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祝萱宁洗了热水澡,打发了泼墨离开后,窗扉就被人推开了。
宋昭晗站在她的身后,低着视线看着眼前的白腻的细颈,眸中情绪翻涌。
“你在自己庄子上,也不习惯走正门吗。”祝萱宁绷紧了背,绞着头发的手顿了一下,平静地说道。
宋昭晗走到她跟前,看到了祝萱宁的眼睫在不安的颤动,娇艳欲滴的唇瓣都背她紧咬得泛了些白。
果然是在假装不怕他。
被人戏耍的满腔怒火,在见到祝萱宁这般神情时,不免得消了许多。
他凑近了些,闻到了沐浴后的浅淡幽香,目色更深了些。
祝萱宁终于要忍不住站起来,却被人压住了双膝。
“你做什么!”祝萱宁绞发的巾子掉落在地,慌乱而愤怒地推动他。
宋昭晗没说话,往后捞起挂在架上的巾子,一只手抱住了祝萱宁,另一只手拿着巾子,贴上祝萱宁的半湿的发。
“你的表哥,跟你幽会的时候,有像我这样紧紧地抱着你,替你绞发么。”
“你投入他的怀抱时,也会像现在这般挣扎么。”
宋昭晗绞发的动作轻柔,语气平静,目光无起伏,可祝萱宁却从中感受到了掩在平静下的怒火。
“你监视我!”祝萱宁心中最不好的猜测被应证了,语气也带出几分愤怒。
宋昭晗丢开巾子,桎梏住祝萱宁的手,挑起她的下颚,心中的怒火化作脸上嘲弄的笑容:“别说那么难听,我只是担心你一直不出府会闷坏了,就在祝府外放了点人,想着等你出来了便带你去玩。只是很不巧,我的人看到了你出府,更不巧的是,他们看到了梅嘉善也出了府。
不过,还真的是巧,你们去的都是云山寺。”
“我给你时间考虑我,便是叫你这么哄骗我的?”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哄稳我,便可以借着你表哥对你的喜爱,让你表哥选了你,抛了那个贵小姐了?”
宋昭晗说到后面,语气渐渐波动起来,掐着祝萱宁的手也开始用力。
“我告诉你祝萱宁,趁早丢掉你的妄想,梅嘉善——他不娶也得娶。”
宋昭晗的最后一句,击溃了祝萱宁才涌出的妄想,她挣脱不开宋昭晗的桎梏,却用力地撇开脸,最后再低头,狠狠地咬在了宋昭晗方才抬着她下颚的手指。
祝萱宁的口腔中弥漫出血腥味,刺痛感让宋昭晗回了些许理智,他吃痛地松开了祝萱宁。
原本咬着他的少女也趁此松口,她狼狈地低着头往后退,竭力压制着哭声,身躯颤抖似秋蝶:“是,跟你相比,我就是更喜欢表哥。”
宋昭晗才泛起的心疼,在祝萱宁话音落时,便再次被愤怒掩盖。
他大步上前,攫住了祝萱宁的下颚,迫使她仰起头不得不看他。
祝萱宁哭得眼眶发红,语气哽咽:“表哥不会监视我,不会强迫我;会温柔地跟我说话,照顾我、尊重我的感受;他爱我,在他那里,我才感受到我是作为人的存在。
宋昭晗,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在你这里,我感受不到爱。
你只是把我当成一只爱宠,不顾我的意愿,只是趁着喜欢的时候逗弄我一下,指不定哪天,你不喜欢了,便会将我完全抛开。
你叫我,如何敢爱你。”
她太伤心了,情绪激动得连身子都要站不住。
宋昭晗攫着她下颚的手松了松,他听进去了祝萱宁说的话,难得沉默。
因色而钟情,色衰而爱驰。
宋昭晗知晓,自己一开始喜欢上的就是这么她的一张脸,他的喜爱很浅薄,或许在对方颜色未衰时就会消退。
宋昭晗被祝萱宁说服了,但高位者总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问题:“你莫要强辩,你就是要一边在我这儿周旋我,一边跟你的表哥再续情。”
祝萱宁含着泪笑了,眼中尽是屈辱:“宋昭晗,我不是你。”
“我知我与表哥再无可能,此次见面,是与他断情,嫁娶再不相干。”
一滴泪从她的眶中滑落,溅在宋昭晗的手上。
