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溺水者的自救》 第1章 第一章:夜火 新纪708年10月2日,承平市。 汇江区与启明区的交界带,西柏大厦顶层停机坪上的灯光刺破夜空,一场专属富二代的电音派对在此激情开场。 强劲的音乐声便如汹涌的浪潮扑面而来,瞬间人们包裹其中。大厦楼下,豪车一字排开,法拉利、兰博基尼等顶级跑车散发着冰冷又昂贵的金属光泽。 而西南方向的启明区静悄悄的,连零星的灯光都显得格外吝啬。 巨大的舞池位于场地中央,五彩斑斓的镭射灯肆意扫射,照亮了台下疯狂舞动的人群。年轻的富二代们身着潮流服饰,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放纵,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节奏尽情摇摆,汗水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 。 何升斜靠天鹅绒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镭射灯下闪过彩光。 他转头看向程迎:“我的花在哪里?” 程迎转动着腕表:“在楼下保鲜呢,一会时机一到就拿上来,今天保证办一个完美的告白仪式。” 他顿了顿,瞥向吧台方向:"倒是你该管管那个玩火的,他已经灌了半瓶威士忌,手指开始冒火星了。你总不想自己的表白仪式变成火灾现场吧?" 话音刚落,吧台方向突然爆出一声尖叫,一个蓝发青年掌心腾起的彩色火苗燎着了他手里的香槟,引来周围人哄笑。 人群中,李然攥紧了白色连衣裙的衣角,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好危险啊,"她拉住闺蜜淘乐萌的手腕懊恼道,"早知道不来了…" 就在这时,吧台方向传来"哗啦"一声巨响。众人齐刷刷转头,刚才那位一个蓝发青年正挥舞着燃烧的香槟瓶,火舌舔舐着他的袖口。他慌得猛甩手臂,酒瓶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冒着彩火的抛物线,好巧不巧,正朝李然飞去。 李然"啊"地惊叫一声,本能地往后一缩,后背撞上冰冷的墙面。淘乐萌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手腕,将李然向自己方向一拉。 蓝火正中李然刚才站的地方,有惊无险。 李然看着地上跳动的彩色火焰,纤细的手指攥紧了裙摆。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挺直腰背走向吧台,脚步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场。 "这位先生。"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周围几个正在说笑的公子哥立刻安静下来。蓝发青年转过身,朦胧中认出来人是谁后,明显僵了一下。 "李...李小姐。"他慌忙把手中的酒杯藏在身后,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整理起皱的衣领。指尖残留的火星"嗤"地一声熄灭了。 淘乐萌站在李然身侧半步之后,冷眼看着对方手足无措的样子。 李然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他被烧焦的袖口:"看来您今晚玩得很尽兴?" "对、对不起!"他突然深深鞠躬,腰弯得几乎成直角,染成蓝色的发梢垂落在眼前,"我喝多了昏了头,冒犯了您..." “酒量不好,就不要勉强啊…"她递过手帕,"擦擦汗吧。" 蓝发男双手颤抖着接过手帕,却没真的使:"谢、谢李小姐…" 一场闹剧结束。 李然带着淘乐萌离开了吧台,淘乐萌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于是问:“阿然,你今晚还想继续玩吗?” 李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她:“你想留在这吗?” “现在不太想了。” “那我们走吧。” 两人默契朝电梯间走去。何升见状急忙追上来:"李然,等等..." "何升,"李然停下脚步,回眸一笑,"我走不是因为你,谢谢你邀请我参加你的派对。" 她的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何升张了张嘴,最终只能颓然地垂下手臂:"我送你们下去..." "不必了。"淘乐萌已经按下电梯按钮。 电梯门无声滑开,两人步入其中。 顶楼停机坪上,有人举着酒杯,一边大口灌着酒,一边大声地和身边的人交谈,声音却瞬间被音乐淹没 。 而在派对的**阶段,当DJ将音乐的音量调到最大,节奏变得愈发强烈时,意外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引擎轰鸣声突然撕裂夜空——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响起,整个停机坪剧烈晃动。水晶吊灯疯狂摇摆,投射出支离破碎的光影。何升一个踉跄,跌坐在真皮沙发上。 怎么回事?!"程迎扶住墙壁,惊恐地望向声源方向。 只见停机坪边缘,一架失控的私人直升机正冒着黑烟,螺旋桨还在"嘎吱嘎吱"地转动。浓烟迅速弥漫开来,刺鼻的燃油味让人窒息。 好在没有撞到一个人,但是火焰蔓延到本来就燃着的香槟塔,燃烧起如刚才那般的彩色火焰。 楼下街道上,陆续有路人发现异常,指着冒着彩色火焰的顶楼惊呼,随即拨打了超监局的电话。 “快跑——!!” 尖叫声、玻璃碎裂声、慌乱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刺鼻的燃油味和彩色火焰的诡异气息让人窒息。派对的光鲜亮丽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最原始的求生本能。 蓝发青年踉踉跄跄地走到电梯处,电梯显示屏闪烁着"故障"的红字,安全通道的指示灯在烟雾中忽明忽暗。 "走楼梯!"其他公子哥咳嗽着拉起蓝发青年,几个人跌跌撞撞地冲向消防通道。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派对现场乱成一锅粥,惨叫声划破夜空,很快被百米高空的风声吞没。 震耳欲聋的螺旋桨声突然从云层中穿透而来,派对幸存者们惊恐地抬头——一架纯黑色直升机正俯冲而下。 "又来了!快躲开!"有人尖叫着扑向掩体。 却见那架直升机突然在空中急停,机身在月光下泛着哑光涂层的特殊质感。机舱两侧"咔嗒"一声弹出六管发射器,却不是预想中的武器—— "哗!!!" 高压水柱如银龙般倾泻而下,精准覆盖了整个燃烧区域,彩色火焰立刻像被掐住喉咙般熄灭。 直升机舱门滑开,八条磁力索同时射出。超监局特工们顺着索道速降而下,黑色制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们落地时几乎无声,战术靴底的特殊材质吸收了所有冲击。 接着奇迹发生了,那火焰在短暂的熄灭后竟奇迹般的复燃了! 最后一个降落的庄语眠大骂一声,火焰之上的那个人影突然消失,瞬移到周边。 庄语眠的声音在通讯器中炸开:"所有人注意,火焰有异常能量反应!优先疏散群众!" 何升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直接往这个方向冲过来,身旁的程迎想拉他一下却没拉住,只好随他而来。 何升抓着庄语眠的胳膊,努力镇定道:“火焰灭不掉可能是因为飞机点的火撩到了刚才超自然者点的火,蓝头发的,我刚才看见他往消防通道跑了…” 庄语眠掂量着这句话的可信度,可能是1秒后,或者0.1秒后,何升着急道:“我是派对的组织者,我不想坐牢…我不会说谎的!” 她拍下何升抓在她胳膊上的手,正准备到消防通道找人,何升又焦急道:电梯里好像也有人。” 她回头做了个手势表示知道了,接着一边跑向消防通道一边在通讯器里说道:“盛宁去电梯里救人,剩下的人疏散人员,任何人不要靠近火焰。” 20分钟前。 电梯门无声关闭,将派对喧嚣隔绝在外。