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躲在盾牌后面,听着箭矢"叮叮当当"砸在铁皮上的声响。
"将军,"他龇牙咧嘴地揉着震麻的胳膊,"这龟壳阵要挪到什么时候?"
魏烬的声音透过面甲传来,闷闷的带着回声:"等他们箭放完。"
果然,三轮齐射后,虎骑军的弓弦声稀疏下来。
魏烬突然高举佩剑,剑脊反射的阳光如利刃般刺向敌阵。
"变阵!"
三千铁骑瞬间化整为零,像突然炸开的烟花般四散开来。
每支百人队都举着不同颜色的旌旗,远远望去竟像有数万大军同时冲锋。
赫连雄的副将当场腿软,"大帅!这、这哪止三千人......"
"放你娘的屁!"赫连雄一巴掌扇过去,"那是疑兵!"
他话音未落,东南角突然传来震天喊杀声,本该重伤卧床的赵挺,竟带着八百轻骑从侧翼杀入!
魏烬的乌云驹人立而起,前蹄重重踏碎一个敌兵的胸骨。
他反手一剑挑飞偷袭的长矛,剑锋顺势划过对方咽喉,带出一蓬血雨。
"将军!"沈安浑身是血地挤过来,"赫连豹带着残部往北逃了!"
魏烬甩掉剑上的血珠:"让他跑。"
小四刚砍翻一个敌将,闻言差点闪了腰:"啊?"
"北面有条河,"魏烬摘下面甲,露出被汗水浸湿的眉眼,"我让镇西军在上游垒了沙袋。"
沈安恍然大悟,这是要等残部渡河时放水淹啊!
赫连雄被五花大绑押到魏烬面前时,头盔早就不知丢哪儿去了。
"要杀要剐随你!"他狰狞地瞪着魏烬。
魏烬慢条斯理地擦着剑,"不急。"他忽然用剑尖挑起赫连雄的下巴,"听说你弟弟最擅长水战?"
北面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接着是隐约的惨叫声。
赫连雄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看,"魏烬收剑入鞘,"本将说到做到"
"说请你们吃最后一顿饭,就绝不会让你们饿着上路。"
苍梧关外的硝烟还未散尽,魏烬站在城楼上远眺北方。
那条蜿蜒的河流在夕阳下泛着血色,河滩上横七竖八躺着虎骑军的残甲断戟。
"将军,"沈安拖着条伤腿爬上城楼,"赫连豹的尸首在下游十里处找到了,被水泡得发胀。"
魏烬指尖轻敲城墙砖,发出沉闷的笃笃声:"赫连雄呢?"
"关在地牢里,"沈安压低声音,"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撞墙。"
魏烬突然转身往城下走:"去看看。"
火把的光亮照在赫连雄脸上,那张曾经不可一世的脸上如今满是血痂。
他听到脚步声,猛地扑到铁栅栏前,镣铐哗啦作响。
"魏烬!"他嘶吼着,声音像砂纸摩擦,"有本事给老子个痛快!"
魏烬在离牢门三步远的地方站定,这个距离刚好能让对方看清他眼底的寒光,又碰不到他一片衣角。
"急什么,"魏烬慢悠悠地说,"明日要拿你祭旗。"
赫连雄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震得牢顶掉灰:"你以为赢了?大陵国的铁骑正在路上,到时候…"
"三万先锋军,"魏烬突然打断他,"主将是慕容烈,对不对?"
赫连雄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们的粮道要从黑水河过,"魏烬继续道,"可惜那里现在..."他做了个翻掌的动作,"全是我的伏兵。"
次日。
祭旗的鼓声响彻云霄。
赫连雄被绑在旗杆下,眼睁睁看着魏烬的亲兵搬来十几个大木箱。
"知道这是什么吗?"小四用刀尖挑开箱盖,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陶罐,"上好的梨花白,专门给你送行。"
赫连雄瞳孔骤缩,这哪是什么酒,分明是火油!
魏烬接过弓箭,箭头上缠着浸透火油的布条,"听说你们草原人讲究魂归长生天?"弓弦拉满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本将今日送你一程。"
火箭离弦的瞬间,校场四周突然竖起数十面铜镜。
惨叫声中,魏烬转身对三军将士道:"看见了吗?犯我疆土者。"
"虽强必戮!"
