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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茉莉奶绿

作者:祝今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三天考的全是小科,偏理的生物还在下午。


    他们班本就意向物化生的学生多,平时政史地的作业和周测都不上心,期中考自然也没有其他科那么重视。


    广播站还在放歌,走廊人声细微,江今澄还未踏进门槛,募地传出一阵欢呼,险些盖过音响。


    七八个男生围在讲台前,挨得很近,江今澄从人头缝隙里也没看出放的什么。


    不重要,她大概率不喜欢看。


    比起让男生围在一体机前,江今澄更喜欢鼠标在女生手里,因为大家都会坐在位子上留出空间给别人欣赏。


    即便完全不了解,也会热心和你解释安利。


    也可能是她自己原因,江今澄听男生给自己解释时候觉得自己很像白痴,但女生给她讲就不会有这种感觉。


    考试期间座位全部清空,但现在是晚自习,七八八七的安排使得走道更加狭窄。江今澄没注意看脚下,被一摞书本绊倒,上面的文件夹飞了出去。


    她小跑了几步捡回来,拍掉上面灰尘给人家放好。


    再抬头,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许松年倚着门墙在笑,边缘双手背在身后,见她视线移过来,很鬼鬼祟祟地空出左手向她招呼。


    什么?


    她歪着头用口型问边缘。


    出来出来。


    边缘招手招得更频繁了,单手拎着的袋子从身侧漏了点出来,但很快又被边缘站直的身子挡住。


    看不清字,但是绿色的保温袋。


    奇奇怪怪。


    江今澄半信半疑地挪到后门,斜瞟一眼边缘问:“干嘛?”


    “请你喝奶茶。”


    绿色双杯的保温袋唰一下飞到江今澄身前,快得她睫毛扑闪好几下手才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来。


    “干嘛突然请我?”


    她缓慢抬手迟疑地接过保温袋。


    两杯奶茶不算重,但重量乍移到自己手中,还是能感受到手腕往下扯的坠感。


    “一杯不够起送,两杯正好。”


    许松年揶揄道。


    “别听他瞎说,开学那么久了也没请你吃过什么东西,今天点外卖顺手给你点了。”


    “两杯茉莉奶绿,都是热的,一个三分糖一个五分糖,和你同桌一起喝吧。”


    边缘越说越心虚,手掌心在校服上来回蹭着,硬挺的布料都皱出几道纹。


    无事献殷勤,有鬼。


    “你俩又带手机了啊?”


    她特意回头看了眼身后有没有人经过才问,虽然不一个年级,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了份风险。


    “这有什么的,你喝吧喝吧,我走了。”


    许松年还倚着墙在笑,边缘像扒拉口香糖一样把他从墙上扒拉下来。


    刚站直一点,边缘又回头把他重新推到墙上。


    “我听说你给别人抄作业,是不是真的?”


    江今澄顿时警铃大作,反问道:“你听谁说的?”


    “秘密。”


    边缘很欠地留下这句话。


    奶茶袋挂在两根手指上,勒出两条很宽的白痕,江今澄换了只手不太开心地往座位走。


    晚自习回家她一定会堵在302门口问许松年怎么回事。


    能看出来非他所愿,一路频频回头向她摆手,但他也有嫌疑。


    一首歌放完,平时早早回班的方砚清没来,反倒是周期提着两个袋子从江今澄身后过来。


    “哎,江今澄,我正好——”


    “你也买了奶茶吗?”


    右手缓缓垂下去,他心情也低了下去。


    “我哥刚刚给我的,你要喝吗?茉莉奶绿。”


    “不用不用,我有。”


    他再次举高奶茶保温袋晃了两下。


    “你先进吧。”


    “谢谢。”


    江今澄坐下打开保温袋,吸管和纸巾一一摆放好,这首歌放完,方砚清抱着一摞书姗姗来迟。


    “给我的?”


    “嗯。”


    江今澄高深莫测地点点头,两杯一起推出去,标签正对方砚清。


    “选吧,五分糖和三分糖。”


    “都是热的啊,那我要三分吧,减肥。”


    她笑嘻嘻地撕开包装纸。


    “OK。”


    加的是一样的小料,波霸。


    方砚清嚼了几下问:“怎么想起来喝一点点,你跑出去买的?”


