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辞打车去了老宅。
下车后,她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
而后,她转了转身子,像是在寻找方向,才缓慢地抬步走进去。
她生病之后,有过一段很长时间的消极状态。
甚至连房门都不愿意出一步。
后来在江屿风的细心呵护下,以及当她发现外婆和弟弟去野外爬山找所谓的药草时,宋景辞痛哭了一晚上后,终于重建了一层新的盔甲。
她开始积极复建,药再苦也会面不改色地喝下,炙烤灯照得眼睛生疼,她也是一声不吭。
见不到光明,那她就再重新走一遍新的人生路。
学盲文,适应黑暗。
凭借从前的记忆,她逐渐适应了看不见的状态。
只要在待过超半月的环境里,她可以扔掉盲杖,随意行走。
因此,当她没戴白纱进去时,所见的众人也都没有惊讶反应。
以往这个时候,院子里都有照顾花草浇水的佣人,但今日却反常。
一路上宋景辞就没有见到几个佣人,有也是行事匆忙。
宋景辞蹙眉思索了一会,今日除了敬茶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
却没注意角落突然冲出来的一行模糊的黑影。
“汪!”
响亮的狗叫声由远及近,等宋景辞想要后退逃走时,黑色中型犬已经扑到了她的身上。
“啊!”
宋景辞尖叫后,就要转身跑走。
但余光注意到一抹人影。
她脚下一转,整个人狼狈地摔倒在地。
那只中型黑狗龇着尖牙,冲宋景辞扑咬着。
宋景辞白着脸挣扎喊救命。
而狗的主人却只是抱着胳膊站在阴凉处,看好戏似地慢悠悠叫了一声。
“小飞,回来。”
小飞却像是听到了鼓励命令一样,张嘴就咬住了宋景辞的裙摆,作势奋力后退。
宋景辞本有着几分确认的自信现在已经崩溃到不见踪影。
那人始终未动。
宋景辞整颗心都被吓得颤抖,泪眼婆娑的,嘴上还在不断喊着“不要”“救命”。
但还是强忍恐惧,抬手利落地往后脑勺的发簪摸去。
正当她眼神“迷蒙”,手腕发力要“乱”扎时,她侧边猝然冲出一道极速飞奔的白影。
很快,带来一阵劲风。
只是眨眼的功夫,宋景辞身上的重量瞬间消失,那只黑狗被白影叼着硬生生给甩出去了几米远。
“嗷!!!”
黑狗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叫声,翻滚着嗷嗷叫个不停。
“小飞!”
女人脸色剧变,恶狠狠瞪了眼惊魂未定的宋景辞,踩着高跟鞋冲小飞飞奔而去。
救了宋景辞的白狗,像只威风凛凛的大英雄,抬起下巴就要去舔她脸上的泪珠。
但被处在惊吓中的宋景辞给颤颤巍巍躲开了。
“嗷~”
白狗很伤心,但还是激动地围着宋景辞摇尾巴转圈,湿哒哒的鼻子也试探着往她身上拱。
宋景辞腿软手软,跌坐在地上,一时半会起不来。
想躲也躲不开。
眼前的视线被黑影给笼罩。
宋景辞知道是他,但还是装作眼前没人一般,哗啦啦流泪。
“不要咬我……”
声音颤抖,肩膀瑟缩,看起来好不可怜。
江祀像是欣赏够了她的可怜兮兮,才悠哉地出声。
“宝贝儿。”
宋景辞脸上出现短暂的空白,而后百般复杂的神色全都出现在小脸上。
“嗷~”
原来是在叫白狗。
白狗跳到两人中间,围着江祀的腿边转一圈,再欢快地冲宋景辞张嘴吐舌头。
尽管宝贝儿救了她,但它实在太热情了。
宋景辞要被吓死,可宝贝儿没有触碰到她,她只能装作无事。
“起来吧,你没事了。”
江祀道。
宋景辞这才像是知道面前的人是江祀,她轻轻抽了下鼻子,“小叔。”
宋景辞是真想起来的,但小飞每次都对她动真格,她也是真害怕。
她试图起来两次,都因腿软而失败了。
宋景辞知道江祀在看她,身处的窘迫让她煞白的小脸泛了一抹很淡的红晕。
男人从嗓间溢出一道很轻的笑声,似调侃。
“看来侄媳是真的被吓到了。”
说完,他俯身单手握住宋景辞的胳膊,给拉了起来。
宋景辞站起身,就下意识要抽走胳膊。
江祀本想放手的,但见宋景辞这么急着和自己划分界限。
眼底划过一抹情绪。
掌心下滑,扣住了她的手腕。
腕骨很细,皮肤娇嫩。
江祀的手背筋骨嶙峋,手指修长有力,轻松一圈手指就将宋景辞的手腕给握住。
带着原始力量的手与白皙的胳膊交相衬托,衬出强烈的性张力冲击。
宋景辞见挣扎不开,开口提醒他,“小叔谢谢你。”
江祀哂笑,像是看穿她的意图,另一只手随意插兜,“那我走?”
说着,他握着宋景辞的手微微一松,只要宋景辞稍微一撤,就能和男人分开。
宋景辞抿唇,抬眼就见江玉儿满脸愤懑,牵着小飞走来。
“汪汪汪!”
宋景辞像是被那索命的气势给吓到,不着痕迹地往江祀身边闪了一下。
“小叔。”
江玉儿再生气,但还是要恭恭敬敬和江祀打招呼。
而后,那双刀眼就一直往宋景辞身上射。
小飞也跟着汪汪叫。
宋景辞已经形成了应激反应,眼眶泛红,低垂着头可怜极了。
“你的狗……”
江祀话没说完。
宝贝儿像是察觉到自己主子突变的气场,也跟着颇有架势地叫起来。
扭头冲黑蛋小飞龇牙咧嘴,比小飞咬宋景辞时还要怖人。
“养不熟就杀了。”
江祀眯着眼,淡淡道。
小飞瑟缩看了眼江祀,嗯哼了一声后,狗尾巴都缩了起来。
江玉儿心下一紧,她牵着狗绳的手慢慢攥紧。
“小叔对不起,小飞之前经常和嫂子一起玩。”江玉儿诚心道歉,“许久不见她,小飞太兴奋了。”
“只是和嫂子闹着玩的。”
她解释道。
江玉儿是江屿风的妹妹。
她和宋景辞的梁子在很久之前就结下了。
以至于,每次见到宋景辞,总是要明里暗里欺负她。
宋景辞爱极了江屿风,加上她家世衰败,在家里压根没有多少话语权。
江屿风每次下班都会嚷着累,宋景辞不愿让他分心担忧家里的事。
就算被欺负了,也只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不和江玉儿计较。
但有些人,不管是给了过多的信任还是脸面,总是会蹬鼻子上脸。
江祀歪头问宋景辞,“是吗?”
江玉儿害怕江祀,但她敢保证,宋景辞不敢多说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