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语眠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急促的提示音。她皱眉按下接听键。
此刻停机坪上只剩下一架惨不忍睹的飞机,一架超监局专机和两组监察官。
盛宁正想回去,庄语眠拉住了他:“老师说今晚的派对没有得到场地的审批。”盛宁回头看她:“我们二组带这人回去,你们去应急平台抓人吧。”她用手指了指蓝毛。
蓝毛瞬间爆了:“哎不是我也不知道这为什么燃得是我的火…”几个离得近的监察官上前按住了他,“求求了放过我吧…”
盛宁没管他,几个人把蓝毛双手套上防超自然力手铐后把他塞进直升机里,她朝庄语眠挥挥手,踏上飞机,走了。
庄语眠带着一组监察官穿过浓烟弥漫的走廊,战术靴踩在碎玻璃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应急平台还有三十米。"一名监察官查看定位器说道。
转过拐角时,他们迎面撞上了正扶着墙喘息的何升。
"监察官!太好了!"何升灰头土脸地直起身,昂贵的西装外套不见了,白衬衫上沾满污渍,"停机坪那边——"
庄语眠打断他,"西柏大厦今晚的派对未经超监局审批。"
何升的表情凝固了:"不可能!我亲自确认过系统,状态显示已通过!"
“这些话还是回到超监局你再说吧。”庄语眠淡淡道。
何升身后的应急平台上,众人正焦急地看着他们,但没有一个人走近。
如果何升犯了其他事,就算是警察来了,以他的性子喊出“你知道我爹是谁吗”这种话都不是不可能。
但意外终究是意外,联邦中央超自然事务监察局有着绝对的权威。
数百年前,灾难降临。
那并非寻常的风雨晦暙,亦非缓慢蚕食的饥馑或瘟疫。它来势之迅猛、规模之浩大、景象之可怖,超乎了所有生灵最狂乱的噩梦。
起初,是异象。苍穹在某日变得血红,云层不再流动,遮蔽了日月星辰。然后地震频发,大地开裂,不少建筑倒塌,人们在地下存活了一段日子,等到大地逐渐安宁,刚刚回到地面没几日,接着气候异常,极寒酷热交替,还常有狂风暴雨,随后火山喷发,火山灰遮天蔽日,海啸也席卷沿海地区。同时,生态失衡,很多动植物死亡,瘟疫流行,人类生存艰难,世界陷入混乱。
灾难,以最原始、最狂暴的方式,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终结。
在灾难的余烬尚未冷却,幸存者们仍在断壁残垣间为一口净水、一块未被污染的食物而挣扎…
此刻,变化悄然发生了。
这变化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人类自身——一种在绝境中、与未知能量冲击下、在生命本能最深处的求生欲驱动下的觉醒。
这些微弱的、个体的“异常”,如同死寂焦土上零星冒出的新芽,并未立刻引起广泛注意。
变化如地下的暗流,汹涌而不可阻挡。全民觉醒的浪潮,在灾难后的第一个严寒冬季真正爆发。
可以控火的人提供了珍贵的热源光源,躯体硬化的人化作钢铁保护同伴,可以精神干涉的人安抚他人情绪……
现在有人说那是神赐的恩典,因为它的出现实在是巧妙。如果只觉醒在一部分人身上,稍有不慎就可能会造成普通人与觉醒者的矛盾与冲突,可它发生在了每一个人身上,以一种绝对的力量拯救了人类。
人类的命运,在毁灭的边缘,被这股源自自身血肉与精神的力量,猛然推向了一个全新世界。
人类把这股力量称为“超自然力”
新世界的发展速度超乎想象,在全民拥有超自然力的背景下,不过200余年就恢复到了灾难前的世界。
也是这时,超自然力逐渐疏离人类了,新生儿们出现超自然力的越来越少,不久后所有新生儿都不具备超自然力了。它体现在身上的时间慢慢推迟,拥有它的个体也越来越少了,现在人类与灾难前人类唯一不同的就是带了个长寿基因。
在经历了灾难的撕裂与超自然力觉醒的剧变后,秩序的重建伴随着铁腕。除了凌驾于这片新秩序金字塔顶端的联邦政府和议会,就是超监局了。
它总是拥有着特权,比如执法机关公认的“超监局优先”原则,前不久议会刚刚通过的文件里也明确表明“超监局执法必要时可以无视法律”。
超自然事务监察局,它并非一个简单的部门,它是灾变后人类的守护神、审判者与最终仲裁者。它红黑巨蟒的徽记,俯瞰着联邦的每一寸土地和每一个公民。它的权威无人质疑,也无人能够挑战。它即是秩序本身,是联邦在废墟之上得以存续的冰冷铁律。在这片土地上,安全即是真理,而超监局,便是这真理的唯一化身。
……
何升沉默着,庄语眠身后的监察官走近了何升,他突然发出一声哀叹,接着双手抬起。
监察官给他扣上了手铐,何升往回看去,对上了程迎焦急的眼神,他摇摇头示意没关系,接着跟着监察官消失在了漆黑的走廊里。
庄语眠走了一会发现不对劲,盛宁把飞机带走了他们一组怎么撤离?!