李然靠在金属轿厢壁上,终于松了口气。 “阿然,之前定的裙子做好了,是我和你的闺蜜款,今天可以去试试吗?”淘乐萌倚着李然道。 “好啊,”李然一哂,“不过你压我头发了。” "轰——!"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从头顶传来,电梯猛地一晃,照明灯瞬间熄灭,应急灯亮起暗红光芒。 "抓紧!"淘乐萌一把抓住扶手,另一只手护住李然。 电梯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随后"咔"地停在了半空。显示屏上的楼层数字疯狂闪烁后,定格在“46”不再变化。 李然稳住身形,按下紧急呼叫按钮:"有人吗?电梯故障了!" 扬声器里只有电流杂音。 淘乐萌打开手机尝试拨打电话,可无信号三个大字却无声宣判了少女的命运。 电梯顶部的通风口突然灌进浓烟,刺鼻的化学燃烧味瞬间充满狭小空间。 "咳咳..."李然用丝巾捂住口鼻。 淘乐萌快速检查着控制面板:"所有按钮都失灵了。"她突然指向天花板,"听!" 电梯缆绳发出不祥的"吱嘎"声,轿厢又下沉了几厘米。 "这样下去会坠梯。"淘乐萌担忧道。 李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烟雾已经弥漫到齐胸高度。 淘乐萌迅速撕下自己衬衫下摆,浸湿后递给李然:"捂住鼻子,蹲低点。" 两人背靠背蹲在地上,头顶通风口不断涌入带着彩色火花的浓烟。电梯时不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仿佛随时会坠落。 轿厢突然剧烈一震,打断了她们的回忆。门外有人在尝试强制打开电梯,不过轻微尝试了一下就放弃了。 淘乐萌和李然挤到电梯门处,哭着喊着:“不要放弃我们啊!” 下一秒,两只胳膊稳稳地抱住了李然和淘乐萌的肩膀。 淘乐萌发出了一声强有力的尖叫,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幻觉了,或者是什么可怕的怪物出现了。 "别怕,"女监察官的声音在烟雾中异常清晰,"闭上眼睛。" 李然只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再睁眼时,她们已经站在大厦外的应急平台上。 “记得和家里人打电话报平安。”女监察官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带着浑然天成的穿透力,让人感到平静。 夜风拂过李然的脸颊,她刚想感谢她,却发现应急平台上只剩下了她和淘乐萌两个人,刚才那位监察官已经不见了。 庄语眠大步走向消防通道,却发现这里已经坍塌,里面空无一人。 她紧皱眉头,看向四周,寻找着何升所说的蓝头发超自然者。她的指尖轻轻敲击耳麦:"各小队注意,目标蓝发男性,疑似火系能力者,发现之后立即通告我并带向着火现场。" 话音刚落,她看到一个蓝毛犹犹豫豫地站在消防通道旁,时不时望向那团彩色火焰。 庄语眠一个箭步来到他身边,提起他胳膊就是往那边带,蓝毛只感觉周围的事物全都化为残影,转眼间来到火焰前。 “灭火。”庄语眠冷冷道。 四周空气因为高温变了形,蓝毛看着周围的监察官,把发抖的手伸向火焰。 他手指尖出现彩光,那团火焰的彩光也渐渐消失… 停在一旁的超监局直升机再一次发挥了它的作用,不久,火焰彻底熄灭。 你萌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夜火 第2章 第二章:疑云 庄语眠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急促的提示音。她皱眉按下接听键。 此刻停机坪上只剩下一架惨不忍睹的飞机,一架超监局专机和两组监察官。 盛宁正想回去,庄语眠拉住了他:“老师说今晚的派对没有得到场地的审批。”盛宁回头看她:“我们二组带这人回去,你们去应急平台抓人吧。”她用手指了指蓝毛。 蓝毛瞬间爆了:“哎不是我也不知道这为什么燃得是我的火…”几个离得近的监察官上前按住了他,“求求了放过我吧…” 盛宁没管他,几个人把蓝毛双手套上防超自然力手铐后把他塞进直升机里,她朝庄语眠挥挥手,踏上飞机,走了。 庄语眠带着一组监察官穿过浓烟弥漫的走廊,战术靴踩在碎玻璃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应急平台还有三十米。"一名监察官查看定位器说道。 转过拐角时,他们迎面撞上了正扶着墙喘息的何升。 "监察官!太好了!"何升灰头土脸地直起身,昂贵的西装外套不见了,白衬衫上沾满污渍,"停机坪那边——" 庄语眠打断他,"西柏大厦今晚的派对未经超监局审批。" 何升的表情凝固了:"不可能!我亲自确认过系统,状态显示已通过!" “这些话还是回到超监局你再说吧。”庄语眠淡淡道。 何升身后的应急平台上,众人正焦急地看着他们,但没有一个人走近。 如果何升犯了其他事,就算是警察来了,以他的性子喊出“你知道我爹是谁吗”这种话都不是不可能。 但意外终究是意外,联邦中央超自然事务监察局有着绝对的权威。 数百年前,灾难降临。 那并非寻常的风雨晦暙,亦非缓慢蚕食的饥馑或瘟疫。它来势之迅猛、规模之浩大、景象之可怖,超乎了所有生灵最狂乱的噩梦。 起初,是异象。苍穹在某日变得血红,云层不再流动,遮蔽了日月星辰。然后地震频发,大地开裂,不少建筑倒塌,人们在地下存活了一段日子,等到大地逐渐安宁,刚刚回到地面没几日,接着气候异常,极寒酷热交替,还常有狂风暴雨,随后火山喷发,火山灰遮天蔽日,海啸也席卷沿海地区。同时,生态失衡,很多动植物死亡,瘟疫流行,人类生存艰难,世界陷入混乱。 灾难,以最原始、最狂暴的方式,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终结。 在灾难的余烬尚未冷却,幸存者们仍在断壁残垣间为一口净水、一块未被污染的食物而挣扎… 此刻,变化悄然发生了。 这变化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人类自身——一种在绝境中、与未知能量冲击下、在生命本能最深处的求生欲驱动下的觉醒。 这些微弱的、个体的“异常”,如同死寂焦土上零星冒出的新芽,并未立刻引起广泛注意。 变化如地下的暗流,汹涌而不可阻挡。全民觉醒的浪潮,在灾难后的第一个严寒冬季真正爆发。 可以控火的人提供了珍贵的热源光源,躯体硬化的人化作钢铁保护同伴,可以精神干涉的人安抚他人情绪…… 现在有人说那是神赐的恩典,因为它的出现实在是巧妙。如果只觉醒在一部分人身上,稍有不慎就可能会造成普通人与觉醒者的矛盾与冲突,可它发生在了每一个人身上,以一种绝对的力量拯救了人类。 人类的命运,在毁灭的边缘,被这股源自自身血肉与精神的力量,猛然推向了一个全新世界。 人类把这股力量称为“超自然力” 新世界的发展速度超乎想象,在全民拥有超自然力的背景下,不过200余年就恢复到了灾难前的世界。 也是这时,超自然力逐渐疏离人类了,新生儿们出现超自然力的越来越少,不久后所有新生儿都不具备超自然力了。它体现在身上的时间慢慢推迟,拥有它的个体也越来越少了,现在人类与灾难前人类唯一不同的就是带了个长寿基因。 在经历了灾难的撕裂与超自然力觉醒的剧变后,秩序的重建伴随着铁腕。除了凌驾于这片新秩序金字塔顶端的联邦政府和议会,就是超监局了。 它总是拥有着特权,比如执法机关公认的“超监局优先”原则,前不久议会刚刚通过的文件里也明确表明“超监局执法必要时可以无视法律”。 超自然事务监察局,它并非一个简单的部门,它是灾变后人类的守护神、审判者与最终仲裁者。它红黑巨蟒的徽记,俯瞰着联邦的每一寸土地和每一个公民。它的权威无人质疑,也无人能够挑战。它即是秩序本身,是联邦在废墟之上得以存续的冰冷铁律。在这片土地上,安全即是真理,而超监局,便是这真理的唯一化身。 …… 何升沉默着,庄语眠身后的监察官走近了何升,他突然发出一声哀叹,接着双手抬起。 监察官给他扣上了手铐,何升往回看去,对上了程迎焦急的眼神,他摇摇头示意没关系,接着跟着监察官消失在了漆黑的走廊里。 庄语眠走了一会发现不对劲,盛宁把飞机带走了他们一组怎么撤离?! 她打开通讯器,看见了盛宁发的一条消息:一会我开车去接你。 她从窗户往楼下一看,一辆普通的私家车已然出现在楼下。 