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毫不犹豫地托着杨桃的手腕,直接带着杨桃转身,目标明确地走向最近的处置室!
“哎?江医生?我…我能走……”杨桃被江屿不由分说地牵着,几乎是小跑着跟上江屿的长腿,手腕上温热的、带着力度的触感和指尖尖锐的疼痛交织,让杨桃大脑一片混乱。
“别说话,跟我来。”江屿头也没回,语气不容置喙,脚步更快了几分。
几步路的距离,杨桃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心也跳得毫无章法。手腕处肌肤的碰触,烫得半边身子都麻了。
杨桃偷偷抬眼去看江屿紧绷的侧脸线条——冷峻、专注,带着手术室里才有的那种一切尽在掌控的强大气扬。
这感觉……有点吓人,却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杨桃甚至忘了疼。
很快到了处置室。江屿动作迅捷地打开水龙头,将杨桃的手拉到冰冷的水流下!
“冷水持续冲!冲十分钟以上!”指令清晰简明,一只手还握着杨桃的手腕没松,仿佛怕她不照做。
冰凉的流水迅速带走灼痛感,舒服得杨桃下意识地吁了口气。
江屿这才微微松开握着杨桃手腕的手指,转身快速地从柜子里找出无菌敷料包、烫伤药膏和生理盐水。
冰冷的自来水哗啦啦地流着,缓解了灼痛,却也让那份尴尬和悸动在两人之间无声蔓延。
小小的处置室里只有水声和他们各自的呼吸声。杨桃低着头,目光完全不敢看向江屿。
十分钟在漫长的沉默中流逝。江屿关掉水龙头。
“手抬高,别碰东西。”江屿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平稳,江屿先用无菌棉球蘸着生理盐水,极其轻柔地擦拭掉烫伤部位的水渍。动作轻得如同羽毛拂过,生怕弄疼杨桃。
杨桃抿着唇,看着江屿低垂的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让心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当微凉的烫伤药膏被江屿用棉签轻柔地涂抹在红肿灼痛的指尖时,杨桃轻轻“嘶”了一声。江屿的动作猛地顿住。
“很疼?”江屿抬眼询问。
“没…没事,就…就是有点凉。”杨桃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目光又开始游移。
江屿没再说话,只是涂抹药膏的动作放得更轻更慢,几乎是用了在处理新生儿创面般的力道。
棉签小心翼翼地划过杨桃柔嫩的指尖皮肤,江屿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她的额发。
空气中仿佛弥漫开了无形的丝线,将两人缠绕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彼此之间那一点点细微的呼吸变化都变得异常清晰。
杨桃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甚至怀疑江屿是不是也能听到。
终于,药膏涂好,再用无菌纱布松紧适当地包扎好。江屿做完这一切,才缓缓直起身。
杨桃松了口气,悄悄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臂。
然而江屿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跟我来一趟办公室。”江屿的语气坚定,“烫伤后续护理要注意的东西很多,我给你列个注意事项清单,顺便拿点药给你带回去按时换。”
“啊?哦!”杨桃本能地接受了这种“特殊”关怀,指尖的纱布似乎在微微发烫。
“跟我来。”江屿只说了三个字,拿起敷料包,率先走出了处置室。
走向江屿办公室的那短短几十步路,杨桃看着江屿宽大的背影。烫伤的指尖在纱布下突突地跳着,像是在无声宣告着什么。
江屿每一步,都踩在她混乱的心跳节拍上。
江屿的办公室不大,但十分的干净整洁。除了办公桌和椅子,只有一面墙的书柜,满满当当都是医学典籍和专业期刊,另一面墙挂着几张打印出来的复杂人体解剖图。
“坐。”江屿指了下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自己则绕到桌子后面,动作利落地打开锁着的柜子,拿出一个印着红十字的小医药箱。
杨桃局促地坐下,江屿在医药箱里翻找着什么,偶尔有药品包装纸摩擦的细微声响。
“那个……江医生,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就是个小烫伤……”杨桃尝试着开口。
江屿从箱子里拿出几管药膏、一小包无菌纱布、棉签和一个小册子,没有直接回应杨桃的客气,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烫伤面积虽小,但位置在指尖,日常活动接触多,不注意护理容易感染,尤其做饭之类的活先别碰。”江屿将东西递给杨桃,语气温和地陈述着医学事实。
杨桃刚把东西接过来,江屿的声音再次响起:“承惠100元。”
“啊?”突如其来的转弯让杨桃没有反应过来,“哦哦!”又在身上摸索一遍“我的包在病房里,我现在就去拿。”
江屿看着杨桃这单纯的样子,会心一笑:“跟你开玩笑的,我看刚刚气氛有点严肃。”
杨桃:“……”
办公室顿时陷入一种奇妙的安静。之前的那些若有若无的暧昧和紧张,被江屿这句神来之笔的“收费”和此刻带着点恶作剧成功的笑彻底打散了。
杨桃呆在原地,看看江屿那难得不加掩饰的促狭笑容,又低头看看自己怀里抱着的一堆烫伤用品,再想想自己刚才那句愚蠢的“这就去拿”,终于后知后觉地被这巨大的反差“点爆”。
“噗——哈哈哈哈哈!”下一秒,忍俊不禁的笑声从杨桃嘴里发出。
笑话好不好笑得看是谁说的!
杨桃:“江医生!你你你……看不出来啊!您这幽默感太…太冷了吧!拿病人钱包开玩笑!亏我刚才还在心里给您建功德碑呢!”
“效果看来达到了。”江屿眼底的笑意未散,语气里还带着点理直气壮的满意。
“行行行!您厉害!”杨桃止住笑,把药拿好。眼神亮晶晶的,之前的窘迫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油然而生的亲近感。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江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