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病嘛,只有钱才能医好。
她想,这个道理还真是至理明言,现在的她感觉什么重压都没有了,甚至是觉得神清气爽,还把没吃完的蛋糕打包,当然,要分他一半,她非常高兴地分他一半,只有他才能让她觉得分一半没有怎么样。
她站起来,觉得自己能开车回去,但是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这个她还是牢牢记着,并不因为现在神清气爽而要干违法犯罪的事——人嘛,总要有底线的,所以她打算找个代驾回去,下意识地就心疼钱来,人穷,就总是想着钱,过于斤斤计较。
范城将她那份蛋糕放在一起,又从她手里拿过钥匙,这举动惊得她想要夺回自己的钥匙,眼睛瞪得老大,“你喝过酒的,还想开车呀?”
他无语,“我有司机。”
“啊?”她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声音,下一秒就深刻地理解了与他的差距,他有钱,她穷,还向他借了一万块钱的外债,甚至他还给了她一千块钱红包,知道一个事实,知道归知道,但没有具象的概念,等真正面临了,难免有种仰望的感觉,“哦,你司机会开我的车吗?”
她那小车,多赞呀,她很欢喜的,当然,她一开始其实想买MINI,但钱不够,背车贷不是她乐意的事,再说了,一个月付三四千的车贷,哪里还有余钱?她也是量力而为。
“你这个车还不简单?”范城打电话让司机下来,通完电话回头去扶她的胳膊,“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
她没让他扶,觉得自己没醉,扶起来走路好像还有点尴尬,“好像没有吧,都是车,一个方向盘的,没有什么需要注意。”
范城由着她走,见她走了两步还是挺直的,晓得她没有醉,就让她自己走,他提着蛋糕走在后面,等看到她那辆车时,他神情有些奇怪,“林静开的是奥迪A6,林谧开的是宝马X五,你就开这个?”
林多多早就习惯别人的目光,家里头三姐弟车子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她买的是她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林静有家里补贴,林谧也有,他们都买了他们最爱的车——她也想买的,除了林太太说家里头那辆老古董桑塔纳2000可以给她,她没有得到过一分的补贴。可她还是喜欢打肿充胖子,“他们跟我没的比,我是自己能力买的,他们都是家里给钱的。”
她笑着去按他手上的车钥匙,车灯一闪,她顺势拉开车门坐到后面,人就陷了进去,后面的座位有点挤,她挪到右边去,手拍了拍后座,示意他坐进去。
“你比他们行,你自己能买车。”车子是两厢车,很小,他低头坐了进去,膝盖跟前面有点挤,但是还好,也不是不能忍受。“我们小时候想着有自行车,后面舅舅给我们买了二手自行车,还被二手自行车的主人发现,还记得不?”
她当然记得,“是呀,我们还没骑上一天,就被人看见了,人家非得说我们偷他的自行车。”
二手自行车,说着二手是好听一点,其实是贼赃,好几百的自行车,也就一百不到的钱就买了。
那会儿,他们俩多高兴呀,好不容易有自己的自行车,没想到这车来路不明,还被人发现,被发现后甚至被指为“偷车贼”。陈定国知道了后跑到学校里还跟对方家长吵了起来,对方家长报了警,一起子都给带到派出所,可警察问清了事实,就调解了一下,对方家长把自行车推走了,自然陈定国花出去的钱打了水漂,还指认了卖自行车的小混子。刚得的自行车都没有过那个热乎劲就没了,还赔掉快一百的钱,三个人从派出所出来都是低着个脑袋,一副丧气样。
“至少现在的车,是自己买的,”她这么说,“不会有人再往我们脸上说是偷车贼。”
范城笑出声,手轻握起来对着薄唇,“现在想起来挺有意思的是吧?”
“也是个值得纪念的事,”她两手捧着自己的脸,看着车门被人拉开,就朝那人摇手打招呼,“嗨,杨叔。”
杨叔是范城的司机,也是认识林多多,笑着坐上了驾驶座。
她盯着人家的背影有那么个三四秒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提过去的事来,“现在想起来也真是挺搞笑的,爸他当时的表情我现在都记着呢,我们回了家,他都不敢高声说话,妈问他怎么回事,他更是不敢说了。”
她发由衷的感慨,“我以前无论如何也想象不来自己有车的样子,没想到现在真有车了,还是我自己买的,不管上下班还是去哪里,我都开着车。”
司机老杨很淡定,从豪车过渡到一辆不起眼的小POLO,一点适应期都没有,身为老司机的他驾驭这辆小车时,将座位调了调,原本的位子距离实在是不适宜他一个大男人。“嗯,这车子没怎么开嘛,才五千多公里?”
