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甜早知道她有这一手，防备着呢，早就没听了，淡定地吩咐完服务员后又拿着菜单给客人结账，“一共1030元，给950元吧。”
客人笑眯眯地拿出手机扫码付钱。
趁着空档，郑甜拿起手机来，见盛洁的通话已经结束，她撇撇嘴，刚要给林多多打电话，就有新客人进来，她连忙招待，“几位？”
客人回答，“五位，有没有位子？”
郑甜看了看外面摆放到人行道的位子，又叫住端菜的服务员，“上面还有没有位子，五个人的。”
“206好像快吃好了，”服务员回答，“我去看看。”
郑甜转而笑着客人说，“能稍微等一下嘛，她上去看看了。”
客人点头。
没一会儿上楼的服务员就在楼梯那里喊，“206已经在收拾了，可以先点菜的。”
郑甜拿起菜单子，人从服务台里走出来，“各位想吃什么？”
客人拿出手机，指着APP上的套餐，“我们网上看了这个套餐，觉得还不错，可以直接订这个吗？”
APP上的套餐都是郑甜自己上传，一看就知道是哪个套餐，“行呀，这都是我们家店里的推荐菜，你们吃吃看。”
客人就在手机上下单，郑甜让服务员领他们上去。
才算了空了点时间出来，她站回服务台，示意边上的服务员结账，人就走到后厨处，那里面的热浪一下子就将她的汗逼出来，她赶紧快步走向后门处，隔壁家也是跟他们家一样的小饭店，她人靠在墙上就点了林多多的电话。
林多多那边看了陆晓发过来的消息，有些心虚地将酒杯放下，酒杯里还有一点，刚才没喝完，酒香从杯子里飘出来，勾着她肚子里名叫馋虫的东西，视线不由得看了看被她拿过来的酒瓶子。她倒过酒，能轻易地估计出来还有多少酒，这酒就在手边叫她别喝，还真是有些抗拒。
“少喝一点，”范城将酒瓶拿过去，拿在手上才晓得里面基本上没酒了，一斤的酒，大部分都让她给喝了，本来也是买给她喝的，就是怕她喝得上头，他还要再说一句，就听见她手机响了，指指手机，“接电话吧。”
林多多还在那里纠结，还在试图抗拒酒对她的影响，手机响了，不是微信电话，是正经的电话，来电显示是郑甜，她手机往“绿”的方向一划，电话就接了起来，也不避着范城的面，就给郑甜来了句，“哎，你还有空打电话给我呀？”
郑甜抬头看看天空，天空还有星子高高挂着，一闪一闪，“再怎么没空也得给你打电话呀，你跟我们家那个癫婆怎么样了？”
“癫婆？”林多多一时没反应过来，把这个词重复了一下，对上范城好奇的目光，她下意识地用手轻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调侃了句，“你说盛洁呀，怎么说话的呢，人还是你亲表妹来着。”
郑甜摆摆手，“什么亲表妹呢，有事才想到我家，你看她有好事会想到我家才怪。”
林多多同郑甜认识这么多年，自然也是知道她家里头的事，而且盛家也是搞制冰业，她就更认识了点，“我跟她没什么呀，你怎么问这个。”
她说了一半，眉头往上皱起，“哦，她喜欢陆晓，我知道的。”
“你别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好不好？”郑甜是站在林多多这边，她们俩是什么关系来着，打小就认识，谁都比不上林多多重要呀，“我就晓得她要出妖蛾子，前几天我听说她相亲去了，还跟人吵架，吵得可厉害，差点把人家店里都给砸了。”
林多多“啊”了一下，“不至于吧？”
范城给她盛小半碗三鲜汤，她自然地端起小碗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听着郑甜的话从手机那头传过来，“就是这么抽象，我那个阿姨呀就想让她考公，她非不考，跟我那个阿姨吵得可厉害，当然，我那个阿姨也不是省油的灯，母女俩还都找我妈哭诉，好悬没把我听糊涂了。”