    “不是,我哥。”


    吸管在杯内搅了一圈,江今澄配合搅动的节奏慢悠悠开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请她喝奶茶,又为什么知道她作业给别人抄,但现在喝上这杯茉莉奶绿才是实实在在的幸福。


    “你哥?亲哥吗?你什么时候有哥了?”


    方砚清一连串发问,一副老实交代的眼神。


    “准确来说,应该是十几年前。”


    还真是让人哑口无言的回答。


    方砚清没笑,江今澄赶紧找补道:“我表哥,对面楼,高三。”


    她转身抬手指向窗外。


    高三教学楼在高一高二中间,北面窗户正对高三南窗走廊,视力好点完全能看清走廊上的人什么样。


    “哪个班呀?”


    人的手指对远处教室来说还是不够精细,方砚清梗着脖子和江今澄标齐才看准教室。


    “那个,二班。物化班。”


    “哦,我妈教地理,可惜了。”


    周期有听到她们说话,但没有抬头,安静吃着鸡排饭。


    两个女生的胳膊时高时低在他身旁挥着,饭香断断续续地涌入鼻腔,视线也忽明忽暗的,以至于李元站到他身边还认为是天色渐晚。


    “怎么样?我的办法好不好?”


    李元胳膊肘搭在周期的肩膀上,气定神闲地等着周期的吹捧,但胳膊肘下的人只是吃着饭。


    他视线瞟到江今澄手中拿着的奶茶杯颜色不对。


    撕开保温袋魔术贴,里面还安安稳稳放着另一杯奶茶。


    “怎么回事?没送出去?”


    “别提了。”


    周期扒拉两口饭刻意嚼着,似是不想回答。


    “那怎么办?”


    “下次吧。”


    “唉,没事没事。”


    李元宽慰似的拍拍周期,手却移向敞开的保温袋,面上挤出一个笑。


    “那我喝了,扔了也浪费。”


    “喝吧。”


    周期低头夹了一筷子土豆丝。


    今天土豆丝里面有红辣椒,他懒得挑,辣了就再挑一筷白米饭吃。


    先考完期中的年级依旧四点半放学,江今澄五点钟才考完生物,又回到教室拉桌子搬书本。


    一番折腾,走到校门口公交站台赶上晚高峰,公交车堵了半个小时才到站。


    小学也期中考,江建明和边兰留在学校开会,回来得要比江今澄还晚。


    奶茶店挤满了人,有家长和小孩子在,点单不排队,全靠嗓子喊。


    江今澄不好意思喊也不想被推搡,决定回家喝水。


    进入十一月天黑得很快,走回小区的几分钟里,太阳就完全落了下去。亮得还不够明显的路灯映在橘黄色的天空里,像南瓜灯,只是高悬于头顶并不握在手中。


    每到一个人放空的时候,江今澄总会感触良多。不一定关于自己,可能是刚刚的所见所闻,也可能是突然悟出来的道理。


    冗杂的情绪,皱巴巴的心事,在晃动的秋千上一点点整理铺平舒展。


    就像学校每天都要留出足够的时间给他们自习,江今澄也需要这种无人打扰的时刻将那些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理解就全盘接受的整理好,这样才能轻松地继续接收不同的状况。


    秋千晃得越来越慢,江今澄不得不伸腿用力蹬好离地更高一点。


    期中考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数学她也没有信心考到一百三。


    昨天晚上没有遇到许松年,边缘也没有回她消息。


    想知道边缘如何得知周期抄她作业就只能去敲许松年家的门,或者等边缘告诉她。她不太想这样,总有种求别人的感觉,而她只能被动接受。


    大不了赌一把,赌边缘不说,反正他说出去的事也不止这一件。


    对面三楼呼呼的油烟机戛然而止,不丝滑的玻璃窗一卡一卡地推开,女主人探出头大声喊:“辰辰,辰辰,回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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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了,快回来。”