林多多把脖子往前面探了探,看见仪表盘上显示的数字,“那没,我几乎天天开,也就是往厂里距离一点近,所以里程才不多。”
老杨调整好了位子才系上安全带,又看看车上面的小屏幕,边上还有根数据线,他一看就知道是做什么的,把数据线连上自己手机,又插在屏幕右下角的USB插口上,一时竟不能连接,还得下个车联APP。“往市区多走走,就多了。”
林多多吐吐舌头,“市区也没什么可看的,再说了,忙着呢,哪里有空天天开着车出远门呀。”
老杨“折腾”了一会,终于将手机联上车了,他上手很快,听到导航的声音,车子也跟着走了。“你这个油耗有点高,到高速上拉一拉,就会低些。”
林多多买POLO也有个觉着省油的原因,按理说现在电车挺流行,她应该买电车,但家里头都是油车,她也不好问家里头有没有打算换电车的——就算是她买了电车,充电怎么解决才是个问题,家里能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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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装个充电桩?
一想到这个问题,她就觉得跟老寿星上吊一样。
“杨叔,还是你懂呀,”她竖起大拇指夸道,“这开得可溜了,前儿个我右转,没注意到还有个右转专用车道,结果车直接走的是直行车道,我又没看见右转专用转向灯就寻思着前面的公交车怎么这么的烦,还当他是不懂交规,都不知道这没有专用的右转灯,还傻乎乎地等着绿灯再转呢,还嫌弃他虽然是直行,为什么不走直行车道,非得挤那个右转加直行的车道……”
她讲话的时候还得配上手的动作,一件小小的事,就让她讲得很是夸张,“我心里头嫌弃人不走,等真绿灯了后,人家公交车直行了,我当时还没发现自己走错了车道,当时就右转了,结果从后视镜里发现后面有车子右转过来,我当时脑子都是嗡嗡……”
她两手爽着副驾驶座的靠背,去问老杨,“杨叔你说这个我会给拍吗?”
没等老杨回答,范城就问道,“怎么没开导航的嘛?”
老杨到想回答呢,就听见林多多埋怨的话,她这么埋怨道,“哎,见鬼呢,导航要不开的话,我能从市区出去?”
“几天了?”老杨问。
林多多还真的就掰起手指头数,数来数去数了七天,她还将手举到范城面前让他看清楚,“都七天,一共七天了,这还没收到短信通知,是不是没事了?这得扣多少分?得罚多少钱?”
范城听得摇头,“分不分的,钱不钱的,哪里就要提这个,是你要开车专心点,肯定前面没有看见路上的标志。”
林多多想跟老杨探讨一下她这个事,被范城说得一噎,地上是有个右转向标志,她当时还以为是到前面右转的意思,根本就没有仔细想,且当时还有事要忙,也是林太太催着她呢,往人家里头送礼,催得紧,她就五迷三倒的就没看清路上的标志了——
总体说来,是她自己的过错,可她同林太太的关系,让她下意识地就要迁怒到林太太身上,偏她也不敢同林太太真的别起苗头来,回家多年来让她深切地体会到家里头虽看着是林太太当家作主,可真正大事上说了算的还是林先生,林太太还能稍微容忍她一点,甚至有时候还会给她画饼,林先生可不一样,他眼里没有多少她这个女儿的分量。
她的脸皮有时候薄,有时候厚,被范城这么指到脸上的,也就脸皮薄了,免不了要提高嗓音,“你可真厉害,都叫你说对了。”
范城晓得她赌气,“这还跟我生气了?有什么可生气的,下次路上专心注意点就行。”
她看看前面的老杨,又看看坐在身边的他,有些嫌弃地撇撇嘴,反正不能叫他真占去了上风,“你一个出门都让老杨叔陪着的人,哪里有资格这么提点我呀?”
说完,她自己“咯咯”笑起来,还真的就像是碰到什么很搞笑的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