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初刻,率先寺小院厢房。
青硕在院内拴好马,直接进入厢房坐了下来,“这帮南洋蕃商真是会玩,下午在小甜水巷折腾了一下午,晚上跟着韩安去私人院子,喝酒听曲去了。大食的哈姆,对汴京城熟的很,哪里有好玩的,他都爱去凑热闹。”
舒阳撇嘴笑笑,接着他的话:“伊莫这回四百多万贯的货,若是全卖了,等着数钱呢。海上憋了几个月,都快憋疯了。伊莫若走公子的路子走通了,哈姆就接着跟上。”
燕驰一整个下午都在补觉,昨晚为了灌醉周云初,他自己也喝了不少白酒,抱着周云初套话,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震的他心脉受损,气的他一晚上没合眼。
他懒洋洋的斜靠着椅背,闭着眼睛,看不出来到底睡醒了还是在闭目眼神。
青硕扫视了一圈燕驰住的厢房,榻上干净,悄悄地深呼吸了几下,没有任何脂粉味,一整个下午,公子都在补觉。
真是太奇怪了,公子这人天生精力充沛,以前在西北跟西夏打仗,两天不睡都没事,平常每天睡觉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时辰。
至于白天单纯补一下午觉,更是前所未有。
青硕和舒阳对视了一眼,舒阳倒是很坦然,开门见山说起白天的事情,“公子,白天没谈条件,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青硕也有些疑惑:“大食商人在汴京占据了一整条香药街,照理说,哈姆的香药在汴京买卖,并不成任何问题,除非他跟杭州市舶司那边的人闹翻了,货物进不来。”
提及得罪人,舒阳想起韩安喝酒时说过一句,“哈姆跟杭州市舶司关系一向很好,但是得罪宁海军的人了,宁海军压根就不让他的船靠岸。”
燕驰睁开眼,意思是让舒阳继续。
舒阳:“临安也很繁华,宁海军那么多人,眼睁睁看着杭州市舶司的管事吃肉,分给他们的却只有那么点汤水,就不干了。”
青硕听到这里就明白了,难怪公子白天没点头,而且要分开聊,伊莫的货物可以从雄州进入大宋。
哈姆急着跟来,货物估计已经在路上了,可以进入辽国、高丽、日本,但是燕驰要是让哈姆的货物从雄州进入大宋,那就彻底得罪宁海军的人。
倒不是惧怕,只是嫌弃麻烦。
大家都是混饭吃的,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何况,夫人的酒楼、果园、铺子,还在临安,在别人的地盘上,宁海军找人去捣乱太容易了。
两人同时看向燕驰,等他开口。
燕驰转了转脖子,“伊莫的货物从雄州进来,这次咱们收他至少八十万贯,一路进京的过税和打点,他自己掏。他要是想把货物卖到辽国,那就是另外的价钱,至少抽走一百万贯。他爱干不干。”
“哈姆的货物,带人把他的船引到高丽,按照杭州市舶司的抽解比例,抽他的税。他要是不干,直接把他卖给宁海军收拾。”
“这回放他们一马,他们想成为我们的供货商,那就如他们心愿,专门调一批人,把他们的货源弄清楚,控制住货源,以后为咱们长期稳定供货。”
“舒阳,再去泉州船坞买二十艘三千料的船,配备火球、火蒺藜、竹火鹞、铁嘴火鹞、霹雳炮、震天雷。”
青硕定了定神,想占公子的便宜,果然没那么容易。
哈姆自作聪明,主动送上门,他要是不干,就把他卖给宁海军。
宁海军做梦都要笑醒,杀一儆百,以后进入杭州市舶司的海船,个个都得老实孝敬他们。
一羊二吃。
三佛齐、大食、占城,三个地方构成香料走廊。
舒阳他们已经拿下占城的香料货源,若是再拿下三佛齐和大食,基本上货源稳定,直接打通货源、渠道、市场。
舒阳神色严肃:“公子,三千料的船,配备这么多火器,用作护航吗?”他思忖着,五千料的船直接配备,不就行了。
燕驰抬眸,不咸不淡道:“打劫。”
青硕和舒阳嘴角抽搐,难怪要买三千料的中型船只,船小好调头,跑的快。
以雄州边关重镇的名义,制造大量火器,台谏的乌鸦来了都得夸一声,为国守边。
放眼整个海外贸易的商船,谁家的船上配备那么多火器。
大宋的普通商船,连刀具都要跟朝廷报备。
南洋蕃商,就更没有这么多武器了。
公子的海船,眼看着几乎要成了海上霸主。
这命令要是让船上那帮人知道,还不得笑的合不拢嘴,一个个摩擦着新火器,都想试试。
往后,哈姆的船一到广南路附近海域,抢他个三五回,抢破产,抢完就跑,茫茫大海,谁知道下次在哪里相遇,直接报仇了。
拿他练手,再去抢劫其他海船。
一羊三吃。先礼后兵。
