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后的银杏大道飘着碎金般的落叶，穆莲笙握着沈墨安的手突然顿住。远处宣传栏前，贴着新一期校报，头版照片里穿白大褂的身影让她血液凝固——那是主治医生提及过的德国骨髓移植专家，下周即将离境。
"小笙？"沈墨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突然明白了什么，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个月前复查时，医生隐晦提到的"二次复发风险"，此刻像生锈的手术刀，在她们刻意回避的伤口上反复剜动。
深夜的天台，月光把沈墨安的影子拉得很长。她颤抖着拆开穆莲笙塞给她的信封，信纸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渍。"如果这次治疗失败..."字迹被泪水晕染，"答应我，别守着锈迹斑斑的回忆，去养一群白鸽吧，就像我们在病房画过的那样。"
第二天清晨，沈墨安砸开穆莲笙家的门时，正撞见少女咳在纸巾上的血。"你以为瞒得住我？"她的声音发狠，眼眶却通红，"骨髓库配型失败又怎样？我陪你去德国，就算把我的血抽干..."
转机出现在启程前的雨夜。沈墨安举着手机冲进病房，屏幕上是跨国视频连线的界面。白发苍苍的德国专家推了推眼镜："沈小姐发来的278封邮件，让我想起年轻时追着救护车做研究的自己。"他身后的投影幕布亮起，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旁，贴着张泛黄的照片——两个扎着草莓发夹的少女在樱花树下比心。
手术室外的长廊，沈墨安把脸埋进膝盖。消毒水的气味里，她突然想起穆莲笙昏迷时，自己在樱花树下刻的字被雨水冲刷成模糊的血痕。直到手术室的红灯熄灭，医生说"移植细胞开始造血"的瞬间，她才发现掌心被草莓发夹划出的伤口，早已和指甲缝里的血痂凝成暗红色的痂。
康复期的病房摆满了白鸽标本。穆莲笙靠在沈墨安肩头，数着窗外真正的白鸽掠过晴空。阳光穿过标本翅膀上的玻璃罩，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那年图书馆里，沈墨安发间跳动的星光。"你知道吗？"她转动着银杏叶戒指，"血锈会腐蚀一切，却永远锈不住我们的约定。"
深秋的樱花树意外抽出新芽时，沈墨安带着穆莲笙故地重游。她们在当年埋许愿盒的地方，种下象征新生的白鸽花种。暮色里，两只白鸽突然落在枝头，振翅时抖落的羽毛，轻轻覆在树下那行新刻的字上——"比血锈更锋利的，是永不坠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