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被骗了。”
一个小时前，闻怡开车到“再来”仓库，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她站在路边，着急地等待，对于第一次总是激动的，一心想要得到最好的结果。
变化莫测的天空跑来一阵乌云，闻怡犹豫再三，还是进车避雨，与尸体共处一车，她没有恐惧，或许是太完整了，让人觉得不像尸体，反倒是沉睡的人。
林日佳除了头上的致命伤口，其他地方连一点皮都没有破。
大雨打在车顶发出砰砰砰的噪音，闹钟同时响起，闻怡抬头望向车窗外，玻璃上密集的水滴遮挡住了视线。
没有人出现，车也没有，偌大的仓库只有她一人，还有车厢内躺着的死者。
闻怡兴奋的心裂了一条缝，但她坚信，这一次交易一定会圆满成功。
每过一分钟，闻怡的心慌就增加一点，她手指迟疑不决，最终点下了不礼貌的催促电话。
滴……滴……滴……无人接听。
闻怡面无表情，抖着手，又按下拨通的按钮。
结果还是一样，漫长的时间过去，等到的是讨厌的声音。
买家失踪了，闻怡扭着身体回头，复杂的目光落在林日佳惨白的脸颊，抿唇思考该怎么办。
确认了真的被单方面违约，闻怡反而静下了心，预料中的事朝着另一面发展，她现在要做的是解决林日佳的去处。
原本到手的三十万，变成了三万，闻怡有些失望。
暂时想不到办法的闻怡，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放了一首歌。
大脑一片空白，闻怡板着脸将手机丢在了副驾驶座上，大步一迈，弯腰走向与驾驶座连接在一起后车厢，单膝跪地，蹲在林日佳旁边。
在心中揣测买家的用处，闻怡心想，难道是有钱的追求者不在意是死是活，但为什么会知道死亡的时间？死前做好了准备，死后竟然抛弃了，难道在最后时刻醒悟过来，对方已经回应不了爱，放弃了吗？
闻怡还有一个脑洞大开的观念，姓林的买家就是死者林日佳本人，只为了有人收尸。
结合花了钱突然消失的买家，闻怡越来越清晰的思路，梳理出的证据都指向林日佳，铃声忽然响起，闻怡将自顾自唱歌的手机拿到手上，买家电话发来一个短信。
“因个人情况，尸体我不要了，你们看着解决。”
被一条短信砸醒的闻怡，想要爬进箱子里，与林日佳躺在一起，为前不久冒犯到对方的行为而真诚道歉。
闻怡左手撑着下巴，眼神犀利盯着林日佳的脸，产生了一个疑问，姓林的买家，到底是谁？
不管是谁，都是一个神经病。闻怡气愤起身，一头撞上车顶，巨响无比的碰撞声和立即出现的疼痛，使闻怡的心情极其低落。
没有明显的外伤，连工伤都申请不下来，被刺痛的心脏难以接受。
闻怡恶劣地捏了一把林日佳的脸，嘲笑自己的运气差到极点。
第一次，以失败告终。
无奈的闻怡直接坐下，点开了一个工作号聊天框，发过去一条询问消息。
没过多久，收到了热情的五条消息，还邀请她实地观看，闻怡没有时间去，把钱发过去定下了一个好位置。
随着钱越来越难赚，能解决的问题也就越来越多，以前繁琐的手续，如今只需要给足够的钱，就能轻易解决。
闻怡拍拍手，找上了厉害的师父。
这一次的电话，被成功接听，闻怡心虚道：“师父，我被骗了。”
吵闹的背景，闻怡听到了一句可靠的话，“没关系，能涨经验的事可不容易碰到。”
并没有被安慰到的闻怡，内疚道：“后续该怎么办？”
悄然无声的氛围替舒梦回答了。
不进行第二次售卖，是她们的原则。但可以遗弃。
闻怡将这具尸体接手，就不可能从她手中丢到荒郊野外，她马上想到了第二个解决办法，“师父，我帮她下葬。”
电话那边的人，冷着声道：“心软只会害了你。”
闻怡大着胆子，小声道：“师父，你也不忍心把她丢掉的。”
舒梦第一次觉得，太了解对方，有时也不是一件好事，能从冷脸看出心软。
