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对啊？你怎么能打开手铐的？”
曲溯和他两个手下被绑在同一根桌子腿上，只能背着手坐在地上。
尽管脸上红一块紫一块，但他仍在努力表达着不解。
只有他的终端识别到他的生物信息才能解开自动镣铐，林昭怎么说出来就出来了？
林昭大概其看了看这屋子，应该也是曲溯临时找的，但还算干净。
她坐在沙发上，曲溯刚刚坐的位置。
“我也是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但是你说，这里的地下通道那么大，多三具尸体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你敢！”
曲溯叫嚣着，可看着林昭波澜无惊的双眼，他又无端心生一种恐惧。
她好像真敢。
他查过林昭。
一个五星环垃圾星出身的，无父无母，很小的时候就到处去打工，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敢肆无忌惮地打人绑人。
可他刚刚才意识到，只靠自己活到现在、还能学到一身本事的人，会是个胆小怕事的吗？
“你等一下！”
曲溯在脑子里迅速运转：“你不是…缺钱，想开一个垃圾处理公司吗？我可以，我能投钱。”
林昭不语。
曲溯继续说：“我还能给你介绍很多客户，有需要维修的，也有做垃圾处理上下游的。”
“你觉得你现在说这些，还有可信度吗？”
曲溯快哭了：“我错了！不是我想来的，是我那堆朋友撺掇的，我不想过来挨打的…”
“可是你看不起人的样子好真诚，比现在要真心实意。”
“…我…我只是…”
装可怜的计划失败了。他没办法了，这个林昭软硬不吃。
“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我肯定满足！”
林昭在曲溯一张嘴叭叭个没完的时候，在脑子想了一遍所有的可能。
如果杀了他，在这乱糟糟的地方，近期可能安然无恙。可他毕竟算是个著名小少爷，真失踪了，将来一定会找到她头上。
可如果不处理，曲溯不是个好人，还心胸狭窄，即便现在他伏低认错，难保将来不会再报复回来。
正想着，窗户破裂，碎片倾泻而下。
棱角分明的残片镶进桌面，林昭翻身而起，迎面挡上一记重击。
好疼。
这人硬得像是钢板。
本以为又要莫名其妙打一架，结果破窗而入的这人并没有进一步动作。
林昭谨慎得盯着他，对方却只是来回打量地上的三个。
“林昭是吧？”那人开口，“我是韩长风，从前是西尧军校毕业的，现在二星环就职。”
他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虽然身着常服，但这身体素质的确不是一般人。
林昭不语，只是神色怪异。
韩长风继续说道：“别紧张，我只是在附近执行任务，碰巧看到…几张熟脸，所以跟过来看看。”
“那你看到了。”
“所以这是…？”
曲溯顶着乌青的眼圈急着插话：“我找林昭谈合作的！对…好买卖！”
“既然是做生意，聊得怎么样了？”韩长风扒拉开他撞下来的玻璃碎片，十分自来熟地坐下。
“聊得很好！都谈妥了！”
“具体是怎么聊的？”
林昭觉得这人很奇怪：“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凑个热闹嘛。”韩长风并没生气，反而笑呵呵的，“目前联盟最受瞩目的人，我能见证一下成长，也是荣幸。曲溯你接着说。”
曲溯认得韩长风。
刚刚见到他突然闯进来，他忽然就有了一种要得救的庆幸感。
但浑身过了遍冷汗，他又开始害怕。
他这可是绑架。
他家是有点小钱，关系也很广。但韩长风是已经任职的上校，战功累累，他曲溯在战将跟前就是个屁。
“我…我会给投资建厂！”
“怎么分红？”
“…”曲溯哪想那么多，他就是嘴上说说，能逃出去就行。
但看韩长风这样，肯定是站在林昭这一边了。
豁出去了！破财免灾！
“我出钱，如果盈利了，我三她七！”
“合同签了吗？”
“就要签了！”
曲溯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左动右动，这才想起来自己和手下还被捆着，于是求助地看向韩长风。
“你看，做生意还是得正规。”
韩长风给曲溯松了绑，却是在和林昭说话。
曲溯虽然做人恶劣，但是做生意该准备的材料都很齐全，也很迅速，尤其是在韩长风的监督下。
林昭什么也没做，全程被曲溯录入信息，一份完整的合同就传到了她的终端。
“这是我名下公司，所以快得很，肯定不会有问题。”曲溯向韩长风打包票。
“行，你们聊完了，换我聊聊？”
韩长风看向林昭。
“好嘞好嘞…”
曲溯趁机溜走，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什么意思？”林昭问韩长风。