来到楼下,何升想问一辆4人坐的车真的能装下这么多人吗,但是他不敢问。 一个又一个的监察官推开车门进去,把何升看的目瞪口呆。身后有人推了推他,是庄语眠。 “你怎么傻了?”庄语眠不耐烦道。 何升被塞进车里,他看了看车内,发现车内空间比他想象的大了多的多。 庄语眠坐上副驾驶,盛宁启动车辆。 车厢里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轮胎压过路面的声音。何升盯着自己锃亮的皮鞋尖,眉头紧锁,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突然间,车窗外的洁净被替换成了耀眼的白光,刺得何升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一座通体由冷灰色合金铸造、没有任何窗户庞大建筑出现在眼前,这就是超监局办公的地方——磐石。 这是一个在地图上搜不到的地点,只有少数政府与议会高官与首都监察官知道。 走进建筑内部,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金属气息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这真的不是普通的警局,何升本能地意识到。 庄语眠站住脚步回头道:“你们先去忙自己的吧,我和盛宁把人带过去顺便求求加班费。” 监察官们道了句“组长威武”后迅速散作一团。 走廊异常宽阔,天花板极高,镶嵌着发出柔和白光的面板,墙壁是某种深灰色的哑光材质,冰冷、坚硬、毫无生气。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何升现在快要后悔死了。如果可以他真想穿回过去杀死那个准备开派对的他,可惜他没有时间回溯的超自然力。 他被庄语眠带进一个同样由冷灰色合金构筑的巨大房间,而盛宁走进了隔壁的一个房间。 房间中央有一张桌子,斜正对着他们的是那个蓝毛,像是正在极力狡辩着。 “不是,我根本没有点火!”他的双臂在空中凌乱飞舞,“我家里人和我说了有超自然力要低调,我平时不是测验考试基本不用超自然力!” 他看起来紧张极了,像只受惊的雀鸟,细密的汗珠从发际线冒出来,每个字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他对面的人对此置若罔闻,即使只看见了一个斜着的背影,何升也觉得此人在超监局地位不低。 只有那人没穿超监局的制服,而是穿着深灰色条纹西装。 西装肩线挺得像用尺子量过,后颈露出的衬衫领扣严丝合缝。他身形清瘦,却并不显得单薄,骨架匀称而舒展,像一株挺拔的雪松。 修长的身形被窗外霓虹切割成一道锋利的剪影。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指节分明的手轻叩着桌面,叩击声被厚重的隔音层滤得极轻,却规律得像在给空气打拍子,连袖口露出的腕表指针似乎都跟着那节奏走得稳当。 “何升,你有见到赵岩点火吗?” 他转头看向何升,何升这下看清了他的脸… 他美得近乎锋利,像一柄出鞘的薄刃。灰蓝色的瞳孔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出,如同冬夜凝结的冰湖,泛着冷冽的微光。 下颌线条清晰而优雅,鼻梁高挺,唇色很淡。 他美得近乎脆弱,像一件冰裂纹白瓷,可当你真正站在他面前时,却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像寒夜里悄然弥漫的霜气,一寸寸浸透骨髓。 “何升,你有见到赵岩点火吗?”他语气加重,又问了一遍。 何升这才注意到他刚才光顾着看脸,忘了他问的话了…… “我看见了,”何升努力回忆到,试着把场景描述的具体,“他在吧台里点火,周围围了好多人,然后不小心失控了,他直接把那杯酒扔了,还不小心砸到人。” 蓝毛气得想站起来,却被全身的束缚带绑在原位。“不是我真的没有!不信可以调监控。” 听到这话,眼前人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已经让人去查了,赵公子稍安勿躁。” 话音刚落,一位监察官捧着笔记本电脑进门,他先朝庄语眠鞠了鞠躬,然后走到那人身前,弯腰对那人道:“应局,这就是今日西柏大厦的监控。” 那个被称为“应局”的人接过笔记本,接着投给了赵岩一个眼神。赵岩被这个眼神盯得发毛,突然觉得大事不妙…… 应识真转过笔记本,监控画面清晰地显示,赵岩独自站在吧台中央,手指尖燃起彩色火苗点燃香槟,周围人一阵起哄…… "这不可能!"赵岩脸色煞白,声音陡然拔高,"我根本不记得做过这些!" 他对面的人挥挥手,点了桌上的一个按钮,赵岩身上的束缚带瞬间消失。 赵岩正要起来,刚才那位来送笔记本的监察官迅速制服他,将他带走了。 门关上了,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到你了,何公子。”庄语眠的声音在何升后背响起,此时的何升只觉得这是恶魔的低语…… 他几乎是0抗拒的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屁股刚接触椅子那些束缚带就争先恐后的缠了上来。 庄语眠等他坐上去后就开门离开了。 他对面的人抱臂看着他道:“在停机坪上聚会却不经场地审批,何升,你知道你怎么做的后果吗?” 何升想死的心都有了:“监察官您好…可是我确定我通过审批了。” 应识真看起来快没耐心了,这人和刚才赵岩的话术一模一样。 他用笔记本电脑调出纪录给何升看,何升接过笔记本,看到那上面没有他的审批顿时五雷轰顶,他还不死心的刷新了一下,结果依然没有。 这时他注意到旁边有一栏停机记录,他鬼使神差点了进去… 10.2:无 “今天根本不应该有飞机降落!”他把界面转过去,义正辞严道。 应识真叹了口气:“或许你的事和这件事根本不冲突?” 桌子上升起了一个测谎仪,应识真让何升将手伸进去,接着又一次问他:“今晚西柏大厦停机坪聚会究竟有没有通过审批?” “通过了,”何升目光坚定。 应识真目光复杂:“那为什么选择今天?” 没想到何升眼神开始闪躲,他磨磨唧唧道:“因为只有今天放假,我想趁机向别人告白…” 应识真沉默一番,接着冷不丁地来了一句:“那你可真会挑地方。” 这话给何升整蒙了,还没等他搞懂这句话什么意思,一位监察官开门走了进来。 “你先在超监局留几天吧。”应识真话音刚落,这位监察官就把他带走了。 应识真走到隔壁房间,盛宁率先道:“刚才赵岩也用测谎机测了谎,但是也没有测出来。” “也不知道今晚开飞机的人是谁,现场打扫都交给公安局的人了,希望他们尽快查到人吧。”庄语眠看到应识真来了从板凳上起来,喝着手里的咖啡。 盛宁冷不丁看了她一眼,庄语眠对此感到莫名其妙:“看什么看,还不让喝咖啡了?” 接着她看向应识真一哂:“老师,我真的要困死了,想必刚才一起出任务的同志也是这样的,大好时光不能在家里睡觉真的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所以…我们有没有加班费啊~” “每人1000,月底到账。”听到这话,旁边的庄语眠顿时喜笑颜开。 “庄语眠,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你的名字一样安静…”应识真摇头叹气。 “老师…” “一年本科行,一生师生情。”盛宁嘲讽道。 庄语眠翻了个白眼,好似早已习惯了。 应识真低笑一声,调侃道:“中央超监局的每个人都是盛宁复制体。” “其实浅谷组长在的时候大家还不这样呢,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他出事的前一天大家还一起在局里开烧烤派对呢…”庄语眠突然意识到不对,立马止住了嘴。 “对不起老师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应识真摆摆手:“我不要加班费,我先下班了。” 第3章 第三章:罢宴 回到家,他走出玄关来到客厅,房间的格局开阔通透,在寸土寸金的承平,拥有这样一套房子,意味着你可以在落地窗俯视承平的璀璨夜景,可以在客厅看到政府办公的天云池和百年建筑群。 他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俯瞰承平夜景。