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夜被欺,京圈大佬夺娶成瘾》 第6章:“养不熟就杀了。” 宋景辞打车去了老宅。 下车后,她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 而后,她转了转身子,像是在寻找方向,才缓慢地抬步走进去。 她生病之后,有过一段很长时间的消极状态。 甚至连房门都不愿意出一步。 后来在江屿风的细心呵护下,以及当她发现外婆和弟弟去野外爬山找所谓的药草时,宋景辞痛哭了一晚上后,终于重建了一层新的盔甲。 她开始积极复建,药再苦也会面不改色地喝下,炙烤灯照得眼睛生疼,她也是一声不吭。 见不到光明,那她就再重新走一遍新的人生路。 学盲文,适应黑暗。 凭借从前的记忆,她逐渐适应了看不见的状态。 只要在待过超半月的环境里,她可以扔掉盲杖,随意行走。 因此,当她没戴白纱进去时,所见的众人也都没有惊讶反应。 以往这个时候,院子里都有照顾花草浇水的佣人,但今日却反常。 一路上宋景辞就没有见到几个佣人,有也是行事匆忙。 宋景辞蹙眉思索了一会,今日除了敬茶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 却没注意角落突然冲出来的一行模糊的黑影。 “汪!” 响亮的狗叫声由远及近,等宋景辞想要后退逃走时,黑色中型犬已经扑到了她的身上。 “啊!” 宋景辞尖叫后,就要转身跑走。 但余光注意到一抹人影。 她脚下一转,整个人狼狈地摔倒在地。 那只中型黑狗龇着尖牙,冲宋景辞扑咬着。 宋景辞白着脸挣扎喊救命。 而狗的主人却只是抱着胳膊站在阴凉处,看好戏似地慢悠悠叫了一声。 “小飞,回来。” 小飞却像是听到了鼓励命令一样,张嘴就咬住了宋景辞的裙摆,作势奋力后退。 宋景辞本有着几分确认的自信现在已经崩溃到不见踪影。 那人始终未动。 宋景辞整颗心都被吓得颤抖,泪眼婆娑的,嘴上还在不断喊着“不要”“救命”。 但还是强忍恐惧,抬手利落地往后脑勺的发簪摸去。 正当她眼神“迷蒙”,手腕发力要“乱”扎时,她侧边猝然冲出一道极速飞奔的白影。 很快,带来一阵劲风。 只是眨眼的功夫,宋景辞身上的重量瞬间消失,那只黑狗被白影叼着硬生生给甩出去了几米远。 “嗷!!!” 黑狗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叫声,翻滚着嗷嗷叫个不停。 “小飞!” 女人脸色剧变,恶狠狠瞪了眼惊魂未定的宋景辞,踩着高跟鞋冲小飞飞奔而去。 救了宋景辞的白狗,像只威风凛凛的大英雄,抬起下巴就要去舔她脸上的泪珠。 但被处在惊吓中的宋景辞给颤颤巍巍躲开了。 “嗷~” 白狗很伤心,但还是激动地围着宋景辞摇尾巴转圈,湿哒哒的鼻子也试探着往她身上拱。 宋景辞腿软手软,跌坐在地上,一时半会起不来。 想躲也躲不开。 眼前的视线被黑影给笼罩。 宋景辞知道是他,但还是装作眼前没人一般,哗啦啦流泪。 “不要咬我……” 声音颤抖,肩膀瑟缩,看起来好不可怜。 江祀像是欣赏够了她的可怜兮兮,才悠哉地出声。 “宝贝儿。” 宋景辞脸上出现短暂的空白,而后百般复杂的神色全都出现在小脸上。 “嗷~” 原来是在叫白狗。 白狗跳到两人中间,围着江祀的腿边转一圈,再欢快地冲宋景辞张嘴吐舌头。 尽管宝贝儿救了她,但它实在太热情了。 宋景辞要被吓死,可宝贝儿没有触碰到她,她只能装作无事。 “起来吧,你没事了。” 江祀道。 宋景辞这才像是知道面前的人是江祀,她轻轻抽了下鼻子,“小叔。” 宋景辞是真想起来的,但小飞每次都对她动真格,她也是真害怕。 她试图起来两次,都因腿软而失败了。 宋景辞知道江祀在看她,身处的窘迫让她煞白的小脸泛了一抹很淡的红晕。 男人从嗓间溢出一道很轻的笑声,似调侃。 “看来侄媳是真的被吓到了。” 说完,他俯身单手握住宋景辞的胳膊,给拉了起来。 宋景辞站起身,就下意识要抽走胳膊。 江祀本想放手的,但见宋景辞这么急着和自己划分界限。 眼底划过一抹情绪。 掌心下滑,扣住了她的手腕。 腕骨很细,皮肤娇嫩。 江祀的手背筋骨嶙峋,手指修长有力,轻松一圈手指就将宋景辞的手腕给握住。 带着原始力量的手与白皙的胳膊交相衬托,衬出强烈的性张力冲击。 宋景辞见挣扎不开,开口提醒他,“小叔谢谢你。” 江祀哂笑,像是看穿她的意图,另一只手随意插兜,“那我走?” 说着,他握着宋景辞的手微微一松,只要宋景辞稍微一撤,就能和男人分开。 宋景辞抿唇,抬眼就见江玉儿满脸愤懑,牵着小飞走来。 “汪汪汪!” 宋景辞像是被那索命的气势给吓到,不着痕迹地往江祀身边闪了一下。 “小叔。” 江玉儿再生气,但还是要恭恭敬敬和江祀打招呼。 而后,那双刀眼就一直往宋景辞身上射。 小飞也跟着汪汪叫。 宋景辞已经形成了应激反应,眼眶泛红,低垂着头可怜极了。 “你的狗……” 江祀话没说完。 宝贝儿像是察觉到自己主子突变的气场,也跟着颇有架势地叫起来。 扭头冲黑蛋小飞龇牙咧嘴,比小飞咬宋景辞时还要怖人。 “养不熟就杀了。” 江祀眯着眼,淡淡道。 小飞瑟缩看了眼江祀,嗯哼了一声后,狗尾巴都缩了起来。 江玉儿心下一紧,她牵着狗绳的手慢慢攥紧。 “小叔对不起,小飞之前经常和嫂子一起玩。”江玉儿诚心道歉,“许久不见她,小飞太兴奋了。” “只是和嫂子闹着玩的。” 她解释道。 江玉儿是江屿风的妹妹。 她和宋景辞的梁子在很久之前就结下了。 以至于,每次见到宋景辞,总是要明里暗里欺负她。 宋景辞爱极了江屿风,加上她家世衰败,在家里压根没有多少话语权。 江屿风每次下班都会嚷着累,宋景辞不愿让他分心担忧家里的事。 就算被欺负了,也只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不和江玉儿计较。 但有些人,不管是给了过多的信任还是脸面,总是会蹬鼻子上脸。 江祀歪头问宋景辞,“是吗?” 江玉儿害怕江祀,但她敢保证,宋景辞不敢多说其他。 第7章:江祀给宋景辞撑腰 在江玉儿警告的眼神下,宋景辞白着脸,小声道:“小飞总是咬我。” 江玉儿暗地里咬牙,“嫂子它只是太喜欢你了。” “小叔这是真的,小飞是最听话的你不是不知道。” 江祀莫名一笑,“那我宝贝儿就不听话?” “不是的……” 江玉儿赶忙解释。 如果知道江祀在附近,她就不会让小飞上了。 这么一想,也许就是宋景辞给她设的局呢? 江祀敛了神色,“玉儿我想你爷爷应该已经教育好了你,但没想到你还是嚣张跋扈,目无尊长。” 江玉儿心下一惊,听到江祀严厉的语气,她仿若置身于冰窖中。 当年因为唐笙笙的事,以及宋景辞的告密,导致江玉儿被老爷子给劈头盖脸一顿批,而后又扔到了偏远地区放养一年。 江玉儿是家里辈分最小的,从前就锦衣玉食,要风的风要雨的雨,哪里受过这种苦。 只是在去大山的路上,江玉儿眼睛就哭得肿成了核桃。 以此,她彻底恨上了宋景辞。 “小叔不要……我以后一定会管教好小飞,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宋景辞抬眼就能看见江玉儿害怕的神色。 心中冷笑。 江祀去看宋景辞,“你怎么看?” 江玉儿攥紧了狗绳,眯着眼看她。 宋景辞站在他身边,活像找家长给自己撑腰的模样。 “只要宝贝儿没事就行。” 宝贝儿看起来很可爱,体型比小飞还要小,但冲击力和咬合力是远高于小飞之上的。 宝贝儿听到有人叫自己,小声地“嗯哦”了一声。 像是在打配合一样。 “小飞狗仗人势,那就让宝贝儿教教它。” 江玉儿还想求情,“小叔我教它就行了!” 江祀反问,“你可以?” 小飞像是察觉到主人的情绪,又开始站起来嗷呜叫。 宋景辞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又往他身上站去。 江祀冷了脸,“如果不想被调教好,那就杀了。” 这相当于下了死命令。 江玉儿心凉了。 她没有办法…… 宝贝儿得到指令,奋力扑咬上去。 小飞从江玉儿手上挣脱开,眦着牙和宝贝儿开始了扭打。 尖锐的狗叫声,此起彼伏。 江玉儿知道说服不了江祀,但也不会去找宋景辞求情,只能沉着脸温柔地叫着宝贝儿,希望它能狗嘴留情。 心中又默默祈祷小飞赶紧跑远。 宋景辞跟着江祀离开。 “宝贝儿不会有事吗?” 江祀睨了她一眼,像是在说现在才问是不是迟了。 一路沉默。 直到快到门口,宋景辞才犹豫开口:“小叔今天谢谢你。” 江祀像是才发觉身后跟着一个人,“你跟着我做什么?” “不会要以身相许吧?” 宋景辞:“。” “您忘记放手了。” 江祀应声去看。 “啊”了一声,慢悠悠松开手。 “忘了,你怎么不提醒我?” 宋景辞缩回手,“抱歉。” 两厢沉默。 宋景辞总是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深邃凌厉的双眼,犹如带着极具吸引力的深潭,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尸骨无存。 尽管已经是下午,榕树上的知了还在叫个不停。 夕阳普照大地,在树叶缝隙下,投射下暖黄厚重的光线。 一阵微风吹过,头顶上的树叶沙沙作响。 树叶摇曳,不成规则的阴影落在男人立体分明的五官上。 “宋景辞谁给你的胆子,敢利用我?” 宋景辞以为他没有看出来。 宋景辞不敢直接坦白,生怕面前阴晴不定的男人将昨晚的事给捅出去。 “小叔你误会了,我真的怕狗。” 她确实怕狗。 江祀突然上前一步,抬手给她扶正了发簪,意味深长道:“歪了。” 又夸道:“身子挺灵活的。” 眼睛看不见,都能拿着簪子冲小飞的命门去。 宋景辞神色不变地动了下脑袋,眼睛飞快地转了一下,而后又伸手去摸发簪。 管家开门出来。 宋景辞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又开口出声。 “小叔今天多亏了有你……” “那你要怎么谢我?” 宋景辞捏着手指,“改天我和屿风请你吃饭。” 江祀轻讪,“宋景辞你最好一直这么嘴硬。” 说完,他转身离开。 和走过来的管家随意说了两句。 但宋景辞听不清。 她也没心思。 本来跳动正常的心脏现在又失去了正常的频率。 宋景辞还是不敢将希望放在这个男人身上。 管家过来迎她,“少夫人,少爷呢?” 提到江屿风,宋景辞着实难掩心底的厌恶。 “说是公司有事,我也不知道。” 管家像是看出什么,“您受伤还帮衬着家里,公司的事确实需要少爷多多上心。” “小心台阶。” 宋景辞跟着管家进了门。 “二爷和二夫人在您左手边……” 管家一一给宋景辞介绍众人的位置。 右边的是江敬老大一家,江祀进来就上去找老爷子了。 “哟还记得自己有婆家啊,我以为宋大小姐是个忙人把我们给忘了呢。” 说话的是康丽文,江屿风的母亲。 宋景辞回:“妈抱歉,昨晚到现在屿风一直在忙工作,我弟弟的肾源不知道被谁给抢走了,我一直守在医院。” 一提到自家儿子,康丽文脸上的表情才好看一点。 “尽管你看不见了,一些事情还是能做的,洗衣做饭只要你有空就不要让佣人插手。” 