    轮滑车先于小男孩的回应,等车经过秋千架,江今澄才听到两句知道了。探头的女主人看到楼下小孩,招手让他把车停在一楼通道。


    肉味和辣椒味一起飘下来,又呛又香,原本没觉得多饿的肚子突然空了一样,感觉人都变轻了。


    少了一个人,其他几个小孩可能觉得没意思,纷纷各回各家。


    江今澄打算等秋千停下就回家。


    地平线上橘黄色余晖大半已被靛蓝色天空晕染,绿化带灌木丛茂盛,虫鸣不止。


    秋千仍然小幅度晃着,感觉要再过很久才能完全停下。江今澄决定如果一分钟之内秋千还不停,她就人工终止。


    五,四,三,二……


    “江今澄!”


    夜晚空气都是墨色,声音比眼睛更先找到人,像一条看不见的线,将你的目光系到说话人身上。


    许松年手里提着蛋糕,隔太远,看不清里面具体什么样子。


    今天他过生日吗?


    她松开秋千绳子起身,从另一个器材上拿下书包。


    天色完全暗下去,不明亮的路灯此时也投下大片光亮,和照不到的地方隔出清晰界限。


    “怎么了?”


    江今澄懒得背,书包抱在胸前慢吞吞地走到许松年面前。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今天考试不顺利?”


    高楼林立的地方起不了太大的风,马路上的喧嚣也被隔绝,风舒缓,树影绰约。


    许松年笑得和气,整个人舒展又自在,反倒她像是被什么缠住。


    还是直接问吧,她想知道原因。


    “我昨天就想问你,我哥怎么知道抄作业,是你说的吗?”


    怎么想最大的可能就是许松年说出去了,江今澄又觉得许松年不是这样的人。


    她并没有质问许松年,但语气闷闷的,一听就是不开心。


    这个季节还有小飞虫,绕着路灯和灌木丛飞,难以看清数量,只有黑乎乎一团。


    他往后退了两步离灌木丛远一点,江今澄也跟了过来,以为他要逃跑。


    蹙起的眉头预示他即将遭受质问,许松年及时开口:“后面有虫子,过来一点。”


    江今澄转头去找虫子,但光线不佳,她看不到虫子。


    罢了,相信许松年吧,毕竟他不近视。


    “我答应你保密的,但确实很巧。当然我也有责任,那天晚读我和你哥去打印室抱卷子,遇到你同桌和几个男生一起从食堂出来。”


    “我们离得有点近,他们声音又有点大,讨论怎么因为抄作业这事给你赔礼道歉,就都听到了。”


    几只鸟扑棱从院外石榴树飞到秋千旁的香樟树上,蛋糕丝带飘起又落下,许松年轻轻拂掉手背上的丝带。


    “抱歉啊,是我没来得及和你解释。因为这个不开心吗?我能补偿你吗?”


    他突然弯腰歪头看江今澄,眼眸清亮,直勾勾地毫不偏移。蛋糕依然拿得端正,只是丝带又被风吹到他手背上。


    冰冰凉凉,滑滑的,又痒痒的。


    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的回答,巧到怀疑是编的,但一想昨天周期问她奶茶,确实又能对得上。


    江今澄别过头侧身说:“我没那个意思,不是你说的就好。我也没有不开心,就是想晚点回家,我妈还没下班。”


    小区隔壁是自建房,围墙人过不去,但小动物可以。常有猫狗钻到小区里翻垃圾桶。


    灌木丛虫鸣被一声凄厉的猫叫打断,看不清是什么猫,只有一个黑影掠过藏进阴影里。


    江今澄哆嗦一下,视线落回许松年身上,余光扫到蛋糕上有HappyBirthday的字样。


    话是说开了,但关系还有点僵,她把许松年想差劲了。


    江今澄决定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今天是你生日吗?忘了祝你生日快乐。”


    今晚的月色朦胧,柔和得像套了层磨砂滤镜。许松年笑得纯粹,好像这月色剔透,也将他照得通透。


    “不是生日蛋糕,想吃又来不及订,随便买了一个。所以,你要去我家一起吃蛋糕吗?”


    “就当我给你赔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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