三日后。
慕容烈的大军果然到了。
先锋部队刚渡河就遭遇埋伏,折损上千人。
等他们狼狈退回北岸时,发现河滩上整整齐齐码放着三千多个陶罐。
"将军,"副将声音发颤,"罐子上有字..."
慕容烈踢翻一个罐子,露出底部刻着的八个字。
礼尚往来,请君笑纳。
当夜,北岸营寨突然起火。
有人看见数百只绑着火把的山羊冲进营地,羊尾巴上还拴着点燃的鞭炮。
皇宫里,上官煜正举着小顺子给他做的小风筝,在湖边跑来跑去。
风筝是只彩色的,在风里扑棱棱地飞着。
"再高点!再高点!"小团子蹦蹦跳跳地喊着。
小顺子跟在后头,紧张地张开手护着:"殿下慢些!湖边湿滑。"
话音未落。
"噗通"
一声落水声音传来。
"救、救命啊!!"湖面上突然冒出个湿漉漉的小脑袋。
上官煜扑腾得像只落水的小鸭子,水花四溅。
小顺子脸色刷白,二话不说就跳进湖里。
小福子则扭头就往太医院跑,边跑边喊:"太医!快传太医!"
"咳咳咳"
上官煜被捞上来时,吐了好几口水,小脸惨白,还没等众人松口气,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
恰在此时。
皇后带着宫人匆匆赶来,一见这情形,凤眸顿时凌厉起来,"本宫的煜儿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
小顺子和小福子"扑通"跪地,浑身发抖。
皇后气得指尖发颤,正要发落,老太医赶紧上前行礼,"娘娘,当务之急是先给八殿下换衣裳,万万不能着凉啊!"
皇后这才强压怒火,亲自抱着湿漉漉的小团子往寝宫赶。
小家伙软趴趴地靠在她肩上,平日里红润的脸蛋此刻白得吓人,看得皇后心都揪了起来。
寝宫内,宫人们手忙脚乱地给上官煜换上干净衣裳。
老太医取出银针正要施救,忽然见那小团子眼皮颤了颤。
"杀人了!杀人了!"上官煜一睁眼就看见明晃晃的银针,吓得一骨碌滚到床角,裹着被子瑟瑟发抖:"太医爷爷要杀我!"
皇后又气又笑,伸手点了下他额头:"胡说什么!这是给你治病。"
"我不要扎针!"小团子把脑袋摇成拨浪鼓,脸上的婴儿肥跟着一颤一颤,"我已经好了!你看!"说着还举起小胳膊比划了个"强壮"的动作。
老太医忍俊不禁:"娘娘,八殿下脉象平稳,确实无碍了。"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挥手让太医退下。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冷声道:"那两个奴才..."
"母后!"上官煜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不关小顺子他们的事!是儿臣自己追风筝不小心掉下去的!"
皇后皱眉:"他们没照顾好主子就是失职..."
"他们对我可好了!"小团子急得直跺脚,"小顺子给我做风筝,小福子天天给我藏糕点。
母后要是打他们,儿臣、儿臣就绝食!"说着还鼓起腮帮子,活像只生气的小河豚。
皇后被他逗笑了,无奈地对嬷嬷摆手:"罢了,放他们回来吧。"
上官煜立刻眉开眼笑,变脸比翻书还快。
"母后最好啦!"突然又想起什么,眼巴巴地问:"我的小八八呢?"
"你呀!"皇后捏捏他鼻子,"自从买了那鹦鹉,眼里就只有小八八。"
"才不是!"小团子掰着肉乎乎的手指认真数,"母后第一,父皇第二,小八八...小八八排最后!"说完还讨好地蹭了蹭皇后的衣袖。
皇后被他哄得心花怒放,正要说话,忽听窗外传来熟悉的叫声。
"暴君!暴君!"
只见小八八扑棱着翅膀飞进来,精准地落在上官煜头顶,继续嚷嚷"光屁股!光屁股!"
"啊啊啊你这破鸟!"上官煜手忙脚乱地去抓它,结果脚下一滑,"咚"地栽进了皇后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