宋景辞以前还会连连点头,想着虽然她看不见了,但只要给些时间就能很快适应。 但…… “我瞎了看不见。” 宋景辞这么说。 康丽文脸色瞬间变了。 “怎么?你瞎了还是我的原因了?” 老大家的白繁看不下去,哼声道:“行了,人家小辞都受伤了,你还要她怎么样?” 康丽文得知自家儿子还在忙活,看见宋景辞就来气。 她还要说什么,袖子被江敬给扯了下。 “老爷子来了。” 江祀陪着老爷子下来。 几人站起身等老爷子入座。 “爷爷。” 宋景辞喊道。 老爷子对宋景辞的态度还算可以,算不上多热衷,但也不差。 “你弟弟还好吗?” 宋景辞抿着唇,像是在思索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宋景辞一下就听出了来人是江屿风。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在此之前她将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了他身上。 熟悉他的一举一动。 他上前一把就揽住了宋景辞的腰肢。 “爷爷小禅现在情况还稳定,肾源的事很可惜,但我和小辞不会放弃的。” 江屿风说得冠冕堂皇。 第8章:烤灯有问题? 老爷子饮了口茶,冲一直没说话的江祀道:“你朋友多,也帮忙多留意留意。” 江祀拨弄腕表的动作一顿,撩起眼皮看向恩爱的情侣。 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淡淡道:“人家都没张嘴呢,您多操心什么。” 老爷子被噎,“你就懒吧。” 宋景辞眼珠一转,和男人对上目光。 他哪里是懒,只是在敲打警告她。 如果她不承认那晚是自己,用条件去换帮助,江祀是不会插手的。 而这份帮助的有效期,也不会很长。 今早她就见识到了这个男人有多难缠。 按理说她是救了他,宋景辞也都开出了条件。 但江祀作为接受条件的一方,对方都没再说什么,难道不应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 而且,宋景辞已经明白昨晚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在知晓他身份情况下,她要小心再谨慎才可以。 江祀只是轻轻一勾唇,不置可否。 虽然是订婚,但两家也算是结了亲。 宋景辞和江屿风先给江敬夫妻俩敬茶。 “妈您喝茶。” 康丽文喜滋滋接过江屿风的茶水,一饮而尽。 而后又慢条斯理地盖上杯盖,再拿着手帕一擦嘴角…… 茶水算不上多烫,但宋景辞的指尖已经红成了蜜色。 气氛算不上多融洽。 江屿风见火候差不多了,赶忙从宋景辞手上接过,再双手递给康丽文。 “妈这是小辞托朋友从南云给你带回来的,知道你最喜欢喝这个。” 方才康丽文一喝就喝出来了。 茶叶上百万一两的算不上什么,但越稀有的才越上档次。 “嗯。” 康丽文算是接受了。 接着夫妻俩又挨个敬茶。 就连江祀也喝了杯。 敬了茶,又聊了家常。 管家过来说可以吃饭了。 与此同时,老大家的龙凤胎也回来了。 两人都在海城上大学,比江屿风和江玉儿都小。 互相简单寒暄了几句,移步去了偏厅。 江敬问管家,“玉儿呢?” “方才我见四小姐在外面遛狗呢。” 老爷子皱眉,“现在这个时候在外面溜达什么?” 康丽文开口,“爸,小飞是她在大山捡来的,和小狗感情好也正常。” 江敬猛地去碰她胳膊,示意她关于这事少说几句。 在康丽文眼里,唐笙笙和宋景辞都算不上什么省油的灯。 但老爷子发话,让江屿风娶谁,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尤其当江屿风跪在地上求了老爷子三天两夜。 康丽文再不同意又能说什么。 可就是她最不喜欢的两个女人,把自己儿子迷得找不着方向不说,竟然还把小女儿给牵扯了进去。 康丽文本就对宋景辞没有什么好感,在此基础上,她更加厌恶刁难宋景辞。 此时,江玉儿也回来了。 怀里抱着毛发凌乱,呼呼喘气的小飞。 仔细看,耳朵和身上还有湿哒哒的鲜血。 “爸爸妈妈,爷爷……” 江玉儿木着脸,但眼眶猩红,声音也哽咽沙哑。 康丽文见状心急如焚,“乖乖怎么了?” 江玉儿的手都在哆嗦,她冰冷如毒蛇的目光放在了宋景辞身上。 而当事人正在低头喝水。 全然不知。 江玉儿恨透了虚伪的宋景辞。 但她和江祀的目光相触时,下意识抱紧了小飞。 小飞也明显感受到熟悉的,强大的恐怖气场。 小声吱哇乱叫着。 “没什么,小叔的宝贝儿和小飞闹着玩呢。” 康丽文再不悦,对江祀她还是不敢说什么。 “快让管家给抱走看看,去洗手吃饭。” 江玉儿“嗯”了一声,抱着小飞走了。 江屿风偏头在她耳边小声问:“你和玉儿又吵架了?” 宋景辞放下筷子,“我和她吵什么?” “每次来老宅,她只要在家,次次放狗咬我。你不是不知道。” 所以在他知道的情况下,还是会分不清重点,问她和江玉儿发生了什么。 按照他妹妹的性格,只有肆无忌惮和随心所欲。 她被放到大山,和宋景辞又有什么关系? “你和玉儿一直不和,我看她脸色不好,所以想问问,怕我宝贝吃亏。” 江屿风这么说着,主动握住宋景辞的手暧昧地揉捏着。 将两人动作尽收眼底的江祀神色不明,只是眼底迅速划过凛锐的暗光。 “我是主动惹事的人吗?” 宋景辞抽出手,突然反问。 江屿风下意识愣怔一瞬,而后摇头,“不是。” 宋景辞敛起神色,“所以有问题就去问她。” 从昨晚到今天,宋景辞的心情就一直不好。 或者说,对他很不耐烦。 江屿风有种错觉,他快掌控不住宋景辞了。 而每次看到宋景辞冷淡的面容时,他的心底总是会没来由变得慌乱。 很奇怪。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吃饭的宋景辞。 “这几天有烤眼睛吗?” 二十四小时内,他关心宋景辞眼睛有三次。 “烤灯有问题?” 宋景辞对这事有些小疑惑,但这个问题也只是她随口问的。 却不曾想她捕捉到了江屿风脸上凝滞了几秒的空白和慌乱。 “我也在考虑要不要再换个牌子的烤灯,感觉那么久了效果不太好。” 宋景辞提议,“还是别用了吧,感觉没什么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睛对灯光反应越来越弱。” 她偏头对着江屿风道。 江屿风面露担心,但语气坚定,“小辞不要灰心,我会一直陪着你治疗。” 宋景辞没有回应。 晚饭结束后,小辈们都在老宅留宿。 宋景辞握着手机,不想在这留下。 昨晚江屿风就有亲密行为的想法,今晚说不定他还会不会…… 宋景辞心中想法乱七八糟,管家对她说给收拾好了房间。 紧绷着的小脸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嗯好,我上去洗漱。” “小辞你先上去,一会我去找你。” 老爷子询问几个小辈事业学习,江屿风就没有陪着她上去。 宋景辞跟着管家上楼。 管家人很好,一直在处处照顾看不见的宋景辞。 “少夫人左手边就是您的房间,左边是少爷的。” 管家又道:“我让佣人来伺候您吧。” 宋景辞下意识道:“不用……” “我先歇会,一会有需要我会叫人。” “哎好,您小心。” “嗯。”宋景辞道谢。 第9章:江祀的致命吐槽:找谁也不找软饭男 夜色顶楼包厢。 “你刚回国就去医院,你家老爷子不生气?” 温如颜矜贵懒散地依靠在沙发上,冲坐在阴影处假寐的男人道。 江祀淡淡出声,毫不在意。 “他生什么气?” 理直气壮,桀骜张扬。 昨天还是侄子订婚大喜的日子,江祀下了飞机,一声不吭就去了医院。 要不是在订婚现场的时筠父母从儿子那得知江祀在医院,老爷子还真以为打不通电话是因为他航班延迟了。 但江祀回去就和老爷子在书房待了一小时,老爷子的那口气又消下去了。 “你二哥一家不生你的气?而且你这次回来是真的要坐稳江氏总裁的位置,不能树敌啊哥哥。” 温如颜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拉着语调道。 江祀沉默。 他一向不理会废话。 温如颜见他又不吭声了,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就冲他扔了过去。 被姗姗来迟的时筠给顺手接住。 “一个冷暴力,一个暴脾气,跟着你俩我真遭老罪了。” 时筠转着打火机,将自己随意摔在沙发上,慢悠悠伸了个懒腰。 刚下手术,累死他了。 江祀回来闲了空,好友几人总要见面聚一聚。 “昨晚的人知道都是谁了吗?” 时筠给自己夹了几块冰块,晃着橙黄色的液体,仰头抿了一口。 “你说谁?” 江祀问。 时筠无语,“死装。” 看样子下药的人应该还没找到,不然江祀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不过我好奇,你在医院被下药也没去找医生,最后怎么解决的?” 按理说,找医生更方便直接。 但时筠可没听说有这件事。 一听到这个,温如颜也不生气了,甚至还翻过身长腿一跨,来到了江祀的身边。 近距离听八卦。 左右各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江祀。 江祀老神在在的,仿佛被盯着看的人不是自己。 他动作优雅地饮了一口酒,喉结上下滚动。 “想知道?” 温如颜弯腰给他倒酒,催促道:“快别卖关子。” 江祀一挑眉,一字一顿十分欠揍道:“无可奉告。” 温如颜先是一愣,而后又做恍然的样子,“不用问了,除了凉水加五指姑娘,他能有什么好的办法?老处男一个。” “咳咳!” 时筠一口酒没来得及咽下,刺激得喉咙生疼。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温如颜见没什么意思,随意撸了把略长的粉毛,又拿起话筒去开始K歌。 时筠靠近了他,“你知道那件事不?” 江祀睨他。 “江屿风找了三年躲的肾源,结果到头来又被人给抢走了,现在宋景辞快要急死了。” “有多急?” 江祀状似随意问道。 事关人命,还是自己相依为命的亲生弟弟,肯定是心急如焚啊。 时筠又道:“你现在是需要拉拢人脉的时候,不表示表示?” 江祀摊着掌心,转动中指戴着的那枚老旧的素银戒指。 “拉拢江屿风?” 江祀一副“你没事吧”的神色。 时筠摸摸鼻子,“你不拉拢江屿风打算找谁?” 江祀轻嗤,嗓音含着混不吝的意味,“找谁也不找软饭男。” 时筠纳闷,“你怎么回事,现在怎么对你侄子意见那么大?” “虽然他确实借了宋景辞的力吧,但也是人夫妻俩的共同努力……” 江祀沉默地凝睇了他一眼。 时筠闭了嘴。 今晚的江祀着实奇怪。 …… 宋景辞洗澡前,喊来佣人,带着自己熟悉了一遍浴室。 尽管她可以看见,但还是要演戏做全套。 如果突然发现一只蟑螂的话,那么就代表在不知情的地方蟑螂已经成窝。 江屿风次次问及她的眼睛,尽管和他没有关系,但宋景辞也不得不上心。 而且就目前情况来说,眼盲能更好地帮助她观察身边的一切。 