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府门前,令颐伸着脖子张望着,脸上尽是焦急。
“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该不会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吧……”
“诶呀,爹娘这么久没见我,会不会……会不会认不出我了!”
芳菲笑着安慰:“怎么会呢,老爷和夫人最疼姑娘了,怎会认不出来?”
眼瞧她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自己去城门接,芳菲柔声道:“姑娘莫急,赵管家办事一向妥当,老爷和夫人兴许马上就到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与车辙声,一辆青帷马车缓缓驶来。
令颐的心猛地一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辆马车,直到车帘掀开。
姜朔和虞氏先后下了马车,也在朝府门处张望。
“令令!”
虞氏一眼便认出了女儿,声音哽咽,泪水瞬间涌出。
听到这一声令令,令颐眼泪“唰”地落下来。
她提着裙摆飞奔过去,一头扑进父母怀里。
“爹、娘!我好想你们啊……呜呜……”
小姑娘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和思念一股脑儿哭出来。
姜朔同样眼眶微湿,伸手抚了抚女儿的发顶。
“长高了,也长大了。”
他哽咽比划着:“爹娘上次见你时只有这么点,还是个小粉团呢,现在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虞氏捧起女儿的脸仔细端详:“快,让娘好好看看你,这么些年可有好好吃饭?身体怎么样?晚上可还睡得着?”
“爹,娘,不用担心,浔之哥哥把我照顾得很好,吃的香睡的饱。你们看,我都被养得胖乎乎了。”
令颐捏了捏自己肉乎乎的脸颊。
“那就好那就好……”
一家人紧紧握着手,眼眶都涌满了泪水,芳菲看着这一幕也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令颐发现少了人,忙问:“伯聿阿兄呢,他怎么没来?”
虞氏含泪笑道:“你阿兄在军中公务繁忙,加上你嫂子生病,他便留下了。”
“他特地嘱咐我们给你请罪,让你别怪他。还说待你回景州时,让你多抱抱小侄。”
令颐急了:“阿兄说什么话呢,我怎么会怪罪他!”
姜朔和虞氏慈爱摸了摸乖女儿的头。
赵福忠见几人站在风口叙话,上前道:“姜大人,虞夫人,外头风大,快进府里说话吧。”
令颐这才回过神来,敲了下自己的脑袋:“瞧我,高兴的都忘乎所以了。”
她脸上绽开两个梨涡,一手挽着母亲,一手拉着父亲,欢欢喜喜地往府里走。
一路上,她嘴里不停地问:“爹娘路上累不累?景州可好?阿兄入了军营操练可辛苦?”
“好好好,都好。”
姜朔道:“多亏你浔之阿兄,伯聿如今入了赤羽军跟在秦放将军麾下,在军中颇受重用。”
几人到正厅,侍女们早已备好了茶。
虞氏温柔握住女儿的手。
“令令,你浔之阿兄在信上说,你与侯府世子就要成亲了?”
令颐像被人捏住了后颈,整个身体一僵。
她低着头,声音细弱:“嗯,是的……”
这副模样落在姜氏夫妻眼中,只当是女儿家谈及婚事的娇羞。
姜朔道:“好,好,为父也算是搁下一桩心事。”
“你这丫头从小就和别家姑娘不一样,成天傻乎乎的,你不知道我和你娘有多操心。”
姜氏夫妻并不知道侯府退婚一事,只当两人终于修成正果。
虞氏道:“是啊,我家的傻丫头也要为人妇了。”
她拉住令颐的手絮絮叮嘱:“令令,嫁人之后就不再是小姑娘了,将来要好好服侍夫君,侍奉公婆。”
“侯门最是看中品性,你要时刻铭记贤良淑德,早日在婆家立足……”
虞氏拉住她的手交代不停,恨不得把一生的经验都交给她。
令颐听着阿娘的温柔嘱托,心里乱糟糟的。
“娘,我怕我做不好……我根本不知道如何侍奉夫君,我连绣个鸳鸯枕套都能把手缠到一块,能当得了侯府的媳妇吗?”
令颐伏在虞氏膝上。
“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像娘这样,当好一家主母。”
她心里还有好多疑惑,甚至连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燕珩都不知道。
虞氏安慰她:“傻丫头,没有人生来就知道这些的,很多事都要靠你慢慢学,重要的是用心。”
令颐虽不甚明白,可还是乖巧点点头。
……
颜彻回府时已是掌灯时分。
赵福忠向他禀告,说姜大人夫妇已经平安接了回来,在府中安顿下。
“姜大人说想见一见大公子,现就在书房候着。”
颜彻微微颔首,随口问道:“令颐今日很高兴吧?”
