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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哼,两种一周跳的男单

作者:怀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考级之后,离开之前,是他们为数不多可以甩开教练的时候。


    六人组只向服务生打听了景点,就那么冲动地出发了。


    但也不是完全随心所欲。


    “海滩很远,不能去。”


    “海鲜市场坑人,也别去。”


    辛嵘作为半途加入的第七人,总会出来扫兴。


    趁他打车,林风致一一是问。


    “谁带他出来的?”


    贺嘉岁没敢说话。


    他们看似奔着自由出逃,但她和应逢年担心自己看不见明天的日出,偷偷把行程告诉了辛教练。


    辛嵘是她找来的临时监护人。


    少年才十五六岁,轮廓还残留柔和的孩子气,但眉眼有掩饰不住的疲惫感,又像成年人。


    除了偶尔煞风景的发言,他还算尽职的保镖。


    除了负担费用,他还得时不时清点人数,像鸭妈妈带着自己的孩子们。


    到骑楼老街,孩子们越走越散,贺嘉岁和应逢年抱团行动,漫无目的地溜达。


    这里的建筑有些岁月,墙面比滨南的老城还要斑驳。


    这里最不缺椰子。


    但据说,椰子都是用来迎合游客的,本地人更喜欢喝清补凉。


    自以为挖掘到隐藏美食,贺嘉岁怂恿应逢年买了两碗。


    “好像我爸爸买的糖水。”


    她蒯了一勺,看汤底重新滴入碗中。


    “海口和滨南本来就离得不远,”应逢年咬着勺子,含糊说,“不过他们更喜欢加水果。”


    和一口中药味不同。


    下一站在西秀海滩,沿着滨海大道,他们看到之前错过的海景。


    “现在还不是看海的最佳时机,”司机介绍说,“等六七月,夏天最盛的时候,蓝天白云就在海里。”


    贺嘉岁点头。


    他们都懂,他们也是生长在临海的孩子。


    车窗灌进海风,也裹挟着食物的味道。


    “烤生蚝。”林风致嗅了嗅。


    扯到吃,司机的话也多起来:“我们这儿的海产最新鲜,你们要是去海鲜市场装本地人,生蚝都论斤卖。”


    说完,他又主动教授装本地人秘籍。


    听着嘴馋。


    但贺嘉岁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使命。


    无论是从前的舞蹈,还是现在的花滑,她不能随意饮食。


    夜市就开在海边,路边摊没有尽头,甚至还可以看到纪念品商店。


    “这种商店都从义乌进货,没有纪念意义。”辛嵘说。


    有道理。


    贺嘉岁在店里逛了一圈,最后买了一毛钱一把的包装袋。


    应逢年看不懂:“你好别致。”


    贺嘉岁说着她的打算:“等回到北京,我还要买一个箱子。”


    应逢年更一头雾水,眼看她从兜里掏出一把沙。


    应该是在海滩随便抓的,沙质不算细腻,还有一只不规则的贝壳。


    “你连沙子都要偷?”


    贺嘉岁倾斜手掌,让沙粒滑进密封袋,压好封口条。


    “你不觉得,这个纪念品最有意义吗?”


    “或许。”


    “我要把它带回去,装进我的箱子,”贺嘉岁说,“以后每去一个地方比赛,就带一件纪念品,直到把它装满。”


    “那得去多少地方。”应逢年也拿了只密封袋,将她剩在兜里的沙粒分装。


    还挺有趣。


    “对,那时就可以证明,我们去过足够多的地方。”


    参加了足够多的比赛。


    无论天南海北,无论国内国外。


    ……


    辗转岸北,星未来俱乐部依然包下酒店附近的冰场。


    贺嘉岁彻底见证了这个俱乐部的实力。


    “好有钱。”


    到底有多厚的家底,可以为几十名学员一连包下半个月的冰。


    但辛嵘说,俱乐部根本没花钱,这就是他们的训练中心。


    贺嘉岁想不明白星未来和辛教练的关系,完全把辛嵘看成俱乐部的少爷。


    少爷在介绍自家的商业帝国。


    “对吧,我也这么觉得。”林风致找到共鸣,开始重新审视辛嵘。


    哪有这样的龙套,作者多少有些不知好歹。


    不过毕竟在东北,遍地是冰场的地方,买张卡就能畅滑,终于不用寄人篱下。


    教练也跟了过去。


    考前模拟,贺嘉岁的一级步法达到良好,是六人里最出色的。


    但她永远有拖后腿的科目。


    教练捧着笔记本摇头:“旋转的成功率太低了。”


    这几天,贺嘉岁能一连掌握后内结环和后外结环一周跳,旋转反而更糟了。


    “我每天都在练。”贺嘉岁发誓。


    在此之前,她想兼顾顺时针和逆时针两个方向。


    毕竟节目是教练琢磨出来的,他们六人的都是同一套。


    但跳跃练得越多,她发现逆时针进转越别扭。


    摸不准旋转轴是小事,很多时候,她甚至找不到进入旋转的时机。


    应逢年说,她这是把信心给滑没了。


    她打心底不认为自己能做好逆时针旋转。


    考级期限渐近,必须马上调整。


    教练拍案:“燕式后右足转三,顺时针压步进转,在失速前打开前外刃,注意,弧线要给充分。”