如果不是她的眼睛突然可以看见,宋景辞还不知道何时会再有机会发现江屿风的真面目。 这次是订婚夜,下次呢? 结婚后吗? 宋景辞打开花洒,将整个人都淋湿,沁骨的凉意好像在代替着心脏撕裂般的疼痛。 其实昨晚她有过犯傻的念头。 得知江屿风出轨时,她竟然后悔自己在这个时候能看见,如果看不见是不是她还可以得到这全是假象的幸福。 但也只是一瞬。 因为硬生生扯掉一块肉的感觉太痛苦了,让她害怕让她退缩。 但要命还是要肉,宋景辞还是能分得清。 宋景辞擦拭着头发出来,刚出浴室门脚步就顿住了。 但也只是一瞬。 她摸索着缓缓来到床头柜前,这里有佣人帮她插好的吹风机。 宋景辞不喜欢在浴室吹头发,不喜欢密闭空间里的沙沙声。 她刚拿起,手腕就被人给捉住。 而后宽大的手掌顺势拿走了宋景辞手中的吹风机。 “啊!谁?” 宋景辞眼中的世界是空洞的,她对陌生的环境充满了排斥和谨慎。 “别怕宝宝,是我。” 江屿风一只手摁在她小腹,从后拥抱住她。 宽阔的怀抱将娇小的身子给牢牢抱住,姿势亲密暧昧。 夜色,睡衣,湿发…… 总是会化身成充斥着欲望,能挑破寂静夜晚的玫瑰刺。 “你吓死我了。” 宋景辞皱眉,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 说着,就要抬手去推开他。 江屿风摁在她柔软小腹的手游移,来到她的腰间,轻声温柔道歉,“抱歉小辞,我以为你知道我在这。” 他看似放松着力道,实际上宋景辞只能动动胳膊。 江屿风偏头轻嗅她发丝的清香。 明明都是一样的洗发水,偏偏宋景辞身上的味道像是给他下了蛊,让他一发不可收拾。 细碎的吻落在宋景辞耳畔,脸庞,脖颈…… 在江屿风碰到宋景辞的瞬间,她胃部开始疯狂痉挛,喉咙苦涩,酸水上返…… 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松手我要吹头发。” 宋景辞去推他。 江屿风轻笑,“现在手不酸了?” 他打开吹风机,手法娴熟地给她吹头发。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宋景辞几乎从不自己动手。 只要江屿风在,吹头发的活就是他的。 他也乐意。 吹风机的声音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发丝被人轻柔地抚弄着。 明明是很温馨幸福的画面,宋景辞却只觉得毛骨悚然恶心至极。 江屿风是有两个人格,不,三个人格吗? 无缝衔接到让人佩服他的演技。 第10章:在床上老实等我! 一个身子一颗心,江屿风却大度地分给了三个女人。 不愧是短时间就将公司给干到上市的江家少爷,对于时间上的管理简直是滴水不漏。 “小辞今晚可不可以……嗯?” 江屿风贴在她耳边说着私密话,握住宋景辞的手慢慢引导着,就要往他的下三路去。 宋景辞脸色变了又变,剧烈的恶心接踵而至。 她想逃,想推开他,但整个人都被江屿风给有技巧地困住,根本动弹不得。 “江屿风你别这样。” 宋景辞颤着声音求他。 宋景辞可以活泼,可以清冷,可以魅惑,也可以孤高。 但江屿风最喜欢的,不过是宋景辞完完全全属于他,依附他。 只做他一个人的菟丝花。 “小辞,我会对你好的。”江屿风将她的眼红和颤抖当成害羞和激动,俯身去亲吻她的眼皮,“虽然我也不会,但我会很有耐心,不会让你疼的。” “相信我小辞,把你完完整整交给我好不好?” 见她一直僵硬着身子,但江屿风今晚并不打算放过宋景辞。 他开始打苦情牌,“难道小辞真的不愿意相信我,不敢把自己交给我吗?我以为岳母外婆和弟弟都把我对你们的好看在眼里,可哪怕我们订婚了还是不行,对吗?” “就当可怜可怜我吧好不好?我快忍疯了。” 他眼眶猩红,下颌紧绷,但嘴上却不断说着诱哄的话。 宋景辞真的害怕了,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他不会? 他恐怕早就在别人的床上身经百战了。 “江屿风。” 宋景辞叫他。 “嗯,小辞你说。” 江屿风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宋景辞动了下胳膊,江屿风松开。 但始终将她给圈在怀里。 他的强势,让宋景辞窒息。 “你真的是第一次?” 江屿风脸色不变,始终含笑,“原来小辞是担心这个,从咱俩在一起,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和别的女人单独待在一起过?” 宋景辞的瞳孔倒映着他。 “或者,宝贝儿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江屿风就冲她顶了顶胯。 宋景辞脸色剧变,瞳孔骤缩。 “呕!” 宋景辞再也忍不住干呕出声。 一向爱干净的江屿风分不清实况,赶忙后退几步。 而后才问,“小辞你怎么了?” 宋景辞面色惨白,“来月经了,肚子疼得厉害。” “你不是还有一周吗?” 她都是中旬来,所以他们的订婚,江屿风也特意选在了月初。 宋景辞看不见床头柜什么情况,胡乱抽了张纸巾擦拭嘴角。 “可能忧思过虑导致提前了吧。” 说起这个,江屿风眼底闪过一抹凝重。 如果肾源给了宋景禅,宋景辞也不会因为伤心提前来月经。 老话说得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见宋景辞不似作假,她每次来月经都痛得死去活来,上吐下泻是常有的事。 “让厨房给你做碗姜汤,我去洗澡。” 说罢,他用座机给楼下打了个电话,而后解开领带去了浴室。 听着浴室门被关上,宋景辞才慢慢卸了力气,跌坐在床边。 被江屿风触摸过的所有地方,她都觉得像是被恶心的蛤蟆爬过一样,黏腻恶心。 似乎还透着一股刺鼻的怪味,让她想吐。 江屿风进去,看到垃圾桶上有着使用过的卫生巾,紧皱的眉头才松下一点。 宋景辞确实没骗他,是提前了。 不过大抵还有她今早吃了避孕药的原因。 很快,佣人送来了热乎乎的姜汤。 宋景辞的小腹确实不舒服,捧着碗慢吞吞地喝着。 还未喝几口,江屿风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亮起了屏幕。 因为他是随意放的,宋景辞不用动也能看清上面的消息。 ——哥哥今天还来嘛?昨晚你好厉害,和木头一样的她能伺候好你吗?今天好想你~ 宋景辞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即放下碗,转身抱着垃圾桶干呕起来。 晚饭她只吃了一点,吐出来的全是酸水。 江屿风裹着浴巾出来,见她弯着脊背吐得难受,直接将她给打横抱了起来。 “小辞那么难受?” 他心疼地望着宋景辞的脸,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 被宋景辞佯装干呕给偏头躲了过去。 “没事,一会就好。” 她这么说。 月经不是病,但痛起来也要人命。 江屿风还想抱着她再安慰安慰,但手机再次亮起。 他松开宋景辞,说工作上有点事。 宋景辞半靠在床上,就见江屿风明晃晃地和女人调情聊色。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宋景辞的眼睛。 宋景辞不是真瞎,只是因为悲伤过度加上流泪过多的短暂性失明而已。 但也就是这样,江屿风依旧自信或者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此时此刻,他和别的女人调情解决自己的兽性才是最重要的。 那边很快给他发来几张姿势角度不同的暧昧照。 房间很静,宋景辞很快就能感受到江屿风的呼吸都变重了。 ——在床上老实等我! 而后他放下手机,又是体贴温柔的模样。 “宝贝公司有点事,我得赶过去一趟。”江屿风握住她的手,力道很重地揉捏了一下,像是将不可言说的欲望都加注到了这里。 “我哄你睡了我再走。” 这个时候了,江屿风的男德旗还是得立起来。 宋景辞肚子疼,胃也因为呕吐不舒服。 身子往下一滑,自顾盖上被子闭眼睡觉。 江屿风在她背上有节奏地拍打着,见她一直皱着眉,还轻轻哼起了宋景辞小时候听的摇篮曲。 悠扬舒缓的声音在卧室回荡,像是缓缓流淌的小溪,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宋景辞的耳膜。 宋景辞翻了个身,背对着男人。 泪水还是忍不住从紧闭的双眼中流出来。 如果他没有出轨,如果他没有背叛自己,那该多好。 宋母精神错乱从疗养院跑出去,是江屿风冒着大雨上山将人给背回来的。 宋景禅做透析,找肾源也都是他跟着忙前忙后。 关于宋景辞的爱好厌恶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是江屿风爱她的一面。 可江屿风有着完全的两面,那一面就是尖锐的刀,一下又一下地剜她的心割她的肺。 这世上,不会再有纯粹的专一的爱情了。 江屿风见宋景辞呼吸变得平稳,轻声喊了她两声,见人没有动静,于是他拿着手机轻声走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没多久,宋景辞从枕下摸出手机,给一个未署名的人发去了消息。 第11章:文胸吊坠掉在江祀身上 避孕药副作用很大,加上她经期本就会肚子疼,她睡下后没多久,就被疼醒。 那碗姜汤也已经凉了,只能强忍着难受下去倒热水。 宋景辞从床上起来,穿上拖鞋慢吞吞地开门出去。 这会已经凌晨,所有人都已经睡下。 楼梯扶手和墙壁都亮着昏黄的夜灯。 宋景辞从厨房倒完热水出来,就见客厅的沙发上有一道模糊的黑影。 一动不动。 她刚刚下来都没注意到。 微凉的晚风从半掩的窗户吹进来,掠过沙发上的人,夹带着淡淡的烟草酒精味,慢吞吞地包裹住了她的身躯。 宋景辞握住了滚烫的水杯,企图给自己冰凉的手提供温暖。 应该是个人吧。 但看样子是个醉鬼。 宋景辞眼睛恢复得不彻底,在昏暗的夜色里,她下楼梯都是一步一停顿。 宋景辞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到,拿着水杯上楼。 虽然要经过客厅,但她还是尽可能靠着另一边走。 不出意外,沙发上的人应该是他。 也不知道他睡没睡着,但宋景辞还是放轻了声音,悄悄加快脚步。 马上要离开客厅,结果又是一阵风吹过,宋景辞胳膊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陡然,一只冰冷的手握紧了她的胳膊,向后用力一拉,宋景辞的惊呼声还未出口,膝盖一软,整个人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放开我!” 人吓人真能吓死人。 吓人是他们江家祖传的技能么…… “独守空房?” 沙哑性感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宋景辞皱眉瑟缩了下身子。 