这座城市建在浮水江两岸,夜晚的灯火倒映在水面上,像是另一座颠倒的城市。西南边是天云池,联邦政府部门办公的地方,通体玻璃幕墙即使在深夜也亮着象征权力的冷光;东北边是汇江区,霓虹闪烁,全息投影广告在夜空中舞动,即使现在是凌晨三点也依然歌舞升平。 应识真揉了揉眼,打开手机给通讯录的一位备注叫“何”的人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对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应局,今天有监察官告诉我何升犯事了,请问是怎么了?” 应识真沉默一下,接着道:“何先生,今晚您儿子在西柏聚会,有没有和你说?” “说了的,那孩子提前两个月就提交了申请,生怕开不了。”电话对面的声音顿了顿,“是在这里发生的意外吗?” “有飞机失控撞上了停机坪,好在无人伤亡。” 听到无人伤亡,何先生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对您的大厦被撞表示惋惜,希望您尽快查清真相,还犬子一个清白。” “我会的。”说完这句话,应识真挂掉了电话。 应识真将手机搁在茶几上,转身走向酒柜。他取出一瓶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晃动,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手机屏幕亮起,是庄语眠和公安局的人发来的消息: “赵岩和何升的血液检测报告出来了,没有药物残留。” 应识真皱眉回复: “查他最近三个月的行踪。” 公安局的人表示飞机来自汇江的一家飞机商,他们不知道飞机被偷了,开飞机的是一位普通的公司白领。 他回复表示知道了。 他放下手机,站在落地窗前,目光落在远处的天云池。政府大楼的灯光依旧冷肃,像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这件事比他想象的复杂——何升来之前他就用测谎仪测试了赵岩,结果表明他没有说谎,就算监控被人做了手脚,可何升一个大活人也看见了赵岩玩火。 甚至连那架失控的飞机都透着蹊跷。 他抿了一口酒,酒精的灼烧感让他略微清醒了些。何家的势力在承平盘根错节,何升的父亲何明远更是右议会的议员,这件事稍有不慎…… “先生,”人工智能ac26的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响起,“您已经来到承平工作一个月了,关于您升职宴的事…” 应识真毫不留情面地打断了他:“今晚刚出事,我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他打开手机给盛宁发消息:去整理一份承平原居民和最近进出承平的意识系超自然者名单,顺便调查一下这个人。他把那位公司白领的个人信息发给了她。 盛宁回复了一个ok。 “先生,升职宴…”ac26的声音微弱响起。 “不不不……”应识真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他闭嘴。 “先生,总统府发来通知,宴会必须照常举行,否则总统府无法替你挡下左议会的质询程序。” 应识真冷笑一声:“你回话,说我这边案情复杂没有其他精力办升职宴。” 说完,他大步走向浴室,理也不理ac26一下。 浴室内,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淋下,应识真闭上眼睛,让水流冲刷过全身。 水珠顺着他的背脊滑落,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看着浴室镜子中那个面色苍白的男人:黑眼圈明显,眼睛布满血丝,嘴唇因紧张而抿成一条直线。 他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差了。 应识真在浮大作副校的时候,就被校长室的其他人戏称“候鸟校长”,不过候鸟也只是一年一别,而应副校甚至能一个月休两次假。 后来他因失职被总统府调到的寒兴市超监局工作,寒冷的天气使他的身体更加“脆弱不堪”,同事都让他多穿点,应州长却总是推辞说不是天气的原因。 如今回到承平一个月,众人都等着风光升职的应局长在承平大刀阔斧大展身手,却没想到承平大人给自己休了20天的假。 如果不是因为仪会弹劾,这位病弱局长说不定就要给自己放到天荒地老。 要说左议院看不惯他这件事,最早可以追溯到他失职的时候。不过左议院并不知道那件事的详细情况,并不知道那件事可以严重到坐牢,当年那件事的所有涉案人员都被下了封口令,消息没有一丝泄露。所以新任总统才能不顾众议把他调任到北部超监局。 前段时间原超监局局长浅谷凉入狱,左议院本想扶持东部局长上位,又被总统府抢先让这位北部副局连升两级,想来现在估计是气得牙痒痒。 温热的水流暂时冲刷掉了一些疲惫,却洗不去沉甸甸压在应识真心头的疑虑和那如影随形、深入骨髓的虚弱感。他关掉花洒,水珠沿着苍白的皮肤滚落。 他扯过浴巾胡乱擦干身体,换上柔软的居家服。客厅里,ac26的指示灯微弱地闪烁着,似乎在无声地等待。 “先生,”ac26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电流杂音,“总统府再次确认,升职宴定于明晚八点,在芙丽娜宴会厅举行。请帖已强制发出。总统府强调缺席…,ac26顿了顿,”后果自负。” “自负就自负。”应识真冷哼一声。“对了,通知技术组,对西柏大厦停机坪所有残留物的超自然痕迹进行分析,精度提到最高级,尤其是意识操控和精神干扰的残留特征。” ac26开始给庄语眠和盛宁发消息。应识真揉了揉眼,打开手机给通讯录的一位备注叫“靳”的人发了信息,没想到那人竟然秒回… real:老地方见。 sq12: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他轻笑一声,下那身柔软的居家服,只在外面随意披了件剪裁精良但同样舒适的深色羊绒大衣,直接开门走了。 real:我相信你的熬夜能力[微笑] 刚走到门口,ac26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应识真回头一看,ac26慌张道:“总统发出全息聊天申请。” 应识真叹了口气,把门关上:“接了吧。” 客厅里出现了一个人,那是一个身材高大、轮廓分明的青年,即使是在深夜的全息投影中,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穿着一身剪裁极其考究的深灰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一看就是来电前正在开会。 “师哥,恐怕你要换一个盟友了。”应识真抱臂淡淡道。 简柏承一哂,饶有兴致地看着应识真:“你倒是有恃无恐,‘自负就自负’,毕竟我的任期只有两个月了。” 应识真抛给ac26一个眼刀。 “不谈升职宴,”应识真突然剧烈咳嗽,“我的身体估计没办法陪你实现你的远大抱负了…” “别说扫兴的话,”简柏承直接打断了他,“别装,你的病并不会导致咳嗽。” “师哥你的心里现在就只剩下那些无聊的政治游戏了,”应识真闭眼摇头,“这次案子非常棘手,我不破案就去玩乐,这是抹黑超监局的形象,更是对承平人民的不负责。” “还是你格局大啊…”简柏承冷淡地看着他,“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全息投影消失后,客厅陷入一种比之前更沉重的寂静。ac26的指示灯小心翼翼地闪烁着,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应识真叹了口气。 简柏承是一个深谙政治规则且目标极其明确的人。他现实、冷静,不会被情感或道德说辞轻易打动。 但应识真知道,他一开始并表示这样的。 他们二人同出师门,都曾是承平大学政治学教授——沈牧云教授门下的得意学生。简柏承年长应识真70多岁,是沈教授早年最寄予厚望的“大师兄”。 应识真在沈教授办公室里遇见的的简柏承,学识渊博,辩才无碍,更难得的是他眼中闪烁着近乎纯粹的理想主义光芒。