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一秋活动脖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巴声。
“我等这天已经等很久了，差点死不瞑目，怎么能说是误会呢？分明是天赐良机啊。”
池眠：“……？？？”
前辈，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恐怖！
感受到杀意，安静躺在掌心的小黑剑瞬间应激。
它挡在池眠身前，化作正常大小，漆黑的剑芒吞吐，剑身金纹骤然亮起。
仿佛择人而噬的凶兽，狠厉的盯着手握重剑的古一秋。
双剑无声对峙。
良久，古一秋拎着重剑从肩膀上放下。
池眠瞳孔一颤，刚准备逃跑，重剑稳稳落地。
古一秋斜靠着剑，眼中杀意尽数褪去，化作满心怅然。
“唉，老夫不是当年的秋剑仙，你也不是昔日的第一剑。”
“算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我本体都灰飞烟灭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更何况你的主人早已被镇压，找一把破剑撒气又有什么鸟用。”
他收起重剑，重新坐了回去。
凝滞的气氛骤然一松。
清风再次流动，吹动画卷轻轻摇摆。
池眠如释重负，差点闪到腰。
不知何时，她的后背汗湿大半。
手脚也一片冰凉。
“不错不错，小娃娃胆子蛮大，没扭头就跑，心性看着就不差。”
“小古还是懂事的，都是阴魂不散的死人了，还计较那些恩怨做甚？”
“我想起来了！小古当年凭借秋杀的剑意扬名时，被那个叫叫叫……叫什么谢的少年，用这把剑，一剑斩落，输个彻底。”
“哎，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嘿嘿嘿，他输了之后，没脸见人，跪在老夫闭关的地方哭鼻子呗，哭得可惨了，差点道心破灭。”
“幸亏老夫机智，给他劝回去了，否则啊，就见不到今日的小古喽～”
“噗哈哈哈……”
爷爷团放声大笑。
什么怅然，唏嘘瞬间烟消云散。
古一秋无奈扶额。
给他留点面子吧。
都怪本体执念太深，否则他也不至于上来就应激。
搞得他都不知道怎么继续了。
池眠乖巧低着头，听得一脸认真。
原来是这样，真是无妄之灾。
打不过谢无孽就打不过呗。
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天天被揍不也没说什么。
不过……一剑斩落，道心受损？
以前的谢无孽这么厉害的吗？
让峰主到死都念念不忘。
“咳咳！”
古一秋眼瞅着他们快把自己底裤扒出来，重重咳了一声。
“好了好了不说了，小古也是要面子的。”
“……”
“言归正传，它戾气难消，加之其主未死，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成为任何人的佩剑。”
古一秋一脸正色，“小娃娃，放弃吧，它是把双刃剑，伤人亦伤己。”
“天剑峰藏剑无数，再不济让你师尊带你去白玉京亲取一把，总比这把要强。”
池眠同样认真，“我不会放弃它的。”
“我也相信，它不会伤害我。”
“肤浅！”
古一秋气急，“你就是太年轻，吃的教训不够，你究竟懂不懂这把剑意味着什么？”
池眠：“不懂，但我要它。”
“嘶——”
油盐不进啊这是。
“行。”
古一秋放出大招，“小邓的意思老夫知道，既然你想要它，那就要向老夫证明，你有这个资格。”
池眠毫不犹豫点头，“请前辈赐教。”
古一秋也不磨叽，手一挥，两人面前凭空悬浮一个棋盘。
“既如此，便陪老夫下一盘吧。”
“以剑为棋，赢了老夫放你走，输了，把它留下，该吃吃该喝喝，不想不念。”
以剑为棋？
池眠落座，“好。”
爷爷团面面相觑，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这种考验十个有九个半无法通过。
简直就是以大欺小。
可……小古说得也在理。
凶剑难以驯服，注定反受其害。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知难而退。
古一秋先手。
他以指作剑，在棋盘随手一点。
秋杀剑意轻松将棋盘洞穿。
纵横交错间，落子完毕。
“到你了。”
池眠深吸一口气，像握刻刀般握住小黑剑。
剑尖即将触碰到棋盘的瞬间，秋杀剑意爆发。
这不是下棋，是比拼剑意。
仅仅一个呼吸，池眠脸上血色褪去大半，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小黑剑不断吞吐剑芒，抵抗着秋杀剑意的侵蚀。
借此机会，池眠重重一放。
棋盘洞穿，成功落子。
但，这只是刚刚开始。
相较于池眠的艰难，古一秋落子飞快，几乎不用思考。
很快，秋杀剑意占据上风，肃杀十足的剑气盘旋在棋盘上方。
池眠越下越慢，随着时间流逝，嘴角和鼻子缓缓有血流出。
紧接着是眼耳。
她慢慢落子，白皙的手被剑气割得伤痕累累。
古一秋看着，无奈叹气。
此子心性可堪上乘，却没用在该用的地方。
暴殄天物啊。
“怎么就这么倔呢，老夫的剑意早就臻至圆满，岂是你能对抗的？”
“停下吧，就算你撑到最后，也还是个输。”
“你无法完全操控它，就无法掌控它，也注定赢不了这盘棋局。”
可池眠只是看着手中的剑，怔愣发呆。
掌控它？
要如何掌控？
像在剑冢那样，聆听它的呼唤吗？
不，不对。
那只是最浅薄的一种共鸣。
她并没有真正认识它。
又谈什么彻底掌控呢？
恍惚间，池眠想起了书中关于剑灵的记载。
——剑，有灵，颂其名，可得之。
古一秋再次落子。
但池眠久久未动。
忽然，池眠握着剑贴近眉心，低头与剑柄轻轻一碰。
神识如潮水涌入剑的深处。
她缓缓闭眼，心神守一。
“嗡——！”
剑身鸣颤，随即静止不动。
古一秋：？！！
他惊得站起身，秋杀剑意震碎整个棋盘。
“不过结丹初期就想强行唤灵！这小娃娃失心疯了？！”
爷爷团赶紧围过来。
“坏了坏了，神识融进去了，这可怎么办？她该不会变成个傻子吧？”
“别说傻话了，能不能活还不一定呢，都怪你小古，你怎么能把人逼疯了呢？”
“是啊，下棋就好好下嘛，非刁难人家小娃娃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