她打开通讯器,看见了盛宁发的一条消息:一会我开车去接你。
她从窗户往楼下一看,一辆普通的私家车已然出现在楼下。
来到楼下,何升想问一辆4人坐的车真的能装下这么多人吗,但是他不敢问。
一个又一个的监察官推开车门进去,把何升看的目瞪口呆。身后有人推了推他,是庄语眠。
“你怎么傻了?”庄语眠不耐烦道。
何升被塞进车里,他看了看车内,发现车内空间比他想象的大了多的多。
庄语眠坐上副驾驶,盛宁启动车辆。
车厢里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轮胎压过路面的声音。何升盯着自己锃亮的皮鞋尖,眉头紧锁,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突然间,车窗外的洁净被替换成了耀眼的白光,刺得何升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一座通体由冷灰色合金铸造、没有任何窗户庞大建筑出现在眼前,这就是超监局办公的地方——磐石。
这是一个在地图上搜不到的地点,只有少数政府与议会高官与首都监察官知道。
走进建筑内部,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金属气息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这真的不是普通的警局,何升本能地意识到。
庄语眠站住脚步回头道:“你们先去忙自己的吧,我和盛宁把人带过去顺便求求加班费。”
监察官们道了句“组长威武”后迅速散作一团。
走廊异常宽阔,天花板极高,镶嵌着发出柔和白光的面板,墙壁是某种深灰色的哑光材质,冰冷、坚硬、毫无生气。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何升现在快要后悔死了。如果可以他真想穿回过去杀死那个准备开派对的他,可惜他没有时间回溯的超自然力。
他被庄语眠带进一个同样由冷灰色合金构筑的巨大房间,而盛宁走进了隔壁的一个房间。
房间中央有一张桌子,斜正对着他们的是那个蓝毛,像是正在极力狡辩着。
“不是,我根本没有点火!”他的双臂在空中凌乱飞舞,“我家里人和我说了有超自然力要低调,我平时不是测验考试基本不用超自然力!”
他看起来紧张极了,像只受惊的雀鸟,细密的汗珠从发际线冒出来,每个字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他对面的人对此置若罔闻,即使只看见了一个斜着的背影,何升也觉得此人在超监局地位不低。
只有那人没穿超监局的制服,而是穿着深灰色条纹西装。
西装肩线挺得像用尺子量过,后颈露出的衬衫领扣严丝合缝。他身形清瘦,却并不显得单薄,骨架匀称而舒展,像一株挺拔的雪松。
修长的身形被窗外霓虹切割成一道锋利的剪影。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指节分明的手轻叩着桌面,叩击声被厚重的隔音层滤得极轻,却规律得像在给空气打拍子,连袖口露出的腕表指针似乎都跟着那节奏走得稳当。
“何升,你有见到赵岩点火吗?”