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新纪509年,在一场发生于新和大学的反抗游行中,应识真“误杀”了一名无辜学生。 孤立无援的他收到了简柏承的橄榄枝,经几天思想斗争,应识真与他达成了协议。此时在内阁工作的简柏承直接把应识真从教育体系调任至北部超监局。 他靠在沙发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疲惫和那无法言说的“病灶”带来的隐痛。 办公室里的阳光褪色成了遥远而模糊的影像,最终被客厅落地窗外天云池那永恒不变的、冰冷的权力之光所取代。 “呵……” 一声短促而自嘲的轻笑从他喉间溢出。 他抬手,看着自己苍白、骨节分明的手指。这双手,曾经在沈教授的书房里翻阅过典籍,也曾在寒兴的冰天雪地中处理过恶劣事件,更沾染了无法洗刷的……罪孽。 理想?公义?在绝对的利益和权力面前,它们脆弱得像一张薄纸。 简柏承成了权力本身最精密的化身。 如今,一个在权力的顶峰孤独前行,每一步都踩钢丝上,一个在超监局的阴影里负重跋涉,被疾病和责任同时拖拽着向下沉沦。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和身体的不适。 第4章 第四章:重逢 包间里光线调得很暗,墙上的壁灯亮着暖黄色的光。一个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的椅子空着,桌上摆着两只倒扣的玻璃杯,杯底还沾着水珠。 服务员又一次走近了他,把黑金色调的菜单递给他。 服务员本以为他要第三次说出“一杯热水”,没想到眼前这男人好像放弃挣扎了,无奈的把菜单打开。 他没看那昂贵的汤羹,也没碰标注着“空运**”的生鲜,他的笔尖在“今日特惠”那一栏最便宜的奶油蘑菇汤上,迟疑地、重重地戳了一个勾。 服务员伸手接过菜单,躬身退下,起身走回后厨。 服务员被这个反差感惊到了。 这个人他很眼熟,因为他们浮光间餐饮的老板经常和他一起吃饭。这人来了之后,服务员便猜测他或许今晚会和老板吃一顿饭,没想到这个人竟然点了奶油蘑菇汤……要知道老板最讨厌的就是蘑菇了!难道和他一起吃饭的不是老板吗?! 服务员不去想了,决定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 极光色的玻璃灯下,等人的男人困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光影流转,水晶门帘被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拨开。皮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种独有的气质。 他来了。 他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腕表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径直走向餐厅里最深处,也就是那张只坐了一个人的桌子,他拉开男人对面的椅子。 男人似乎被脚步声惊醒,眼皮颤动了一下,有些费力地睁开,带着浓重的倦意。 服务员在吧台后擦拭着水晶杯,当看到那道挺拔的身影拨开门帘时,他几乎屏住了呼吸。 “我们老板来了!”他震惊地给了周围工友使了个眼色。 “可是应先生不吃蘑菇…” “可能口味变了?” …… “应大局长,我需要你的解释。”那个人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因为肢体的动作使外套里白衬衫上的胸牌露了出来: 联邦科学院超自然研究所主任:靳思齐 “而且这里就在你家楼下吧,我实在想不出来你还能有什么理由了。” 应识真露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方才我在从磐石来这里的路上,结果被一个电话叫回去开会了,我没想到我会加班,抱歉。” 那人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说话时气息很稳,每个字都吐得很轻。 “好吧。”靳思齐就这样原谅了他。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着那碗孤零零的奶油蘑菇汤走了过来。浓稠的汤汁盛在精致的白瓷碗里,散发着浓郁的奶香与菌菇特有的气息。 服务员恭敬地将汤碗放在靳思齐面前,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眼角余光飞快地瞟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人后匆匆离去。 应识真毫不掩饰对菌类的厌恶,在那碗奶油蘑菇汤被端上桌的瞬间,他整个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那浓郁的、带着泥土气息的菌菇香对他而言绝非享受,更像是一种物理性的攻击。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双眉紧蹙,不可置信的看向靳思齐。 “抱歉,本来点这个是想惩罚你迟到的哈哈哈”靳思齐干笑了几声,然后就笑不出来了。 还没等空气完全沉默,应识真以一种不可抗拒的语气道:“你现在立刻把他喝下去…” 他搭在桌沿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下颌线也绷得更紧了些,目光锐利地扫过那碗汤,仿佛在审视某种危险的违禁品。 靳思齐本来想说可以倒掉,又想到如果这样的话应识真会向他妈妈告状,于是他神色复杂地端起奶油蘑菇汤,将它一口闷下。 应识真沉默地看着他吃,眼神复杂。 领班开始吩咐后厨,准备Y先生平时爱点的那一套。 “唔,其实还不错。”靳思齐认真地评价了一句。他不像应识真那般讨厌蘑菇,属于不讨厌不喜欢的一类。 他抬头撞上了应识真的目光,发觉他脸色苍白,身体也比上次见要消瘦许多,“阿真,我看你最近脸色也不太好啊!”靳思齐无精打采、半死不活地盯着他,可声音却十分高昂有力。 江风从窗户钻进包间,渗进一丝凉意,他扶正了鼻梁上的眼镜,“最近一个月在承平怎么样?还好吗?” 应识真斜倚在座椅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一个月风平浪静,也就今晚出了事。”话音未落,手腕上的生物监测环突然闪过一道红光,他不动声色地用袖口掩住,“不过幸川最近估计很忙吧。” “何止是忙。”靳思齐敲了敲桌面,他刚才正在看窗外浮水江上的一座游轮,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点小插曲,全息屏应声展开公投倒计时日历,“还有半年就是换届公投,他那个‘定西开发计划’闹得沸沸扬扬,最近连轴转了三个通宵。” 他忽然凑近,盯着应识真眼下轻微的青黑的色素沉积带:“你不忙,那你的黑眼圈怎么来的?” “科学院研究出来的所有神经链里,有没有可以控制人的意识的?”应识真换了一个话题。 靳思齐撇了撇嘴,看出来了他好像不太一样回答为什么有黑眼圈的事。“没有,即使是最新一代也只能读取意识而已。” 应识真沉默良久,双眼发着呆,又好像在思索什么东西,接着叹了口气着看向窗外。这时,窗外大楼的全息投影广告突然变成了联邦新闻: “突发!联邦贸易税修正案今日通过,联邦商团联盟发表联合声明,称此举将导致超300条航线停运——” 画面切换到天云池前的抗议现场,人潮举着“抵制经济暴政”的光牌,某企业家领袖的虚拟形象在声浪中扭曲:“……这是对联邦资本的公然掠夺!我们的技术研发基金已被强制缩减37%,我们呼吁所有技术从业者——” “我还要痛苦半年。”靳思齐盯着窗外的全息投影。 “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来是怎么过的——我从科学院被调到议会当技术顾问,每天听那帮政客扯什么‘脑机接口伦理’,之前还为了‘神经链数据**法案’和某议员吵到凌晨三点。 “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了科学院,他们竟然让我去开发新一代意识链…人固有一死,我可能会死在凌晨四点的实验室里,也可能会死在游行示威的人群中……”想到眼前的人曾经真的处理过有关游行的事务,靳思齐默默闭上了嘴。 