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回击
这正是姚氏感到惊疑不定的原因。
姜勋的庶女能应选是越过姜太后得朝熙帝首肯的。姜太后让姚氏将这个消息告诉姜璃。
姚氏不懂其中的缘故。只能想到朝熙帝和姜太后的母子关系是否有变,以及朝熙帝待姜家是否有其他谋算。她很清楚姜家得到朝熙帝的优待根源在姜太后。姜太后可千万不能有闪失。
姜璃知道姜太后没有完全打消让她再嫁朝熙帝的念头。在这个前提下,她不会答应让其他姜氏女入宫,玩两头下注。此举不但会伤了她和姜璃的情分,也会引起朝熙帝的不悦。
然而姜太后不会做的事,不代表朝熙帝不会做。
皆因日前他破天荒的应了姜太后,答应纳姜璃为妃,却被姜璃亲口拒绝。
只看朝熙帝平衡前朝后宫的心术手段,以及姜太后对插手他后宫的小心翼翼,便知他不是一个好性的人。
姜璃在姜太后面前下了他的面子,岂能不付出代价便全身而退?
仅是点头允了姜勋的女儿参与今年的选秀,姜勋的野心立刻膨胀,但凡他的女儿在后宫有所作为,姜家必定陷入一团麻乱。
姜太后看出其中的关节,却无法叫朝熙帝收手,也无法对姜家言明。有些东西摆在台面下心照不宣,一旦戳破便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效果。朝熙帝的威胁悬在半空,尚有回旋的余地。以姜璃的聪慧,不会不知道该如何做。
姜璃不低头认错,朝熙帝能让她们担忧的一切在姜家成真。甚至这事最终无法怪到他头上,因为真正有错的是姜勋的野心。
帝王的威严不容冒犯。口谕即圣旨,不可违抗。这是凌驾于亲弟、母族之上的至高皇权规则。朝熙帝捏住这个由头,分明是冷酷无情的手段,却能令姜太后接受,没有引起她过激的反应。
朝熙帝此举,真正针对的人是姜璃。哪怕她只是一个女子,身心正处于虚弱的状态。为自身、为姜太后、为姜家,她能不妥协吗?
真是一个睚眦必报、卑鄙无耻的狗皇帝……
但即使她指着他的鼻子当面骂他,他大概也不以为耻,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吧。狩猎的时候,不趁猎物虚弱时动手,难道要顾及风度的等猎物恢复战斗力,才重新开始追逐吗?
姜璃在姚氏走后,写了一张条子,让心腹侍女荣真拿去主殿呈给姜太后。
她请姜太后出面,约朝熙帝明日申时在寿康园的叠翠亭相见。
两个时辰后,与姜太后回复的一个“可”字同来的,还有礼部推辞选秀至九月的消息。睿安王在三月逝世,朝熙帝为他守丧两月,以示哀悼。选秀则按旧例推辞半年,以示恭敬。此举为朝熙帝博得兄友弟恭的好名声。
若姜璃是如姜太后一般,颇有大局观与政治敏锐度的贵女,这一收一放,足以拿捏她的神思。朝熙帝先以帝皇之势威逼她,又在她似乎有意示弱后立刻松手,许以恩惠,让她在窒息后飞快产生可以喘息的时间,心里油然而生对他的感激之情。
……果然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
寿康园是慈宁宫的花园,叠翠亭位于花园的西南角,仅有一条蜿蜒的羊肠小道通过去。这条小道砌得细致,铺着一格一格的鹅卵石,两旁碧绿成荫,层层叠叠。行至中段,旁边是一道缓和的斜坡,坡顶建造的雅致凉亭,便是叠翠亭。亭内有石桌石凳,四周被花木环绕,绿意幽幽,清静隐秘。
从叠翠亭往下望,可见一排嶙峋别致的石林,以太湖石、房山石堆砌而成的石林有假山、石洞、水帘,石道,一道小水流在其中流淌,水声潺潺。山石间冒着点点绿意。
叠翠亭内仅有朝熙帝和姜璃两人。侍候的宫人皆在斜坡下等候。朝熙帝先至,姜璃后至。她戴着帷帽,垂纱遮挡着容貌与身姿,直到在亭内站定,才缓缓摘下帷帽,露出真容。
朝熙帝坐在亭内,石桌上摆放着茶具。他的目光没有看姜璃,而是看着下面的石林。
姜璃顺着他的目光看着石林,眼里露出一抹似怀念似伤痛的神色。
她和睿安王成婚后住在宫外的王府,时常进宫看望姜太后。夫妻俩总是同进同出,尤其喜欢在这条偏僻幽静的小道嬉戏打闹。那一排假山,是他们的秘密之地。他们曾倚着那碦背的石墙拥抱、唇舌交缠,甚至做出种种出格之举……她还记得陆渲羞涩闪躲又不舍得推开她,最终从了她还反客为主的可爱表情。
……就不知道,曾将这一切收进眼底,拥有过目不忘之能,几番被那情景入梦的朝熙帝,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姜璃落下泪,似是不忍再看地转过脸,低眉顺眼地为朝熙帝沏茶。
微风吹拂,花木婆娑,越发显得气氛静谧。
“表妹敢约朕来,如今又不敢出声?倒不似表妹往日作风。”
朝熙帝开口,没有称呼姜璃为“睿安王妃”或“弟妇”,直接叫“表妹”。当日他答应姜太后纳姜璃,也是称她为“表妹”,像是一个排除她为人妇过往的暗示。
姜璃纤手一抖,茶水溢出茶杯。她的动作顿住,轻轻放下茶杯,斟酌了片刻道:“表哥知小妹因何而来……未曾想到,小妹区区蒲柳之姿,竟得表哥如此青睐。”
朝熙帝淡道:“自始至终,皆是你等所求。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却又临阵反悔,倒令朕枉发了善心。”
“表哥,姑母痛惜小妹,小妹感激不尽,来世结草衔环以报。但入宫为后妃非我所愿,没及时表明心迹,皆我之过,请表哥原谅我遭逢惊变,一时疏忽……”
“君无戏言。皇命已下,岂可朝令夕改?”朝熙帝呷茶,语气陡轻,“还是你能承担抗旨不遵的后果?”
