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在此刻变得焦灼,诡异的房间里的怪异棺椁,早就已经死去的誉王妃,而正首下方,却坐着誉王妃的亲生儿子。
李时修不敢去看李时慕的眼神,在此时他无比震惊李慕的邪恶之处。
这明晃晃的祭台与李时慕被捆绑住的双手无一不代表着李慕的恶计。
他!他居然将自己最看重的孩子当做祭品!
李时修头皮有些发麻,低下身子去看少年的神色。
“李时慕!你没事吧!”李时修担心的问着,手中的动作不停,将少年手上的绳子解开。
而李时慕却好似置身事外,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方,眼底一片赤红宛若沁着血般恐怖,眼前的画面过于震撼,漂浮在液体里的尸体让李时慕眼熟。
幼时这双漂浮在液体中的手,曾无数次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顶。
还记得誉王妃在自缢前,曾跟还小的李时慕谈过,她问李时慕,如果自己去找李时慕的阿爹,他会不会生气。
李时慕那时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只以为母妃口中的阿爹是陛下。
可那道挂在半空没有半点生机的尸体,告诉了李时慕真相,不是对,他的阿爹不是陛下。
456适时往李时慕的嘴里塞血浆,血腥气蔓延出来,李时慕控制着力道猛然喷出一口血来,血雾散开溅在琉璃上面,他不可置信,泪眼婆娑的望着身前之人。
身体因为愤怒与痛恨,在微微的颤抖着。
裴缘择此刻的心被紧紧的攥在一起,见到明珠这副样子赶忙上前,搀扶住明珠的身体,手指并排放与手腕内侧。
在确定明珠是郁结于心,气急才喷血的,赶忙为他塞下几颗镇定的药丸。
血污染了李时慕的半张脸,他忽视了周围的人,从椅子上跌坐下来,跪趴着来到那副琉璃棺前,白皙的手掌贴在上面。
血迹被擦的有些凌乱,反倒显得更加恐怖。
李时慕望着里面的女人,沾染着血污的手不时拍打着琉璃棺的外层,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哽咽带着丝不可置信的道:“阿娘…”
为什么,他的阿娘会在这里,李时慕佯装一副什么都想起来的样子,踉跄着站起身。
望向身后的皇帝,周围的内侍手中举着铁剑护着皇帝周围。
李时慕声音中带着绝望与痛苦,望着那眼神冷漠自私的男人:“是你…你害死了我的亲生父亲。”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的人都明白了,明珠这是恢复记忆了,他想起来了自己的身份,也想起来了自己死亡前的真相。
李慕的唇有些颤抖,他望着李时慕的眼睛,沉声说着道貌岸然的话:“时慕!我教过你,国家的兴亡要看大体!誉王叛国乃是属实!”
李时慕有些痛苦,眉紧锁着眼底的那丝儒慕之情也尽数散去。
幼时的一切宠爱早已成为地上的沙砾,经不起吹拂。
京怀其实已经将一切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可是李慕却还想欺骗他,将他蒙在鼓底,做天下最蠢的蠢人。
“你设计杀害我的父亲,强迫我的母亲,将我视为牵制母亲的锁链…”
“害的我子非子,弟非弟!”
“逼迫我认自己的杀父仇人为父…皇帝陛下您对我究竟有多少真情。”
“为自己的私欲又做了多少大逆不道之事!”
李时慕的声音逐渐放大带着丝颤抖的音调,甚至身体都有些发软,需要靠身边裴缘择的搀扶。
一时间殿内寂静无声,李时修与李时砚心疼的望着少年,他背负了太多的仇恨,一个孩子又怎么能承担的起。
李慕被对方的话怼的哑口无言,这件事的确是私欲使然,李时慕说的也没错。
可作为皇帝久了,他又怎么会认:“朕是爱你的!也爱你的母妃!要不然朕怎么可能想尽办法复活你的母妃!”
李时慕的泪早已决堤,他撕着嗓子怒喊着:“因为你自私!你想满足自己的私欲!我的母妃早就生病了!你保证过的!你说会送她出宫可是你骗她!”
“她不是自缢,我的阿娘不是自缢!”
“她是被你活生生吃掉的!是你吃了她!是这座魔窟吃了她!”
这座骇人的魔窟,当着孩子的面一点点侵蚀了他的阿娘。
“你害死了我的阿娘,害死了我的阿爹!你说你爱我…那你把我的阿爹阿娘还给我!”
李时慕不可否认,前期的李慕的确待他很好,将所有的偏爱与父子亲情都给了他。
可是若此时他的阿爹没死,他也能感受到这些,甚至他会是草原上最肆意的少年,他会在马背上勘察阿爹的军队。
会将野山坡上的野花别在耳侧,笑闹着跟自己的阿爹阿娘玩弄,他会有属于自己的朋友,不再是被折翼的鸟。
他会在阿爹阿娘的陪伴上健康成长。
在皇宫之中。
他的阿娘总是会透过他看到他的阿爹,李慕总是会通过他看到他的阿娘,兄长们又不喜欢他。
之前的李时慕是个不被看见的小孩,只有在死过一次,遇到了裴缘择后,他才真正获得了新生,才真正被人看到。
李慕彻彻底底感受到了少年的痛苦,他无法否认少年人生道路上所有的痛苦都是自己造成的。
可他是皇帝,他是这个世界的真龙天子,没有人能违抗他,他将自己的宠爱给与了李时慕,便是天大的恩宠。
“李时慕!你简直是油盐不进!”
说着院子里传出了杂乱的脚步声,与兵刃相交,切割布料与血肉的声音。
就在李慕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时,屋内的将领进来,对着李时砚行礼,李慕眼底的笃定变成的恐慌。
而李时砚眼眸微微暗沉,动作迅速的扔出了两把飞刀。
飞刀稳稳的扎在了李慕身前内侍的脖子上。
李慕变了脸色,望向李时砚怒斥道:“李时砚!你若是逼宫,朕是真的不会再保你!”
李时砚将怀中的兵符取出,眼底赤裸的仇恨望向李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