海上贸易的事情,基本上有了初步结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舒阳去办。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众人望去,陈默带着账册和预算资料终于从雄州赶来了。
舒阳给陈默倒了杯热茶,就听陈默开口道:“三哥,咱们在雄州的军器监,定期打造神弓弩、铠甲等,去年和今年加一起,耗费十七万贯。”
“六十艘海船配备火器,每艘海船一万贯,火器费用一万贯,今年黄河决堤,冲毁了几个河北路的石炭,马上冬季来临,石炭价格上涨不少,造火器费用就得跟着涨。”
“牧场里战马一共六千匹,一部分是夫人以前养的,还有一部分时候来从辽商手上买的。这笔开支不小,花费了四十三万贯。”
说到养马,燕驰想起自己家里就有个养马好手,对马简直太好,变着花样喂马,骑上她的小马,在春日的牧场驰骋,脸上挂着快乐的笑容,就像高山下的清泉,清冽甘甜。
但是一想到她竟然要离开他,片刻间迅速冷却。
陈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盯着燕驰不佳的脸色,缓冲了会,才接着道:“武器船只的费用总共花费了一百八十万贯,人员这块,雄州驻扎禁军的训练,已经按部就班,随时可以派人驻扎在占城货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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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驰翻了翻陈默带来的费用明细账本,又翻了翻火器和人员的预算资料。
“再补充二十艘三千料的海船,装备火器,专门用于打劫。另外,按照占城货源地的标准,给三佛齐和大食配上人员和武器,禁军换上常服驻扎,常年收香药。”
陈默愣了下,什么?打劫?!他没听错吧。随即反应过来。
从小就跟着燕驰后面混,陈默还是燕驰的表弟,几乎经手了燕驰所有事情,对他的财产状况非常了解。
除了田宅园铺,可以随时动用的就只有库帖。
若是拿下三佛齐和大食的香药货源地,补充二十艘海船和火器,又要驻扎人员,那接下来一年的开支,不会少于四百万贯。
当然那六十艘海船一年下来,至少会带来六千万贯的利润。但是目前扩大规模却是花钱如流水阶段,花钱容易,赚钱难。
至于打劫,反正他们初来乍到南洋时,满载货物的船只,也被打劫过,谁怕谁啊。
换一身皮,跟他们搞。
陈默顿了顿,还是开口道:“以防万一,火器的事情,是不是要暂时停一停,或者,三佛齐和大食的两个货源地,驻扎人员稍微错开。”
燕驰闻言就皱眉,把账册往桌上一丢,“不行,武器和人员都得跟上。”
生意越大,武器绝对不能少,轻则丢货,重则丢人丢货丢船。
“好。”陈默一惯直接服从。转眼将到戌时末,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青硕背对着门,下意识转头看,竟然是元琪来了。
他有些想不明白,在外面奔波的都是他们几个大男人,但是很快就明白过来,元琪来汇报的,估计也就只有与夫人相关的事情。
元琪走了进来,看看房间里的几人,默哥竟然都赶回来了,看来今天商议的八成是大事。
她面上淡淡的,没有任何反应,直接走到燕驰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青硕他们几人都没听见。
燕驰听完也没任何反应,动都没动一下,只是屋内突然气氛很低。
陈默立即起身,他的事情已经完结了,三哥别的事情都不会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只有一件事,就是碰上周云初的事情,他的情绪变化会很大,赶紧撤。
“三哥,我们先走了,基本上事情都有数了,放心交给我们办吧。”
说完,三人立即离开,关上门的瞬间,三人同时松一口气,面面相觑,约着一起去樊楼吃饭。
众人离去的厢房内,安静极了,只有檀香袅袅地燃着。
元琪把周云初这一整天,吃了几碗饭,睡了多长时间,在庶人园待了一柱香,又去两个果园和周记铺子转了一圈,跟青木在北院厢房见面,离开后去邹家乳酪铺买乳酪,事无巨细地陈述了一遍。
燕驰闭着眼,周云初怎么就这么喜欢她的书坊,今天还骗他在家待着,等他走了,下午她就去庶人园查看书坊。
男人指尖叩着椅背,一下一下,一看到了戌时末,立即起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