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公布那天,教学楼的气压仿佛都低了几分。成绩表贴在年级公告栏上,人群拥挤,学生们或兴奋或沮丧地围在前面核对排名。
谢知贺依旧稳稳地占据了年级第一,数学、物理几乎满分,语文和英语也一贯稳定。
他站在人群外,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没去看榜单,似乎早就习惯了被讨论和注视。
林黎站在人群里,看见自己名字停在第三的位置时,心里还是隐隐一沉。
她知道第三已是众人眼中的好成绩,可她太清楚自己这次付出了多少努力。
夜里点着台灯一遍遍背公式,和谢知贺、江语星一起在图书馆挑灯复习,每一门都认真到底。
可结果,不仅没能追平谢知贺,甚至连原本的第二也没保住。
人群逐渐散去,阳光在玻璃窗上碎成细片,照在人行道上也照在林黎的睫毛尖。
她站在原地多看了几秒成绩表,才低头慢慢往教室走去。
江语星早就在座位上等她,看到她进来便张开双臂像个太阳似的扑过来:“林妹妹,我听说你第三!好厉害啊——要是我考到前三,早就请全班吃鸡排饭了!我才二百多名但那又咋了,我很满足!”
林黎坐下,没有说话,神色也没有平常那样轻松。她拧开水杯喝了一口水,轻声应了句:“嗯。”
江语星察觉出她的低落,靠在桌上语气认真了些:“你别太难过了,真的,第三也很棒。而且你知道我们年级竞争多激烈吗?你要真考个三十名我还能理解你不开心,可现在是年级前三啊——你是那种不能允许自己掉名次的人吗?”
林黎垂着眼,没有答话。
窗外的光照正好,可她指尖却有点凉。
晚自习开始前,教室里还是乱哄哄的。刚公布完成绩,每个人都在热烈讨论名次的起伏,有人欢喜有人愁。
上课铃响了,老师们一科一科开始讲评卷子,教室里不断响起哀嚎与惨叫,有人抱头痛哭,有人懊恼拍桌。
讲台上语文老师一边点评一边顺嘴说了句:“月考成绩明天录入系统,后天发成绩单,讲完两天卷子就放国庆七天长假。”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苦中作乐的气氛终于涌上来。
林黎坐在座位上,手里摊着那份刚讲完的化学卷,眼神却有些空。白纸黑字写得分明,她的化学比平时少了整整九分。她知道是哪里扣的,却还是难以释怀。
她的视线落在贴在教室前面左上角的总分表,又落在名字下面的名次——第三。
年级第三。
不是第一,也不是第二。不是她拼尽全力想要靠近的位置。
手指无意识地沿着卷子边缘一圈一圈抠着,眼前是密密麻麻的公式,脑子里却一团乱麻。
努力了这么久,熬夜背书、早起复习、一道道题去抠细节,最后连上次的第二都没守住。
明明每次模拟、测验,她都离谢知贺越来越近了,可这次,反而拉开了距离。
心里说不出是委屈还是不甘,就像跑了很久很久,却发现终点还远得不见尽头。
她低头,一页页地翻着卷子,神情专注得几乎带了点死气,仿佛只有把错误都一一圈出来,才能给失落找个出口。
突然,身侧传来一阵微不可察的响动。
林黎愣了下,转头,就看到一只修长的手把一个小盒子悄悄推到了她的课本边缘。
是一个巴掌大的铁盒子,外壳印着粉白相间的草莓图案,有些眼熟。
林黎一眼认出来了——那是上次她随手从便利店买的那种草莓软糖盒,口味是她自己最喜欢的。
她记得,她还送给谢知贺一颗,那时候他说“不喜欢甜的”,却还是接了。
林黎微微抬头,看向一旁的谢知贺。
谢知贺正看着讲台方向,手里握着笔,眼神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可他的掌心却微微攥紧了一下,指腹还有点凉。
他当然知道林黎失落。
从下课铃响之后她就一句话没说,背也挺得格外直,眼神却始终落在那份卷子上,安静得不像平时的林黎。
其实在成绩一出来的时候,谢知贺就注意到林黎在看着那个“第三”的时候目光停顿了一瞬,像被谁从胸口取走了一口气。
对他而言,成绩只是结果,向来波澜不惊。但林黎不一样。
她每次都全力以赴,每一道题都要钻到最细节;每个早读和晚自习,她都是最早到、最晚走的那批人。
他看得见。
她付出的那些努力,他也知道。
所以他知道她在意。
不甘、委屈、懊恼,还有一点没说出口的失落,像一层层轻薄却压人的雾气,缠在她身上。
他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在心里有一块地方,揪在了一起。
晚饭后,他不自觉地悄悄绕去了小卖部,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前停了好久,最终拿了一盒粉色的软糖。
那是他第一次尝试主动买零食给人,掌心贴着铁盒的时候,指尖有些僵。
草莓口味。他记得她喜欢的。
他想,也许吃了糖,心情就会好一点吧。
少年安静地坐着,侧脸线条清冷而透着几分锐利,灯光落在他睫毛上,像落雪。
他没看她,只是翻着卷子,表情一如往常的淡淡,仿佛刚刚的举动什么都没发生。
林黎的手指摸着那盒糖,心口一紧。
她明白谢知贺的意思。
他知道她失落,也知道她不甘。
而这盒糖,是他惯常沉默却体贴的一种方式,一种回应。
林黎想起之前在图书馆,他们一起复习时他偶尔低声讲解,指节敲在草稿纸上时的节奏,也想起月考前他提醒她背反应式的认真神色。
林黎心里一软,嘴角却撇了撇,不动声色地把糖推到自己抽屉里。
“你真的是……”她压低声音说,带着点恼羞似的别扭,“我才没那么脆弱,一次考试失败可不能打败我。”
谢知贺终于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却又好像藏着某种情绪。
“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为了第三名难过。”他顿了顿,又说,“不是你能做到不好,只是这次……有点运气成分。”
林黎垂着眼睛,眼睫微动,没有说话。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憋屈的,但这股情绪在他那句不轻不重的解释和那一盒糖的温柔中,慢慢化开了。
窗外夜色温柔,灯光在谢知贺的脸上投下淡影。
林黎低头,在错题边写下解法,声音轻得像风飘过去:“下次我会赢你的。”
谢知贺没吭声,片刻后,嘴角悄悄弯了一下。
林黎说得像是宣战,却没了敌意,更多的是两人之间悄无声息的靠近。
两人的卷子摊在桌面上,字迹交错,公式重叠,暧昧又安静的气氛在灯下悄悄生长。
*
国庆前的最后一天下午,放学铃声一响,像是按下了某种启动键,整栋教学楼顿时沸腾了。
一开始是楼道里几声低低的欢呼,接着是前排班级传来的脚步声、拖椅子的声音,紧接着整层楼像被一把火点燃了。
教室门“哗”地一下被推开,学生们潮水般涌了出来,夹杂着笑声、叫声、聊天声,交错成一片无法抑制的喧闹。
“放假啦——!”
