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多多一直在等电话，电话就跟死了一样没人理会，就算是短信也是广告短信或者是10086的通知短信，微信里面得到的消息更多是公司消息，至于私人的一个也没有。
快下班的时候，林静过来找她，手上还提着个购物袋，递给她，“妈给买的，你拿着吧。”
还是这样，让林多多每一次萌发的小小期待嫩苗都瞬间萎缩，“给妈说一声，谢谢她，我很喜欢。”边上有同事在看着，她觉得如芒刺在背。
林静着她将购物袋接过去，看都没看就说了这么一句客气的话，让她不由觉得好笑起来，“你看也不看怎么就知道很喜欢了？”
“哦，”林多多跟个“老好人”一样打开购物袋，将里面的衣物都拿出来当着林静的面看了看，“我现在看了，我是很喜欢的。”
这种动作于林静来说根本就是敷衍，让她很是不高兴，双臂环在胸前，面上带出一丝冷意来，“林多多你别阴阳怪气行不行，做人怎么做成你这样的，我们有谁欠你的吗？”
林多多脑子突突的，就很难受，甚至都在想不知道同事怎么说她——她很怕在厂里这么闹起来，很快就传到林先生与林太太耳朵里，他们的态度很直白，他们对她没有什么亏欠的，是的，其实她也这么认为，钱没亏，待遇也没亏，只是没将她当回事而已。
“没有，哪里有呢。”她说道，“我真的很喜欢。”
林静将她上下打量一下，又看向悄悄看过来的几个厂里下属，就冷冷地看过去一眼，见她们都收回视线装作没事人一样，她才对着林多多语重心长道，“你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去退掉，不要不喜欢也装作喜欢，知道吗？”
“知道。”林多多不是第一次听这种话，也就听听，给的再不要，她就什么也没有了，这个道理她是懂的，打小儿就懂，“我很喜欢。”
林静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见她依旧笑眯眯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她轻“嗤”了一声，“也不指望你能怎么样。”
林多多不知道她指望自己做什么，反正她感觉不出来，也就笑着目送人走。
她这一走，有好事的同事张姐就过来凑到她身边，一看这购物袋子，就有些夸张地说道，“哎，这衣服可不便宜呀，起码几千块呢，咱们老板娘这出手真是大方来着。”
林多多拿过袋子，衣服肯定是不便宜，林太太于这方面待她一向优待，只是吝啬于付出感情，她虽是林家的女儿，就比陌生人好一点，因为对待陌生人可能还要保留表面的客套与礼貌，而她在林家里感觉的是格格不入，又似是而非。
小时候，她也怀疑过自己可能是抱养，后面想想才不是，前面有女儿了，不可能再抱养一个女儿。生的第一孩子是女儿，他们觉得没什么，先开花后结果嘛；等第二个孩子还是女儿时，就不能忍了，送人，好像不太好，到底是亲生的，就给没孩子的小姨子带着，钱都备好；第三个孩子是儿子后，就再也不生了。
她提着购物袋下班，有人从她身边迅速跑过就要去投胎时一样，一个力道过来，把她提着购物袋给甩了出去，人也撞到墙上，手肘处传来疼意，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来两滴。
同事见状，赶紧过来扶她，“怎么样，还好吧？”
嘴上又添了一句，“这谁呀，走路这么不小心还都不停下来看看的，把人都给撞了，还当没事人一样跑了，不晓得哪个车间的呀，这都怎么回事啦？”
林多多是真疼，朝同事摆摆手，弯腰将购物袋捡起来，“没事，我没事的。”
同事看看她，见她真没事，也就放开扶住她的手，“还能开车呢，不能开的话，我送你回去？”
“那不用，我还能开车，”林多多是多年老司机了，自觉得自己没问题，可等弯起手臂，手臂间抽抽的疼，让她确实觉得没有什么力道，但也没接受同事的好意，“我边上买点东西，先走啦。”
同事瞧着她垂着那手臂，另一手还提着购物袋，也就当作没看见了走了。
林多多是真疼，估摸着明天都得淤青，人在车里，试着用钥匙点火启动，刚一用力，这右手手肘就疼得更厉害，一时无名火上来，她左手往方向盘上重重地拍了两下，更疼了——
她有气无力，人往后一靠，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索性打电话给陆晓。
电话很晚才接起来，在她以为这个电话等于白打的时候，听见了陆晓的声音，让她给纷杂的念头悄悄地去掉了一些，可陆晓的话，让她到嘴的话瞬间就不想说了。