他转头看向何升,何升这下看清了他的脸…
他美得近乎锋利,像一柄出鞘的薄刃。灰蓝色的瞳孔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出,如同冬夜凝结的冰湖,泛着冷冽的微光。
下颌线条清晰而优雅,鼻梁高挺,唇色很淡。
他美得近乎脆弱,像一件冰裂纹白瓷,可当你真正站在他面前时,却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像寒夜里悄然弥漫的霜气,一寸寸浸透骨髓。
“何升,你有见到赵岩点火吗?”他语气加重,又问了一遍。
何升这才注意到他刚才光顾着看脸,忘了他问的话了……
“我看见了,”何升努力回忆到,试着把场景描述的具体,“他在吧台里点火,周围围了好多人,然后不小心失控了,他直接把那杯酒扔了,还不小心砸到人。”
蓝毛气得想站起来,却被全身的束缚带绑在原位。“不是我真的没有!不信可以调监控。”
听到这话,眼前人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已经让人去查了,赵公子稍安勿躁。”
话音刚落,一位监察官捧着笔记本电脑进门,他先朝庄语眠鞠了鞠躬,然后走到那人身前,弯腰对那人道:“应局,这就是今日西柏大厦的监控。”
那个被称为“应局”的人接过笔记本,接着投给了赵岩一个眼神。赵岩被这个眼神盯得发毛,突然觉得大事不妙……
应识真转过笔记本,监控画面清晰地显示,赵岩独自站在吧台中央,手指尖燃起彩色火苗点燃香槟,周围人一阵起哄……
"这不可能!"赵岩脸色煞白,声音陡然拔高,"我根本不记得做过这些!"
他对面的人挥挥手,点了桌上的一个按钮,赵岩身上的束缚带瞬间消失。
赵岩正要起来,刚才那位来送笔记本的监察官迅速制服他,将他带走了。
门关上了,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到你了,何公子。”庄语眠的声音在何升后背响起,此时的何升只觉得这是恶魔的低语……
他几乎是0抗拒的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屁股刚接触椅子那些束缚带就争先恐后的缠了上来。
庄语眠等他坐上去后就开门离开了。
他对面的人抱臂看着他道:“在停机坪上聚会却不经场地审批,何升,你知道你怎么做的后果吗?”
何升想死的心都有了:“监察官您好…可是我确定我通过审批了。”
应识真看起来快没耐心了,这人和刚才赵岩的话术一模一样。
他用笔记本电脑调出纪录给何升看,何升接过笔记本,看到那上面没有他的审批顿时五雷轰顶,他还不死心的刷新了一下,结果依然没有。
这时他注意到旁边有一栏停机记录,他鬼使神差点了进去…
10.2:无
“今天根本不应该有飞机降落!”他把界面转过去,义正辞严道。
应识真叹了口气:“或许你的事和这件事根本不冲突?”
桌子上升起了一个测谎仪,应识真让何升将手伸进去,接着又一次问他:“今晚西柏大厦停机坪聚会究竟有没有通过审批?”
“通过了,”何升目光坚定。
应识真目光复杂:“那为什么选择今天?”
没想到何升眼神开始闪躲,他磨磨唧唧道:“因为只有今天放假,我想趁机向别人告白…”
应识真沉默一番,接着冷不丁地来了一句:“那你可真会挑地方。”
这话给何升整蒙了,还没等他搞懂这句话什么意思,一位监察官开门走了进来。
“你先在超监局留几天吧。”应识真话音刚落,这位监察官就把他带走了。
应识真走到隔壁房间,盛宁率先道:“刚才赵岩也用测谎机测了谎,但是也没有测出来。”
“也不知道今晚开飞机的人是谁,现场打扫都交给公安局的人了,希望他们尽快查到人吧。”庄语眠看到应识真来了从板凳上起来,喝着手里的咖啡。
盛宁冷不丁看了她一眼,庄语眠对此感到莫名其妙:“看什么看,还不让喝咖啡了?”
接着她看向应识真一哂:“老师,我真的要困死了,想必刚才一起出任务的同志也是这样的,大好时光不能在家里睡觉真的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所以…我们有没有加班费啊~”
“每人1000,月底到账。”听到这话,旁边的庄语眠顿时喜笑颜开。
“庄语眠,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你的名字一样安静…”应识真摇头叹气。
“老师…”
“一年本科行,一生师生情。”盛宁嘲讽道。
庄语眠翻了个白眼,好似早已习惯了。
应识真低笑一声,调侃道:“中央超监局的每个人都是盛宁复制体。”
“其实浅谷组长在的时候大家还不这样呢,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他出事的前一天大家还一起在局里开烧烤派对呢…”庄语眠突然意识到不对,立马止住了嘴。
“对不起老师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应识真摆摆手:“我不要加班费,我先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