    琢磨两天,贺嘉岁发现一个事实。


    旋转是她的弱项,不分方向。


    即使站上考场,她的旋转位移严重,不出意外被打为轻微失误。


    不过因为改了编排,她的节目多了一次半周跳和交叉蹬冰,也算加分通过。


    “回北京之后,加练。”


    ……


    贺嘉岁觉得,自己一定和星未来俱乐部有些缘分。


    自从辛嵘跟着他们混了两个月,现在走哪都飘着“星未来”几个字。


    甚至在回京后不久,她还拜访了俱乐部的总部。


    为了协商注册的事。


    新赛季将以俱乐部挑战赛打响,他们必须以俱乐部的为单位报名。


    有辛教练这个门路,联系不算难。


    辛教练和俱乐部的相关负责人谈了半天,续了两杯茶,才言归正传。


    “今年改了新规,即使他们拿到考级证书,也没办法参加精英组的比赛。”


    敲门砖放得高。


    滑协规定,只有通过双五级,他们才能被划归精英少年组,青年组和成年组的要求则更高。


    贺嘉岁抬起眼皮,轻声说:“大众组也可以。”


    她不挑剔比赛的规格,只要能有踏上冰面的机会,打败别人或被打败,都无所谓。


    她不是为了输赢而去。


    顺利地填完信息,像已经把选手名单握在手里,离开办公室的路上,贺嘉岁在哼歌。


    辛教练尽地主之谊,带他们参观了俱乐部。


    “这里也有荣誉墙?”贺嘉岁问。


    突然回忆起第一次来京,走入逼仄的室内通道,墙上高高挂起的巨幅海报昭示着华夏花滑的辉煌。


    星未来的荣誉墙,比那条路更长。


    “毕竟是我们招生的招牌,一定要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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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下限在几个月前,容/张刚为华夏拿到四大洲冠军。


    荣誉墙延伸到展览室,贺嘉岁和应逢年很容易被最中心的展柜吸引。


    “居然有金牌。”应逢年说。


    两枚金牌的成色有些旧,边缘破皮。


    看来不是纯金。


    “这是运动员捐赠给俱乐部的,”辛教练介绍,“你们应该听说过,我国的冰舞运动员叶绍瑶/季林越,他们为国家获得了第一枚青年组大奖赛的冰舞金牌。”


    贺嘉岁点头。


    关于这批奥运选手的故事,她零零碎碎听到很多。


    两个单人滑选手因为训练难题,毅然决然选择转项,周围的人提起,首先赞颂他们的勇气。


    她好奇:“辛教练,转项很难吗?”


    应逢年警觉:“你准备把我丢了?”


    这说的什么话,贺嘉岁没理会。


    辛成林说:“当初你们选择跨项来到花滑,难吗?”


    贺嘉岁摇头。


    以前,舞蹈是她的追求目标,现在,舞蹈是学习花滑的基本功,从始至终都很重要。


    辛成林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只要没有选择困难症,选择是最简单的事。难的是承担选择后的责任。”


    一谈到哲学道理,贺嘉岁就皱着眉,听起来太费劲。


    “简单来说,你要做到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还是似懂非懂。


    照她自己理解,一旦选择一条路,就要坚持走下去。


    这叫不后悔。


    辛成林看她仍然迷惑不解的模样,自语说:“和你讲这个做什么。”


    他示意贺嘉岁顾及身后的搭档。


    应逢年真觉得自己快被抛弃了。


    “我没想转项。”


    回基地的路上,贺嘉岁解释了很多次。


    他不听:“很有嫌疑。”


    哪有正常人会听这个津津有味。


    “对,转项吧,”贺嘉岁不惯着,“我转女单去。”


    应逢年点头,顺着她的话呛声:“嗯,三种一周跳的女单。”


    贺嘉岁咧开嘴角:“哼,两种一周跳的男单。”


    ……


    玩笑归玩笑,贺嘉岁和应逢年在回基地前达成一致:


    他们在过去一年结下深厚友谊,一定不抛弃、不放弃。


    但林风致或许真遇上了问题。


    一回宿舍,贺嘉岁感觉自己凋谢了。


    大热的天,没开窗户,也没开空调,林风致直挺挺地倒在床上。


    贺嘉岁问:“你没被教练扣下加训吗?”


    稀奇。


    “试问哪个教练忍心。”


    林风致坐起,双眼还挂着红晕。


    贺嘉岁被吓了一跳,张着嘴问不出声。


    林风致盘腿,又抽了张纸:“我讨厌佢。”


    她和盘托出,自己和搭档的关系一直算不上好。


    刚来北京时,搭档就偶尔挑她的毛病,说她既不努力,也不认真。


    今天,滑协官网张榜考级结果。


    林风致的一级步法未通过,更坐实了他的说辞。


    “他还说我长得高,托举不了。”


    贺嘉岁一直和应逢年练双人技术,隔壁冰舞组也没落下,都在为七月的挑战赛做准备。


    贺嘉岁听得生气:“他有多矮,跳起来还没冰鞋高?”


    就算是真比自己矮的应逢年,都能说出一定可以托举的话。


    她推开窗,任蝉鸣涌进来,像万箭破空。


    “听见了吗?楼下是我们的臣民,听日去削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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