脑海不受控制想到了昨晚荒唐的一夜。 充斥着荷尔蒙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可言说的魔力,让她攀上云巅又摔在软绵的沙滩上。 筋骨嶙峋的手扶着她的腰肢,将人摁在膝盖上。 “食言爽约?” 手指微微陷进她柔软的皮肤里。 黑暗模糊了他手指明锐的线条,在月光的照耀下,亮眼的冷白更扎眼。 宋景辞后悔方才挣扎的时候怎么没将热水泼他身上。 宋景辞如坐针毡,努力平息颤抖的声线。 “小叔的意思是我故意独守空房?” 因为江屿风,宋景辞一冲动,就对每个江家人没有好气。 江祀淡漠勾唇,“看来你对江屿风没有多少吸引力啊。” 平静略显嘲讽的语气,让宋景辞红了眼。 所以这就是江屿风出轨的理由? 宋景辞没有兴趣和他聊天,坐他腿上本就离谱荒谬。 “小叔松手,请自重。” 宋景辞奋力去挣扎,杯子上的水都洒了出来。 江祀就像耍流氓的妖孽一样,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昨晚不zhong吗?” 宋景辞胸口上下剧烈起伏,脸蛋白了又红。 她挣扎得厉害,但当他说完这句话时,宋景辞霎时间不敢动了。 存在感很强…… “怎么不动了?” 江祀明知故问。 宋景辞闭了闭眼,咬牙切齿,“禽兽。” “找到肾源了?” 和战战兢兢的宋景辞相比,罪魁祸首简直是坦荡无比。 宋景辞冷声,“没有。” “我以为找到了呢。”江祀随口道,而后另一只手将一枚珍珠吊坠挂在了她的耳廓上。 白天她去了,但他不在。 “有需要可以找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江祀悠悠道。 配合着他暧昧带有某种含义的动作,宋景辞瞬间就理解到了他的意思。 “什么机会不机会?我弟弟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那好侄子!” “你这是在搞连坐啊。” 宋景辞不理会他,见人一直抓着自己不放,怒火中烧。 凌晨大家都睡下了,可万一呢? 宋景辞不承认昨晚是自己,就是不想和他接着纠缠在一起。 江祀虽然刚回国没多久,但他雷厉风行的名声早就传遍海城。 这么想着,宋景辞手腕一抖,整杯水都洒在了江祀的身上。 温度还没降下去,整杯水浇上去,不破也会烫红。 江祀微蹙眉,还没出声,宋景辞就像个灵活的兔子一样从他怀里溜了出去。 宋景辞甚至没来得及装瞎,提着裙摆就跑了上去。 江祀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等人消失在拐角处,他才慢慢收回视线。 垂眸就见整个袖子连着半个身子都湿透了。 冷白的手背通红一片。 “胆子挺大。”江祀轻呵一声,评价道。 身子软,爪子利。 宋景辞将门给反锁上才安了心。 转身时,有个东西掉在了地上。 是一枚非常小的珍珠吊坠。 文胸前的小装饰。 江祀就这么不要脸地挂在了她耳朵上! 宋景辞深呼吸,安慰自己,这样江祀那边应该就没有把柄了。 宋景辞很困很乏,但因为没事找事的江祀,她一夜未眠。 天光大亮时她才眯了一会,谁知再睁眼,就见身边躺着一个男人。 胳膊自然地搭在她小腹上,将宋景辞整个人给圈在了怀里。 江屿风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又是如何开的门? 宋景辞脑子空白一片,但她来不及想太多,因为她一和江屿风接触就想吐。 宋景辞冷着脸拿开他的胳膊,力道很大。 江屿风从梦中醒来。 “乖乖你醒了。” 他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就要抬手去摸宋景辞的脸,但被女人给躲了过去。 宋景辞急匆匆下床,甚至脚下不稳直接跪在了地上。 而后也不管腿疼不疼,跑去厕所吐了个昏天暗地。 江屿风疑惑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又低头闻了闻身上的味道。 很正常。 宋景辞这段时间怎么吐那么厉害? 江屿风捏着眉心躺在床上又缓了一会。 昨晚他被勾起了火,而赵梦儿在床上的功夫又那么撩人。 凌晨四点江屿风才从赵梦儿身上恋恋不舍下来,而后怕宋景辞多想,也怕见不到自己,康丽文会刁难她,穿上衣服就早早赶了回来。 听到里面有抽水的声音,他才睁开满是红血丝的眼,准备下床去看看宋景辞。 正好碰上出来的人。 “乖乖你没事吧?怎么吐那么厉害?” 宋景辞声音沙哑,面色虚弱,“可能碰着恶心的东西了。” 江屿风捏了下她的脸颊,“昨晚吃坏东西了?肚子还难不难受?”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摸宋景辞的肚子。 宋景辞当不知道,抬步走开。 “乖乖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江屿风为昨晚“忙工作”的事道歉。 他依靠在梳妆台旁,给宋景辞递护肤用品。 “要不你查一下小禅的肾怎么被人给抢走了吧。” 宋景辞冷不丁地提起这个。 “嗯?怎么想知道这个了?”江屿风语气为难,“虽然我们不知道那人是谁,但背景势力肯定是高于咱们江家的,就算想查也查不出来。” 他拿起梳子帮宋景辞梳头发。 “小辞你相信我,既然能找到第一个肾,那我们就有办法找到第二个。” “但我弟弟等不了那么久了,江屿风你知道吗?” 第12章:担心他精尽人亡 江屿风温柔地顺着她的发丝,轻声一叹,“我明白。” “但我们也不要着急,我已经联系了国外那边的好友,已经扩大寻找范围了。”江屿风揉了揉眉心,“我也询问过医生,我们先用着透析和服用最先进的药,短时间内小禅是没问题的。” 这种安慰的人话,宋景辞已经听够了。 “三个月能不能找到?” 宋景辞抬眼,看向镜子中的男人。 江屿风爱怜地抚摸宋景辞的脸颊,“小辞给我点时间。” 宋景辞起身就要走,江屿风赶忙拦住她。 “好,我努力。” 他坚定道。 宋景辞将头发从他手中拿走,面容平静,“你能找到一次,就能找到两次,我等你消息。” 江屿风一笑,“那么相信我啊。” 宋景辞没理会他,而是道:“我想工作。” 听到她这么说,江屿风下意识还是去看宋景辞的眼睛。 宋景辞拿起簪子,随手将长发给挽了个漂亮的发髻。 尽管她看不见,但从振奋过来后,宋景辞都是行动自如的。 如果不说,几乎没人能看出她有眼疾。 “乖乖怎么想起要工作了?你眼睛还没好,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我怕你累着。” 说着,江屿风弯腰抱住他,一手却猛然挥起来,带着一股劲风冲宋景辞的脸扇过去。 手掌堪堪停在她的眼前。 只是差一点,就能碰到宋景辞长长的睫毛。 宋景辞只是感到一股很轻的风,茫然抬眼去问:“刚刚怎么了?” 江屿风偏头吻了下她的脸颊,“没什么,飞过去一只虫子。” 宋景辞想去换衣服,但按照江屿风的性格,说不定会跟过去。 订婚后,江屿风就已经渐渐不再掩饰自己了。 于是她坐在那,脊背挺直,举止优雅。 “现在换了不肾,治疗费会很高,我不能在家坐吃山空。” 江屿风心疼道:“有我你不需要坚强的宝宝。” “我挣的钱,够养你们了。” 宋景辞撇嘴,“你一个人要分成好几块来应付,我怕你精……殚精竭虑,影响健康。” “可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没有你我会努力工作,有了你只会让我更加有动力。” 宋景辞不听他的甜言蜜语,只是决绝道:“今天我就要去公司。” 江屿风也装不下去,脸色阴沉下来,下颌紧绷,慢慢松开了抱着她的手。 “你真的要去?工作会很辛苦不说,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工作,医生也说要让你多多休息,心情放松了说不定眼睛就可以看见。” 宋景辞认同地点头,“是的,但现在能让我放松有踏实感的就是工作。” “你是不是在家待无聊了,嗯?我让徐若禾来陪你出去玩玩?” “不用,没心情。” 宋景辞冷淡道。 看样子他要是不让宋景辞出去工作,就不会给他好脸色。 说起来也挺悲哀的。 当年宋景辞只是退出幕前工作,但江屿风要将自己的创业结果给家里人看。 说是自己的成功。 为的就是让他们高看自己一眼。 宋景辞也是被猪油蒙了心,信了他的鬼话。 将两人持平的股份给了他一。 后面他找了无数借口裁掉一些老员工,宋景辞虽心生不满但退出的她也没了话语权。 线下也找过他们道歉,那些人不会为难宋景辞,只是说让宋景辞也对公司多上上心。 当时宋景辞应该早点想明白的。 江屿风知道宋景辞说一不二,一旦下定了决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可以去工作,但你的眼睛……” 宋景辞无所谓,“咱们公司就是搞科技的,对于我的问题不算是问题吧。” “你带的团队也一直在精进技术发展,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你们的能力?” 江屿风哑口无言。 良久,他才勾唇一笑,“当然可以。” “星辰现在还没有招聘,你贸然进去会落人闲话,而且你眼睛现在还看不见,更需要拿出实力说话。” 宋景辞静静听着他的安排。 “所以小辞,你先去公司适应两天,再给大家展示展示你的能力?” “干什么?” 宋景辞问。 江屿风扯了下领带,“回去我看看,到时候再给你说,嗯?” 宋景辞坚持,“今天下午前就要给我答复。” “好。” 江屿风也站起身,也没了再和她腻歪的兴趣。 “我去洗漱,下去吃饭。” 等人一走,宋景辞拿起旁边的湿巾就往脸上和耳畔狠狠擦拭。 和江屿风待在一起的每一秒她都觉得恶心。 她也庆幸昨晚穿了长袖睡衣,不然身上的红痕被他看见就麻烦了。 宋景辞没等江屿风,率先下了楼。 她要下楼时,佣人上前搀扶着。 “少夫人这次怎么没带盲杖啊。” “忘了。”宋景辞确实忘了。 昨晚跑到医院后,就一直在医院待着。 她和佣人慢慢走着,就听客厅传来一声很轻很小的嗯哼声。 宋景辞脸色一变,惊恐万分,“是狗吗?” 而这边小飞看到宋景辞一叫,江玉儿就赶紧捂住了小飞的嘴。 但显然已经来不及。 佣人对着江玉儿道:“二小姐,三爷说不让小飞和少夫人在一起。” 江玉儿握紧了加粗的狗绳,小飞窝在她膝盖上,“小飞和她隔着十万八千里,还能长翅膀咬死她?” 佣人一脸为难,“二小姐这是三爷说的……” 江玉儿突然崩溃出声,“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小飞都比不过宋景辞这个外人?” 宋景辞:“?。!” 佣人见她生气,更不敢说话了,只是低着头。 宋景辞拍了拍她的手,两人一起下去。 “吼什么?狗咬你了?” 江玉儿震惊,不敢相信这个回怼是宋景辞说出来的。 “宋景辞!” 宋景辞面色冷淡,“你哥没给你改口费让你喊我嫂子?” 