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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烟火人间暖

作者:该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天光微亮,雨后的晨曦透过破旧的窗棂,斜斜地洒在赵家屯这间泥瓦房里。昨夜的狂风骤雨早已停歇,只留下屋檐滴答的水声,像一首轻柔的摇篮曲,抚慰着屋内的狼藉与伤痛。秦志远靠在冰冷的土墙上,疲惫地闭上眼,但耳边还回响着陈姐泣血的诉说——晓晓是秦观山的外孙女,那把钥匙的谜团如同阴霾般笼罩。可当他睁开眼,目光落在炕上蜷缩的晓晓身上时,心底那股冰冷的惊悚却悄然融化。不,不能再往灵异的深渊滑去。秦观山老爷子活到百岁,一生都在教导他们:人间烟火,最抚人心。这日子,终究要回归柴米油盐的温情里。


    “志远,喝口粥吧。”陈姐的声音沙哑却柔和,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从灶间走来。粥香混着柴火的烟味,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像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拨开屋内的阴郁。陈姐的眼眶还红肿着,但嘴角已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她小心地将粥碗递到秦志远面前,碗沿冒着白气,映着她憔悴的脸。“卫东刚喝了半碗,说身上暖和多了。晓晓……晓晓也快醒了,你看她眼皮在动呢。”


    秦志远接过碗,指尖触到温热的陶土,心头一暖。是啊,秦观山老爷子常说,日子再苦,一碗热粥也能暖透五脏六腑。他低头啜了一口,米粒软糯,带着淡淡的甘甜,瞬间驱散了彻夜的寒意。“陈姐,你也歇会儿。”他轻声说,目光转向炕上。赵卫东裹着厚厚的棉被,肩胛的伤口已被秦志远重新包扎好,止血散起了效,血止住了,他脸色虽苍白,呼吸却平稳了许多。旁边,晓晓小小的身子蜷在陈姐的旧棉袄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在梦中挣扎。昨夜那恐怖的灼伤掌心上,秦志远敷的金线重楼粉已结成薄痂,暗绿的幽光褪去,只留下淡淡的药香——他将那诡异的“毒”解释为误触了老赵藏的锈蚀青铜器,一场意外罢了。生活嘛,总有磕绊,但温情总能缝补裂痕 。


    “囡囡,醒醒,娘在这儿……”陈姐坐到炕沿,轻抚晓晓的额头,声音柔得像春风。她不再提那钥匙、那肚兜,仿佛昨夜的血雨腥风只是一场噩梦。百岁老人秦观山的影子在她心中浮现:老爷子总爱坐在村口老槐树下,吧嗒着旱烟,笑呵呵地说,“小陈啊,日子就得像煮粥,火候到了,自然淡而有味。” 是啊,从平凡中寻回不平凡,这才是活着的真谛 。 晓晓的眼皮终于掀开,露出那双清澈却迷茫的眸子。“娘……”她微弱地唤了一声,小手摸索着抓住陈姐的衣角。陈姐的眼泪又涌出来,但这次是喜极而泣。“哎!娘在!饿不饿?娘给你熬了粥,加了糖的。”她小心翼翼地将晓晓扶起,靠在自己怀里,一勺勺喂着温热的粥水。晓晓小口吞咽着,苍白的脸颊渐渐泛起红晕,像初绽的桃花。秦志远看着这一幕,心底的石头落了地——这才是人间烟火的模样,没有鬼祟,只有相依为命的暖意。


    屋外,晨光彻底铺满院落。雨后的小院泥泞一片,但墙角的老母鸡已咯咯叫着刨食,几只麻雀在湿漉漉的树枝上跳跃。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隔壁的王婶探头进来,手里拎着一篮子刚摘的青菜。“陈姐!听说你家出事了,我赶早来瞧瞧!”她嗓门洪亮,带着屯里人特有的直爽,“哟,志远也在啊!卫东咋样?晓晓醒了没?” 王婶不由分说地走进来,将青菜搁在桌上,又掏出一包还温乎的玉米饼。“自家蒸的,给娃补补身子。” 陈姐连忙起身,哽咽着道谢。王婶摆摆手,“谢啥!咱屯里谁家没个难处?秦老爷子在时就常说,烟火人间,靠的就是邻里相帮。” 她絮叨着,手脚麻利地帮陈姐收拾起昨夜打翻的桌椅,扫去地上的泥污。秦志远也起身帮忙,三人合力,屋内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整洁。炉膛里重新生了火,柴火噼啪作响,暖意融融。赵卫东在炕上虚弱地笑笑,“王婶,劳烦你了。” 王婶哈哈一笑,“卫东兄弟,养好伤是正经!回头俺家那口子来帮你修修门框。” 这寻常的对话,像一缕阳光,彻底驱散了阴霾。