应识真没有立马接话,他顿了顿,然后开口试图安慰到:“不过‘他’也没有恶劣到哪里去吧,补贴和涨薪可是实打实的。” “先不说我缺不缺这点补贴,我就想说补贴能换意识链吗?”靳思齐突然暴躁地抓乱头发,“上面天天催进度,说什么‘要在公投前展示技术突破,彰显简柏承带领下联邦的科技实力’,可能控制人意识的意识链在两年造出来,根本不可能。” 应识真他垂眸笑了笑:“你们要真造出来了,我估计会忙死吧…” 服务员上好了今夜佳肴,靳思齐颇有胃口,而约他出来的应识真却显得兴致缺缺。 “阿真,”靳思齐嘴里塞着布丁,含糊道,“好歹吃点,别跟个幽灵似的坐着。”应识真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拿起筷子随意拨弄着盘中的食物。 突然,应识真的手机亮起,一条加密信息弹了出来。 ac26:总统府表示即使升职宴不举行,他们依然会帮你挡住左议院的质询。 他看了这一段字看了好一会,接着把手机关了。 “今晚出的事,是不是和控制意识有关啊?”靳思齐瞟了应识真一眼,“如果不是超自然力的话,那我能亲自见一见这位领先科学院一百年的天才吗?能控制意识的神经链,即使是万长虹来了每个百年时间也研发不出来…” “你先别自暴自弃啊,”应识真淡淡道,“超自然力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放心,你的技术依然顶尖。” 靳思齐只觉得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虽然应识真看着嘴毒,安慰人起来也是很有一套的。 两个人吃完饭,离开包间。 走廊开阔,层高也很大方,天花板悬着一整排琉璃蜂鸟吊灯,每振翅时在大理石地面投下流动的虹彩。 转角时,应识真转身时肩膀撞到一片微凉的布料,他听见身后传来低沉的轻笑,雪松气味顺着酒红色丝绒西装的针脚渗过来。 肩部被撑得平整,没什么褶皱。侧脸线条很利落,从眉骨到下颌是条顺下来的直线,鼻梁高但不显得突兀。 “抱歉。” 应识真点了点头,侧身想绕开,对方缺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靳思齐心道一声不好:“祝总,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这位是超监局的应识真。” 那人根本不理靳思齐,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应识真。 接着他放下手,但一双眼睛还是黏在应识真脸上。 “别来无恙,应识真。” 第5章 第五章:意外 应识真的大脑飞速运转。他知道这个名字,知道这家公司——联邦最大的科技与生物工程巨头之一,业务横跨民用科技、尖端医疗甚至部分军工领域,与政府高层关系盘根错节。 但至于这个人……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名为“祝愿”的人长什么样,更别提有没有见过他了。 对于这一声“别来无恙”,他只感到莫名其妙,偏偏身后的靳思齐还来了一句:“原来你们认识啊…” “幸会,祝总。”应识真伸出手,目光锐利地直视着对方,对方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靳思齐对于两人之间无形的暗流涌动毫无所知。 “应局长,”祝愿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大提琴的弦音,平静无波,“久仰大名。这么晚了还在为承平的安全奔忙,辛苦了。”他的话语礼貌周全,挑不出毛病。祝愿伸手握住应识真的手,那动作缓慢而有力。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他没有再看祝愿,转身快步离开,大衣的下摆在昏暗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走廊里只剩下祝愿,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属于应识真的气息。 祝愿看着他消失在走廊的背影,他静在那里良久,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他回来了。 他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祝愿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深不见底的苦涩和某种被压抑了许久的决心。 …… 应识真大步走出浮光间,他与靳思齐告别,身影融入承平深夜的黑暗。 天近明,黎明的光像层薄纱,从浮水江对岸的摩天楼缝隙里渗出来。全息广告屏还没切换到日间模式,残留的霓虹光与晨光绞在一起。 江风卷着晨雾扑在他脸上,带着江水特有的腥甜。 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他刚醒回家睡觉,就接到了技术组的消息…… 在疾驰回“磐石”的车上,应识真看着技术组发来的最新报告,瞳孔骤然收缩: “应局,西柏大厦残留物痕量分析结果异常!检测到高浓度、极其罕见的意识干涉型超自然力残留,其能量特征指向……记忆篡改与认知扭曲!” 他立刻踩下油门。车子在空旷的黎明街道上疾驰,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启明区那些零星残存的灯光彻底熄灭,汇江区的轮廓在渐亮的晨光中显出冰冷的骨架。 技术分析中心位于“磐石”地下深层。当应识真踏入这个充满精密仪器嗡鸣的空间时,庄语眠和盛宁已经在等着他,两人脸上都带着熬夜的疲惫和凝重。 “老师,”庄语眠迎上来,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报告,“原始数据核对过了,确认无误。残留的超自然力特征非常独特。” “让你查的名单呢?” 盛宁道:“共2086人,但一个月内出入过西柏的只有268人。” “好,让所有特勤组行动,把这268人都带回来,每个人都去做超自然痕迹特征对比,”应识真下达命令,语气斩钉截铁,“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是!”庄语眠和盛宁立刻领命。” 承平的天光已经大亮,但那光芒落在他眼中,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城市在苏醒,车流开始涌动,新的一天开始了。然而,在他脚下这座象征着绝对秩序与安全的“磐石”深处,一个巨大漩涡,才刚刚开始露出它狰狞的獠牙。 他回到办公室,书架上的书整整齐齐按照一个角度排放着,刚好对齐墙面,甚至为此所有的书都买的一家出版商。阳台上的绿植按照黄金分割比一丝不苟的端正在那,窗户上的几块玻璃光彩照人。 他开电脑,登录内网,在搜索栏输入“祝愿”两个大字。不一会儿,他就在众多照片里找到了那张今天见过的脸。 姓名:祝愿 性别:男 出生日期:新纪477年8月16日 现居住地址:承平市汇江区光明路192号 …… 495年10月~499年7月 承平大学商学院金融专业 | 文科学士 无高中学历 …… 应识真在看到教育背景这几行时锁眉,指尖在平板边缘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目光死死钉在那行突兀的空白上——“无高中学历”。一个孤儿,没有经过常规高中教育,如何直接跨入联邦顶尖学府承平大学的门槛? 这不合逻辑的断层,像一道精心掩盖的裂缝。 而此刻,在汇江区一套拥有270度无敌江景的奢华公寓内。 简柏承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苏醒的承平市。他手中端着一杯清水,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玻璃杯壁上轻轻摩挲。晨光勾勒出他深邃的侧影,也映亮了他眼中那片翻涌不息、却被他完美压抑的惊涛骇浪。 