江屿风知道两人不和,但也只是以为性格问题,两人订婚前,他还给江玉儿转了十万,让她以后改口叫嫂子,不要再没大没小。 江玉儿从大山回来,精神状态就变得有些癫。 想来,也是只对宋景辞一个人。 “你以为订婚后你就可以和我哥永远在一起了?你不知道……” “江玉儿!” 江屿风听到两人吵架,尤其是江玉儿的怒吼,穿上衣服就赶了出来,赶在江玉儿说出前阻止了她。 第13章:毒舌江祀 “江玉儿大早上的你又在发什么疯?” 江屿风一手揽住宋景辞的肩膀,皱眉冲自己妹妹呵斥道。 江玉儿心里委屈,“你质问我发什么疯?你老婆要气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还没结婚呢,你这个当儿子的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江玉儿去祖宗老家的大山种了一段时间的菜,吃不好喝不好,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老两口心疼自己的孩子,对她是心疼又愧疚,一个劲地弥补。 老爷子心里也不忍,对于她的一些做作行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家里,江玉儿最怕的也就是江祀了。 因为江祀可不会惯着她。 “玉儿大早上的不要惹我生气。” 做生意的,最忌讳大清早吵架生气。 江玉儿就是不服。 “江玉儿我自认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你,是你次次和我对着干,但你不要太过分了。” 宋景辞眼眶都红了。 江玉儿自己都还没哭呢。 “你就会演戏!昨天小飞都没怎么碰你你就摔倒了,怎么可能!” 江屿风嘴上是在训斥江玉儿,但实际上不过是做给宋景辞看的。 康丽文听到争吵的声音,也从花房急匆匆赶来。 举着巴掌就要来扇宋景辞。 “贱蹄子,真是反了天了……啊!” 听到她的声音,宋景辞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往后退的同时又不着痕迹伸出了脚,康丽文举着胳膊就直直摔倒在了地。 “妈!” “妈你怎么样?” 兄妹俩着急忙慌去搀扶地上的康丽文。 宋景辞也伸出手四处摸索,语气担忧,“伯母你怎么了?伯母你人呢?” 客厅直接乱成了一锅粥。 佣人去拿医药箱给膝盖摔紫了的康丽文上药。 宋景辞小心移出场地,猝不及防背后撞上了一堵肉墙。 “侄媳不能仗着看不见就乱往人怀里钻吧。” 慢悠悠不成调的语气传来。 宋景辞才发现两人背贴胸。 男人冷淡的气息也喷洒在脖颈处。 周身被独属于江祀的气味给包裹住。 宋景辞眼睫颤抖,连忙躲开,“抱歉小叔,不知道后面有尊雕像。” 江祀被气笑,“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宋景辞一愣,又听到康丽文的怒吼。 “宋景辞你想我死是吧?” 说着,就开始了泼妇一样的撒泼打滚。 其实见过她的都说她知情达理,将来一定会是个好婆婆。 想到这,宋景辞嘴角抽了一下,仅她不可见的知情达理。 江屿风和晨跑结束的江祀打招呼,而后好声好气地和宋景辞商量,“乖乖过去和妈说句软话,嗯?” 他强硬地揽着宋景辞就要走,“毕竟妈是因为你摔倒的。” “我不要,我没错。” 宋景辞态度冷硬,“就算道歉,也应该是你妈和你妹给我道歉。” 江屿风一个头两个大。 三个女人一台戏。 他快要被烦死了。 “宋景辞我一天天的工作都快要累死了,不要在这件事上闹脾气好吗?” 宋景辞的眼睛对着他,仿若深深看了一眼。 而后一句话不说的就走了。 佣人着急,想要上去追,“少奶奶……” “别追她,瞎子一个一会就回来了。” 佣人好像震惊于江屿风会这么说,眼底震惊,但很快就没了。 江祀抱臂,声音凉凉,“家和万事兴,再闹就给我滚出去。” 康丽文正在火气上,“老三你这话什么意思?怪我了?” 江祀:“二嫂愿意对号入座,还要怪我?” 康丽文手指都在颤抖。 这场闹剧,以江祀的毒蛇,老爷子的到场结束。 “小辞呢?” 吃饭时,老爷子问。 江屿风面色闪过一抹尴尬。 慢条斯理擦嘴的江祀,说道:“被你们江家给气走了。” “爷爷,小辞惹我妈生气闹别扭呢。” “呵。” 江祀冷笑。 江屿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那你还在这吃饭?赶紧去找。” 老爷子皱眉不悦。 江屿风驱车四分钟才追上宋景辞。 他心底对宋景辞眼疾的疑虑更深。 但早上试探过,没有问题…… 江屿风将车缓慢停在宋景辞旁边。 “小辞。” 宋景辞仿若没有听到他声音,径直往前走。 江屿风也是有脾气的。 如果宋景辞像赵梦儿一样善解人意,事事以他为重,也许他就不会出轨。 “宋景辞你不要再闹脾气,爷爷叫你回去。” 宋景辞挥开他抓着自己的手,“那你告诉爷爷我有事就不回去了。” 江屿风用了力气,她的手腕当即泛红。 “宋景辞你怎么回事?自从订婚后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你把妈给绊倒我不怪你,你想去公司我也答应了,一点小事你至于吗?现在一声不吭就走,以后呢?一有不顺心就离开吗?” 宋景辞眼底的震惊不似作假,“我无理取闹?江屿风你扪心自问,如果你们没有问题我会甩脸色吗?” 江屿风被噎,他烦躁地抬手捋了把头发,“上车我送你去公司,路上吃饭。” “你回去吧,我打车。” 江屿风轻笑,“从这到大门口你要走一个多小时。” 他改了语气,“你不嫌累我还心疼你呢。” 说着,他侧身给宋景辞打开车门,“公主请上车。” 宋景辞抽开手,摸索着慢慢上了车。 期间还差点碰到车门,幸好江屿风及时用手给她挡住,不然宋景辞的额头必要红肿。 结果驱车不到三分钟,江屿风的手机响起。 “喂,怎么了?” 那边说了句简短的话,江屿风误将油门当成了刹车,汽车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宋景辞被吓了一跳,心跳迅速飙升,慌忙伸手去握住扶手。 “啊!” 江屿风手上猛打方向盘,脚下将刹车给踩到底。 “怎么了?” 宋景辞嘴唇都白了。 江屿风的呼吸有些重,“小辞我朋友病重,我得需要去趟医院。” “哪个朋友?”宋景辞也认识他的那几个朋友,全都生龙活虎的。 “从国外回来的,你还不认识。” “我和你一起去吧。” 宋景辞道:“我看你那么着急,先去公司看看ta。” 江屿风:“是另一家医院,距离公司挺远的,而且医院不干净,我不放心你。” 说着,他打开了车门。 宋景辞被气笑,“所以我下去?” 江屿风皱着脸,“小辞人命关天,你不要闹脾气。” 得,又是她在闹。 要不是遇见他,宋景辞还不知道自己这辈子可以这么作。 第14章:江祀确实属狗的 “江屿风你确定?我眼睛看不见。” 江屿风:“你刚刚都能走那么远。” 宋景辞突然没了争吵的力气。 从昨天晚上她就已经知道了江屿风是个什么样的人,再和他争论这些没有意义。 就像让一个不喜欢吃香菜的人吃香菜一般,本就强人所难。 “你去吧。” 说着,宋景辞下了车。 车门刚关上,黑车就如同猎豹一般飞驰出去。 海城的夏天极热,五点的时候,火红的太阳就已经挂在了天上。 宋景辞哪怕躲在阴凉处,眼睛还是被刺眼的阳光给照得发疼。 她只能伸手挡在额前,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早知道刚刚出来的时候,就让家里的司机送自己了。 江屿风开的车还是用两人钱买的,就算下去也应该让他下去。 宋景辞皱着眉反思自己吵架中的失误,再有下次就让江屿风滚走。 她电话还没拨出去,身后就响起突兀的鸣笛声。 她下意识回头,车牌号张扬高调。 宋景辞又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总裁这……” “撞过去。” “啊?!” 郑钱瞳孔地震。 江祀的笑容带着邪恶,“在她前面停车。” “哦哦。”郑钱擦了下额头不存在的冷汗。 卡宴霸道的横停在面前。 距离她一步之远。 宋景辞直接停下脚步,没有感情的眼神落在车窗上。 那扇车窗缓慢落下,露出男人轮廓硬朗分明的侧脸。 江祀缓慢转头,深邃幽深的视线漫不经心地定格在宋景辞脸上。 “上车。” 宋景辞非常不想和他沾染上一丁点关系。 “小叔不用了,一会有车来接我。” 江祀慵懒地靠在座位上,“刚刚开车跑走的江屿风?” 方才宋景辞被赶下车的全程,都被他看见了。 宋景辞暗暗咬牙,“麻烦小叔帮我打开车门。” “呵。”江祀难得笑出声。 郑钱再次瞳孔地震,少夫人好胆量。 “少夫人我来。” 郑钱颇有眼力见地要下车给她开门。 但随着“咔吧”一声,江祀已经单手给宋景辞开了门。 甚至还主动体贴地扶着她胳膊上车。 “摸这。” 漫不经心的磁性语调。 宋景辞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别处。 “我知道。” 宋景辞难掩地恼羞成怒。 江祀收回手,眼底含着戏谑的笑看她上车。 “去哪?” 宋景辞本想让徐若禾带自己先去趟医院,找一下自己的主治医生。 但现在在江祀的车上。 “麻烦去星辰科技。” “去捉奸?” 郑钱知道自家总裁说话不是多讨人喜,但这也太欠了…… 宋景辞没有感情地勾唇,“小叔要和我一起去捉你侄子的奸情吗?” 江祀还真思考了一下,而后道:“不了吧,作为长辈就不掺和你们小辈间的感情事。” 宋景辞“呵呵”。 “您真是位好长辈。” 江祀抬手从她面前拿了张湿巾擦手,特意用昨晚被她烫红的那只手。 没有起水泡,只是还泛着红。 红痕遍布整个手背,看起来挺怖人。 宋景辞不着痕迹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那时候水也不怎么热了,怎么看着很严重的样子…… 江祀转头去看她,明知故问,“怎么了?” 宋景辞清嗓,“没事,就是眼睛有点模糊。” “昨天还能看清,现在怎么模糊了?” 江祀就是咬定她能看见。 宋景辞抿唇,而后解释道:“小叔您看错了吧,我一直看不见的。” 江祀笑出声,清脆如同大提琴般的音质,“你鼻子好像变长了。” 宋景辞皱眉下意识去摸鼻梁。 下一秒动作僵硬,理解了他什么意思…… 宋景辞简直是敢怒不敢言。 而江祀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郑钱心中咋舌,这也太狗了。 他掐指一算,总裁今年三十一…… 很快就到了星辰科技。 “少夫人到了。” 郑钱下车给宋景辞开门。 “谢谢。” “不用客气。” 宋景辞走之前,也对江祀道了谢。 不过车里的男人没有理她。 而是居高临下地翘起了二郎腿,对郑钱道:“去医院。” “嗯?” 江祀去看他,“手被烫伤了。” 那道视线更像是在盯着宋景辞。 男人一字一顿地道:“非、常、疼。” 宋景辞的愣怔不是装的。 临走前,她问郑钱要了微信号。 “少夫人怎么了?” “加个好友。” 宋景辞莞尔。 