    秦志远坐到炕边,看着晓晓小口吃着玉米饼,心头却浮起秦观山的往事。老爷子活到百岁,不是靠什么灵异秘术,而是靠着这份人间温情。“陈姐,”他轻声开口,声音带着抚慰,“晓晓的身世……咱慢慢说,不急。秦老爷子若在,定会劝咱们先顾眼前人。” 陈姐点点头,眼眶又红了,但这次是释然的泪。“是啊,老爷子总说,日子要过得清淡些,才有真滋味。” 她抚着晓晓的头发,缓缓道出回忆,却不再有恐惧,只有对故人的怀念。“那年雨夜,那女人……或许是秦老的闺女吧。她把晓晓托付给我们,自己……唉,都是命。但老爷子生前常来屯里,给晓晓带糖块,教她认字,说‘囡囡,咱秦家的根在烟火里扎着哩’。” 晓晓抬起小脸,懵懂地问:“娘,太外公……是那个白胡子爷爷吗?我记得他……他给我讲故事。” 陈姐含泪点头,“对,就是秦老爷子。他活了一百岁,走遍山河,最爱说,人间至味是清欢。” 秦志远听着,心头豁然开朗——百岁老人的精神,不就是这日常的坚韧与温情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晌午时分,屯里的乡亲们陆续来了 。李大爷提着两条刚钓的鱼,张嫂端着一盆热腾腾的豆腐脑,小院顿时热闹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问候赵卫东的伤势,逗弄着晓晓,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场意外。秦志远被围在中间,王婶嚷道:“志远,你可是咱屯的活菩萨!快说说,卫东这伤啥时候能下地?” 秦志远笑着摆手,“王婶,别抬举我。卫东哥年轻体壮,养个十天半月准好。倒是晓晓,”他转向陈姐,“那掌心的伤不深,我回头再配些草药敷敷,保准不留疤。” 他刻意避开“毒”字,只说是不小心烫着了。大伙儿听着,纷纷点头。李大爷吧嗒着烟袋,慢悠悠地说:“志远啊,你这手艺,跟秦老爷子一脉相承。老爷子在时,常帮咱屯里人瞧病,分文不取,说‘烟火气里讨生活,图的就是心安’。” 秦志远心头一热,是啊,秦观山留给他们的,不是谜团,而是这融入骨血的仁心 。


    晓晓似乎被这热闹感染,挣扎着要下炕。陈姐扶着她,小家伙脚一沾地,就踉跄着扑向秦志远。“秦叔叔……”她软软地唤着,小手抓住他的衣襟。秦志远蹲下身,将她轻轻抱起。“乖,叔叔在。” 晓晓把脸埋在他肩上,小声说:“我梦到太外公了……他坐在云上,对我笑呢。” 秦志远心头一酸,却笑道:“太外公定是保佑着你呢。回头叔叔带你去给他上坟,咱烧点纸钱,告诉他晓晓好着呢。” 这温情的一幕,引得众人眼眶湿润。张嫂抹着泪,“瞧瞧,这才是过日子!啥灵异鬼怪的,都是瞎扯。咱屯的烟火,比啥都暖人。”


    午后,阳光彻底驱散了阴云。秦志远帮陈姐熬药,灶火映着他专注的脸。他一边搅动药罐,一边对陈姐说:“那钥匙的事……咱先放放。秦老爷子若知,定不愿咱活在恐惧里。眼下,治好卫东哥和晓晓,才是正理。” 陈姐释然地点头,“志远,你说得对。昨夜我魔怔了,总想着血啊债啊的。老爷子在世时,最恨人钻牛角尖。” 她舀起一勺药汤,吹凉了喂给晓晓,“囡囡,喝了药,娘给你讲太外公的故事。” 晓晓乖乖张嘴,眼睛亮晶晶的。“太外公说,他小时候啊,饿得啃树皮,但乡亲们省出口粮救了他。后来他行医,走南闯北,救过的人能排满一条街。他说,烟火人间,靠的就是这份情。” 秦志远听着,药香混着回忆,在屋内氤氲开——百岁老人的一生,不正是从平凡中淬炼出的不平凡吗?没有轰轰烈烈,只有细水长流的温情。


    日子缓缓流淌。三天后,赵卫东已能下炕走动,晓晓掌心的痂落了,留下淡粉色的新肉。秦志远每日来换药,带来些草药和吃食。屯里人轮番帮忙,修好了屋门,补好了屋顶。小院恢复了生机:母鸡带着小鸡雏啄食,晾衣绳上挂着洗净的衣衫,随风轻摆。傍晚,陈姐在灶台前忙活,锅里炖着乡亲送的排骨,香气四溢。晓晓坐在门槛上,晃着小腿,咿咿呀呀地哼着歌。赵卫东拄着拐杖,走到秦志远身边,两人并立院中。“志远,谢了。”赵卫东声音低沉,“爹的事……咱就当他老人家寿终正寝吧。老爷子说得对,烟火气里,没有过不去的坎。” 秦志远拍拍他肩,“卫东哥,秦老爷子若在,定会夸你通透。这日子,还得往前看。”


    月升时分,秦志远告辞。陈姐塞给他一包刚蒸的馒头,“路上吃。赶明儿带晓晓去给秦老上坟,咱好好祭奠。” 秦志远点头,推门而出。屯里的夜静谧安详,星空如洗,几点灯火在远处闪烁,像人间的星辰。他深吸一口雨后清冽的空气,心头澄澈——百岁老人秦观山的魂灵,或许就融在这烟火里:柴米油盐的暖意、邻里相帮的温情、生命韧性的微光。这才是永恒的主题,灵异与恐惧,终究敌不过一粥一饭的深情。生活,终归要回归这淡而有味的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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