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军深入,直捣黄龙,方为大丈夫。
全力奔赴,两天的时间,他们出了大夏,正式踏入草原。
“少爷,按照这条路走,可以大概率规避铁勒人。”
向导是叶凌风派来的,对草原极为熟悉,是曾经龙门关守军的斥候,经常深入草原。
入军三年,与草原斥候捉对厮杀上百次,取下敌军首级六十三颗的青年斥候,对叶邈率领的这两路大军也非常惊骇。
这两支骑军,每一个人单独拿出来都足以做一个百夫长,现在竟然能组成万人军阵,简直恐怖。
他们这万人,能造成多大的伤害,一旦冲入敌阵,他们根本就是犁庭扫穴啊。
“继续。”
叶邈瞥了一眼地图,淡淡吩咐。
不算是第一次正式领兵的叶邈第一次穿上了一身盔甲,这身盔甲曾经是他父亲叶凌志年轻时所穿。
被白斩精心收藏起来,这次出征,白斩将这套银白色盔甲交给了叶邈。
穿上这身盔甲后,白斩热泪盈眶,直言又见到将军了。
进入草原,叶邈没有一点耽误,他和叶凌风已经约定好时间,一定要在这个时间到来之前赶到指定地点,再由烽燧传递消息,就可以前后交加,将铁勒这支大军留在这里。
连续绕路,叶邈派出数支小股部队在大军周围游曳,探查周围的铁勒人。
一旦遇见,立刻避让,不与他们交锋。
实在避让不开的,就地格杀,然后马上掩埋,不让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小不忍则乱大谋,叶邈不想因为一点小失误而把他的计划破坏。
只要杀了那些铁勒大军,其余的部落留守男女老幼,就只是刀下待宰的羔羊而已。
跋涉千里,只带了七天口粮的铁浮屠和虎豹骑终于在第六天赶到指定地点。
叶邈和白斩还有虎豹骑主将曹楠站在一处山坡后面,遥望数里之外的铁勒大营。
白斩和曹楠都不屑冷笑。
对大夏来说,铁勒所谓的排兵布阵简直就是污人眼睛。
要是大夏哪个将军能这样排兵布阵,早就被砍头了。
要不是铁勒全民皆兵,擅长马战,在草原行动如风,早就被大夏灭了不知道多少次。
“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白斩舔着有些猩红的舌头,嗜血冷笑问道。
叶邈也冷笑道:“马上,明日,咱们就能让这些蛮子彻底留在这,以后永远不敢再打大夏的主意。”
“好!”
叶邈从龙门关走之前,就和叶凌风约定好,月色正圆之夜,就是出关杀戮之时。
明日就是这个月里月亮最圆的一天,也是铁勒大军葬身龙门关的一天。
时间在等待中度过,不论是铁浮屠还是虎豹骑,没有一个人急切。
越是精锐,就越是纪律严明,他们知道,只有足够的耐心,才能猎杀最值钱的猎物。
第二天傍晚,他们吃掉最后一点口粮,将士们都在亲昵的为同伴捋顺着毛发。
战马是骑兵最重要的伙伴,武器和盔甲还要排在后面。
能经得起长途奔袭,又能担负起重装骑兵骑乘的战马弥足珍贵,每一匹都得来不易。
有的骑兵甚至将自己的战马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这次大战,他们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安抚好自己的伙伴,才开始整理武器和盔甲。
他们所处的山谷寂静无声,充斥着大战即将到来的强烈质疑感。
如果有胆小者来到这里,估计会被这些面色如虎的汉子给硬生生吓死。
叶邈独自站在高岗上,凝视着龙门关的方向。
他在等,在等时间,也在等烽燧的点燃。
子夜。
白斩走到已经驻足一天的叶邈身边:“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收割人头。”
“嗯。”
叶邈长长的嗯了一声,没有回头,对白斩问道:“白叔,你说这世间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世间,才算合格?”
白斩呆愣了瞬间,显然,这种问题他从来没考虑过。
思考了一会,才淡笑道:“我不知道这什么狗屁世间要怎么样才合格。”
“我只知道,每天能睡一觉睁开眼睛,不用为了衣食住行发愁,就是最他娘的好的日子。”
军人,从来不会拐弯抹角,直来直去是他们身上最强烈的色彩。
“是啊,吃饱穿暖,这就是普通人最向往的生活。”
叶邈低声呢喃。
眯眼看着南方,那个屹立千年的庞大帝国。
其实叶邈从心底里知道,任何世界都不会有公平可言。
没有公平就没有绝对的和平和幸福。
统治阶级,任何时候都会存在,哪怕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也只不过是为统治者遮掩不想让被统治者看见的东西罢了。
哪怕是叶邈这次推倒了大夏,建立一个他梦想中的国度,可他死后呢?
百年后,千年后呢?这个国家又会成为什么样子?
会不会也和大夏如今一样,甚至还要更差?
这不是法律能决定的事,而是统治阶层才能决定的事。
百姓只是奴仆罢了,在幸福,也不可能从底层超脱出去。
有那个既得利益者会希望把自己已经赚取的利益拱手让给别人么?
如果不能,那怎么办?
战争!
一次又一次的战争,永远不会停歇的战争。
只要还有人,那战争就永远不会停止。
有人说,战争是人类社会进步最大的推动力,这一点叶邈不想反对。
但是没有战争,以前那些没经历过战争的人就过得不好吗?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大夏的人,知道前朝大秦的人快不快乐吗?
哪怕当时有可能衣不果腹,那对他们来说,是不是也知足常乐?
战争,只是推动着人类不得不发展。
如果没有战争,那也不是不可以活的更好,不是吗?
这些事,叶邈很早就已经想过,甚至有一段时间困惑了他很久。
但最终。他还是想明白了。
不管有没有他,战争都不会停下,那他就算挑起一扬可能波及百万人甚至千万人的战争,那又能怎么样呢?
死?
怎么死不是死?
南方不打仗,人就可以不用死了?
无非是死的方法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