“终于可以睡到自然醒了!!”
“老子要玩手机——!!!”
教学楼外的天光透亮如洗,夕阳挂在西边的天际,金红的光洒满整片校园,把白墙楼道都染成温暖的橘黄色。
秋风起了,吹动梧桐叶沙沙作响,风中掺着桂花微甜的香气。
学生们如潮水般涌出教学楼,笑声喧哗,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写满了放假的雀跃与轻松。
林黎也被这股气氛感染,那股成绩带来的哀伤已经彻底抛之脑后。
她笑着收拾完东西,背上书包,一把拉起江语星就往外跑:“快走啊!不然校门都要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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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挤塌了!”
江语星一边笑一边喊:“林黎你疯了吧!怎么比我还兴奋?你平常不是最讨厌挤人堆的吗!”
“但今天不一样!”林黎大喊,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阳光,“要放假了!明天是!国!庆!节——!”
楼道里都是跑动的脚步声和青春的笑声,回荡在教学楼里像是热烈的交响乐。
林黎的马尾在身后飞扬,蓝白色校服外套因为跑动而鼓起一小团风,她眼里有光,笑声清脆,像一只蹿入阳光中的疯兔子。
她一鼓作气往楼下冲,风呼地从耳边掠过,眼前一片光亮。
可就在林黎跑到楼梯拐角时,脚下一绊,身体重心猛地向前倾去。
“林黎——!”江语星在后面惊叫。
林黎还来不及反应,她就已经往前扑去,可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中——
她的手臂被一股力道猛地拉住,腰间猛地被一只手臂拉住,整个人稳稳地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林黎怔住了,整个人像是定格在他胸口。
那是个温热而有力的怀抱,带着熟悉的清冽气息,混着一点点冷涩的薄荷气味,干净,清冷,少年气十足。
林黎的脸恰好埋在他胸口。
心跳砰砰地响起,太近了,近到她几乎可以听见他的心跳,也听见了自己的,剧烈而响亮,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一时忘了呼吸,只能感受到那人清冽的薄荷气息,让她莫名心安。
林黎抬头,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谢知贺。
夕阳光斜斜洒在他身上,他身形颀长,穿着校服也透着一股骨架清瘦的挺拔感。那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她,似乎一向波澜不惊的眼底,此刻也浮起些微波动。
“你跑什么跑?”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不住的喘息,还有一丝似笑非笑的无奈,“楼梯口也能飞,差点摔了。”
林黎脸烧得发烫,却嘴硬地撇嘴:“……这不是没摔嘛。”
“哦?”谢知贺轻轻挑了下眉,眼尾弯弯的,像是被她逗笑了。
他松开手的动作很慢,指尖滑过她手腕时带起一阵细微的触感,像是有意无意地停留。
林黎像触电一样缩了下肩,低头不敢看他。
“你是风啊?”他继续说,声音轻得几乎贴着她耳朵,“跑那么快。”
“风怎么了。”林黎赌气似的说,声音却软了下来,“风……自由。”
谢知贺没有马上回话,只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像藏了很多她看不懂的意味。
“风也会撞进人怀里的。”他轻声说,声音低哑得像一阵风,掠过耳畔。
林黎怔住,错愕地抬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江语星已经追上来,气喘吁吁地一脸惊魂未定:“林黎你吓死我了!你刚刚是不是差点滚下楼去?!谢知贺你刚好路过啊?”
林黎被问得脸颊爆红,胡乱点头:“嗯……可不是嘛……”
谢知贺没接话,只低低笑了声,背起书包先一步往前走。
夕阳斜洒在他背影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校服的背部在阳光下泛出淡淡金光。他手插在口袋里,步伐依旧不疾不徐,背影却在林黎眼中显得异常从容沉稳。
林黎低头看着自己手腕处还残留的温热,心跳又猛地加快了几分。
这一刻,她隐约意识到,她和谢知贺之间,好像哪里悄然改变了。
不仅是成绩上的较劲和较量,不仅是作为同桌间的日常互怼,也不仅仅是某种少年人之间不言明的在意。
校门口已经是一片热闹的欢呼,学生们陆续消失在夕阳下。
林黎慢慢走在他身后,心跳仍未平复。她轻轻拉住江语星,低声说:“别走太快。”
江语星一脸奇怪:“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林黎一边摇头,一边偷偷朝前看了一眼谢知贺的背影。风吹起他的碎发,校服被风轻轻鼓起。
林黎咬了咬唇角,耳朵还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