宋昭晗突地松了手,所有的妒火在片刻间烟消云散。
祝萱宁背过身,紧咬着唇瓣,不叫自己哭出声。
宋昭晗再碰她,却被祝萱宁甩开,但他并没有因为祝萱宁的反抗而生气,反而耐下心哄她了。
“别哭了。”宋昭晗屈膝,俯身,替她擦着泪。
看到祝萱宁将嘴唇都咬得发白时,他没忍住抚上了少女略微干涸了的唇瓣:“你咬我吧,像刚刚那样用力也行。
这次算我不好,误会了你。”
祝萱宁咬住了他,上下的贝齿磨过他的指腹,像啃着骨头磨牙的小奶猫般,没有像上次那样用力。
轻微的酥痒感从指尖漫延到宋昭晗的四肢百骸,他压住涌出来的异样情绪,放缓了语调:“你与那些人不一样,认识你之后,我没再找过其他人了,我现在只喜欢你。”
“萱宁,试着相信我,我也有在改的。”
宋昭晗说的又何尝不是实话。
没有找其他人是因为见了祝萱宁之后,其他人的脸都成了他眼中的庸脂俗粉;就算是再风情万种的花魁瘦马,都没有祝萱宁现在含泪反抗他时勾人。
祝萱宁知道这差不多是宋昭晗目前低姿态的底线了,她渐渐止住哭声。
“真的嚒。”她弱着声,带着鼻音问。
祝萱宁抬起湿漉漉的睫毛,悄悄地看他,小心翼翼的,像只试探性伸出自己爪子的警惕小猫。
宋昭晗眉眼间渐露出高兴的神采,怜爱地抚了抚她带着红痕的眼侧:“自然是真的。”
“所以我听说这事,才会这般愤怒,我太在意你了萱宁。”
宋昭晗解释,还不忘趁此表明心意。
不过就是没得到所以才这般罢了。
祝萱宁心底嗤笑,面上却露出几分含羞带怯的绯粉,看得宋昭晗忍不住将人揽入怀中,细细亲吻。
这次祝萱宁没有之前那样反抗,默许的态度令宋昭晗更加沉沦其中。
直到少年的欲念喷薄到了顶峰时,祝萱宁才趁着他意乱情迷之时,从宋昭晗的怀中挣脱。
她纤白的手紧紧地攥着床沿,星眸迷蒙,面色绯红,轻声喘息,沾着水露的红唇更显娇艳诱人。
宋昭晗上心念一动前一步,撑在床沿,将这朵娇弱的小梨花纳入自己的领地中。
他还是没桎梏住愈发浓烈的欲望,将人紧紧地圈入怀中,鼻翼轻微翕动,哑了声音:“让我再抱一会就好。”
没能立马拆之入腹虽令人失望,可这般从反抗到任他亲吻的滋味却更使他痴迷。
宋昭晗觉得自己拥有这朵娇花不过是迟早的事了,因此他愿意纵容她些许时日,少许地尊重她一下。
可怀中人的幽香不断地撩拨着他的神经,即使祝萱宁乖乖地趴在他胸前不动,宋昭晗的欲念也未平静。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于是只能再低头亲了亲祝萱宁的额头,尽量温和地说话:“后日,我带你见见我的友人吧。”
祝萱宁娇娇地应声,轻颤的声线勾得宋昭晗又碾上她的唇瓣。
在宋昭晗离开后,祝萱宁抚着自己无瑕的脸庞,对着铜镜招摇地微笑,镜中人也露出万种清艳的风姿。
翌日清早,祝萱宁安然地回了祝府。
祝宝玥休了半个多月的假,这天就要被祝夫人打包送回女学了。
临走的时候,她还两眼泪汪汪地拉着祝萱宁,死活要让祝萱宁陪她一起上学,但被祝夫人一句话劝退。
“你阿姊基础薄弱,不懂的甚多,与你一同上学,跟上你们的进度要费许多力气,不如在府中先补习知识后,再与你一同上学去。”
祝宝玥听不出话外音,只觉得她母亲字字在为祝萱宁考虑,上车时还念叨着要祝萱宁好好学。
祝萱宁微笑着应下,等到祝宝玥离开后,祝夫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微笑,柔声道:“你叔叔叫你在他下衙的时候去一趟他的书房。”
祝萱宁应了声是,等她离开后,祝夫人才盯着祝萱宁的背影,气得咬了咬牙:“夫君关注这小丫头的劲都快赶上我家的心肝宝玥了,还提了要她上女学的事。
呸!不过是将来要给我的宝玥铺路的丫头,也配得上叫她同我宝玥受一样的教育!”
要是真送她上女学了,那岂不是也要叫这小贱人做正妻了!