郑钱就这么在江祀幽暗的眼神下,稀里糊涂和宋景辞互加了好友。 车内一阵沉默。 郑钱咽了口唾沫,“总裁去市医院?” “随你。” 哦哟,脾气有点大哦。 结果到了医院,假寐的男人睁眼后又不乐意了。 眉心微蹙。 郑钱才理解到他的“随你”是决定去医院还是去公司。 正确的理解是去公司。 郑钱解释,“我看少夫人好像也有点关心您的手,要不去看看?” “她关心?” 郑钱:猜对了。 “都是一家人,互相关心都是没错的。而且还加了好友能更方便了解。” 江祀纡尊降贵的下车。 …… 宋景辞去了公司报了自己的名字要上楼。 前台虽然换了,但系统上还有她的名字。 显示她的原始股东身份。 但很可惜,没有。 前台小姐态度恭敬地回道。 宋景辞捏拳,忍住冲动,以为她是弄错了。 “你再查一下吧,应该是系统出错了。” 前台小姐见她一身价值不菲的,颇有气场,觉得也不是来闹事的。 于是又好心细致地查了两遍。 前台冲她摇头,“宋小姐很抱歉,真的没有。” 宋景辞拿出手机给她,“你好,帮我拍个结果查询的图。” “宋小姐这不可以的,涉及公司内部机密。” 宋景辞冷笑,“你去天眼查星辰科技。” 前台小姐为难,“宋小姐要不您联系我们总裁吧,我这边确实没有您的信息。” 宋景辞面色没变,随意地摆弄着手机,“你也确定不是公司后台系统出了问题?” 前台小姐又检查了一遍,坚定道:“不会的,我们系统前台才刚优化了一遍。” 宋景辞点头,“行我知道了。” 她转身去给江屿风打电话。 但两通都被拒接。 随后她又给江屿风的助理打电话。 “喂少夫人您找我。” “下来。” 第15章:江屿风的野心 接到宋景辞电话的季节迅速下来。 就见她脊背挺直地站在大厅内。 “少夫人。” “为什么我没有上去的特权?” 季节愣了愣,“不可能啊,您是不是搞错了?” 宋景辞没有光亮的眼神,在此刻却显得压迫感十足。 季节一时不敢去看她的眼。 “最好是搞错了。” 宋景辞淡淡道。 季节走向前台,重新调取一份后台身份信息。 前台小姐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见总裁助理都下来了,明白这件事不能耽搁。 她速度很快地调取出来。 季节认真看了一遍,滑动着鼠标。 宋景辞就站在他侧后方。 不到几秒后,季节出声道:“少夫人有您,刚刚是她操作失误。” 前台小姐看了眼电脑屏幕,来到宋景辞面前给她道歉。 “少夫人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刚刚是我操作缘故,实在抱歉。” 一个专门干科技的公司,自家后台系统刚刷新就又出现故障。 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宋景辞意味深长一笑,“是吗?” 前台小姐脸色认真,手指却在颤抖,给她弯腰九十度鞠躬。 “少夫人实在抱歉。” 宋景辞也不是故意刁难人的性格。 季节见差不多了,对宋景辞道:“少夫人咱们先上去吧。” 他特意让宋景辞在专属电梯前用面部解锁。 来到总裁办公楼层。 宋景辞下意识左右打量了一圈。 季节出声解释,像是在邀功一样,“自从您走了后,总裁就没再动过这里的布局,就想着哪天您过来也会适应。” “真是为难他还放在心上。” “少夫人您先去总裁办公室休息会?” 宋景辞摆手,“不了,我想转转。” 季节面色不变,“前面会议室的门和空调都坏了,工人正在维修,到处都是烟尘,您还是先别去了。” 宋景辞还想说什么,身后的电梯“叮咚”响起。 随后一道带着劲风的脚步声在她身后由远及近。 “小辞怎么回事?” 江屿风箭步过来,揽住她肩膀,低头询问。 又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态度。 宋景辞直接甩开他的手,“我在后台的股东特权没了,怎么回事?” 江屿风皱眉去看季节,“怎么回事?” 季节将方才发生的事又给他复述了一遍。 江屿风不悦,“这次就算了,再有这种马虎,直接开了。” “是。” 宋景辞莞尔一笑,劝导他,“没事。” 江屿风松了口气,结果又听宋景辞说。 “既然后台那么不稳定,不如再给我录入一次吧。” 录入重合也无碍。 说着,她拿着手机转身,估摸着走了两步,抬手试探一推,推开了江屿风的办公室门。 尽管知道宋景辞看不见,但江屿风还是胆战心惊。 因为沙发上放着赵梦儿的文胸。 季节在前面,但也不好意思动手去拿。 江屿风大步迈过去,谁知宋景辞竟然坐在了文胸上。 “嗯?这是什么?” 她疑惑就要伸手去拿。 站在一旁的江屿风眼疾手快地抢过。 “之前落下的领带。” 宋景辞面色不变,实则内心都在滴血。 他竟然和别的女人在他们共同打拼下来的公司里,胡作非为。 简直是恬不知耻! 她发出灵魂疑问,“我怎么感觉像文胸?”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藏女人了?” 宋景辞皮笑肉不笑地问。 江屿风“哎哟”一声,拉着宋景辞的手就往自己胸口上放,“小祖宗我的心天地可鉴啊。” “你问季节,这是不是领带?” 季节面不改色,“少夫人这是总裁的领带。” 从订婚夜到现在,宋景辞始终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就像生活在楚门的世界里。 明明一切都是美好幸福的。 怎么一晚,就打破了所有她的期待和憧憬。 宋景辞也知道在这件事上和他争不出来什么。 现在最关键要紧的也不是质问江屿风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是要一步一步拿回自己的东西。 不管是钱还是权。 三天两夜,宋景辞就已经彻底看出了江屿风的狼子野心。 如果宋景辞贸然行动或者质问,她相信,江屿风定会对她毫不留情。 宋景辞生病这段时间里,江屿风也把公司给修整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而她的眼睛…… 宋景辞握住了拳。 她的笑意里掺杂着凄凉,“那我们先导入身份信息吧。” 江屿风舔了下腮帮,拿出手机,“好。” 五分钟后。 “江屿风为什么我还没收到验证码和身份验证提醒?” 以前,不管江屿风说什么或者干什么,宋景辞基本不会再过问一句。 因为她完全相信江屿风。 但现在不是了。 江屿风握着手机的手背鼓起青筋。 舔舐了下干涩的嘴唇,眼底的精明算计藏都藏不住。 “你手机号我输错了。” “哦,再来一次吧。” 这一次,宋景辞的身份信息是真的登入了进去。 她欣喜勾唇,“这样我以后想什么时候来找你都行,开不开心?” 以后他和赵梦儿不能再在办公室发生被和谐的事了。 江屿风连连点头,“开心死了。” 宋景辞幽幽扔了个冷笑话,“什么时候能开心死?” 江屿风:“?” 季节:“!” 见房内的气氛被自己一句话给迅速降到零下,宋景辞笑笑,自然大方。 “我工作岗位是什么?” 江屿风恢复了神色,对着季节道:“小辞是星辰的特级品牌体验顾问,对接内外产品合作。” 一个“特级”说明了宋景辞的身份。 看着光鲜亮丽有着很高的特权,但实际上可能连公司的正式员工身份都不是。 这个岗位就是个天大的坑。 宋景辞挑眉,故意问道:“空降?” 江屿风安慰她,“你拿出一半的实力给他们看看,这样你再进来就不会被人给说闲话了。” “这些年,员工的心思都不在工作上,天天讨论这个那个的八卦。” 江屿风略显烦躁。 “怎么算?” 江屿风握住她的手,声线磁性温柔,“其实很简单,就解决几个目前打差评的客户就好了,该道歉的道歉,该赔偿的赔偿,线下找人去就行。” 一会可以展示实力,一会又很简单。 江屿风简直是左右脑互搏。 与此同时,紧闭着的办公室门被人给直接推开。 清脆的高跟鞋声在室内显得更加悠扬。 聒噪。 栗色长卷发的女人身穿红色的紧身鱼尾裙,迈着优雅的猫步进来。 “屿风~” 女人柔软似水的声音戛然而止。 室内再次死寂一片。 “赵梦儿?” 宋景辞率先开口。 第16章:江屿风迟早得死在女人身上 尴尬。 除了尴尬,更多的就是紧张。 害怕奸情被宋景辞给发现。 江屿风脸色不虞,锋锐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割在赵梦儿的身上。 质问她为什么现在过来。 赵梦儿仗着宋景辞看不见,怒着嘴冲江屿风无声地卖弄着可怜。 江屿风太阳穴鼓了鼓。 “赵梦儿说想来咱们公司工作,今天过来看看。” 宋景辞呵笑,“怎么没提前给我说一声?” 赵梦儿抢先道:“知道嫂嫂眼睛不好,天天往医院跑,所以就没有打扰你啦。” “而且这点事,找屿风哥哥就能给我办好了,对吧。” 赵梦儿已经无声地靠近江屿风,看样子是要坐在男人的腿上。 宋景辞的眸子死死盯着江屿风。 她好似在忍耐,又好像是想看看江屿风还能残忍到什么地步。 但更多的,是在脱敏。 爱这种渣男,本身就不值得。 江屿风像是恢复了点良知,在赵梦儿靠近过来的时候,身子挪了下,贴着宋景辞。 “季节你带赵梦儿出去逛逛吧。” “是。” 赵梦儿淡定起身,好笑地看了眼宋景辞,“好吧,那我就不打扰哥哥嫂嫂的二人世界咯~” 身娇体软,说话都带着勾人的波浪号。 别说男人了,可能就连女生都想靠近她。 等赵梦儿一走,江屿风主动给宋景辞解释。 “宝贝,赵梦儿真的只是来看工作的,你也知道她平时说话就是这个样子。” 宋景辞像是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只是反问,“她说话什么样子?我说话又是什么样子?” 江屿风摸摸她的脸,含着笑意道:“她就是个小孩脾气,风风火火想一出是一出。” “但你,就是我心中唯一一朵纯洁的百合。” 宋景辞没忍住冷笑出声。 一朵红玫瑰,一朵白百合。 而医院里躺着的那位呢? 宋景辞甚至产生了个荒谬离谱的想法,江屿风迟早得死在女人身上。 宋景辞问:“赵梦儿喜欢你,你和她上床了吗?” 江屿风抖着身子笑出声,被宋景辞离谱的脑洞给逗笑了。 “宝贝,你这乱吃飞醋的,我是不是可以以为你真的很爱我,嗯?” 宋景辞诚实点头,“爱你爱得想死。” 宋景辞来得一会儿,江屿风整个人都变得满面春风。 宋景辞临走前,道:“我不同意赵梦儿进公司,哪怕是保洁扫地的都不可以。” 江屿风像个变态一样,喜欢宋景辞管着自己。 因为吃醋,因为占有欲。 “好,都听宝贝的。” 宋景辞出去,跟着送走赵梦儿的季节去了用户体验中心。 品牌顾问所属市场部的品牌组。 而这个所谓的用户体验中心只是专家岗,而非管理岗。 说是专家岗,不过是有钱混日子又挂名的镀金岗位。 季节也有点汗颜,但还是挺直着脊背,对宋景辞道:“少夫人,您最近是在这里工作。” 季节说话也算是有点情商的。 只是最近。 不过让宋景辞给大家表现表现。 “我现在去找谁?” “您隶属赵经理管辖,但她最近生病请假了,所以有事可以直接找我。” 宋景辞挑眉,助理原来是什么都干的。 季节招呼大家,简单开了个小会。 宣布了宋景辞的到来和身份。 因为她大学专业就是和这个相关,也有着工作经验。 