"“你去挂个急诊看看，我这边事办完了再去看你。”
通话很简短，明明说的好像也是对的，还是让林多多觉得自己听到的应该不是这样的话，气得她给他微信发了消息，“去忙你的！”
没多会，陆晓就回了消息，“嗯。”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就好像被撑起来的气球，没人踩碰之下，只能自己默默地瘪了。他不知道她的生日，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可她知道他以前陪过她姐过过生日。可惜呢，有时候就这么奇怪的，她姐不喜欢的人，她却喜欢上了，这个人都不知道她的生日。
她想，她这个窝囊的脾气呀，在家里一样，在陆晓面前也一样。出生是窝囊，成长是窝囊，现在更是窝囊，她觉得自己的每一天就是一部窝囊史。但手肘好像更疼了，应该没有什么大事的手肘遇到这个事，就会更疼呀，将她的痛感无限放大了起来，觉得自己更加窝囊了。
窝囊废的日子过得实在不是很自在呀，她想，刚要放下手机，就看见手机闪过一条微信消息提醒，她又拉开微信看，不是陆晓，而是范城的，最近的聊天还是昨天，再往前看就是去年的今天了，他发了消息给她，她没回。而昨晚她回过一句后，再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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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回话了，偏这回发的还是语音。
好像有那么一瞬，她感觉心里有那么一种花开的声音，昨夜里在暗巷里喝可乐——想起来让她脸上有点烧，回家也故意掠过这个事，就想当作没发生过，一听可乐能让她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来，她说不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只收归结为夜色太好了，她忍不住化身狼人？
“晚上一起吃饭？给你庆祝生日。”
她听到他的声音，很清爽，原来今天没有什么胃口，突然间就有胃口了。
顿时就高兴了起来，手肘好像也没那么疼了，她还仔细地看了看，没有破皮，没有破皮是好的，不会有伤口。还是没有一口儿就答应，还那么装相地问了句，“你有空呀，要是没空的话，也没事的，不要太记着我生日。”
就这种话，还带着她压抑不住的笑意，通通地都落入他的耳里，他跟边上的助理点了点头，示意助理将他安排的事项都一一落实，而他自己则站在落地窗前，玻璃上映出他浅浅的笑意，温暖了他素来冷淡的眼眸，“不出来就算了，让你回家去吃，待会儿又要消化不良。”
林多多觉得自己也很欠，不喜欢听他这么直白的话，又忍不住觉得他说得还真是事实，每一个生日的聚餐，她总是吃多了而消化不良，“哎，你可真烦。”
“每年叫你过来，你都不过来，”范城这么说，“那我过来好了。”
林多多“切”了一声，“我哪里走得出门。”
范城也不在意她多年的放鸽子，“所以过来了，高兴吗？”
他的声音好听又清爽，落在她耳里，让她那容易“受惊”的耳垂默默地染上了一丝嫣红，甚至也慢慢地往她脸颊上蔓延，“范城，你可真……”
“我可真什么？”他问。
她说不出来，还是想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容易动摇，“我快要结婚了。”
“结婚怎么了？”他问。
但玻璃上映出他的眼睛暗沉了许多，只燃着一丝火光。
“结婚就不能有朋友了吗？你不是吧，林多多，你不是要让陆晓得管得这么多吧，连个朋友都不能有吗？你要过这样的日子吗？”
她明知道这样的话不能听，也更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像阴暗生活里突然跳出来的火光，引呀诱着她试图抓住那一丝温暖的火光——
她咬着唇瓣。
“甚至他都不记得你的生日。”
“你那天看着他送你姐的生日蛋糕，你姐不要，你将蛋糕拿了来说是给你姐，结果谁吃了？”
“是你呀，林多多，是你吃的。”
“你还要再这么吃个生日蛋糕吗？林多多。”
年少时的“心事”只有他知道，浅层的窝囊皮好似被他给掀开，露出她神经质的内里，“哈哈”笑了起来，“是呀，范城，吃蛋糕的人还有你呢，还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