按照规定，没有做成的事，钱也不属于她们，用了会遭到报应。
闻怡盯着发来的位置，有一颗树在上方，偏僻的角落很安静，这是一个符合她要求的位置，但现在需要给林日佳住。
闻怡轻声道：“定金三万，我买了一块墓地。”
从林日佳身上得到的钱，最终还是回到了她身上。
舒梦语气没有任何变化，“火化和后面的费用也走公款吧。”
闻怡坚定道：“我出。”
此话一出，舒梦就知道结局无法更改，只提醒一句，“记得留下一张照片。”
当做遗照。
即便没有说出口，闻怡也知道用途，她心口泛酸，多么年轻的一条生命。虽说死亡不是终点，但这个世界上未必有人会记得她。
闻怡难以言说异样的情绪，算不上难受，称不上遗憾，只是不解命运。
闻怡点开相机的手顿了顿，也不知道生前林日佳的性格如何，但肯定不会想看到自己这么丑的一面，永远挂在墓碑上任人观看。
闻怡随口掏出了一支唇膏，在外包装看了又看，只可惜不是变色唇膏。她点个一个外卖，是一个大牌口红，就当做送给林日佳的离世礼物。
唇色可以靠口红改变，紧闭的眼睛该怎么办？
闻怡对着安静的林日佳，双手合十语气虔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为了还原你的美貌，只能冒犯了！”
沉默就代表默认，闻怡得到了同意的信息，她小心翼翼抬起了林日佳的眼皮。
闻怡没有注意到林日佳的瞳孔并未放大，只专心看着手机里的她，手挡住了大半的脸，剩余部分依旧牢牢吸引着闻怡。
闻怡猛地收回手，不再进行模拟，直接定好计划，口红一到，两指拉着眼皮，后面P掉碍眼的手就行。
一一设想好，闻怡将视线从林日佳脸上移开，恐惧早已消失，只有不断出现再看一眼的想法。
闻怡紧紧闭起双眼，用刚才提林日佳眼皮的手，按住自己的眼睛。
成功克制后，在路上的口红也到达目的地。
通话刚开始，在呼啸的风声中，对方语速飞快，“我到门口了，没有看到人，放哪？”
“等我一下。”闻怡这一次有了经验，起身时双重保护，一手盖在头顶上，一手拿着通话中的手机，双腿弯曲狼狈地爬回驾驶座。
“其他订单要超时了，快点！”另一边的噪音停了，这一回是真的到了。
被催促的闻怡也想快，她本想不让人多等，谁想人到前面，鞋掉后面了。
越急越容易出错，闻怡瞬间内心十分平静，开口道：“你放在一个显眼的位置，给我拍个照就行。”
被鞋阻止的一次与陌生人见面，闻怡欣然接受，少见一个人，安全多一分。
担忧的语气传过来，“会不会被偷啊？”
“荒郊野岭的，不会。”闻怡缓慢伸手向后摸着，五指上的灰都盖过了本来的皮肤，也没有碰到，预估的位置出了错，闻怡干脆边看边捡，“被偷了我负责。”
慢悠悠弄好，闻怡不急不躁开门，缓缓走向放置外卖的地方。
闻怡就按照最初设想成功的而行动，拍照不难，确定好照片，闻怡就开始努力弄掉自己的手。
将难搞的照片解决掉，闻怡在联系人中翻找，记忆中是有一个这个工作的人，关键词换了好几个都没有搜出来，闻怡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记忆出现错乱了，正想放弃，一个与工作行业完全不同的名字出现在眼前，还是头像让她确定这就是要找的人。
闻怡擅自做主将舒梦的名字也刻在了墓碑上，爱人和家人空空如也，朋友却是有两个名字。
闻怡在前，舒梦在后。
有点虐怎么回事，林日佳在这个世界上只给闻怡留下了一张照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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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朋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