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司总司门口,夜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路灯的光晕在地上圈出一个个昏黄的孤岛。
时尽,这位理论上应该日理万机的平安司司长大人,此刻却毫无形象地蹲在马路牙子上,手里捏着一根不知道哪儿捡来的小树枝,百无聊赖地扒拉着地上几只慌不择路的小蚂蚁。
树枝尖儿戳戳这只,又拨拨那只,看着它们惊慌失措地改变路线。时尽那张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聊和后悔。
唉。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树枝在地上划拉出一道浅浅的痕。
早知道……早知道当时在巷子口,就不该一时兴起,放陆詅那个小疯子跑了。
这下好了,到手的业绩飞了。
回头上面那群吃饱了撑的、整天就知道开会念经的臭外神们,又该揪着他叨叨叨,什么KPI啦,什么辖区治安啦,烦得要死啊。
堂堂平安司司长,像个街溜子一样蹲在自家大门口玩蚂蚁吗?
这事儿说出去他面子就别要了。
不过时尽不在乎,反正没人看见。他继续戳着蚂蚁,心里默默计算着放跑陆詅的“经济损失”。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闷响,伴随着金属震颤的嗡鸣,毫无预兆地在寂静的夜里炸开!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哀嚎和混乱的叫骂:
“旬冶你他妈看路啊……看路啊!眼睛呢?!”
“我靠靠靠靠靠!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头……我的头……”
“救命!陆詅你个疯子是不是有毛病?!非要拉上我垫背干什么!!”
时尽握着树枝的手指一顿,慢悠悠地抬起头。
嚯。
好大一份“外卖”送到家门口了呢。
只见平安司总司那根的门柱下,三个身影以一种极其扭曲、难分彼此的姿势,结结实实地叠在一起。
最底下是穿着花里胡哨、小铃铛撞得一直乱响的旬冶,他还在懵圈状态,眼睛都没完全睁开。
中间是被压得脸朝下、白发凌乱、似乎正在努力沉淀或者说装死的陆詅。
最上面是穿着白大褂、一脸生无可恋、仿佛灵魂出窍的作星凡。
时尽那双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眼睛,瞬间亮了。
业绩!
送到家门口的业绩!
他脑子里立刻响起了外神们那套冰冷的换算公式:抓一个通缉犯,基础奖金……5千块。
旬冶,五千。陆詅,五千。作星凡吗…这个是内部人员,不算……嗯,这小子现在这狼狈样,还跟俩通缉犯叠罗汉,算他个“行动中行为失当”或者“疑似协助逃犯”?
嗯…操作一下,扣点工资奖金,折算下来…勉强也算两千五吧?
五千,加五千,再加两千五……时尽在心里飞快地打着算盘。
一万两千五!可以可以,这一波血赚嘛
刚才放跑陆詅的郁闷瞬间烟消云散,嘴角几乎要控制不住地上扬。
他果断扔掉那根没用的树枝,拍了拍屁股上根本不存在的灰,脸上瞬间挂起那副营业专用的、标准得如同量产的假笑,迈着轻快的步伐就朝那堆人形业绩走去。
手腕一翻,三副亮闪闪的手铐就出现在他手里。动作熟练得令人发指。
“咔哒!咔哒!咔哒!”
三声清脆利落的金属咬合声响起。
时尽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像串糖葫芦一样,干脆利落地把三个还晕头转向的家伙,用手铐连成一串,铐在了旁边一根用来拦车的、结实的金属栏杆上。
三个人像被拴住的蚂蚱,围着冰冷的栏杆转了小半圈才站稳。
旬冶晃了晃脑袋,似乎终于从撞柱的眩晕中清醒了一点,一抬眼看到时尽那张假笑的脸,又看看自己手腕上的“银镯子”,懵了。
陆詅维持着“沉淀”的姿态,低着白发凌乱的脑袋,仿佛在思考人生或者算计着怎么跑路。
作星凡彻底崩溃了,他看清铐他的是谁后,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扯着嗓子就开始嚎,声音因为激动和疼痛都变高了几个调:
“老大!!!老大是我啊!作星凡!你的员工!你最得力的小弟啊!”
他拼命晃着手腕,手铐链子哗啦作响,
“你不能抓我啊老大!误会!天大的误会!我出去执行任务来着!抓他俩!你看!人赃并获!是我啊老大!自己人!”