所以可以直接管辖来这体验生活的年轻人。 “这位是宋景辞宋副经理,接下来接替我的指责,直接管理你们所有人。” 姿态懒散、傲慢、无聊……的工作人员,对宋景辞的到来也都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还有男生吹了个口哨,“副经理好美啊!” 说罢,又响起闹闹哄哄的声音。 刺得宋景辞面色有些隐忍的难看。 但也只是一瞬,她扬唇,“初来乍到,请多多指教。” 季节想了想,又给她找了个看起来乖巧听话的姑娘当助理。 随后又详细交代了工作内容,以及严格要求必须听从上级命令,谁要是不服管教,大可以收拾铺盖走人。 来这的年轻人,不是特别有钱的,也不是中层的阶级。 简单比喻,而是可以接触到上流社会圈层边缘的暴发户的同阶级。 等季节一走,刚刚带头起哄的男生上前,勾着笑问:“副经理你的眼睛真看不见啊?那你怎么嗯……敢一个人来这的?” 宋景辞坐在那,闭着眼像是在养神,淡淡道:“你的嘴角应该破了吧?” 黄毛赶忙捂住了嘴。 昨天和对象接吻,被咬破了。 他期期艾艾又好奇地去看宋景辞。 其他人原本打游戏煲电话粥的都放下了手机,一同都看向宋景辞。 “四个男生,三个女生。” “有两人穿了高跟鞋,大概……四公分和八公分之间。” 黄毛目瞪口呆。 如果说人数性别可以提前知道,那形象和衣着打扮呢? “你不会装瞎骗我们呢吧?” 宋景辞一笑,“理由?我可是要养家糊口的。” “啊?” 黄毛惊讶。 宋景辞:“弟弟妹妹抓紧时间工作吧,如果对我很感兴趣,可以在下次的庆功宴上对我进行提问。” 庆功宴…… 他们就连全勤和奖金都没兴趣。 …… “人送去了?” “嗯。” 江屿风摸着下巴,一脸担忧沉思,“你觉得小辞像是能看见了吗?” 季节不好评判,毕竟最初宋景辞失明适应了黑暗后,行动力和适应能力就很强。 “如果好了的话,少夫人应该会说的吧。” 以前会,但现在说不定了。 难道是订婚夜那晚? 他每次都掩饰伪装得很好。 最能说明问题的就是订婚夜他扔下她走了,以及宋景禅的肾源消失,让她心情烦躁不顺。 江屿风自己安慰自己。 “对了,烤灯……要不要换掉?” 季节其实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一开始知道烤灯有问题的时候,心中的震惊不亚于知道江屿风这么个好男人出轨了赵梦儿一样。 “少夫人发现了吗?” “我担心。” 季节道:“那就换掉?紫外线的副作用本身就厉害,一段时间不用也没什么。” 要恢复早就恢复了。 不至于等到现在。 江屿风手指敲着桌面,如果换掉烤灯,那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第17章:和江祀牵扯上 因为是刚上任,不算入正式工作时间。 短暂接触完之后,她说了声周五下午请大家团建,就先走了。 趁江屿风下班回来前,她先回了别墅。 但一直没找到烤灯。 她给江屿风打去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喂乖乖你快下班了吗?咱俩一起回去。” 宋景辞打断他,“不用了。” “你把烤灯放哪了?” 江屿风放下旋转的钢笔,坐直了身子,轻笑道:“乖乖今天眼睛不舒服?” 一口一个乖乖,倒是上心。 宋景辞面无表情,“我眼睛不舒服,想烤一下,但一直没找到。” 从宋景辞看不见开始,就一直在使用烤灯。 当时医生建议可以使用,宋景辞患有眼疾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用眼过度,用特定光线照射眼部,可以改善局部血液循环,缓解疲劳干涩之类的症状。 起初,确实很有用。 宋景辞眼睛疼痛很厉害,照一会,就会好受很多。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宋景辞渐渐感觉不到作用效果了。 她怀疑是用久了身体产生了耐受性。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宋景辞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在江屿风回来前她又离开。 保姆问宋景辞干什么去还回不回来吃饭,好准备先生吩咐的她爱吃的莲藕排骨汤。 宋景辞头没回,“有事不回来。” 说着又怕江屿风过多追问,“若禾找我吃饭。” 宋景辞本打算再去之前的眼科医院,但听到消息的徐若禾劝阻了她,“谁知道你的眼科医生有没有被江屿风这个渣男给收买呢?” 宋景辞忘记了这一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宋景辞又通知司机改道。 “宝贝你来找我……”徐若禾差点咬了舌头,“找桌染青吧。” “嗯?你哥不是在国外吗?” 徐若禾一听到“哥”就浑身不舒服,“他早就回国了,刚入职没多久。” 宋景辞点头,“好。” “你现在在车上的话,那我去医院门口等你。” 宋景辞下车和徐若禾碰面,“小辞是我。” 徐若禾见她下车,赶忙小跑上前牵住她的手。 “真的抱歉啊小辞,这几天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但我……” 说到这,徐若禾牙痒痒。 “没关系,江屿风没对我动手。” 因为徐若禾提前给卓染青发了消息,两人坐上电梯径直去了他的办公室。 “进。” 清洌疏离的声音响起。 “卓……哥我把小辞带来了。” 卓染青像没看到她一样,对宋景辞道:“坐下,说说你的情况。” 她俩来之前徐若禾就给她说过了,但具体的问题却一问三不知。 徐若禾面上闪过一抹淡淡的凝固,而后爽快地翻了个白眼,站在宋景辞的身后。 宋景辞将两人的反应默默尽收眼底。 “前天,我的眼睛能看到了。” 卓染青戴着医用口罩,身上的白大褂解开了扣子,露出里面昂贵有质感的白衬衫。 他往手上挤了几泵消毒液,“抬头睁眼我看看。” 五六秒的功夫。 “你因为什么失明的?中间受过物理伤害?” 宋景辞猛地攥紧了手,心中坚定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猜测,终究还是要被证实了。 宋景辞言简意赅三两句说清了病情,“我用过烤灯治疗,前面效果不错,后面就没感觉了。” “订婚前几天太忙,就一直没顾上,然后很突然地就能看见了。” 她只是闭眼洗了个脸,再睁眼就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尽管很模糊。 卓染青想也没想,就给下了诊断,“哦,烤灯有问题。” 一旁的徐若禾不镇定了。 “大哥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表现得很像庸医啊。” 卓染青撩起眼皮看她。 徐若禾:“。” 宋景辞稳住心神,“你还需不需要再看看?” 卓染青:“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改天可以拿来我看看。” “你从恢复视力后就没再复查过?” 宋景辞点头。 徐若禾连忙道:“哥你帮小辞看看吧,她一听是你,想都没想直接打车就过来了。” “我该下班了,明天上午过来做个检查。” 他收拾着桌面,道。 徐若禾握住宋景辞的手,脸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辞太好了!” 宋景辞对她扬唇一笑。 是啊,太好了。 她终于可以看见了。 徐若禾吵着要和宋景辞一起去庆祝,直接驳回了卓染青让她回家吃饭的通知。 在卓染青冷脸前三秒,拉着宋景辞就向外狂奔。 去餐厅的路上,徐若禾喋喋不休骂了江屿风二十分钟不重复的话。 见惯了世面的司机忍着震惊偷偷吃瓜。 宋景辞怕她骂渴了,还贴心地给她拧开了一瓶水。 “谢谢,我给你说以后找男人一定要擦亮眼睛……” 宋景辞失明后,手机就换成了盲人特用的模式。 一来消息,就会叮咚一声。 连摁上键两下是静音模式。 宋景辞担心是小禅那边的,没有给静音。 机械的女音响起—— “郑钱·那男人助理:少夫人,总裁看完医生了。” 不到半分钟,对面又附赠了一张图。 徐若禾停下对江屿风的咒骂,扭头问她,“这谁?” 宋景辞嘴角一抽,还不知道怎么解释。 “江屿风的小叔,江祀。” 徐若禾继父家实力不错,和江家也有着几次合作,她也跟着了解了不少名门世家。 “你俩怎么牵扯上的?你不会真把我的话给听进去了找个比江屿风更牛的,气死他吧?” 宋景辞伸手推开她的脑袋,“你是嫌我死得不够早吗?” “那是怎么回事?” 现在在外面,宋景辞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简单道:“他是江屿风的小叔,我和他助理就加了个好友。” “那他给你汇报江祀的情况干什么?” “……昨晚我没看见,热水泼他身上了。” 徐若禾一脸不相信,但宋景辞借口要回消息,不再理她。 【你给我发的图片我看不了,医生怎么说?花费如何?】 其实她看了,通红的手背上涂满了透明凝胶物。 厚厚一层,看起来情况蛮严重的。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 【医生说幸好昨晚总裁及时用凉水冲了,不然整个手背的皮都会被烫坏。】 宋景辞:“……” 第18章:宋景辞给江屿风戴绿帽子 “哎你别说,这手真好看。” 徐若禾偏头冲她挤眉弄眼,“你喜欢的类型。” 宋景辞镇定了神色,“能不能不要那么……不正经。” 另外两个字她都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徐若禾:“我不信你不会多看两眼。” 宋景辞:“。” 【那真是可惜了。】 宋景辞:…… 怎么手就那么不听话,把心里想说的话给发送出去了。 一阵手忙脚乱,想撤回的点了删除…… 为什么不把“撤回”放在第一个选项! 她佯装淡定,又给对面回道。 【现在没事就好,小叔花了多少钱啊?】 郑钱一时没摸准她为什么一直在问这个,见江祀脸色还在阴沉着,他随手给宋景辞拍了照发过去。 想起她看不见,打算给发个语音,结果下一秒。 郑钱收到了来自宋景辞的转账。 三千九百六十五块三毛七。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紧接着她又给郑钱发了个辛苦红包。 【麻烦你给小叔,后续要是还有什么诊疗费用,都归我出。让小叔好好养伤。】 江祀见郑钱脸色不太好,冷淡出声,“怎么了?” 郑钱一脸纠结,“少夫人给转了钱。” 江祀眉头微蹙,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什么钱?” 江祀问。 郑钱连带着分毛都给他转了过去。 而后将宋景辞的回复原封不动说给江祀听。 沉默,良久的沉默。 江祀回复医生,“什么时候再来复查?还需要再拿服用的药吗?皮肤会恢复到原样吗?” 