——这狗皇帝已经完全忘了当时他答应纳她为后妃的但书是“若表妹愿意”。
什么皇命,什么圣旨,姜璃是半个字都没看到过!
之前隐晦地拿姜太后和姜家压她,如今直接拿抗旨不遵这等掉脑袋的罪名恐吓她。层层加码,步步逼近。
姜璃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盯着朝熙帝,脸色煞白,摇摇欲坠,消瘦单薄的身子仿佛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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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坠地破碎。
“皇上,看在阿渲为您而死的份上……”
“朕为人主,臣下舍身护驾本是应有之义,朕论功行赏,非交换条件。答应纳你,原就是看在睿安的份上保你今后,以全兄弟情分。”
说到这个份上,也算图穷匕见。能将强占弟妇的理由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厚颜无耻,不愧是节操下限无穷尽的皇帝!
姜璃笑了,很像怒极反笑,挺直腰背道:“本宫早已嫁入皇室,为陆家妇。此生生为陆家人,死为陆家鬼,与姜家无关。本宫人微言轻,势单力薄,无能顾及他人。皇上强纳弟妇,一意孤行,本宫为保清名,唯死而已!”
朝熙帝沉声道:“大胆!”
姜璃直挺挺跪下,口中说出绝然的话,已经置生死于道外,双目含泪,面如死灰,俨然已经失去活下去的意志。
曾经她在睿安王的疼宠下,是何等的鲜活飞扬,妩媚明艳得令人移不开眼……
朝熙帝不怀疑她求死的决心。睿安王出殡时,她便有以身相殉的冲动之举。他以为她冷静下来,知晓他要她的决心,审时度势后会作出正确的选择。她却不顾家族死活,执意拒绝,甚至不惜以死明志。
她拒绝的理由还不是世俗的伦理规矩,仅仅是因为她愿意。若非睿安王待她情深义重,换了别的男人,以她的聪明,她不会拒绝成为后妃,以此牟利。这是世家对女子的教养。姜璃更是姜家照着皇后的标准培养出来的。
换成后宫任何一个世家出身的女人,都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抛弃家族。
姜璃为睿安王破了世家束缚的藩篱,随心而为。睿安王以全心全意待之,姜璃以全心全意为报。
有一瞬间,朝熙帝竟觉得意兴阑珊,但随后涌起的却是更强烈的……
“罢。”
帝皇再次拂袖而去。
当晚,朝熙帝再次做梦。
仿若璧人的少年与少女在假石林中追逐嬉戏,清脆欢快的笑声空灵动听,衣带翻飞,鲜亮的颜色如一个绚丽多姿的梦。他们眼中只有彼此,肆无忌惮地亲吻,交缠,恨不得将对方嵌入自己的血肉里。他们在激烈的情潮中忘乎所以,渐渐地,少年的身形拔高,变成青年的模样,他的手探入少女衣间,唇齿咬在少女的颈间……
朝熙帝猛然惊醒,粗喘着坐起,一股说不清的气味在空气中散开。
莫连真隔着帘子轻声问:“皇上,是否传宫女伺候?”
朝熙帝放话要为睿安王守丧两月,召幸有名有姓的妃嫔是自打嘴巴,宠幸个把宫女倒是无碍,绝无人敢说三道四。卑不动尊,本来朝熙帝为弟弟守丧就是莫大的恩典。
朝熙帝不语。
他自知问题症结所在。若宠幸一两个女人能解决,他不会宕延至今,几成心魔。
莫连真没听到吩咐,不禁在心里咂舌。在女色上,朝熙帝从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他日日跟着伺候,哪怕皇上的心思极隐晦,这几年多少看出对那位的心思。也只有那位,能将生杀予夺的帝皇逼到这个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