身后秘书长微微俯身:“今早祝愿和应局在浮光间碰面了,刚才应局在内网上调查了祝愿的个人信息…” “缘分就是如此神奇,”简柏承颔首,“不用我插手两个人都能见面。” 冰冷的雨滴突然砸在落地窗上,像一串串碎裂的银珠,瞬间在玻璃上蜿蜒出扭曲的水痕。 “雨下得真美…”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旷奢华的客厅里响起,没有回头,是对身后恭敬侍立的秘书长说的。 “是。”秘书长没趣的声音响起,简柏承笑了一声,不说话了。 …… 盛宁的声音通过通讯器清晰地下达着指令,冷静而干练。她站在行动指挥室里,看着屏幕上代表各个小队的绿色光点开始移动,“所有人注意,目标对象具有高度潜在危险性,行动务必谨慎,优先使用非致命性压制手段,遇到抵抗立刻呼叫支援。” “收到!” “明白!” 回应声在频道内此起彼伏。盛宁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头盔扣上,遮住了她略显疲惫但依旧锐利的眼睛。 她率先走向装备区,身后跟着一队同样装备精良、神情肃穆的监察官。 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监察局的武装运输车上,发出噼啪的爆响。街道上车辆稀少,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疯狂摇摆,视野一片模糊。盛宁所在的行动组负责的是相对偏远的工业区。 抓捕行动最初进行得非常顺利。大部分被“请”来协助调查的人都显得困惑、紧张或是不满,但面对超监局的黑色制服和冰冷的眼神,都选择了配合。他们被迅速带上车,送往“磐石”的地下隔离区。 直到他们抵达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地址——一家位于旧工业园深处的生物材料处理厂。目标名叫“林海”,登记为三级清洁工,意识系能力者。 雨幕如灰色的裹尸布,将锈迹斑斑的厂房包裹得严严实实。空气中弥漫着化学试剂和雨水混合的怪异气味。盛宁带着三名队员,悄无声息地靠近目标所在的休息室。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 盛宁打了个手势,示意队员准备突入。她轻轻推开一条门缝,里面空无一人…… “目标失踪,在工业园方圆500米内进行排查。” 她话音刚落,便在远处墙壁旁看到一个孤零零的身影,那正是林海。 “林海。”盛宁朝着那人的方向喊了一句。 那身影猛地一僵,缓缓转过身。是个面色苍白、眼窝深陷的中年男人,眼神里充满了惊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乱。 只是协助调查,请配合。”盛宁语气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她身后的队员已经呈扇形散开,堵住了所有可能的退路。 林海就这样一动不动地静立在那里,双腿发抖。 就在一名队员上前一步,准备给林海戴上特制的手环时,异变陡生! 林海那双充满惊惶的眼睛,瞳孔深处骤然亮起一种极其诡异、难以形容的漩涡。 站在盛宁左侧的监察官,身体猛地一颤,他看向林海的目光瞬间变得呆滞,随即充满了暴戾和疯狂! 他毫无征兆地调转枪口,对着身旁毫无防备的队友,狠狠扣动了扳机! 特制的非致命电击弹近距离爆发,强大的电流瞬间贯穿了他的身体。他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剧烈抽搐着瘫软下去,口吐白沫,瞬间失去了意识。 “遭了。”盛宁心道不好,同时身体已经本能地向侧面翻滚躲避。 被操控的监察官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和同伴之情,仿佛变成了冰冷的杀戮机器。他调转枪口,对着翻滚中的盛宁毫不犹豫地再次射击! 盛宁虽然反应极快,但距离太近,子弹擦着她的耳边,带起一串火花和灼热的刺痛感。强大的冲击力让她翻滚的动作一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林海动了!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猛地撞开虚掩的门,一头扎进外面倾盆的雨幕之中! “站住!”盛宁怒吼,顾不上疼痛,举枪瞄准那个在雨水中狂奔的身影。 然而,她身后的监察官再次调转枪口,这一次,冰冷的枪口对准了盛宁的头颅。 “砰!砰!” 两声枪响几乎是同时响起,失控监察官的胳膊被另一位监察官射击。 失控监察官的子弹打歪,射中了盛宁的肩膀。 周围准备追击的监察官被林海再次投来的精神冲击击中,闷哼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盛宁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强忍着眩晕和剧痛,对着通讯器嘶吼:“目标失控!具有极强意识操控能力!” 她的话音未落,昏了过去,工业园里只剩下通讯器报废发出的滋啦滋啦声了。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这片狼藉的现场。 第6章 第六章:海月 磐石,控制中心。 率先完成任务的庄语眠正和三组组长聊着天,从浅谷局长入狱到年底公投,从占星术聊到庄语眠适合什么样的美甲…… “太惨了…”庄语眠哀嚎道,“进了超监局的大门,我这辈子是别想做美甲了!” 三组组长开怀大笑。 “老陈,那你觉得盛宁适合什么样的美甲?” 陈组长思索了一下:“就算不来超监局,盛宁那种人估计也不会做美甲。”他停住了嘴,似乎觉得这样讨论别人不太好。 “是啊是啊,连你有时候都给自己摸发胶,就她一天天就那套默认皮肤…”一谈到这个,庄语眠就来劲了,“不过她怎么还没回来,我看她有点累给她分的人都是最少的。” 她走近控制台,上面显示着各个小队的实时位置和状态。大部分小队都显示“目标已控制”或“正在返回”。唯独盛宁负责的工业区小队,状态一直停留在“行动中”。 “盛宁?报告情况。”庄语眠拿起通讯器,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频道内只有沙沙的电流声。 “盛宁!听到回话!”她提高了音量。 依旧没有回应。 她立刻调出盛宁小组的生物监测数据。屏幕上,几乎所有小组成员已经变成了代表昏迷的黄色,有一个图标则呈现出代表严重意识干扰的紫色波纹!最刺眼的是代表盛宁的图标——原本稳定的绿色波形此刻变得极其微弱、混乱,并且闪烁着刺目的红色警告!旁边的心跳和血压数值都在断崖式下跌! 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立刻切到紧急通讯频道: “所有在工业园附近的小组!立刻向盛宁组长最后定位坐标靠拢!重复,立刻向盛宁组长最后坐标靠拢!遭遇强力意识系反抗!目标极度危险!盛宁组长重伤!需要紧急医疗支援!” 吼完指令,庄语眠没有丝毫犹豫,抓起自己的配枪和战术装备,一边狂奔向电梯,一边用个人通讯器拨通了那个最高权限的号码。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愤怒而微微发抖: “老师!出事了!盛宁带队抓捕目标时遭遇强烈意识操控反抗!对方控制了队员,盛宁重伤昏迷!目标…目标跑了!” …… 急救室外的长廊寂静得像一道凝固的冰棱。 应识真靠在合金墙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庄语眠低头看地,靴子尖反复蹭着地面的血痕,直到把那片污渍磨得发亮。陈默站在急救室门口,手里的热咖啡早就凉透,杯壁上凝着的水珠顺着指缝滴在锃亮的皮靴上。 “盛宁她……”陈默率先打破了沉默。 “闭嘴。”庄语眠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看着急救室门上“深度昏迷,禁止入内”的电子屏,想起盛宁被抬进急救舱时苍白的脸…她满脸的擦伤渗着血珠,像朵开错季节的花。 想到这,庄语眠捂头蹲下,抢呼欲绝。 陈默看了看对面的人,应识真叹了口气:“希望是普通昏迷。” 