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医务室的时候沈贞玉已经醒了，宋冶正在给沈贞玉擦汗，一副姿态亲密的样子。
在容疏的梦里宋冶确实是炮灰攻之一。
季明丞向沈贞玉道歉，沈贞玉摇头道:“也不怪你，是我没有反应过来，我应该躲过去的。”
他确实本该躲过去的，但当时沈贞玉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被控制住了一样，他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分毫，沈贞玉想反抗身体却迎来巨大的疼痛。
早上他忽然要跌在容疏身上也是这种状况，沈贞玉看向容疏包扎着的手腕，他能猜到容疏也是这种情况。
是系统。
沈贞玉已经猜到了，他也在控制自己。
什么小说世界？什么主角？他不过是那个系统寄生的躯壳。
沈贞玉刚想和容疏说系统的事，他的头脑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再次晕了过去。
宋冶忙去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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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容疏都不太有精神，脑海里总是闪过各种梦里的画面，梦里有些场景只是断断续续的碎片，他也记不清是什么场景，更无法判断这些场景会出现在哪儿。
他一会想到自己截肢瘫痪在床上腿就开始痛，一会儿想到梦里的场景已经改变了，今天他和季明丞并没有欺负沈贞玉。
晚自习的时候容疏愈发感觉头闷闷地痛，但他没有太在意，只因为自己最近因为那个梦的原因没睡好。
他心不在焉地写题，又写不下去，最后又在试卷上胡乱画，画了一个恶魔，又画了一个恶魔，最后画了一群恶魔……
容疏回神时数学卷子已经被他画的惨不忍睹了，他想了想数学老师怒吼的脸，决定再向数学课代表要一张卷子。
然而这好像不是自己的卷子。
容疏瞬间清醒了，这是秦则的试卷，季明丞拿走‘借鉴’后扔给了他，他忘了……
容疏轻轻拉了拉秦则的校服衣袖，秦则把他那张画了八个恶魔的试卷拿走了。
“对不起。”
容疏声音很低，低垂的睫毛显得有些可怜，他浓密纤长的睫毛像黑色的羽毛，包围着一双琉璃珠玉似的眼睛，像静谧深林里的小鹿一样幽深灵动。
“没事，我再写一遍就好了。”
秦则拿了一张新的试卷誊写，他写好后收了班里人的数学试卷送去了办公室。
秦则回到教室正好晚自习下课，容疏见他要走，连忙拉住他:“我能和你一起回去吗？”
季明丞暗暗给容疏点了个赞，悄无声息地麻利溜走了。
“我有带头盔。”容疏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蓝色的头盔就要往自己头上戴。
他的眼睛永远亮晶晶的，好像戴的不是头盔而是一顶皇冠。
“现在不用戴。”秦则把容疏还没扣好的头盔解开:“会闷。”
秦则并没有把头盔还给他，容疏知道秦则这是默许了。
“送你回家？”秦则问。
“你不去酒吧吗？”
“今天不去了。”
“那你能带我兜风吗？我还没有坐过摩托。”
“……可以。”
尽管他之前明明带容疏坐过。
凉风习习迎面而来，风热情地席卷过他每一片衣角，容疏觉得每一寸呼吸都是自由的味道。
忽然秦则转了一道弯，容疏不由自主地紧紧环住秦则的腰身。
秦则身体一僵，他尽力平缓自己的呼吸:“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没有，就想兜风。”
秦则带着他漫无目的地转了半个江北区，容疏感觉有些困了:“想睡觉。”
“送你回去。”
秦则抄了近路，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容家的别墅。
“要来……家里坐坐吗？”容疏用的词是家里，不是我家。
秦则摇头:“早点睡。”
“那你明天可以来接我上学吗？”
容疏本以为秦则不会同意，他回想着季明丞给他发的帖子正想继续找借口，却见秦则点了点头。
