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吗?”面前的Omega什么都没有要,只是要个标记。
“先生,不止你有需求,我也有。”夏希尔顺手盛好了一碗热腾腾的汤放在他面前,眼里好似流露一种期待。
“我知道了,那今晚你……有空吗?”纪迟深不太懂这些琐事,连标记这种话都透露着一股清流劲。
夏希尔明显被逗笑了,“先生,你有空我就有空。”没想到居然那么快,事情如此顺利。
“那你等我。”
“好的,先生,我等你。”
夜色深沉,公馆二楼的主卧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夏希尔靠在床头,手指轻轻抚过着颈后的腺体。他换了一件丝质的蓝灰色睡袍,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淡蓝色血管。
墙上的时钟已经逼近十二点了。
夏希尔拿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抿了一口冰水。水珠顺着杯壁滑落,在他指尖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他盯着那滴水珠看了一会儿,突然轻笑出声。“该不会是在楼下做心理建设吧?”他自言自语道,声音里带着揶揄。
楼下书房,纪迟深确实正站在窗前,盯着庭院里的花丛出神。他换下了军装,穿着一件白色单薄的衬衫,衬得他的轮廓更加冷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台,节奏与他紊乱的心跳同步。
“标记…”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眉头紧锁。
作为一名Alpha,标记Omega本该是天经地义的事。但纪迟深从不随便标记任何人,即使是适配度高达99%的法定配偶。
军部的人都说他太过克制。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虑。
“先生,您要的水。”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纪迟深打开门,接过托盘。“谢谢,你去休息吧。”
管家犹豫了一下,“先生,夏先生他…”
“我知道。”纪迟深打断他,“一会过去。”
管家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鞠了一躬拉上大门退下。
纪迟深盯着桌子那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即将上战场的新兵。他自嘲地摇摇头,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二楼走廊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
纪迟深站在夏希尔的房门前,抬手想敲门,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上次也是这样,他深吸一口气,这次直接推开了门。
房间里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夏希尔斜倚在床头,睡袍的腰带松散地系着,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床头灯的光线为他镀上一层暖色的光晕,却让他的紫罗兰色眼睛显得更加深邃明亮。他手里捧着一本书,见纪迟深进来,慢条斯理地合上。
“先生,我还以为您这次也不打算来了。”夏希尔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
纪迟深关上门,喉结滚动了一下。“我说过会来。”
“那您站在那里做什么?”夏希尔歪了歪头,“我又不会吃了您。”
纪迟深走到床边,动作僵硬得像是在执行某种军事任务。他坐在床沿,与夏希尔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夏希尔轻笑一声,突然倾身向前。纪迟深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体,却见对方只是伸手关掉了床头灯。黑暗中,他感觉到夏希尔的气息靠近。
“先生,您太紧张了。”夏希尔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轻拂过他的耳垂,“只是一个标记而已,就像我对您做的那样。”
纪迟深在黑暗中皱眉。“你为什么执着于这个?”
“因为…”夏希尔的手指轻轻搭上他的肩膀,“我们是合法配偶,不是吗?而且,”夏希尔突然一个翻身跨坐在纪迟深腿上,这个动作让纪迟深浑身一僵。“先生,您知道Omega也有生理需求的吧?”
纪迟深的手下意识扶住夏希尔的腰,却在接触到那纤细腰线的瞬间像被烫到一般缩回。“夏希尔,别闹。”
“先生,”夏希尔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一丝纪迟深从未听过的脆弱,“您知道每次经过家里的角落,闻到您残留的信息素出来吸引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纪迟深愣住了。
“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我的骨头。”夏希尔的手指轻轻描摹着纪迟深的锁骨,“我们的适配度太高,您的每一丝味道都会直接影响到我。但您从来不知道,因为您从不标记我,从不与我建立真正的连接,甚至不愿意回来见我。”
纪迟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们已经结婚有一个月了,他从未想过这一点。
“对不起,我…”
夏希尔突然捂住他的嘴。“别说对不起,先生,用行动表示就好。”
纪迟深在黑暗中凝视着夏希尔模糊的轮廓。他应该推开这个的Omega,应该质问他是为何不受自己信息素影响的,他只是盯着那双带着温柔诗意味的嘴唇。
就在他犹豫的好一会,夏希尔突然从他腿上下来,躺到了一旁。“算了,先生。您今天也累了,我们改天再说吧。”他知道他没有准备好,不强求。
纪迟深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沉默在黑暗中蔓延,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最终,纪迟深慢慢躺下,与夏希尔保持着一段距离。床垫微微下陷,两人的身体却像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夏希尔。”纪迟深突然开口。
“嗯?”
“你为什么不怕我的信息素?”
夏希尔沉默了片刻。“这是天生的,我抗冻。”
“没有Omega能免疫顶级Alpha的信息素,尤其是暴走状态下的。”纪迟深的声音带着探究,“除非……”
“除非什么?”夏希尔转过身,在黑暗中与他对视。
“除非你不是普通的Omega。”
夏希尔突然哼哼笑了两声,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那先生觉得我是什么?”
