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湖坊的画舫总共三层,作为盛京城最大的赌坊,每一层都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只是,因赌而聚集在此的,多为三教九流。沈晏珠一进去,就被这群凶神恶煞戾气横生的赌徒吓得紧紧缩在萧沉身后。
一双大手忽然伸过来,将她手裹紧。沈晏珠低头,是萧沉。
在吵吵嚷嚷的人群里,他们衣袖下的手悄悄牵在了一起。
“我们要去哪儿?”她贴着他的后背问他。
“三楼。”
千湖坊第一层是设了无数赌桌的大堂,第二第三层除了中间是大堂,两边都是许多小房间。赌的地方不同,赌注也就不一样。
萧沉牵着沈晏珠一路往上,在三楼入口处被立在那儿的两个护卫伸手拦下。
沈晏珠心中一紧,萧沉却不慌不忙,从胸前掏出一个木牌。护卫见到木牌,恭敬地为他们让了路。
三楼要比下面两层安静些,毕竟越往上,赌注越大,赌得起的人也越来越少。
萧沉一上去,便有美貌的婢女过来接待。
“公子,今日想玩什么?”
“就在湖里随便瞧瞧,不进屋。”
婢女听他这样说,转身领着他们进了大堂。萧沉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沈晏珠也跟着心安不少。
看来他是真的来过这儿。
“萧……公子,湖里是何意?”沈晏珠问他。
“外面人多的地方,称为湖。在湖里玩的,多是赌钱财,不论输赢,天亮便走。但屋里不一样,屋里的赌注可以是钱财,也能是世上的任何东西,只要赌桌上的玩家认可便能开盘。”
“任何东西?人命也行吗?”
“人命?那是最不值钱的。”
三楼湖里的人没有一楼那般拥挤,但也不少,萧沉随意找了一个玩叶子戏的牌桌坐下,摸牌加入了赌局。
他怎么还赌上了?沈晏珠不赞同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萧沉朝她勾勾手指,沈晏珠从她身后弯腰,他贴在她耳边悄声道:“不上桌恐引人怀疑。”
沈晏珠抓了抓痒痒的耳朵,红着脸直起腰,静静站在他身后看他抓牌。
萧沉天生善于伪装,在书院里是玩世不恭的纨绔。到了这儿,便是一掷千金的狂热赌徒,眼里嗜赌成性的疯狂仍谁看了都不会怀疑。
叶子牌玩了几轮,沈晏珠还没弄明白规则,萧沉又换了个地方。他在几种不同的赌局间流连,看似有输有赢,实则沈晏珠兜里的钱越来越多。
二人正融入其中时,三楼的某个房间忽然传来惨叫,叫声凄厉刺耳,听得沈晏珠浑身一抖。
萧沉正在表情狰狞盯着漆黑的色盅,嘴里和其他人一样叫着大小。感到她的害怕,他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手指。
“又输了!他娘的!”他粗俗不堪地抱怨一句,领着沈晏珠挤出人群。
“刚刚是怎么了?”
“不清楚,可能有人输了手脚,或是其他什么物件儿。”
沈晏珠听得白了脸,萧沉道:“走,去看看。”
他们状似随意地走到那间发出惨叫的房间,不知是不是方才有人进出,房门并没有关紧。透过那一点门缝看去,沈晏珠一眼瞧见了熟人。
黄郁荣。
他跪在血泊里,面前横着一整只手臂,黄郁荣看着地上的手臂,浑身抖如筛糠。
浓郁的血腥味从门缝里飘出来,沈晏珠腹中一阵反胃,几欲干呕。
萧沉拉着捂着嘴的沈晏珠快速出了三楼船舱。
“出来做什么?”
远离了那股腥臭味,沈晏珠感觉好多了。
萧沉目光锐利地观察着周围,随口回答她:“里面听不见,咱们得上去。”
“上去?”
周围无人,萧沉娴熟地抱着沈晏珠上了船舱顶。他精确地找到黄郁荣所在的房间顶,掀开瓦片,和沈晏珠趴在上头听起墙角来。
“黄公子今日是想用左手赎还是右手赎?”一个中年人坐在上首,姿态随意地看着下方跪着的黄郁荣。
黄郁荣没有说话,他已经说不出话。
“别人的手我都是扔进湖里的,等你的手剁下来了,我给你摆在一楼正中。尚书大人公子的手,还是值得观赏的。”
黄郁荣哭了,一股骚味从他裤子下面涌出,沈晏珠捂住鼻子。
“不要砍我的手,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去府上给你拿,求你不要砍我的手……”
中年感兴趣地“哦”了一声,指节磕了磕手边小几:“你府上还有比这更珍贵独特的?”
沈晏珠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发现那是一个绸缎覆面的盒子。盒子敞开,里头一截手指大小的红色宝石,宝石周身璀璨,中间却有一团黑乎乎的不知是何物。
她眯着眼睛往下凑,想要瞧得更清楚。她本是蹲在瓦上,如此一来,身体失控,直接趴了上去。双手摁在瓦片上,发出“啪嗒”一声响。
屋里人警觉抬头,萧沉眼疾手快拉着沈晏珠躲开下面的视线。
“上面有人!”里头有人提醒了一声,打手们纷纷出动。
萧沉果断抱起沈晏珠,脚步飞快地在屋顶奔逃。
“会凫水吗?”萧沉问。
沈晏珠紧紧地缩在他怀里,惶惶不安:“不……不会……我……是不是闯祸了?”
