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巨大得无法形容的地下空腔,宛如一个被塞满了扭曲脏器的庞大腹腔。
污秽和血腥。
肮脏和扭曲。
在这样的一片地方,你可以看到全部。
所以扭曲的污秽在这里都能体现出来。
这是一个腐败而又扭曲的修炼世界。
看到这儿,更能明白。
直观的感受。
穹顶垂下无数粗大、搏动、布满粘液和深色血管网络的肉色“钟乳石”,
不断地向下滴落着浓稠的散发着刺鼻恶臭的暗黄色浆液,
在地面形成一洼洼不断冒着气泡的泥沼。
地面不再是“地面”,而是由厚厚一层半透明的、布满龟裂细纹的胶状肉质膜所构成,每一次微弱起伏都掀起粘稠的波浪。
有些恶心。
空间的中心,是整个噩梦的核心焦点。
一个极其庞大、如同由暗红凝血与漆黑凝固原油堆积而成的“肉巢”!
它像一个疯狂增殖的肿瘤,占据了视野几乎三分之一的面积。
无数虬结缠绕、表面覆盖着滑腻粘液的深紫或漆黑触须从肉巢深处延伸出来,
如同巨大的根系,深深扎入周围的肉质膜地面和胶质墙壁之中,甚至直接刺穿顶部的钟乳石,贪婪地吮吸着滴落的浆液。
这些触须本身也在搏动、膨胀、收缩,如同输送养分的怪异心脏。
而在庞大肉巢的最顶端,那个搏动声的核心终于现形!
一个巨大无比的、近乎胚胎般的物体,
正被无数粗壮滑腻的紫黑色触须从肉巢深处温柔而紧密地缠绕、托举着、承托着。
它微微收缩、缓慢膨胀着,
每一次“心跳”,都牵动整个肉巢、整个空间随之震荡!
令人吃惊的一幕!
甚至有点儿令人恶心。
其表面并非光滑,
而是覆盖着不断缓慢流淌、还在变幻形态、仿佛拥有液态生命、类似原油的粘稠黑暗。
在那黑暗之下,隐约透出某种无法名状、极度混乱、不断崩溃又不断自我缝合的、非人非物形态的轮廓。
它尚未“诞生”,仅仅是接近“成型”,便散发出一种压倒性的、纯粹的“错误”气息。
仅仅是感知其存在,便如同将人的灵魂与精神强行浸入其中!
视野的边缘开始蠕动变形,耳边听到的也不仅仅是那沉重搏动声,
更夹杂着无数无法辨听、却又直指存在本身!
带有彻底否定意味的癫狂低语!
精神攻击!
才站这里就受到了影响。
那低语并非单一声音,而是如同亿万种不同语调、不同语言、最终扭曲崩溃混合的噪音洪流。
它直接轰击着路尘和雪莱的意识和灵魂壁垒!
“呃!”雪莱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头痛欲裂。
路尘也身躯微震,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
无形的风压卷动着他玄底暗金法纹的长袍下摆,发出猎猎声响。
更深的黑暗从那搏动的胚胎状物体深处翻滚溢出,如同拥有生命的影子,开始向空间四周弥漫开来!
带着湮灭一切形态、使存在归于混沌的贪婪意志。
就在路尘体内森白剑气即将透体而出,本能地要凝成最强防御姿态对抗这源自认知层面的恐怖侵袭时。
一片温软的冰寒,带着决断的气息,猝不及防地印上了他轮廓如雕刻般完美的侧脸。
是雪莱!
她几乎是用扑的姿势靠近路尘,冰蓝色的长发被翻涌的污浊气流拂起,冰蓝眼眸紧紧凝视着眼前这张即使在绝境中也俊朗夺目得惊心动魄的脸庞。
那眸子里没有了冰雪的寒意,只剩下一种滚烫的、不甘的、破釜沉舟的火焰。
她的唇瓣柔软而冰凉,贴在他温热的肌肤上,却如同点火般,瞬间传递出一种令人心颤的酥麻。
时间仿佛被凝固在这一瞬。
“……伊格尼斯那家伙……凭什么每次都要抢在前面?!”雪莱的声音贴着他耳边响起,气息急促,带着一种倔强的不甘和从未有过的柔软尾音,“这次……偏不让她!”
路尘微微侧头,那双深邃如夜,平日里盛着星辰与剑气,此刻却被这片克苏鲁式深渊和雪莱那近乎鲁莽的亲吻所充满的眼瞳,骤然翻涌起复杂的光芒。
他看见了雪莱眼中那份不顾一切的光,那份绝境前的孤注一掷,那份……属于她的骄傲与执着。
他没有说话,只是猛地伸出手臂,用力揽住了雪莱的纤腰,将她紧紧拉入怀中。
一个更深、更炽热、带着决绝掠夺意味的吻,
重重地覆在了雪莱微凉的唇瓣上。
这一次,是路尘反客为主。
他身上那属于活人的炽热体温瞬间将雪莱笼罩,坚实的手臂肌肉绷紧,力量感扑面而来。
不再是一丝一毫骷髅形态的冰冷。
雪莱微弱的惊呼被尽数吞没在他强势的亲吻里。
周围是如同腐朽宇宙母巢的噩梦巢穴,是不断弥漫扩张的湮灭黑暗。
那搏动如雷的胚胎之声越来越响,空间深处弥漫的认知污染低语愈发狂乱尖锐。
然而在他们立足的这一小方寸地,所有混乱、恐怖与不可名状的侵蚀都仿佛被一顶无形的屏障隔开。
没有任何犹豫,路尘拥着身体已然微微发烫的雪莱,手腕一翻,一件折叠整齐的物事无声无息从空间法器中弹出,
瞬间撑开,形成一顶半透明白色、带着特殊魔法灵光的坚固营帐,
——将两人稳稳笼罩其中。
帐篷壁微微发光,隔绝了外界大部分色彩扭曲的恶意光彩和部分精神层面的侵蚀杂音。
帐门放下的一刹那。
如同隔开了两个世界。
帐外,是搏动着污浊血肉、弥漫着湮灭暗影的熵之温床;
帐内,空气却骤然一变。
一种奇异的静谧无声地弥漫开来。
雪莱被路尘抵在帐壁一角。
他温……,
掌心……薄薄的魔法袍衣料,
……她的……上,
引起一阵无法……。
帐篷内部并不宽敞,
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
彼此间的每一次心跳的脉动。
外面那不断撕裂空间存在基础的恐怖搏动声和湮灭低语,
此刻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布幔,变得遥远模糊,
只有他们两人狂烈的心跳声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