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少虞对沈珍珍一向是耐性极好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有求必应,多年相处中从没有一次红过脸。
也正因如此,他此刻语气的讥讽听在沈珍珍耳朵里,才会那么刺耳。
是因为越绫吗?
那个土了吧唧的小助理露出本来的面貌,所以他也被迷惑了,不再像以前那么捧着她了?
沈珍珍觉得不满,语气便更加恶劣:“如果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只是白瞎了我们十几年的情谊了!”
说着,她带人护送裴商去找医生,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换作平时,温少虞肯定要去追她。
然而此时此刻,她都说出那样绝情的话了,他要是再追过去,那也真是太不要脸。
温少虞是个极致的完美主义者,觉得最完美的人和东西才能配得上自己,为此他可以做小伏低,可以妥协忍让。
但沈珍珍如果想让他跪在她面前给她当狗,那就没意思了,他还不至于那么犯贱。
温少虞站在甲板上,看向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江陆:“你怎么也不去追她?”
这个她自然是沈珍珍。
江陆眼神落在海面上,之前过分激荡的心情显然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他漆黑的眼睛里有种诡异的亮光。
闻言他回答道:“不想再跪着了。”
这话说的……居然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温少虞突然扯唇笑了一下,蹲下身捞了一把冰凉的海水,喃喃自语道:“人呢?”
“不会真被巨浪卷走了吧?”
此时,海底。
虽然药效还没过,越绫暂时没有鱼尾,但那丝毫不影响她动作的灵活性,轻轻松松就把那些追过来的人远远甩在身后。
不知游了多久,越绫准备停下来,到水面上看看方位。
然而就在她即将浮出水面时,一个从船上腾空跃下的女人却如炮弹一般砸到她身上,愣生生把她直接砸晕了过去。
那砸到她的女人见状也怔了一下,在看到越绫与她相像的粉色长发时,更是结结实实愣了好几秒。
而此时,海面上传来几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该死的,小姐跳海了!”
“不行,老爷交代过,必须把她送到海城,完不成任务咱们都要玩儿完!”
“妈的,跳下去抓人!”
听到这里,那女人顿时不再犹豫,伸手把昏过去的越绫往海面上推了一把,自己则趁机游走,绕到船身后面藏起来。
“扑通……扑通……”
接连几声跳水声响起,下到水里的保镖没见到自家小姐,只见到一个昏迷过去的、穿着绿裙子的女人。
几人对视着,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终其中一个领头的咬牙做出了决定,将越绫抓住,踩着水往船上带。
“老大,这怎么办?小姐不见了,只剩下这么个陌生的女人?”
“完了完了,要是老爷知道,我们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会不会死啊?”
领头的男人吼道:“都他妈给我闭嘴!”
见手下都安静下来,他这才伸手把越绫黏在脸上的头发拂到一边,露出那张眼睫乌黑、莹润漂亮的小脸。
几个男人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是海妖吗?”
“海什么妖,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领头的仔细想了想,干脆破罐子破摔:“事已至此,只能将错就错了,不然咱们都得完蛋。”
“这个女人长得比小姐好看,说不定送她过去,更容易讨得江先生欢心。”
而此时,躲在船后的温莱看到船只停顿几分钟,而后毫不犹豫朝着海城的方向驶去,总算松了一口气。
真是天助她也,居然让她找到一个替死鬼,还好巧不巧地跟她一样都染了一头粉毛儿。
温莱忍不住笑起来,慢慢悠悠往相反的方向游走,最终在两公里外成功上岸。
与此同时,江家。
江陆是被管家强行叫回来的,原因是他爹江远山在跟情妇上床时突发旧疾,情况十分危急。
私人医生实施急救的时候,江陆就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冷淡地看着地上散乱的衣物,以及各种助兴药物。
有些是给情妇吃的,有些是他自己吃的。
江远山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纵欲过度、情妇多到数不清的风流下贱胚子,到老了还不消停,宁肯吃药也要完成那档子事。
完全就是一头发情的种马。
玩脏的差点把自己玩死,却还要他这个当儿子的来收场。
江陆闭着眼睛,只觉得这屋里空气的味道都十分令人作呕。
实在太脏,太恶心了,哪怕用尽世界上所有的香水,都除不掉这下贱的味道。
处理好了江远山,私人医生擦着汗走到江陆身旁,婉言相劝:“江少,江老先生已经没有大碍了。”
“您的伤怎么样了,我来帮您处理一下吧,肋骨骨折可不是小伤,时时刻刻有刺破肺脏的风险的。”
江陆摆摆手,似乎全然不在意,只说:“你下去吧。”
“是。”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江陆才缓缓开口道:“再有下一次,我就给您安排安乐死。”
床上的人眉心狠狠皱了一下,忽然反手把床上的枕头砸下来,咬牙怒道:“你这个逆子!”
“你以为你掌权了,大权在握了,就能管到你老子头上了?”
江陆不说话,只偏头避开砸下来的枕头,被那上面的味道恶心得眉心紧蹙。
床上,江远山瞪着一双混浊的眼睛,还在喃喃自语。
“你把我儿子弄疯了,自己又不愿意结婚,我不找女人,难道眼睁睁看着我江家在你手上变成绝户吗?”
江陆实在不明白,江家这肮脏的血脉有什么流传下去的必要,就像他不明白性到底有什么值得热衷的。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管家谨慎的声音。
“老爷,温家的女儿已经送过来了,是安排在您的次卧住下吗?”
江远山应了一声,然后转向江陆,缓缓扯出一个笑。
“温家本来准备把闺女送给你,但你不要,于是就送到了你老子我这里。”
江陆不言不语。
这种事他早就知道,那些人讨好不了他,就去讨好他老子。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根本懒得插手。
江陆转身往外走,江远山还在他身后喋喋不休。
“你也是我的儿子,身上流着我的血,赶紧找个女人结婚,把我们江家的血脉延续下去,知道了吗?”
江陆礼貌地说:“如果这是你的遗愿,那我奉劝你最好赶快换一个,否则肯定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