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时，沈墨安习惯性地伸手去够身旁的温度，却只摸到一片冰凉。她猛地睁开眼，发现穆莲笙的床位早已空了，枕边散落着几粒泛黄的药片，包装纸上“有效期至2023年12月”的字样刺得她瞳孔骤缩。
“莲笙！”沈墨安抓起药片冲向卫生间，门内传来压抑的干呕声。她撞开门，看见穆莲笙跪坐在马桶前，指节泛白地抠着喉咙，嘴角残留着白沫。空气里弥漫着酸涩的药味，垃圾桶里堆叠的过期药盒上，每一张都被红笔反复划过生产日期。
“你疯了吗？！”沈墨安颤抖着攥住她的手腕，“这些药过期快两年了！”
穆莲笙垂着头：“药效越来越差了......”她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药盒边缘，“我只是想睡个好觉，就像在你身边那样......”记忆突然翻涌，无数个深夜，沈墨安总在睡梦中被身旁的辗转反侧惊醒，却被穆莲笙笑着哄睡：“快闭眼，明天还要早起呢。”
“为什么不告诉我？”沈墨安的眼泪砸在穆莲笙手背上，“我们不是说好了，有什么都要一起面对嘛？”
“因为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穆莲笙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一丝血丝，“你见过我爸爸醉醺醺砸东西的样子，见过我妈妈输钱后歇斯底里的模样......”她伸手想触碰沈墨安的脸，却在半空无力地垂下，“我怕哪天病发失控，连你也会被我拽进深渊。”
镜中倒影里，两个女孩的身影重叠成模糊的轮廓。沈墨安这才惊觉，穆莲笙眼下的乌青比往日更深，锁骨在宽松的睡衣下突兀地凸起，整个人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而那些被她忽视的细节——穆莲笙总说“最近胃口不好”，总在数学课上打瞌睡，总在深夜对着手机搜索“安眠药过量症状”——此刻如利刃般扎进心脏。
“叫救护车！”沈墨安慌乱地摸手机，却被穆莲笙死死拽住衣角。
“别......”穆莲笙的声音越来越弱，“别让我回家......我不想再听见摔酒瓶的声音......”她的瞳孔开始涣散，指尖冰凉得像浸在冰水里，“墨安，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当我是场梦......”
“闭嘴！”沈墨安泣不成声，颤抖着把人搂进怀里，“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离开......”她发疯似的翻找急救药，却发现穆莲笙的身体正在不受控制地抽搐，那些过期药片像毒蛇般侵蚀着脆弱的生命。窗外，初升的朝阳染红天际，却照不进这个被绝望笼罩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