她如此微薄的身份,运气好才能许个高门续弦,不然只能许给寒门做正妻,那还要吃她祝府、秦家的扶持,她是发了昏了,才要让对方占便宜!
将入夜,祝萱宁去了祝瑜礼的书房。
“要去女学么。”祝瑜礼开门见山。
“不去。”
她没有显赫的身份,去女学无法给她的处境雪中送炭。
祝瑜礼深深地看了祝萱宁一眼,知道了她的决定,点了点头道:“你来京都也没怎么出过门,近段时间好好逛逛吧,别传出些坏祝府名声的风言风语便好。”
祝瑜礼说完,也不等祝萱宁回答,便叫他的侍从将人请了出去。
离开书房时,祝萱宁回头看了看祝瑜礼,不解地问道:“这是你对我母亲愧疚的补偿吗。”
祝瑜礼没有反应。
祝萱宁也不再问,只是笑了一下:“我接受这个补偿,但我不会跟你道谢。”
说罢,祝萱宁头也不回地离开。
月上梢头,祝瑜礼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叫侍从在书房的内间铺好床褥:“跟夫人说一下,我今晚歇在书房了。”
祝萱宁再次出府时,连祝夫人都没通报,门房就放行了。
得知是祝瑜礼的纵容后,祝夫人又气得砸了个杯子:“谁家小姐能像她这般清闲!”
华妈妈看着祝夫人生气,对于姑爷也有了几分埋怨,但没表露出来,还是说道:“您看,老爷费尽心机,这不成器的还拒绝女夫子上府,如此蠢笨扶不上墙,夫人今后拿捏她不是易如反掌吗,还何须生气,当笑出声才是啊。”
祝夫人转念一想,觉得是这个理,反而消了些气。
约好的时间与地点,宋昭晗早已通过泼墨的手传给了祝萱宁。
祝萱宁带着泼墨低调地走进扶摇阁,将手中的雕着繁花的牙牌交予门童,而后便受到了极为恭敬的迎接。
上了三楼贵客房时,祝萱宁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
没多久,她的身后由远及近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你是谁家的女眷,来这儿寻谁。”那响起的声音冷淡而带有少许的疑惑。
祝萱宁转过身,却从那张清艳无双的面容上看到了少许的厌恶。
她见过许多惊艳、占有、痴迷的神色,却从未被任何人排斥过,祝萱宁难免有些不高兴,但端看这人的装扮,她便知道自己根本得罪不起。
“我是来寻宋昭晗的。”祝萱宁回答。
这样直呼友人的大名顿时令宴珩丹的眉头皱起,他忍不住咳嗽,旁边的侍从立马替他顺气,缓了许久后,宴珩丹苍白的脸色浮起少许红晕,连鼻尖也泛出淡淡的红,他终于说话了,语气淡漠且有几分哑:“既是阿昭带来玩的人,便进来吧。”
说罢,宴珩丹走到了祝萱宁的前面,他的侍从推开了门,祝萱宁跟在宴珩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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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后走进来。
那一瞬间,屋内的少年们都看向了她。
“宴五,这是你带来的女郎?”由于太过震惊,脸圆圆的少年脸上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才落座的宴珩丹恹恹的面上厌恶瞬间翻涌,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有病就去看看脑子,缺大夫我可以亲自进宫替你请一位御医出来。我与你们玩到现在何时包过女郎?”
