，他仍有自信。
奶猫在荣斯远身上撒泼了好一阵，确定旁边那个人类不会再把自己抱走后，才安静下来。
没一会儿，哗啦啦的纸张声又引起了它的注意。
猫耳朵机警地竖了起来，眼睛紧盯着那些被翻动的纸页。
【哇，这是什么呀？】小猫从警惕转为兴奋，【人类的玩具吗？】
系统无奈地提醒：【那是重要文件，别乱碰。】
但小猫哪里听得进去。它轻巧地从荣斯远肩头跳到桌面上，好奇地嗅了嗅那堆文件，然后抬起爪子试探性地拍了一下最上面的纸张。
“别闹。”荣斯远皱眉，轻轻推开小猫。
奶猫显然被这种新奇的游戏吸引住了。它绕过荣斯远的手，一头扎进文件堆里乱刨，纸张四处飞舞，有的落在地上，有的滑到桌子另一端。
“喵呼呼！”小奶团子在纸堆中欢快地打滚，两只后腿蹬着文件，前爪拍打着纸张，仿佛在和它们玩捉迷藏。
荣斯远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无奈地看着这只精力充沛的小家伙把办公桌变成了游乐场。
就在混乱中，小猫的爪子不小心刨出了一份被压在最底层的文件。那份文件滑过桌面，恰好落在荣斯远手中。他本打算随手放回去，文件标题却吸走了他的注意力。
[20XX年第三季度供应商账目明细]
这个报表和当初李特助递到他手上的似乎略有不同，荣斯远眉头微皱，翻开文件仔细查看起来。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这不对。
和他当时掌握的数据完全不同。
最大供应商的账目金额多出了近两千万，资金去向却并未明确标注。
荣斯远瞥了李特助一眼，对方正低头专注的摆弄手机，他默不作声将文件仔细折好放进内袋，随即摸了摸奶猫的头。
【完了！】系统的声音在小猫脑海中响起，充满了惊慌，【他发现了那份文件！按照原剧情，这份文件本该被销毁的！】
【喵？】
【一旦调查下去，反派就会发现这场阴谋是他哥哥们干的，然后他会对整个荣氏家族展开无差别报复，狠狠打压主角攻受的事业……】
【那咋了？】小猫不以为然地舔着爪子，【既然是别人先陷害了人，人报复回去不是应该的吗？】
【问题是他的报复方式！】系统的声音几乎是在尖叫，【他会采取极端手段，血腥暴力十八禁！而且原书的主角攻受——他的侄子，和他曾经的下属，这两人本身是无辜的啊！】
【哦……】小猫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但又忍不住吐槽，【猫仙大人，其实你只在乎主角会不会受牵连，剧情会不会崩坏，对吧？】
系统陷入短暂的沉默，然后坦诚道：【作为系统，维护主线剧情稳定确实是我的首要任务，但我也希望所有人都能得到公正的对待。反派遭遇的不公应当以合乎理法的手段讨回来，而不是同态复仇。】
奶猫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吧，猫明白了。猫会继续努力完成试炼的。】
【你真的理解了吗？】系统怀疑地问。
【当然！】奶猫拍着胸脯保证，【人是好人，不能让人变成和欺负他的坏人一样的坏人，对吧？交给猫吧！】
荣斯远将那份可疑报告藏好后，又整理了其他几份资料，准备离开。
李特助留意到他的动静，注意力终于离开手机：“要走了？我送您。”
他看了看荣斯远腿上的档案袋：“这些资料……其实已经没什么用处了，要不还是处理掉吧，隔壁就有碎纸机，带着也是累赘。”
荣斯远抬眼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我带回去留个纪念。”
李特助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清了清嗓子，又试图转移话题：“那么，猫咪……？”
荣斯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曾经形影不离的助理。
如果项目背后真有人捣鬼，李特助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回想起那些关键的会议，那些重要的文件，都是经李特助之手递交给他的。
他不擅用人，从未怀疑过任何事情。
李特助被他看得发毛，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手指紧张地摩挲着西装下摆：“荣先生？”
“猫我自己养。”荣斯远下了决断。
李特助遗憾地叹了口气，不敢再多言。
电梯门前，荣斯远按下了下行键。不一会儿，电梯到达，门缓缓打开，里面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是荣斯远三哥的心腹，市场部的郑明。
郑明看到荣斯远，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是掩饰不住的轻蔑：“哟，这不是前任小荣总嘛，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荣斯远面无表情地推着轮椅进入电梯，并不理会他的挑衅。
“听说您被荣老先生逐出云港了？”郑明玩味地看着他艰难的行动，“搬到哪儿去了啊？希望新环境能让您……脚踏实地些。”
荣斯远紧握轮椅扶手，脸上肌肉紧绷，却依然保持沉默。
奶猫不喜欢电梯里嘈杂的噪音，金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郑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警告声。
这个人，吵洗啦！
“您这是养了只猫啊？”郑明假惺惺地弯腰想看清小猫，“没想到您还有这闲情逸致，不过……残废了确实也没什么事可做了，是吧？”
话音刚落，小猫突然暴起，前爪闪电般扑向郑明的脸，发出一声尖锐的“喵嗷！”
“啊！”郑明猝不及防，被小猫锋利的爪子在脸颊上划出三道血痕，踉跄后退几步撞在电梯壁上，“该死的畜生！”
他伸手想要抓住小猫报复，但奶白团子早已灵活地躲回荣斯远衣服里，对着郑明龇牙咧嘴，毛都炸了起来，像一个小小的愤怒毛球。
电梯到达一楼，荣斯远嘴角微微上扬，看了眼还在捂着脸的郑明，摸着小猫意味深长：“别跟畜生计较。”
“畜生”也不知道是说谁。
离开公司大楼，荣斯远一路沉默。
怀里的小奶猫传递来一股奇妙的温暖。这只不过是只偶然捡到的流浪猫，却在刚才为他挺身而出，仿佛真的能理解他的心情一般。
他抬起手看了看微红的皮肤，确信摸过猫的地方的确有过敏反应。
但没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来到街边药店，买下一盒过敏药吞了，然后开始搜索最近的宠物商店。
猫砂盆、猫粮、猫玩具这些的都要准备。
从今天开始，什么都不能阻止他养猫。
猫奴养成计划，启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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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