急救室的门滑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疲惫的脸:“盛宁组长脱离危险了,只是普通的脑震荡导致昏迷。” 大家松了口气,庄语眠上前问道:“那她多久才能醒过来?” “嗯……”医生思索了一下,“大概两三周吧。” 庄语眠听完医生的话,紧绷的肩膀骤然垮了下去,后背蹭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底,额头抵着膝盖深深吸气。 “医生,盛宁的意识有没有受到干扰?”应识真沉声问道。 医生摇了摇头:“从检查结果来看,她的意识还算清晰,没有受到明显的干扰,但不排除后续会有潜在的影响。” “好的,”应识真微微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担忧并未完全散去,“大家先回磐石吧。” “是!”庄语眠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她的步伐坚定而有力,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迷茫。 …… 磐石,会议厅。 会议厅内,气氛凝重。会议厅的灯光显得格外刺眼,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疲惫和焦虑。 “大家都知道盛宁的情况了。”应识真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这次的事件,远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陈默开口道:“老师,林海的能力属于意识操控,这种能力很难被普通的武器制服,而且他的能力还不低,往低了看也是强A…” “搜查组正在封锁出入承平的车站和港口,他想在今晚逃出承平,没门。”应识真淡淡道。 “一旦发现林海的踪迹,我便会亲自将他逮捕,”他顿了顿,“同为精神系超自然者,他的能力大概不会比我强,大家贸然前去也不过是白白受伤,我说的对吗?” 众人点了点头,只有庄语眠带着一丝犹豫… “庄语眠,你负责留守盛宁病房保护她的安全,你明白吗?” 庄语眠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好,那就这么定了,散会。” …… 第二天清早,天刚蒙蒙亮,应识真带领着陈默以及其他几位监察官,乘坐超监局的专车前往工业园。天空中飘着细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冷的气息。 应识真靠在车窗边,微微眯起眼睛,任由车窗外的风景在眼前模糊掠过。 他微微皱眉,好像在思索什么。他眉宇间透出一丝疲惫,眼下的青黑眼圈如同浓重的阴影,衬得他的面容愈发苍白,但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他那近乎完美的容貌所散发出的摄人心魄的魅力。 “应局,我们到了。”陈默的声音将应识真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他点了点头,推开车门,率先走了下去。工厂的大门紧闭,周围一片寂静。应识真环视了一圈,然后示意大家跟上。 工厂内部一片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化学试剂味。应识真带领着众人穿过狭窄的走廊,来到了林海工作的休息室。 休息室内一片狼藉,桌子上散落着各种试管和试剂瓶。应识真走上去,眉头紧锁,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危险品,走到实验台残骸旁。 他戴上随身携带的薄手套,俯身拾起一支尚未完全碎裂的试管,里面残留着少量液体。 在这时,应识真的动作顿住了。 他并没有猛地绷直身体,只是那手指骤然停在了半空。他保持着俯身观察的姿势,目光却已从试管上移开。 他压低了声音,对着身后所有监察官道:“你们现在快走,找人封锁工业园方圆300米,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陈默与各监察官领命而去。 看着黑车驶入远方,应识真走出休息室,进入不远处的仓库。 仓库的大门紧闭,布满铁锈,周围一片寂静。应识真走上前,轻轻推开门。仓库内部一片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林海,”应识真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内清晰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谈谈。” 仓库内没有回应。 应识真缓缓走进仓库,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稳。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手电,光束在黑暗中划过,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光束扫过一排排蒙尘的货箱,最终定格在仓库最深处。 “哗啦!!” 帆布被一股巨力猛然掀开,一道黑影猛地从帆布后窜出!他并非冲向应识真,而是以惊人的速度向仓库另一侧一个半开的通风管道口冲去! “想走?!”应识真眼神一厉,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射出。他的速度快得超乎常人想象,带起一股劲风,瞬间拉近了与黑影的距离。 林海显然没料到应识真的爆发力如此恐怖,仓促间猛地回身,不再逃跑。他脸上布满汗水、油污和一种濒临绝境的疯狂扭曲!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应识真,堆叠的金属管和沉重的废弃齿轮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攫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刹那间,异变陡生! 堆放在他身旁的数十根沉重的金属钢管凭空悬浮起来,它们被一股力量牵引着,如同死神的飞轮,狠狠地朝着应识真砸来! 应识真瞳孔急缩,他身体如同风中柳絮,在间不容发之际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连续闪避。 扭曲的钢管如同标枪般扎入他身侧的货箱,就在这惊险万分的闪避间隙,林海抓住机会,凶光更盛。一根被他刻意隐藏的钢材如同出膛的炮弹朝应识真袭来… 千钧一发! 应识真深邃的灰蓝色眼睛在眼眶中微微颤动,瞳孔卷起漩涡,仿佛平静的深海瞬间卷起惊涛骇浪!紧接着,一圈淡淡白色光晕涌现在瞳孔边框,如同海上明月一般。那白圈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它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开始缓缓地与瞳孔分离,就像湖面上的波纹被微风拂动。 正全力操控钢矛、满脸狰狞疯狂的林海,动作猛地一僵! 在接触到应识真那双眼睛的刹那,他脸上所有的凶狠、疯狂瞬间凝固,眼中的神采如同被瞬间抽干,只剩下空洞的虚无。 “呃……”一声短促的气音从他喉咙里挤出。 下一秒,林海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连一丝挣扎都没有,直挺挺地向前扑倒,“噗通”一声重重砸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那根致命的钢矛失去了操控,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滚了几圈,不动了。 仓库内死寂无声,只剩下应识真的呼吸声。 应识真松了口气,异状的眼睛已然恢复正常,他走上前去,把特质手铐给他扣上,正准备带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