纪迟深没有回答。
“换一个方面想,或许有没有可能我们命中注定天生一对。”见到他还是没有回答,夏希尔叹了口气,翻过身背对着他。“累了的话,那晚安,先生。”
他微侧身子,盯着夏希尔的背影。“晚安。”
夏希尔没有回答,呼吸平稳得像是已经睡着了。
纪迟深在床上又坐了一会儿,最终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他站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床上蜷缩的身影,轻轻关上了门。
走廊里,纪迟深靠在墙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本该完成答应他的那个标记,可最终他还是逃走了,像个懦夫一样。
楼下客厅的座钟敲响着整点钟声。纪迟深走向书房,决定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混乱的思绪。然而,就在他经过楼梯拐角时,一阵若有若无的蔷薇清香飘入鼻腔。
那是夏希尔信息素的味道,带着花香与果香的混合,甜美得近乎危险,让人欲罢不能。
纪迟深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当他再次睁眼时,冰蓝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他低声呢喃两句,声音消散在寂静的公馆里。
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渗入房间,在深色地毯上投下一道苍白的光束。夏希尔睁开眼睛,紫罗兰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中微微收缩。他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床单冰凉平整,没有余温,就仿佛昨夜根本无人来过。
“又逃了……”他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夏希尔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毯上。丝质睡袍随着他的动作滑落肩头,露出后颈处微微发红的腺体。他走到窗前,“唰”地拉开窗帘。
窗外,漫天飞雪无声地覆盖了整个公馆花园。枯枝银装素裹,喷泉池结了层薄冰,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夏希尔呼出的气息在玻璃上凝结成白雾,他用指尖在上面画了一个小小的雪花。
“下雪了啊…”
他转身走向衣柜,手指在一排衣物上逡巡,最终选了一件高领的深灰色毛衣。穿衣时,他刻意避开了镜子,不想看到自己颈后那个因为Alpha信息素渴求而微微发烫的腺体。
楼下厨房传来餐具碰撞的声响。夏希尔整理好衣领,缓步走下楼梯。阿姨正在准备早餐,见他下来,恭敬地鞠了一躬。
“夏少爷,早上好。雪下得很大,您的蓝山咖啡已经准备好了。”
“先生呢?”夏希尔接过咖啡杯,状似随意朝着一旁的管家问道。
“少爷天没亮就去军部了。”管家犹豫了一下,“他交代说今天有重要会议,可能不回来。”
夏希尔的手指在杯沿轻轻摩挲,热气氤氲中他的表情模糊不清。“他一直都这样吗?”
“自从老夫人去世后,上校就一直…”管家突然住了口,“抱歉,我不该多嘴。”
“没关系。”夏希尔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今天的报纸送来了吗?”
管家连忙递上还带着油墨味的晨报。夏希尔翻开社会版,一则新闻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财政部特别顾问周铭盛遇害案新进展:军方介入调查》
他的指尖在报纸边缘无意识地折起一个小角,紫罗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正当他准备细读时,门铃突然响起。
管家前去应门,片刻后带着一个密封的军绿色文件袋回来。“夏少爷,这是军部派人送来的,说是寄到家里的文件。”
夏希尔接过文件袋,分量意外的轻。封口处盖着“机密”字样的红色印章,但火漆已经有些松动。他的手指在封口处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打开。
“我正好要去店里,离郊区很近,顺便给先生送去吧。”他微笑着说。
管家显得有些犹豫:“上校交代过……”
“怎么?”夏希尔挑眉,“我不能去军部吗?”
“不,当然不是,少爷说你去哪里都可以,只是……”管家连忙摇头,“只是雪这么大,路上恐怕不好走。”
夏希尔已经起身走向玄关,从衣帽架上取下那件深灰色的羊毛大衣。“没关系,我开车小心点就是。”
他穿上大衣,将文件袋放进内袋,又围上一条墨蓝色的围巾。围巾上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冰丝气息,那是纪迟深的信息素味道。夏希尔将半张脸埋进围巾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车库里的黑色轿车启动时发出低沉的轰鸣。夏希尔调整后视镜,镜中映出他微微泛红的耳尖。他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几秒,突然伸手将后视镜掰向另一边。
“真是没出息…”他低声骂了自己一句。
车轮碾过积雪的公馆车道,留下一道黑色的轨迹。夏希尔打开收音机,气象主播正在播报天气预报:
“受强冷空气影响,本市迎来今冬第一场大雪,预计降雪将持续到明天中午,请市民注意防寒保暖……”
夏希尔关掉收音机,专注地看着前方白茫茫的道路。雪花扑打在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刷无情地扫开。他的思绪却飘回了昨晚,纪迟深僵硬的身体,克制的呼吸,还有最后那个仓皇逃离的背影。其实他一直醒着。
“为什么就是不肯碰我呢…”他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