林多多将碗放回桌面，拿着筷子夹起一个鱼丸咬了一口，鱼丸瞬间就少了一半多，她这边吃了一个，范城那里又给她往碗里夹一个，好像怕她不好意思吃的样子，偏她哪里会知道不好意思，他夹过来，她就跟着吃，咬了咬就咽入肚子里，“考公还找你哭诉，你是能帮她过笔试还是能帮她过面试？”
“就是呀，就很无语，我说不想考就算了，你晓得我阿姨怎么说的，说我就是不想看着表妹入编。”郑甜叹气，“她也不看看她自己女儿能考得进嘛。”
“也说不好啦，”林多多自己吃虾，也不剥了，剥虾太慢，当着范城的面，她也没有什么想保持一下自己“人设”的念头，一口咬着虾头入嘴里，把虾头里面的虾肉都吃掉，又直接用牙齿磕掉虾壳，很快地就将虾肉吃完了，“你有没有发现呀，隔壁二中入编的可多，反而我们学校少，一中也挺少的。”
郑甜有些疑惑，“啊，有这种事？”
“对呀，我也是上次听人说的，”林多多把话题转回去，“她跟你说什么了？”
郑甜忍不住对着空气翻白眼，“她还能有什么话，无非就是恨死我什么的，我也是醉了，她自己锄头舞得不好，没把陆晓挖过去，我能怎么办？”
林多多失笑，“陆晓可不是那样人。”
她说话的时候很自然，视线落在范城身上，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范城冷瞧她一眼。
“哎，姐姐，你好自信呀，”郑甜打趣道，“反正她一贯是由着她自己脾气的，家里头人一句也说不得，我那个阿姨呀，什么事不由着她，我要是敢多说她一句，我那个阿姨就得骂上我家来。”
林多多真没把盛洁放眼里，在她眼里就是个小妹妹，一点威胁办都没有，陆晓不会喜欢这样的——连她自己跟陆晓的关系，瞧着已经到了谈婚论嫁这一步，可心里上的距离呢，好像又十的遥远，就如夹生饭一样，瞧着熟，吃起来生。
就算是这样的关系，也不跟盛洁有关。“你就受着吧……”她说到这里，瞧了眼神淡淡的范城，“对了，你帮我弄些红膏蟹来，我要送人的。”
“送谁呀，不会是范城吧，他那么大老板还得你送？”郑甜嘴巴不饶人，能让林多多送东西的人可不多，范城就是头一个，嘴上虽这么说，还是问她，“要送几只呀，我给挑好点的。”
林多多拿手对着范城比划要几只，他没理会，她白他一眼，就给他定了数，“给二十只吧，差不多三四两重的蟹，他回去的时候我给你说，到时打包好让给他带去的。”
“林姐姐，你出手可真大方，这可不便宜的了，”郑甜替她肉疼，林多多手里头什么个情况，她最清楚，“穷大方。”
林多多还有要求，“再弄两桶糟虾。”
郑甜忍不住，“他是哪里没的买吗？非得你给他？”
当然，两桶糟虾也还好，不是特别贵，但是她就是看不惯林多多一会子送这么多东西，千把块的钱一下子就花出去，“你这样，以后他要吃，我就把卖东西的人微信推给他，让他人家直接给他送，你看好不好？”
林多多晓得郑甜意思，当着范城的面就笑出了声，“多少钱，我到时发给你。”
郑甜拿她没办法，“行。生日快乐啊。”
林多多听到“生日快乐”这四个字，稍稍一愣，每年都有两个人同她说，一个是郑甜，另一个就是范城，“嗯，谢谢呀。”
“谢什么呀。”郑甜把电话给挂了，转身又穿过热气腾腾的厨房回到前头的服务后站好，服务员刚在结账，有人来点菜，她就拿着菜单出了服务台，给客人介绍今天的菜样。
范城见她挂好电话，就问她，“多少钱，我到时发你。”
林多多一听，就有些不乐意，“都说我送的，我还能要你钱。”
范城好像跟她不熟了一样，“我们什么关系，你平白无故的花钱送给我，我当然得给你钱。”
一句话，把林多多给气的，手指着他，手指都是哆嗦的，“你浑说什么，就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给我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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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话？”