“这是阿昭的人。”宴珩丹撂下一句话,便闭上眼睛,厌烦得不再搭理人。
“原是明表哥带过来的。”脸圆圆的少年恍然笑了一下,眼睛里又有些失望。
他们说了半天,都没一个人理祝萱宁。
从进了门起,祝萱宁便站在那儿,格格不入地垂着首,但她袖中的手却已经攥起。
她再次近距离地察觉到了这些贵公子的傲慢,他们还将她认作出来卖的。
这些公子哥没叫祝萱宁坐下,反而稀奇地点评道:“宋明何时换了口味,喜欢这般扭扭捏捏小家子气的人了,连脸都不抬起来叫我们瞧瞧。”
换妾、换爱宠的事,在这些放纵傲慢的贵公子间是常有的事。
宋明便是宋昭晗,明是他的小名,与他玩得好的少年郎都这么叫他。
那公子说了话,诸人便哄笑了起来,他们要让祝萱宁抬起头,好叫他们品鉴一番。
在扶摇阁一楼久等不见人的宋昭晗,一问才知祝萱宁被才来的门童引到三楼去了。
他发了好大一通火,直接将扶摇阁的掌柜等人都发落了一顿,这才急匆匆的上楼。
“我来迟了,因些不长眼的东西绊住脚。”宋昭晗推开门时,祝萱宁便转过了身。
她抬起脸,精心妆点过的脸蛋惊艳了宋昭晗的目光。
没多久,祝萱宁的眼中便泛出了点点泪光,点着口胭的水润唇瓣紧紧咬着,如同不安的小鹿般怯怯地看着他,唤了一声:“阿昭。”
那带着小鼻音的软语,令其中一名郎君动了神色,他忽地停住抚盖的手。
得知祝萱宁上了三楼后,宋昭晗便预料祝萱宁可能会被刁难,但如今看到祝萱宁这番模样时,宋昭晗还是心疼,他握住了祝萱宁的手,动了怒:“你们谁欺负她了。”
一脸护犊子的模样叫这些个少年郎都呆住了。
被吵到脑袋疼的宴珩丹抬了眼,看向宋昭晗:“你待如何。”
“不如何,给她道歉。”宋昭晗冷冷地说道。
这一句话叫宴珩丹坐直了身子,就连祝萱宁也有些惊愕,反倒无措地看向宋昭晗。
“莫怕,我是带你来认认人的,可不是叫他们来欺负你的。”宋昭晗低了声,摸了摸她的发髻。
宴珩丹终于将目光投向先前没放在心上的祝萱宁,盯了不到一秒,宋昭晗便上前一步挡住了宴珩丹冰冷的视线。
宴珩丹转而直视宋昭晗,语气冷下:“你认真的?”
天大的笑话,要他们这些个身份的人给她道谢,也不晓得对方受不受得住。
宋昭晗没说第二遍,但态度表明了一切。
脸圆圆的少年正想顶着两人的交锋打圆场,却被人按了下去。
更多的公子哥是想看看这副新面孔在宋昭晗心底的地位。
没有人缓和的气氛,变得更加可怕。
宴珩丹怒而反笑,屈指,轻轻在桌面上叩了三叩,随即,一直侍奉他的侍从立马轻着脚步走上前,扶着宴珩丹离席。
他瞧也没瞧宋昭晗一眼,即刻离开,唯有路过祝萱宁身边时,轻轻瞥了她一眼,丢下一句话:“小瞧了你,好手段。”
“他就是浑人,常发脾气,你不必将他的话放心上。”宋昭晗狠厉地瞪了宴珩丹,随即宽慰祝萱宁,将她带入席之后,直接叫人将马吊摆了上来。
“会玩么。”宋昭晗知晓她不会,但还是问了一遍。
祝萱宁果然摇了摇头。
宋昭晗站到她身后,说道:“不打紧,我教你玩。”
说罢,目光一瞥上座的友人们:“别欺负她,我教她玩。”
场子因为宋昭晗的三两句话又活跃开。
脸圆圆的少年人觑了祝萱宁一眼,欲言又止。
冷脸冷情的少年郎丝毫不在意,只专心拿牌看牌,仿佛刚才的对峙根本没影响到他。
只有庾宣无奈地叹了气:“知道了,那要不要我喂几张牌给她。”
祝萱宁红了脸,看向宋昭晗。
宋昭晗细声细语地教着她游戏规则,听到庾宣的话后,噎了一下:“不需要,她现在可是我带的徒弟,哪里需要你喂牌!你们比平时打得稍微温和点就成。”
宋昭晗对自己手把手教导祝萱宁打马吊很有信心。
但是——五轮下来,他沉默了。
庾宣甚至看不下去,他都给阿昭带过来的这个女孩喂了好几张牌了,但阿昭与这女孩,俩人加起来还是将牌打得稀碎。
冷着脸的少年郎露出久违的情绪,脸圆圆的少年也捧着自己赢来的钱发笑,其他不够格上他们桌的公子哥,瞧着宋昭晗等人玩开了之后,也坐了另一桌玩。
只有庾宣,看了看两人,无奈地扶额。
祝萱宁侧过脸,水雾雾的眸子看向宋昭晗,轻轻地拉了拉袖子,声音软软的,有些愧疚:“阿昭,我不玩了。”
祝萱宁说完,便又感觉有人在悄悄地窥探她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个人。
“好,你坐我旁边,看我是怎么玩的。”宋昭晗倒不是生气,只是觉得自己在祝萱宁面前失了场子而不高兴。
他心软地掐了掐祝萱宁的脸蛋,引得对方蹙眉时,宋昭晗才笑着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