“真的啊。”容疏还是不确信，“那我头盔放你这了，你要记得来接我。”
秦则点点头，容疏道:“不要点头，你要说来接我。”
“来接你。”秦则道。
“我等你。”容疏笑着朝秦则挥了挥手:“再见。”
容疏笑起来眉眼弯弯，纯净清冽又狡黠灵动，像月光下随风摇曳的海棠花，皎洁美好。
秦则也不由自主道:“再见。”
秦则准备回去的时候碰见了沈贞玉。
“秦则，你知道容疏为什么接近你吗？”
“这不重要。”秦则道。
“其实你是容家的真少爷，容疏才会接近你。”沈贞玉继续走系统给他的剧情，“不然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你不会以为容疏靠近你是对你旧情难了吧？”
秦则似乎是不信，沈贞玉继续提醒:“秦则，容疏和你妹妹长得像吗？”
秦则脑海里闪过秦笙的脸，他又想起容疏，两张脸在他脑海中不断切换，有一瞬间几乎融合了。
秦笙有一双和容疏一样情意满满的桃花眼，她温婉姣好又艳丽炫目的容貌在某种程度上和容疏很相似，而他和秦笙却并不像。
秦则又想起母亲，她有同样的眼睛，同样如远山一样的眉……
他以前竟然没有发现秦笙喜欢吃的和容疏都几乎一样。
“他骗了你，他接近你只是因为你的身份。”沈贞玉道:“你应该回到容家拿回属于你的一切，把容疏赶出容家。”
“那你告诉我又是为了什么呢？”秦则冷声道:“你就那么恨容疏？他没少帮你吧？”
“那你就不恨容疏吗？他占据了你的身份十七年。”
“我不恨他，更不会报复他。”
我只会爱他。
秦则不在乎容疏什么身份，不在乎容疏因为什么靠近他，他只知道容疏已经给了他机会，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手。
沈贞玉看着秦则扬长而去的背影，幸灾乐祸道:“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可是秦则对容疏的感情似乎很深呢，并没有你说的反目成仇的剧情上演。”
走过剧情之后1001才停止加剧在沈贞玉身上的疼痛，沈贞玉伸出衣袖里不住颤抖的手指，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毁灭系统。
1001在他脑海里继续骂秦则，沈贞玉懒得理它。
若是秦则真的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和容疏反目成仇了，那他也不配得到容疏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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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则照例去接容疏放学，他等了很久也不见容疏出来，秦则给容疏打电话，过了很久容疏才接。
“秦则，我头好疼，好像发烧了。”
电话里容疏的声音沙哑无比，秦则感觉他病得不轻:“我进去看你。”
“我家密码是……”
“我知道。”
容疏一愣，他都忘了他和秦则疑是谈过一年恋爱了。
秦则打开门锁密码，上了二楼容疏的房间。
“想喝水……”
秦则洗手后给他倒了一杯水，拿着杯子慢慢喂容疏喝了下去，又拿纸巾擦去他唇边的水印。
“量过温度了吗？”
容疏摇头。
他醒来只感觉浑身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呼吸也不顺畅，耳鸣伴随着脑袋闷闷的疼，容疏也提不起力气:“可能是贫血犯了，我已经让梁医生过来了。”
秦则摸了摸容疏的额头，烫得灼手:“你肯定发烧了。”
秦则扶着容疏躺下，打湿一条湿毛巾放在容疏额头上，“温度计呢？”
容疏想了一会儿:“忘了，药箱……好像在书桌后面。”
秦则打开药箱，里面有各种贫血低血糖胃痛的药，他找出感冒药看了看日期:“已经过期了。”
“是吗？我前几天还吃呢。”
“过期半个多月了。”秦则没有找到温度计，“你温度计又丢了？”
“不记得放哪儿了……”容疏听见门铃响了，“梁医生来了。”
秦则在他出声前已经去开门了。
梁医生观察了一下容疏的情况，量了他的温度:“都快烧到四十度了。”