医生:…… “如果江先生不放心,三天后可以再来一次。” 江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对郑钱淡淡道:“把钱退回去。” “啊?” 江祀单手拎着西装外套大步流星向外走去,“没有诚意。” 郑钱下意识点头后又愣怔了一下,这意思就是要宋景辞亲自给他喽。 江祀走得很快,郑钱赶过去,人已经坐电梯下去了。 总裁的心,海底的针…… …… 宋景辞和徐若禾吃饭时,又收到郑钱的消息。 徐若禾见宋景辞表情在纠结和迷茫中反复交错。 “怎么了?江屿风给你发消息催你回家了?” 宋景辞摇头,“不是。” “嗯……郑钱,就是江祀的助理,说江祀不接受这样的道歉赔偿,要我亲自见面。” 徐若禾也没料到,“啊……他是在故意刁难你?” “还有,你怎么弄伤了他?” 要详细解释这个,还要从订婚夜两人荒唐一晚上说起。 这时,江屿风又给她打来电话,方才已经给她发了好几个消息,问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宋景辞不耐烦,直接选择不接听。 有了江屿风的电话,提醒着她自己还有未婚夫,这让保守的宋景辞更加心虚,明显不好意思。 徐若禾也看出端倪,刚要起哄催她讲讲,余光就见远处走来一个男人。 刚扬起的唇角当即就消失了。 宋景辞见到她神色变化,心里咯噔了一声,还以为是江屿风找来了。 而后就听到徐若禾变了脸色,“你怎么来了?” 卓染青来到两人桌边,“宋小姐介意拼个桌吗?” 宋景辞愣了一瞬,抬眼去看徐若禾。 但卓染青已经不请自坐,服务员也拿着菜单过来。 碍于卓染青在场,两人也就没再聊关于江祀和江屿风的事。 徐若禾默默翻白眼,“这位大忙人你不回去吗?” 卓染青神色怪异地看她一眼,“你家大忙人都不用吃饭的吗?” 徐若禾:…… 宋景辞沉默不语,但还是能敏锐察觉到两人间异样的气氛。 饭桌上,几人聊天也并不是很热络。 但也还算融洽。 吃完饭,徐若禾说要送宋景辞回去,被卓染青给拦住。 “你打车送她回去,再打车回来?” “不然呢?” 卓染青拿出车钥匙,对宋景辞道:“我和她顺路,正好送你回去。” 宋景辞其实不是很想麻烦外人,但此时徐若禾已经替她答应了。 “上车嘛,免费的车不坐白不坐。” 宋景辞无奈笑笑。 正要上车时,徐若禾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落在了里面,说了句拿手机就飞快跑回去。 卓染青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留下不熟的两人,场面萦绕着淡淡的尴尬。 卓染青帮她打开车门,“先上车。” 此时,宋景辞的手机响起。 是江屿风。 “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和谁在一起?” 一连两个发问,像坚硬的石子被人给不管不顾地扔到了脸上。 宋景辞抿了抿唇,声线冷淡,“在外面,怎么了?” 江屿风好像在咬牙切齿,才能强忍下愤怒。 “在外面干什么?徐若禾呢?”江屿风整个人陷入癫狂状态,“小辞,你怎么能骗我呢?” “我对你那么好……原来这就是你这几天对我冷淡的原因,对吧?” 莫名其妙。 宋景辞蹙眉,没了耐心。 尽管卓染青在场,她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喝醉了?”宋景辞收敛了语气,“有事回去再说,我先挂了。” “卓医生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卓染青摇头,“没事,先上车吧。” 宋景辞冲他礼貌一笑。 等宋景辞上车时,他伸手绅士地护在宋景辞身后,中间保持着能站一个人的空间。 在两人皆不知情的情况下,一阵劲风从斜后方袭来。 紧接着就是拳头碰肉的声音。 “艹!” 宋景辞转身就见江屿风如同疯子一样揍卓染青。 “卓医生!” 她此时也顾不得眼睛是不是能看到,转身就跳下车去阻止江屿风。 心急没看清阴影路,脚踝硬生生扭了一下。 但此时她顾不得那么多。 “江屿风你疯了!住手!” 宋景辞忍着脚踝的痛,冲过去阻止江屿风。 而卓染青也不是吃素的,趁江屿风卸力的时候,反手就对着他鼻梁骨连着颧骨揍了一拳。 卓染青嘴角流血,江屿风是鼻子,颧骨也瞬间红肿起来。 “宋景辞这就是你说的和徐若禾吃饭?给你打电话发消息通通不理会,原来是打扰你的好事了!” 江屿风和卓染青互相钳制着。 谁都不松手。 卓染青皱眉,“江屿风,你要是有病就去治。” 江屿风冷笑,“我今天算是知道绿帽子到底长什么样了。” 第19章:喜欢他到连命都不要了吗? 宋景辞被气得浑身发抖,抬起手直接对着江屿风那张惹人嫌恶的脸扇过去。 清脆的皮肉相撞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响亮。 江屿风的头直接被扇得偏了过去,鼻子上的温热血都沾到了宋景辞的手指。 一阵晚风吹过,宋景辞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江屿风你别太过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 江屿风愣怔了几秒,才在震惊中接受了宋景辞打了他一巴掌的真相。 还是为了那个野男人。 “宋景辞你竟然敢打我?” 宋景辞握紧了拳头,冷声对他道:“你松手。” 江屿风捏着卓染青的手腕咔吧作响。 “你为了他打我?” 卓染青顾及宋景辞站在身边,不敢直接对江屿风动手。 “江屿风你和她的事,我没有心思掺和。” 卓染青眯着眼道。 江屿风显然不信,眼眶猩红,额头上的青筋都鼓起来。 他脚步上前,就要对卓染青动手。 江屿风不允许任何人碰宋景辞,她就算死也只能是自己的鬼。 “玛德,不用你在这废话!” 说罢,他就要抬手—— “卓染青!” 徐若禾还未出来,就见门口的几人起了争执。 路过的人也都在旁边小声指指点点看戏。 “江屿风你有病吧!没事出来发什么疯?” 徐若禾就要上前去掰他的手。 “徐若禾你特么别在这假惺惺,要不是你,宋景辞也不可能出轨!” 江屿风冲她一吼,抬手就将她给推到了一边。 卓染青和宋景辞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小禾你没事吧?” 宋景辞担忧。 卓染青反手挣开江屿风的钳制,又是一拳砸过去,只听到骨头咔吧作响的声音。 江屿风趔趄倒在地,卓染青看也没看他,旋即转身就去扶徐若禾。 江屿风后槽牙快要咬碎,紧绷着的腮帮子都在发抖。 脚下发力,当即就抬腿踹过去。 只是没想到,甚至没有眨眼的功夫,一道白色纤瘦身影冲了过来,挡住了蹲在地上的两人。 江屿风眼睁睁看着宋景辞站在了面前。 但此时他想收腿已经来不及了。 带着尘土的脚就这么硬生生踹在了宋景辞的小腹上。 纤瘦的身影滑出去了将近两米远。 “小辞!” 徐若禾顾不得手上的伤,跪坐在地上焦急起身,带着哭腔扶起痛苦蜷缩在地上的宋景辞。 “小辞你没事吧?小辞你别吓我!” 宋景辞死死拽着小腹的衣服,额头起了豆大的冷汗,小脸皱在一起,已经痛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卓染青!你快看看小辞!哥哥你快救救她!” “别着急,把她放平。”卓染青轻声安慰徐若禾,他半跪在地,动作规范地给宋景辞检查。 躺在地上的那抹白,被两人给挡住,江屿风只能看见裙摆的一角。 他垂头盯着脚下,像个犯错的孩子,手在抖,身子也在抖。 周围人惊讶鄙夷的议论声,声声刺痛着他的耳膜。 江屿风抬手抹了下脸,亦步亦趋地上前,想要看一眼宋景辞怎么样了。 为什么一直不起来,为什么卓染青在打电话…… “小辞……” 他声音沙哑得和被撕坏的风琴一样。 徐若禾猩红着眼,冲他嘶吼着:“滚!” 很快,救护车赶来。 两人和医护人员将宋景辞给送到了车上。 “你陪着她,我开车跟在你们后面。” 卓染青安排道。 徐若禾直接跳上车,江屿风也大步跟上来,她想将人给赶下去,又听到护士找家属。 “我!我是她老公。” 宋景辞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正是宋景禅所在的医院。 徐若禾担心被宋景禅知道,又怕宋景辞有个三长两短。 等人被送进去,徐若禾转身就抽了江屿风两巴掌。 恶狠狠警告他,“要是小辞有点什么事,江屿风我不介意和你鱼死网破!” 卓染青怕江屿风又对她动手,不动声色地站在她身边盯着江屿风。 “徐若禾,我现在没心思和你吵架,但你心里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你自己心里清楚。” 徐若禾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人,直接被气笑。 “江屿风你以为你是个好男人?你背着小辞做了什么你不知道?我对小辞问心无愧,要是背叛她欺负她七窍流血不得好死无子无孙。” “江屿风你敢像我这样起誓吗,嗯?” 徐若禾眯着眼步步紧逼。 江屿风静静盯她一瞬,而后轻描淡写道:“只有心虚的人才会发誓。” 徐若禾的暴脾气一下就被激起来了。 就要撸起袖子去挠江屿风的脸,但被卓染青给拦下来了。 “等宋景辞出来再找他算账,先去处理你手上的伤口。” “不要,我等小辞出来。” 卓染青板起脸来及其吓人,但徐若禾的心思压根没在他身上。 他只能站起身,去找了护士。 等待期间,江屿风的手机响起了好几次。 徐若禾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敢肯定这几通电话和消息都不是同一个人。 要不是卓染青拦着,徐若禾真的会赶江屿风滚走。 宋景辞被送出来时,徐若禾蹲在地上腿都麻了。 还是卓染青半抱着她起来的。 “医生她怎么样了?怎么还没有醒……” 徐若禾的声音都在发抖。 江屿风嘴唇干涩,下巴的胡茬也冒出头来,看着好不狼狈潦草。 医生皱眉,“要是再用力点,脾脏都要被踹坏了!” 徐若禾张嘴哑声几秒,而后就用猩红充满恨意的眼神紧紧盯着江屿风。 江屿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到底都干了什么…… 可是,那脚明明是冲着卓染青去的,她就那么喜欢他吗? 为了卓染青连命都不要了! “所幸现在只是皮层受伤,皮肤肌肉受到冲击,出现淤青肿胀和疼痛,几天就自己缓解了。” “可是她都晕过去了,医生你确定内脏没事?” 医生又戴上口罩,“没事,只是痛感太强。” 医生向他们交代了情况后,就走了。 徐若禾现在没有时间和江屿风算账,跟着护士也去了病房。 江屿风想上前推病床,被徐若禾给骂走了。 “你要是敢动小辞一下,我会让整个海城都知道你动手打了自己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