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萱宁正站起来要与宋昭晗换位置，屋外便有人推门而入。
宴珩丹回来了，带着一个风情万种，娇艳如海棠花的少女。
“打马吊呢。”宴珩丹掀唇吐字，全然不顾宋昭晗已阴沉的脸色。
他直接叫人在宋昭晗身边插了一个位置，身后的少女亦步亦趋地跟在宴珩丹身后，用带着水光的含情目悄悄地看向宋昭晗。
“阿昭，我将棠鸾包下来了送给你，你怎么不开心呢。”宴珩丹施施然坐下，歪了头趴在侍从安置于桌面的锦缎枕上，勾笑道。
完了，宴五折而复返，又要发疯了。
脸圆圆的少年内心绝望，微微闭眼，不敢看。
还没等宋昭晗叫他滚，宴珩丹便继续道：“棠鸾可是怀了阿昭的骨肉呢，我去的时候，这妈妈可是正要给她灌药打胎，你都不心疼？”
宴珩丹漆黑的眼珠往那少女身上一瞥，磁性的音色往上高扬：“棠鸾，还不求求阿昭，叫他保下你。”
从进了暖房起，那名女子便褪去了厚重的衣袍，只留轻薄的软纱衣。
宴珩丹音落时，周围死寂，那名女子猛地跪下，不顾体面地跪挪到宋昭晗面前，轻声啜泣。
祝萱宁低下眉，她瞧见了那名女子含泪的眸中涌现的微弱希望，祝萱宁攥紧了指尖，眼中是对这些贵公子的厌恶。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人眼里与跪在地上啜泣的棠鸾无甚区别。
而唯一不同的便是，一个已经轻易得手了，一个还是未得手的。
“够了。”宋昭晗真的发了火，他摔了手中的牌，迎着宴珩丹道：“你发什么疯，非要来恶心我？”
宴珩丹歪了歪头，淡漠的眼中却能叫人窥得几分疯劲，他今天似乎就是和宋昭晗杠上了：“我恶心你？我是叫某些人摆正自己的位置，叫某些人认清自己的地位。”
宴珩丹说罢，又睨向跪着的棠鸾，笑道：“从前你也算阿昭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如今沦落成这样，阿昭都不看你一眼，可见再放在心尖上的人，没了新鲜劲也不过是个玩物。”
宴珩丹句句不提宋昭晗的新欢，但又句句不离。
祝萱宁掩去睫下即将流露出的情绪，脸色却越来越白，那种强颜欢笑的破碎感叫人心碎：“阿昭，屋子有些闷，我透不过来气，便先出去了。谢谢你今天带我来玩。”
不等宋昭晗开口，祝萱宁便要离开。
她转过身时，泪水顺势从鸦睫上滴落，宋昭晗瞧见了，慌乱地站起来拉住她的手。
“你听我解释。”宋昭晗拉着祝萱宁的同时，跪在地上的棠鸾便哭着环住他的小腿，不肯起身。
宴珩丹淡漠地看着这场闹剧，嘴角弧度翘起。
心情坏极了的宋昭晗，一脚狠狠地踹在了棠鸾的肩上，秾丽的面容透露出骇人的阴狠：“滚。”
他毫不留情，摔倒在地的的棠鸾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只余一片无力的绝望。
祝萱宁的余光从宋昭晗身上移到了棠鸾那里，厌恶与焦躁情绪愈加浓烈，她用力地甩开了宋昭晗的手。
“萱宁！”宋昭晗急得喊了她的名，不愿放开她的手。
祝萱宁转身，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在这一刻有了少许宣泄的口子。
清脆的余音之下，屋中一片死寂，连宴珩丹都正式地瞧了祝萱宁一眼。
挨了巴掌的宋昭晗站在原地，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阴影里，他的目光逐渐汹涌，却在听到祝萱宁细弱的哭声时，挣扎出些许的理智。
“宋昭晗，想必之后，我也是这样的下场吧。”
“我不想喜欢上你之后变成这样，我们还是算了吧。”
祝萱宁的眼泪落下来了，她遮掩着胸膛间翻涌着的怒火，最后决绝地看了站在原地的少年郎一眼，素白的衣裙若哀伤蝴蝶般振翅而离。
许多的情绪冲涌上宋昭晗的心头，他忽然动了，眼神阴抑而偏执，再次用力地抓住了即将完全抽离他生活的那只蝴蝶。
祝萱宁挣不开他，少年死命地抓着她的手，十指相扣，不容她拒绝。
宋昭晗走到祝萱宁身边，弯腰擦着她的眼泪，压着脾气哄她。
这是所有好友都未见过的，捂着自己眼睛的圆脸少年，眼珠子瞪大，微微张大了嘴。
宴珩丹皱了眉，觉得这件事开始脱离他的预期了。
等到祝萱宁止住了哭声，只余少许的哽咽后，宋昭晗才与她并肩而立，揽住了她的肩头，让她轻轻靠在自己的身上。
少年阴抑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重重地抛下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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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应了宴珩丹击溃祝萱宁心房的话：“我会娶萱宁，从今往后，在她面前放尊重点。”
举座皆惊，连皱眉的宴珩丹都愣住了。
“尤其是你。”宋昭晗盯着那个病弱的表弟，眼中是化不开的墨色：“宴珩丹，你若再用些腌臜手段对付她，我豁出去了也会把你揍得下不来床，懂么？”
“我们走。”面对祝萱宁时，宋昭晗的声音又软了下来。
等到两人离开，吓到发了冷汗的圆脸少年睁着无神的眼睛，垂落双手，喃喃地喊了一句天爷：“宴五，我觉得你是该请个御医给人瞧瞧脑子，宋明年纪轻轻的一定是癔症了。”
只有庾宣，把自己的下人叫了过来，让人将躺在地上蜷着的棠鸾抬下去。
“将她肚子里的那块肉料理了吧。”庾宣声音温柔，眼中涌动着些许悲天悯人，吐出的字却令人觉得胆寒。
他欣赏有野心的人，每次事后都灌了一碗药下去还能怀了孩子，是个有手段的；只是可惜她已失了小明三个多月的怜爱，即使肚子里这块肉是小明的，国公府也不会认。
——
宋昭晗带着祝萱宁到了一个雅间，雅间里只有他和祝萱宁两个人。
“疼不疼。”祝萱宁抚着宋昭晗脸上的巴掌印，心中舒畅，眼中却闪动愧疚。
宋昭晗反握住祝萱宁的手，没再生气，反而笑出声，故作轻松道：“这才哪到哪，夫人的嘴将我的手指咬出血了，我都没叫疼。”
祝萱宁的面上顿时飞上了红霞，她水雾浸润过的目波轻轻一瞪，便令宋昭晗失神几分。
“你别喊我那个。”祝萱宁低声。
“夫人，夫人。”宋昭晗不乐意，一声高过一声，喊了两遍之后，心中也少了几分懊悔，变得欢喜起来。
“阿昭，刚才你说的那些，我不会当真的。”
宋昭晗没曾想，自己不后悔刚才的冲动时，祝萱宁反倒后悔了。
他的情绪迅速冷了下来：“为什么，我娶你，不好么？”
“还是说，你还惦记着你的那个表哥；宁嫁商人妻，不做我高门主母。”
宋昭晗想起了那个他未曾放在眼里的商人子，异常妖冶的桃花眼里情绪阴抑浓稠。
祝萱宁没怕他，反而捧着他的脸，主动亲了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