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起床了！”
什么？
余松壬睁眼前还在想，这声音和他前面玩的游戏里一个boss的声音好像。
抬眼就看到面前一人高的圆锥状尖牙，和身旁脖子系着红披风的燕往行。
准确来说是燕往行缩小版。
等等。
这场景、角色、甚至障碍物设置，跟他玩的游戏也太像了吧？
眼前这是燕往行吗？
分明是游戏主角翻版啊！
余松壬眼睛瞪大，脱口而出：“燕大！”
缩小版的燕往行本来靠近看他，见他醒来，退到一旁“嗯”了声后，就没说话了。
燕往行本人无误。
但是燕往行本人估计都想不到，他有这么可爱的一天。
看见余松壬莫名其妙自己笑开，燕往行面无表情，脑袋上似乎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但是，这……什么情况？
余松壬默默地观察聆听，熟悉的bgm，天花板和地面上错落有致的水果和尖牙，远方可以爬的墙，这不是他很久前玩的横版过关游戏吗？
联想刚刚听到的boss声音，以及——和缩小版的燕往行视线平齐的他自己。
余松壬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余松壬同样缩小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一动才发现身旁被他掠过的燕往行抓着个小手柄，小手往上库库一顿操作，余松壬化身武侠小说人物飞檐走壁，刷刷几下来到障碍物对面，停了下来。
“快点，”燕往行催促。
燕往行玩这游戏还是一样没耐心，余松壬正这样想着，迎面突然飞来一个苹果，他的惊呼还卡在喉咙，身体自行高高跃起，落下前苹果已然飞走，余松壬轻松躲避。
但是那边的燕往行就没这么好运了。
在余松壬回忆起一切，操作手柄移动燕往行之前，燕往行first blood就这样被直线来到他身前的苹果拿下。
十条命，就这样没了一条。
化成一滩血的燕往行重新出现在障碍物对面时，余松壬一边非常着急地大喊“对不起啊！！你没事吧！！我这就把你弄过来”一边小手灵活地在手柄上操作，几下后，燕往行以不输余松壬的速度越过障碍物，来到他身边。
这下不用提醒，跨越障碍物后默认被触发的杀人苹果机关，两人同时摁键帮对方避开了。
然后余松壬站那动不了，可眼睛却睁大了灵活地在燕往行身上看来看去，发现没什么问题，才松一口气，“对不起啊。话说，你也在这里？”
似乎慢了十拍的寒暄。
但燕往行却知道他在问什么，“嗯”了一声后，简单地说：“我也选了不退游。”
这下轮到余松壬沉默了。
燕往行在缩小版余松壬的脸上，竟然看出了几分不自在。
他稀奇地按了几下手柄，余松壬抬腿走到他面前，可是还没等他仔细观察，余松壬伸手在燕往行的手柄上按了一下，迷你余松壬光速转身，只留了个后背给他。
……
余松壬是一个打游戏的up主，他和燕往行如今身处的这款游戏，他们俩都已经很久不玩了。
会突然出现在游戏里，是因为一个自称穿越局局长的人把余松壬关进游戏，给了他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操控代表燕往行的角色通关游戏，默认接受手下角色生命值即燕往行本人生命值。
游戏角色一共十条命，死一次少一条，十条命用完燕往行就会死在游戏里。
通关游戏后即可离开游戏，不影响双方现实生活。
第二个选择：立刻退出游戏并被对方忘记。
余松壬恍惚想起刚听到燕往行名字时，他还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对方指的是谁。
燕往行……上次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的事？
余松壬记得，上一次看到燕往行被提起，还是在生日直播时扫见弹幕问“为什么没有听到燕大的生日祝贺”。
余松壬记得他当时说“他很忙，但是有在企鹅说生日快乐”。
其实燕往行没有说。
他们已经半年没有聊天了。
恍惚完了，余松壬回到现实——不回到现实也不行，只见燕往行小手一摁，余松壬转过身来，余松壬伸手一拍，余松壬又转过身去，燕往行小手一摁，余松壬又一次转过来……
余松壬怒了，“燕往行！”
燕往行停下动作。
余松壬如愿背对燕往行，却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太大声了。毕竟才让燕往行死过一次，十条命少了一条命，不说那一滩血，就是角色死亡时搅碎物体的音效，也已经让人头皮发麻。
他不由得细想，燕往行本人继承角色生命值，那么，也会继承死亡时的痛觉吗？
想到这，余松壬脸都垮了，迷你的身体扭头小心翼翼瞧着燕往行，发现——这家伙居然在笑。
余松壬把头转回来，面无表情。
他怎么忘了，燕往行是个抖S啊。
还是不去问他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以后余松壬也不会让燕往行有机会再死，万一做不到的话……他努力一下，一定做到就是了。
可要是现在问燕往行这种话，余松壬一点也不怀疑燕往行会说出“（因为是被你操控）所以进入游戏已经做好肯定会死一次的心理准备了”这样的话。
余松壬眉头狂跳，好像回忆起了被什么支配的恐惧。