“是啊,下午带姜大人和虞夫人去同文馆,又在京城逛了一圈,这会儿正和虞夫人在房里说体己话呢。”
颜彻眼中掠过一丝柔和:“她盼了这么久,自然欢喜。”
说罢,他径直往书房而去。
屋内,姜朔正立在窗前。
景州多年的艰苦生涯没有蹉跎他的心性,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松,不失气度。
“老师。”
颜彻轻声唤道,嗓音低沉温和。
姜朔闻声回头,目光落在颜彻身上,细细打量片刻,眼中浮现起欣慰之色。
“浔之,我们一别已有十年了吧。”
眼前郎君早已褪去少年的青涩,比上次见到的更加沉稳,练达通透,身上多了些渊渟岳峙之气。
整个人带着坐拥天下的威仪,处变不惊的沉稳,又不失文人雅士的温润。
真是国器啊,他在心里感叹道。
颜彻上前几步,郑重行了一礼。
“学生一直未能再回景州拜见,心中甚愧。”
姜朔伸手扶住他。
“你入内阁辅佐天子,我身为你的老师,心里自是无比骄傲,又怎会怪你?”
他语气感慨:“当年是庆隆九年吧,我在江边初见你时你尚是个少年郎君,如今已是国之栋梁了。”
颜彻微微一笑:“老师当年赠我犀带,称我为小友,这份知遇之恩,学生从未敢忘。”
两人从庆隆九年一直聊到建兴四年的兵变。
“当初阉党当道,我姜家平遭劫难,同僚皆避之不及,到头来,只有你一人还前去诏狱探望。”
颜彻道:“学生已着手清理阉党犯下的冤案,不日老师便可恢复清名,不再是罪臣之身。”
“至于调回京城之事,待景州灾情平定,学生会尽快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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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朔叹息一声:“浔之,你为我们姜家做的够多了。”
“为师现在唯有一事相托。”
“老师请讲。”
姜朔声音微哑:“小女的婚事,我们做父母的,自然想亲眼看着女儿出嫁。”
“只是……景州事务繁杂,只怕难以如愿。”
话未说完,他已哽咽到说不下去。
“虽说她如今恢复了姜家女的身份,但为师希望你还能以兄长的身份替她操办。”
颜彻道:“老师放心,这些年来,令颐早就是我的亲妹妹了,学生定会安排妥当,让你们亲眼见证令令出嫁。”
“至于婚期可以延后,总要等你们回京才好。”
姜朔眼眶湿润,点了点头。
*
趁着姜朔和虞氏在京城的这段日子,令颐认祖归宗,姜家和侯府的婚事也很快定了下来。
两家人正式换了八字,纳了定亲吉礼,只等着拜堂成亲。
只是在择定吉日时,颜彻却特意将婚期定在了来年开春。
淮容侯闻言皱眉:“何必拖到明年?下个月就有好日子。”
颜彻慢条斯理道:“令颐父母尚在景州任职,等他们回京才好操办婚事。”
“而且,令颐年纪尚小,多留些时日备嫁也是好的。”
淮容侯仍有些微词,但毕竟要考虑到令颐的父母,最终还是沉着脸答应了。
赵福忠在一旁听着,全程默不作声。
他是了解大公子的,若他真想促成婚事,大可以请圣上特批姜氏夫妇提前回京,或是让新人去景州拜见岳家。
可他选择了这种最费周折的法子。
他心底了然,像往常一样,选择了闭口不说。
令颐对这些弯弯绕绕浑然不觉。
对她来说什么时候成亲都一样,她更在乎的是另一件事。
“爹娘怎么刚来就要走啊……”
颜府门前,她耷着脸小嘴往下一撇,委屈得要哭了。
“令令乖,爹娘也舍不得你。”
虞氏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如今景州大旱,百姓还等着你爹爹回去主持大局。”
姜朔不舍摸了摸女儿的头。
“等过了这阵子,爹娘再和你大哥来京城陪你,好不好?”
“到时候我们还要亲眼看你风风光光出嫁呢。”
“嗯嗯,爹娘记得给我寄信!”
说完又佯作娇嗔补充了一句:“要写长一点的,不许只写两句话打发我!”
姜朔和虞氏相视一笑,连连应下。
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长街转角。
芳菲和赵福忠连忙上前安慰令颐。
“二姑娘别难过,大公子不是说了嘛,老爷马上就能调回京了。”
令颐拿帕子揉了揉眼睛:“我才没难过呢,我就是风沙迷了眼。”
“阿娘说我要嫁人了,不能总像个小姑娘似的哭哭啼啼。”
芳菲笑道:“哪儿的话,大公子都说了,在大公子面前,姑娘永远是小姑娘呢。”
赵福忠在一旁道:“姑娘虽改了姜姓,但仍是咱们颜府的掌上明珠。大公子吩咐了,一切吃穿用度照旧,您千万别有负担。”
“嗯嗯,谢谢哥哥,谢谢赵管家。”
令颐心里暖融融的,她知道哥哥待她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