但她也知道自己这么说不好，话才出口，她就赶紧换了口气，“真的是要跟我闹脾气吗？”
范城转过头去，“你能有几个钱，还要花钱给我买东西？我是没钱买吗？”
“往年我都是自己亲自挑了蟹给你弄的蟹，”林多多气笑，手放在桌面上，“现在不是禁渔期了嘛，我哪里去找蟹，也就是走了郑甜的门路，她家开店有门路能找着超低温速冻着的蟹，味道是要差那么一点，也还好的。”
“等下半年，有了新蟹，我再给你弄点。”她这么说，“你自己嘴又挑，让我想糊弄都糊弄不了。”
范城心里头憋着有那么一口，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别人的事总让两个人之间好好的气氛给闹得不行，“我以后不吃了，不吃了，行吗？”
林多多晓得他说气话，他脾气惯来如此，“想吃就吃，什么不吃啦，是吃不起还是没的吃呀，能吃得起有的吃我们就吃好了，是不是？”
“不是。”他应道。
林多多白他一眼，还是“好声好气”的“哄”他，“是的。”
他依旧回，“不是。”
林多多特别“固执”，“是的。”
他回道，“不是。”
林多多失笑，“是的。”
他瞪着她。
她去拉他的胳膊，“阿城，是我非得逼你吃行不行？”
他终于软和下来，但还是跟个骄傲的天鹅一样，“我是给你面子。”
她连忙从善如流，把手往自己左右两边脸上摸了摸，“哎，我脸皮真厚了点，我说怎么的呢，难怪呢，是你给的面子，叫我脸皮厚了许多。”
范城被她的举动逗乐，夹了只虾给她，“你吃吧，说什么废话。”
林多多赶紧吃虾，吃了虾，刚要去拿蛋糕，进来时，她就放边上了，将蛋糕盒子打开，指着蛋糕对范城说，“这私家蛋糕，味道还不错，吃一点？”
范城见她就要切蛋糕，就拦了她，“生日蜡烛呢，你不点呀？”
林多多摇头，“我就买了个蛋糕，没说是生日蛋糕呀。”
范城无语，就看着她切蛋糕，一人一小半，她放在小碟子上，端了一份给他，还在上面插上叉子，另外一份给自己，还咧着嘴对他笑。
很简单的蛋糕，上面“生日快乐”四个字都没有，上面一层奶油，两层蛋糕中间有一层芒果。
他对她说了句“生日快乐”，低头吃了一口蛋糕，觉得味道还不错，比小时候最早吃过的那个蛋糕味道还要好。
“好吃吧？”她自己也吃了一口，觉得蛋糕都在嘴里融化了，她十分欢喜这个滋味，也是她为数不多舍得花钱买的私家，“她原来只做私家，现在开店了，如果光做私家我可能不会买了，现在有店面，平时想吃也就买一点吃。”
“能充卡吗？”他问。
她瞬间知道了他的意图，眼睛都亮了起来，“怎么不能充的，肯定能充的。”
“去店里充吗？”他放下叉子，已经将手机拿起来。
她赶紧摇头，把叉子插回蛋糕里面，立马就将手机拿起来，点入微信小程序里一下子就找到那家店，里面有充值页面，“你看充值还有送优惠。”
他稍侧着头，“想充多少？”
她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还是“礼貌”上推拒一下，“那不要了，我自己充就行，这边已经借了你的钱，这边又让你充值，我哪里有脸呀。”
范城盯着她，“你要跟我算这么清楚？”
她瞬间就想通了，机会总是不再来的，得抓住，赶紧自己点入充值页面，给自己充了五百，当时就觉得肉疼了，还给他叮嘱了一句，“就五百，不要太多。”
她这边手机已经到收到支出的短信，没多会儿，更收到入账的短信，一看金额是一千块钱。
顿时，她的心都跳动了，有时候穷真是一种病呀，她想，看到钱呀，这病就好了——
又难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