不过按照燕往行仗着自己技术意识手速都不错就一门心思往前冲的游戏风格，余松壬相信自己在他手里，马上就能体验死亡的感觉。
余松壬还挺想试试的，这样就公平了——也不用被嘲讽了。
不知道为什么，被燕往行这么一打岔，余松壬恢复意识以来，因为看见燕往行，想起自己做的是个什么决定所以有些沉重的心情，竟然完全找不回来了。
看到前面要爬墙，余松壬还在犹豫，燕往行已经动手灵巧操作，三两下眼花缭乱间，小余松壬已经在墙面空中连续蹬了几下借力转身一跳，成功来到了墙对面的高处。
由于位置发生变化，余松壬看不到下面燕往行所在区域的情况，所以他手柄中间黑色的屏幕上，出现了这个游戏的2D画面。
只见他们俩好像森O冰X人般出现在屏幕里，一个在墙壁上方，一个在地下，两相遥望。
余松壬的手指放上键位时有些紧张。
他还在玩这个游戏时，无论多难对付的boss、藏得多深的谜题，他终归是打到了通关为止，但是爬墙，大跳接小跳这种技术活儿，他真的不擅长啊。
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还跟着燕往行喊他“燕大”，卡关了就截图发给燕往行请教他的日子。
当时他们已经玩了同一款游戏，看见他求助，燕往行知无不言，在他的截图上用涂鸦笔按先后顺序做了清晰的操作说明。
和刚认识的时候待人客气却冷淡的样子判若两人。
虽然见识过燕往行对熟人的毒舌之后，余松壬曾表示太抖S了他不习惯。
却也没见过群里和他俩玩同个游戏的谁发出过相同的抱怨。
非但如此，他们总是在想找燕往行时，麻烦余松壬代为转达。
余松壬那时还纳闷儿，“一起玩这么久都是朋友了，你直接跟燕往行说一声就好了。”
对方震惊，“燕大大除了你还跟谁是朋友？”
.
余松壬提高了音量，问远处的燕往行：“燕往行，你能听到吗？”
燕往行：“没聋。”
余松壬这次却没法计较他说话噎人，回话时声音甚至略有不稳，“你能不能示范一下？我真的不太会爬墙。”
看见燕往行连穿进游戏这种事也娱乐般对待后余松壬感到的轻松，因为眼前突然出现的障碍，被忘得一干二净。
余松壬似乎现在才意识到，他玩的不是以前那个游戏；那个游戏里，主角死了，只要按一按重生键就可以接着进度继续闯关，而燕往行死了，是会掉他本人生命值的。
游戏里的燕往行生命值清零的那一刻，燕往行本人就会……
死掉。
不能像以前那样，因为死的不是真人而是角色，就无论多少次都先试着靠自己把墙跳过去，中途角色因为他没跳到位被墙上的尖牙扎死都无所谓，实在是看不出希望时才去求助请教。
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燕往行沉默了一下，余松壬正在反省是不是提了个强人所难的要求，毕竟现在他都已经操作余松壬爬墙过来了，上哪儿再示范？
余松壬都想，不行的话他自己在脑内多完整地模拟几遍就尝试操作，突然，身体在原地跳了起来。
余松壬还没反应过来，玩家思维已经让他把目光集中在了屏幕上。
原来是这样。
只见这面不管对余松壬还是燕往行来说都是初见的高墙，在燕往行手里仿佛已经被他成千上万次翻越过，屏幕里代表余松壬的小人在空地上，游刃有余地，一次又一次重复爬墙时才需要完成的闪转腾挪。
一瞬间，余松壬想起看燕往行的游戏实况时曾经见到的弹幕：“燕大大闭着眼都能过”。
是真的。
闭着眼都能过。
所以，喜欢这个游戏的时候，在上面花多少时间都不在乎，聊起boss和解谜废寝忘食，热情地为新手小白答疑解惑，踊跃出现在各种平台宣传游戏，自发举办大大小小的比赛以求推广。
连在网上捕捉到的新手玩家技术不到家的青涩实况，也是有趣的。
不喜欢这个游戏的时候，聊天再也不提起，社交平台上的分享也不再涉及，问就是“腻了”，听到游戏的名字都觉得陌生。
连因为游戏结识的，志趣相投过的好友，也不再往来。
余松壬眨眨眼，没有再让那一瞬间涌上来的怅然蔓延，双手在嘴边呈喇叭状好告诉远在墙下的燕往行，示范到这里就可以了。
然后，他双眼聚焦屏幕上燕往行所在的位置，没有再出声，双手开始移动。
转眼间，燕往行也来到了他面前。
余松壬自己都惊讶，他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燕往行！”实在是太高兴，余松壬一时都忘记今天以前，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说过话，如果他能自己移动的话，现在估计已经举着手柄冲过去狂拍燕往行肩膀指给他看：竟然一遍过了！
“看到了，”像是猜到他的想法，燕往行声音淡淡地回应，余松壬却发现，他是笑着的。
虽然不明显。
余松壬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回神，屏幕右上角陡然出现的倒计时变成了红色，手柄随着不断跳转的数字震动，刹那间，数字归零，而余松壬和燕往行回到了本关最初的起点。
余松壬：“……”
燕往行：“……”
这游戏，怎么还限时啊！！！
祝你发财[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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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