赌场的打手们在下面吆喝着要搭梯子上来,萧沉依旧笑得轻松:“闯祸?这不叫闯祸,这正合我意。”
沈晏珠已无法思考,不知他是何意。
“他们在那儿,快,快上去,抓住他们!”有人下面指挥,“麻溜的!废物东西!没吃饭呐!”
一波人已上了屋顶,提着刀剑棍棒追了上来,萧沉抱着她奔至船尾,他忽然急促停脚,对沈晏珠道:“抱紧我,别松手。”
沈晏珠不知为何,却下意识地听话,环着他脖子的手臂牢牢抓紧。下一刻,萧沉腿一蹬,竟抱着她飞了出去,她的心脏仿佛被提到了半空,双眼紧闭,连呼吸都不会了。
“吸一大口气。”头顶一个低沉的声音提醒她。
沈晏珠照做。
“哗啦!”
周身突然被湖水包裹,沈晏珠屏住呼吸,耳朵里不断有“咕嘟咕嘟”的水声。她害怕得胡乱挣扎起来,一双手忽地捧住她的脸,她知道那是萧沉。她像抓紧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搂着他。
萧沉知道她不会凫水,在水下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他们必须尽快游离此处。
可沈晏珠太过柔弱,压根无法憋到他们游出去,她快要窒息了。
无法呼吸,濒临死亡,她惊恐地挣扎起来。
她要死在水下了吗?
忽然,一张柔软的唇覆了上来,她本能地张嘴,饥|渴贪婪地呼吸。抱着她身体的手骤然收紧,她在水里与一具少年的身体面对面相贴,一直到她被带出水面。
萧沉带着她潜了很远,才浮出水面。远处的灯火依旧明亮,千湖坊不少人已下了水找人。
他们的附近也有一艘华丽的小画舫,画舫上有人在朝湖里四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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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逐渐游近的萧沉,忙扔了绳子过来。
是箫一。
“世子,快!”
萧沉一手拉着绳子,一手拖着沈晏珠上了船。
沈晏珠经历这一阵奔逃,早已吓得神思涣散,六神无主。
萧沉打横抱起她,吩咐船上的人:“备水,拿衣服来。”
“是!”
他将她送进一间厢房,轻轻放在榻上。捧着她的脸,低低道:“沈小姐,看着我。”
沈晏珠的身体瑟瑟发抖,她乖乖地看着萧沉。
见她吓成这样,萧沉有些后悔带她来了。
“已经没事了,沈小姐。现下我还有件事要去做,你在此换了衣服便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你去做什么?”她带着哭腔,不安地问。
“去拿个东西,你放心,船上都是我的人,他们会拼死护你周全。”
“嗯,好。”她微微点头。
她答应得果断,反倒让萧沉一愣。明明怕得发抖,还如此乖,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抬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湖水,他声音轻柔:“我叫人备了水,你快些将衣服换下来,以免染上风寒。”
她还是乖乖点头。
怎么这么乖?
想到方才在水里,二人唇口相贴,他身体一阵躁动。
“方才在水里……”
沈晏珠也想起水下那一幕,惨白的脸色终于变得红润起来。她眼神闪躲,不敢与他对视。
“方才是无奈之举,世子不必挂怀。”她不想让他觉得有负担。
萧沉的心慢慢沉下去,她要当作无事发生?
“无论如何,是我逾矩,我可以对方才的事负责……”
“不必了。”沈晏珠拒绝,“世子放心,我不会将今日之事对外人道的。”
萧沉脸色难看起来,此时的房间怎比水下还让人喘不过气?
“那好吧。”他站起身,低垂着眉眼,叫人看不清表情,“我先走了,你等我。”
沈晏珠看着萧沉消失在门口,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经历了惊恐,绝望,无助,不甘……种种心绪拉扯着她,还有萧沉……
今日落水本就是她害得,他在水下迫不得已为她渡气,若还拿此事要挟他负责,岂不是恩将仇报?
她哭了一场,洗了身上的湖水,又换了干爽的衣物,已经累得撑不住了。
萧沉还未回来,她已经趴在榻上慢慢睡了过去。
“沈小姐,沈小姐……”
沈晏珠被推醒,睁眼便看见一身夜行衣的萧沉。
“你回来了!”
萧沉点头:“咱们得动身回去了,再晚天要亮了。”
沈晏珠问他:“你去拿什么东西了?”
萧沉犹豫片刻,从胸前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她。
沈晏珠好奇地拿过来,从里面掏出一个红色石头,手指大小,外围晶莹饱满,中间有一团黑乎乎的,看上去像是某种虫子的尸体。
她顿时瞪大了眼:“这是……”
“黄郁荣要赎的东西。”
“这是何物?”
“血鬼”
“血鬼?”听名字就很吓人,沈晏珠忙将它装进荷包里。
“此物百年难得一枚,产自南诏国深山地底,相传此物能让人心想事成,南诏皇室里就供奉着此物。”
沈晏珠一惊:“南诏皇室?黄郁荣为何有南诏的宝物?”
萧沉眸色深深:“那就得问问尚书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