梁医生开始配药给容疏输液，容疏昏昏沉沉中又睡了过去。
开过药后梁医生又量了一次容疏的温度:“已经开始退烧了。”
“等会儿记得帮他拔针。”梁医生把药交给秦则，嘱咐了一些用法用量和饮食问题便走了。
秦则摸了摸容疏额头的温度，确实温度降下去不少，脸色也缓和也一些。
直到秦则给他拔了针容疏也没有醒来，不过容疏额头的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看向容疏的手，输液后留下的乌青很严重，左手上次在医务室输液的痕迹还没有消，右手又新增了一片淤青。
容疏手心的伤口刚刚结痂，他掐的很深，肿的也有点严重。
秦则给容疏的伤口消毒后又涂了一次药，秦则动作很轻，容疏也没有醒来。
容疏醒来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发现他醒了秦则就收了手机:“有没有好一些？”
“好很多了。”
容疏感觉身体爽利了不少，他恢复了些力气就慢慢下床去了浴室。
“你不能洗澡。”秦则提醒。
“可是很不舒服。”
容疏出了一身冷汗，他感觉头发和衣服都湿了。
“你体质不是很好，观察几个小时不发热了再洗。”秦则道:“如果你难受先擦一下吧。”
“好吧。”
容疏重新出来时换了一套新的睡衣，他把手机递给秦则:“我在点餐，你吃什么？”
“你要忌口，不能吃辣。”
“那换一家。”容疏又点了几下手机:“这家的菜挺不错的，也不辣。”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吧。”秦则道。
“可是我家没有菜……”容疏道:“我现在让人送。”
“调料有吗？”
“有，在厨房，你看看缺什么？”
秦则跟着容疏进了厨房，厨房各种厨具调料挺全的，和秦则以前来的样子差不多，就是冰箱里只有饮料和一些零食。
秦则查看他的冰箱，果然现了一些过期的零食酸奶，最后他把容疏的冰箱清理出了一半。
“其实我也不怎么吃零食……”
这些零食很多都是季明丞塞进去的，他也没记得吃。
容疏发现秦则对他家的厨房……不，是对他家都很熟悉。
秦则收拾好冰箱后门铃也响了，他接过菜后开始清洗，秦则拦住想帮忙的容疏:“你去歇会儿吧，做好喊你。”
“我想看你做。”
秦则没再拒绝，他开始切菜。
容疏发现他刀工很好，小瓜切的又快又薄，齐齐整整的看着很赏心悦目，秦则的手骨节分明，切菜的时候容疏还能看见他小臂的肌肉线条，看起来非常有力量。
容疏又想起秦则单手拎住那个男人摔地上的画面，还有他随意扣住篮球的举动。
这些他都不能。
容疏自小就身体不好，很多运动对他来说都是奢侈，有时候他也会羡慕那些蓬勃的生命力。
秦则气质冷冽，他的面部线条锋利，眉眼仿佛含着永远化不尽的冰，看人的时候仿佛也带着无情和漠然，像一座人形的制冷器一样，这也是其他人不喜欢和他接触的原因。
但容疏发现秦则的内心和他的外表并不一样，他可能真的不会像梦里一样害死他，秦则应该是一个好人。
梦里秦则恶魔一样的脸总萦绕在他的脑海里，导致容疏都没怎么细看过秦则的容貌，秦则的长相其实很优越，面容俊逸，线条完美，像精心刻画的雕塑。
容疏又看着秦则熟练地给西红柿去皮，有秦则这样的朋友挺不错的，他会打架，还会做饭。
秦则这个人目前来说挺好的，如果秦则以后不把他搞死就更好了。
吃过秦则做的饭后容疏甚至有了一种想让秦则给他做一辈子饭的冲动，秦则做的饭很好吃，容疏本来没什么胃口，一吃秦则的饭瞬间开胃了。
秦则做的菜并不多，两菜一汤，西红柿炒小瓜，小炒黄牛肉，鲫鱼豆腐汤。
小瓜清脆爽口，牛肉鲜香劲道，豆腐入口即化，鱼肉紧实嫩滑，鱼汤也鲜醇无比。
“很好吃，你经常做饭吗？”
容疏还感觉这些饭菜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好像他已经吃了很多遍。
“在家经常做。”秦则道:“妹妹喜欢吃辣口，奶奶做不来，经常我给她做饭。”
提起家人秦则冰冷的脸上有了些温情，容疏知道秦则家里有一个奶奶和妹妹，父母都是军人，在他十五岁那年牺牲了。
容疏突然很想去看看秦则的家人，也是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