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站在原地目送何志军离开。
何旅长那辆霸气的“狼特001”卷起的尘土尚未完全落定，另一道身影便如旋风般冲了过来。
“叶凡！我的好兵！我的大功臣！”
叶凡刚收回望向车子离去方向的目光，一转身，便看见自家连长——机械六连连长陈程，正满面红光，额上渗着细汗，一路小跑着奔向他。
这位陈连长，对叶凡在演习中搅得蓝方指挥系统天翻地覆的具体细节，其实了解得并不那么详尽。
他只从团里传达的只言片语和那种前所未有的重视态度中，拼凑出一个大概——叶凡这小子，这次演习，绝对是给整个铁拳团都挣下了天大的脸面！
团里对叶凡的重视程度，那简直是坐着军用运输机往上蹿，一天一个样。
陈连长心里跟明镜似的，叶凡这种兵中龙凤，六连这个小小的池塘，怕是留不住多久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以后跟其他连队主官喝酒聊天时，该如何“不经意”地提起自己手下出过这么一号人物。
不过，留不住归留不住，这并不妨碍他老陈此刻的心情。
就凭这次演习叶凡石破天惊的表现，他老陈都能把这牛皮吹到转业那天！
手底下出了这么一个光芒万丈的人物，他这个连长在团里开会，腰杆子都比以前硬朗了不少，说话声音也大了几分。
想想之前那个桀骜不驯的刺头兵王艳兵，经过叶凡不显山不露水的“调教”，如今也成了他手底下的一张王牌，训练场上嗷嗷叫着往前冲，各项成绩突飞猛进。
但跟叶凡这尊大神一比，王艳兵那点光芒，就显得有些黯淡了。
叶凡，这才是真正的稀世珍宝！
“连长，您这跑得够快的，注意脚下。”叶凡看着陈连长跑到近前，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气息略有些不匀，便开口提醒了一句。
陈连长几步冲到跟前，大手“啪”地一声重重拍在叶凡肩膀上，力道着实不小，带着他特有的热情。
“嗨！这不是急着找你嘛！好事，天大的好事！”他咧着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褶子也深了许多。
陈连长稍微凑近了些，刻意压低了点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亲近和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叶凡啊，以后，咱俩也别那么生分客气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你要是不嫌弃，叫我陈哥就行。在六连，你想干啥就干啥，不想干活，不想出操，吱语一声，有的是人抢着替你干！”
叶凡心中了然，这是陈连长在用他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对自己的看重和拉拢。
一个上尉连长，主动让一个上等兵称兄道弟，还许下这般特权，这待遇，在等级森严的部队里，确实是凤毛麟角。
他微微一笑，态度依旧恭谨，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连长，这不合适。您是我的领导，我还是叫您连长习惯。”
陈连长闻言，眼中闪过失落，但很快便被他标志性的爽朗笑容所掩盖，哈哈一笑。
“行行行，随你，随你！你小子，就是主意正，跟那些毛头小子不一样！”他也不强求，叶凡的态度反倒让他觉得这兵更稳重可靠。
他拍了拍叶凡的胳膊，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神色也郑重了些许，透出几分严肃。
“对了，叶凡，我这次急着过来，可不单单是通知你关于演习总结大会的事情。”
叶凡挑了挑眉，静待他的下文。
“是团长，康雷康团长，要亲自见你。”陈连长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而有力，每个字都带着份量。
“康师傅？”叶凡确实有些意外。
他跟这位铁拳团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平日里几乎没有任何直接的交集，最多也就是在全团大会上远远见过几面。
按理说，即便有事，也该是副团长或者参谋长一级先接触才对。
“对，就是康师傅。”陈连长用力点头，语气中带着激动。“团长让你立刻过去，团部办公室。”
“现在？”叶凡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沾着草屑、还有些汗味的作训服，刚才跟何志军在仓库里谈话，也没太注意这些。
“我这……是不是得回去换身干净利索的衣服？”见团长，总得注意点军容风纪。
陈连长闻言，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道：“换啥换！耽误那时间干嘛！”
他嘿嘿一笑，带着点促狭，“康师傅是想见你这个人，又不是相亲，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再说了，你这身衣服，才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证明，这叫荣誉！就这么去，没事儿！”
叶凡听得有些无语，但也找不到合适的拒绝理由。
“那行吧，连长，咱们走。”叶凡点点头，不再纠结服装问题。
两人很快坐上了连队那辆半旧的吉普车，朝着团部方向颠簸驶去。
叶凡的思绪也随着车身的起伏而飘荡。
陈连长这人，虽然有时候咋咋呼呼，显得有些粗线条，但对自己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好。
当初自己刚下连队，在后勤仓库当个默默无闻的装卸兵，这老哥们儿只要有空巡查路过，总会主动过来搭把手，或者递根烟，嘘寒问暖几句，从不因自己是个新兵而有所轻视。
这份情，叶凡记在心里。
只是，感激归感激，叶凡也清楚，陈连长的个人军事素养和指挥才能，确实只能算是一般水平。
有些更深层次的战术理念和单兵技能，不是他不想教，而是以他的认知和能力，即便倾囊相授，对方也未必能真正领悟和吸收。
天赋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勤能补拙，却难以逾越天赋的鸿沟。
没过多久，吉普车在团部那栋略显陈旧但依旧威严的办公楼前稳稳停下。
陈连长带着叶凡直接上了二楼，在走廊尽头一扇挂着“团长办公室”铭牌的厚重木门前停下。
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容，尽管刚才还说叶凡不用换衣服，轮到自己面见最高长官，还是不自觉地注意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声音洪亮。
“报告！”
片刻之后，里面传来一道沉稳厚重的声音，不怒自威。
“进来。”
陈连长推开门，敏捷地侧过身，示意叶凡先进，自己则紧随其后跟入。
“报告团长，机械六连叶凡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