时尽像是完全没听见,脸上依旧是那完美的假笑,心情愉悦地看着自己的战利品。
今天这业绩,够堵上面那群老家伙的嘴好一阵子了。
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的弹簧弹开的声音响起。
只见陆詅手腕上那副刚铐上去还没捂热乎的手铐,就松开了。
就那么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纤细的手腕上,锁舌弹了出来。
陆詅身子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时尽甚至头都没抬,目光还停留在作星凡那崩溃的表情上,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对着陆詅的方向随意地甩了一句:
“等着。分你一半。自己铐回去。”
语气自然得就像让室友帮忙递个遥控器。
“咔哒。”
又是一声脆响,干脆利落。
陆詅连一秒犹豫都没有,非常听话地、麻利地把自己刚解开的手铐,又原封不动地铐了回去,锁舌咬合得死死的。
然后他甚至还对着时尽的方向,扯出一个甜得发腻的笑容,夹着嗓子拖长了声音说:
“谢谢老公哟~这么好~”
空气,瞬间凝固了。
作星凡的嚎叫卡在喉咙里,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吃惊的嘴巴张大。
旬冶猛地扭过头,看看陆詅,又看看时尽,那张脸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的纯粹懵逼表情。
短暂的死寂后,是作星凡更加惨烈、更加难以置信的嚎叫:
“老大!!!你不能因为这个男人叫你一声‘老公’就把我也抓起来吧?!我去!还有没有天理了!我冤啊——!”
旬冶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指着陆詅和时尽,手指都在抖:
“不是!哈?等会儿!你俩……你俩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我不同意!听到了没我不允许!!”
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背叛,声音充满了控诉。
“老大!我打了你老婆是我不对!但你也不至于公报私仇把我铐起来吧?!”
“等一下,咱仨从小玩到大!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你俩处对象了都不告诉我?!你们根本就不在乎我!连这点小事都开始瞒着我了!太伤人了!我的心好痛啊呜呜呜……”
他捂着自己其实是被撞疼的胸口,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安静点。” 时尽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作星凡的嚎叫和旬冶的控诉。
然后,在作星凡和旬冶更加惊恐、更加懵逼的注视下,这位身高腿长的平安司司长,居然……居然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把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了陆詅身上。
他微微弯下腰,把那张英俊却写满疲惫的脸,深深地埋进了陆詅白发凌乱的肩窝里,还蹭了蹭。
他闷闷的声音从陆詅肩窝里传出来,带着点无奈,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吵死了……我表白了他还没同意呢。瞎叫什么老公。”
作星凡:“……”
旬冶:“……”
两人石化了。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了个外焦里嫩。
“没……没同意?” 作星凡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世界观崩塌的颤抖,
“没同意就叫上老公了?!”
旬冶则是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死死盯着陆詅:
“我靠!陆詅你什么意思?!变脸变得这么快吗?!节操呢?!”
时尽似乎被吵烦了,终于从陆詅肩窝里抬起头。
他脸上那点疲惫和无奈瞬间消失,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带着杀气的平静。
他甚至懒得废话,直接把手伸进大衣内侧。
作星凡和旬冶看到他这个动作,瞳孔骤缩,嚎叫声瞬间卡壳,冷汗就下来了。
下一秒,时尽掏出一把泛着冷光的□□。
枪口抬起,稳稳地、分别指向了作星凡和旬冶的脑门。
世界,瞬间安静了。
作星凡和旬冶立刻像被掐住脖子的鸡,所有声音都咽了回去。
两人脸色煞白,大气不敢出,眼神惊恐地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身体僵硬得如同雕像。
唯一能做的动作,就是开始默默地、用带着手铐的手腕,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一圈、一圈、绝望地磨着那坚固的手铐链子,发出嘎吱嘎吱的细微声响,仿佛这样就能磨断束缚,逃离这个荒诞又危险的现场。
(最后,
是路过的顾始难,默默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走上前,帮自家明显不想再管这堆破事的司长大人,把三个围着柱子转圈圈的倒霉蛋,押回了平安司那深不见底的大楼里。
—— ??? ——
旬冶:我靠你俩给我等着>▽<
作星凡:选兄弟还是选黄金。选老婆还是选黄金。
—— ??? ——
《明葬没用的科普法则》第一章
什么是明葬?!
明葬是281年前诞生的世界之外的一个完全独立世界!《世界法则》的发源地,明葬钟的家。
各位的“异能”全都是来自意外掉落的世界法则声的残响哦!
感谢我吧,人类…!
——此法一切解释权归明葬钟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