折腾一通，把人放了？
“他绑了你，你打了他，严格来说，你们两个都要被关进去几天。”韩长风一进来就看到了桌上的镣铐和林昭手腕上一圈血色勒痕，自然就猜到了来龙去脉，“所以息事宁人，对你对他都好。何况，你拿到的赔偿也还说得过去。”
他见林昭还是不说话，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你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你也可以自行处置。现在，只是一种建议。”
老实讲，现在的状况，的确很好。
林昭不知道这个韩长风是谁，但是曲溯似乎很听他的话。那她也不用担心曲溯将来再回来恶心人。
即便这合同是不作数的，她也无所谓。
“你找我做什么？”林昭似乎总在问这个问题。
“真是刚好碰上，你看我这衣服，就是低调行事用的。但是我想，既然遇到了，就聊一聊。”
韩长风又坐了下来，让林昭也一并坐，别总那么紧张。
“你的比赛我看了。表现得很好，可以说，超出了我们所有人预期。”韩长风单刀直入，“甚至好到，我都有些怀疑。”
林昭背脊刚刚放松下来靠在沙发上，忽然又有些绷紧。
“联盟内把精神力等级捧为圣经，觉得有谁打赢高一等级的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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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无比。客观来讲的确是这样，但宇宙广阔，什么样的人都有，我看你拆人机甲的样子，就很像我在外执行任务时遇到过的，很科学，也很高效。”
林昭听了一大堆，最后的落足点却是在“联盟外。”
“出来打工，什么人都遇到过，友善的有，无故恶意的也有，到处学点本事保命总没坏事。”
“那当然。”韩长风不动声色，“你不仅机甲对战技巧用得好，脑子转得也快。即便是我们这种有点实战经验的，也不敢轻易拆箱。你自信得就像是亲眼见到了一样。”
他只是笑了笑，也没等着林昭回应，或者说，没想听到什么，就又说：“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找过你，但我相信接下来几天，你会很忙。”
“修东西，的确很多人找。”
“不止是修理，还有招揽。”韩长风正色道，“我今天是仅代表我个人，希望你可以来军校进修。”
“我和你们的学生说过，但的确没和其他人表示过——我只是想挣点钱而已。”林昭不像对待沈既明他们一样那么拐弯抹角，而是有话直说，“我不懂，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上不上学，你们为什么都要来干预？”
“那就是说，是有别人也要找你了？”
韩长风看林昭语塞，笑了笑：“要是别的军校的老师，也不是不行，在哪上学不是上。但是如果再有别人，希望你能好好斟酌一下。”
“还会有谁？”
“你在不太繁华的地方长大，应该知道有些民间组织…不太安分。”韩长风掏出两个带血的终端，轻轻放在桌上，“他们到处招揽人入伙，尤其是那些在机械方面有天赋的，招揽不成，就强行带走。”
“那些被带走的人会怎么样？”
“很多人去向不明，但有些人只能让我们找到尸骨。”
“就没有活着回来的？”
韩长风忽然明白，林昭是在问联盟会对那些被带走的人做什么。
“保护或监管，看他们的选择。”
他也明白林昭的顾虑，自己现在这样子和威胁无异。
“你一个人闯到联赛这个游戏里，初衷是为了出名挣钱，这没错，且你完全有能力应对。但这场游戏之外却另有规则。你觉得你一个人可以，但外面实在是没有人单打独斗。即便你真是一个人，也不会有人相信。”
“我知道，有声望的工程师、机甲师都会背靠军队、大家族或者大型公司。”林昭默默接话，“我清楚我在做什么，如果有更好的方法，我也不会把自己放到两难的境地。”
屋内陷入沉默。
良久，韩长风起身，手按在林昭肩上，站在她身侧：“你心里有数就好。”
“今天谢谢你了。”
“没事，就是路过，解决一下市民矛盾。”韩长风又恢复了最初的亲切笑颜，“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昭又在这房里静静坐了一会，终端上有了新的消息，是客户的进度询问。
林昭在确认附近安全后，继续赶路。
路上，她一边走一边看信息，在成千上万的弹窗里，她发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打招呼开头：
之前在演习场说过的，有空在零素学院的咖啡厅见一面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