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又都回林昭身上。
精神力和机甲的等级严密相关，低级别精神力不能操控高级别机甲，即便是同级别，机甲制造的材料和细节也会受限。
林昭说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那她怎么做的机甲？
她懂机甲，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林昭平静应答：“我了解我自己，也了解机甲，所以就像拼图一样。科班和野路子很难互通，你有疑问，我很理解。”
这个回答，让人隐隐有些火大。
承宇了解沈既明，马上有眼力见地打了个岔：“那不如，我们先测一下精神力和体力吧，选拔上来的人都要把等级报上去公开的。”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打马虎眼，想揭过去这微妙的气氛。
林昭看了一眼地上的机甲零件，还是和他们出去了。
在这里，应该不会被捡走。
这里测精神力的机器，和她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
她从前用的戴在头上的机器非常简单，就像是一个比较宽的耳机，裸//露着一些芯片。
而眼前这个，像是一个精致的头盔，从外看并不能看出什么构造或纹路。
“站着这个台子上，戴上测试仪。”维恩给她介绍，“然后集中注意力…如果觉得困难，可以盯住一个点，再想象你在向它施加力量。这个机器可以检测到你的神经活跃度和感知能力。”
林昭照做。
因为已经会操纵机甲，所以也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来。她稍稍动念，数值板上就出现了A级的标识。
紧接着又测了一下体力，稍差一些，堪堪过A。
“还可以，听说其他军校选上来的平民也…诶？诶！！”
维恩正说着，突然手疾眼快，扶了一把站在台上但身形晃动差点倒下来的林昭。
“这是怎么个事？？”
林昭眼前一黑，但马上就恢复了，还是能独立站稳的：“没事，就是有点贫血。”
“自己贫血不知道及时补充营养？”沈既明有些没好气地递过去一瓶营养液。
“谢谢。”林昭也没客气，一饮而尽，果然和她的便宜货不一样，精力提升得十分明显，“本来带了营养液的，但是来的路上被人摔了。”
“摔营养液？”
“也不是专门来浪费粮食的。那个曲溯找人堵我，结果误伤了营养液，可惜了。”
几人一愣。
这小子…
程无咎认识他，此时只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那…他们人呢？”承宇问道。
“被我绑在道两边下方的稳定梁上了。”
零界星的道路复杂，百分之五十都是悬空路，下面都由各种梁柱支撑着。
但没人会注意到那里，大家都在低头走路，或是快速驾驶略过。
他们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神，程无咎立刻明白，联系人去解决一下。
曲溯先挑的事，林昭也算是合理避祸，但毕竟是在零界星，还是现在这种全星际瞩目的时候，他们最好还是低调一点。
“那这样，今天我们先休息，反正也快晚饭时间了。”维恩出来打圆场，“苏漠，你先带她回宿舍，一会食堂见。”
人刚一走，几个男生齐刷刷地看向这个测试仪的数值牌。
“她只有A？”
程无咎问出来几个人共同的疑问。
无论是视频中的战斗反应力还是对于机甲的了解，都不像普通的A级。
“可能…身体素质跟不上，拖累了。又或者，是待突破的瓶颈期。”维恩分析道，他又看向沈既明，“你觉得呢？”
“你们看到她的终端了吗？”沈既明反问。
“什么？”
“是最新的型号，需要几万星币。但是你再看她随身携带的其他东西，倒贴钱都没人要的老古董。那架机甲的规制也不对，材料也是便宜货。”
承宇倒没觉得这是个问题：“兴许只是赶上了手头富裕，正好换了一个。再说她不本来就是来这打广告的，要是露脸成功，说不定还能挣到点钱，再一点一点更新装备。”
沈既明不置可否：“就是随便说说。其实也不错，至少，看着比其他军校那几个强。”
“这话，等正式训练的时候再说吧。你这嘴注点意，少评价，刚刚的检讨没写够吗？”维恩终究是学长，还是此行的队长。
他本来就是个一本正经的人，这次带的几个学弟学妹却有点不服管，老师和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约束一下这几个刺头。
沈既明刚刚来得晚就是因为被关在了办公室罚写检讨，但他仍然明显不服：“可上场比赛赢了，积分第一，我的策略没问题。”
“理论上没问题，但太过冒险，联赛不是终点，你是指挥，要…”
“好了好了先去维修室吧。”沈既明及时打断他的念经，推着承宇一起打圆场，“承宇！给我们再修修机甲吧，我感觉灵敏度还是有点问题。”
“对对对，走吧学长。”承宇在旁附和，也不是很想听这长篇大论的絮叨。
等他们从维修室出来就直接去了食堂，苏漠和林昭已经在那了。
只不过，旁边坐着几个讨厌的家伙，笑得很嚣张。
是阿斯塔军事学院和第三星环机动军校的人，还有两个陌生面孔，应该是他们的平民选手。
在封闭演习场内，没有学生敢主动寻衅滋事，顶多嘴欠，但沈既明也决不会吃这种亏。
他刚凑过去，就听到林昭说话：
“垃圾星消息比较闭塞，我也是出来打工之后才听说，西尧军校的人都比较正常，所以我选择进这边的赛道比赛。”
桌面忽然陷入寂静。
她对面有人嗤笑：“你是在说，我们不正常？”
“西尧军校的人正常就是你们不正常的意思吗？”
“…你！”
“和我们的新队员说得那么开心？”沈既明一把按住那个要起身的人，“吃饭就好好吃，边吃边说容易噎死。”
那人嗓子眼刚有半个音节蹦出来，沈既明又回身高声喊道：“靳老师，您也来吃饭啊！”
一桌人老老实实把头压了下去，但后槽牙都要被咬穿了。
那个靳老师是联赛方派来的监管老师，总是在演习场神出鬼没的。
他冲沈既明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站在门口和其他老师说着什么。
苏漠趁着这个空档，拽着林昭就远离了人群，和西尧军校的人坐在了一起。
“真烦啊…”她还没坐下就嫌弃地吐槽。
“说什么呢？”承宇问。
“哪有人刚见面就呛火的，我们又没怎么着他！”
林昭插个嘴：“他谁啊？”
“阿斯塔的机甲师余青崖，天天拿鼻孔看人，跟抽筋了一样。”承宇也不喜欢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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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他很厉害吗？”
“他一年级刚入校就3S级了，是这届机甲师里最早到达这个级别的学生。”
林昭边吃饭边看了看这位优秀学生。
小卷毛，薄嘴唇，记住了。
“好了，别研究他了。”维恩不想参与私下蛐蛐人的活动，“明天是第一天正式集体训练，今晚就不安排别的活动，好好休息。”
林昭举手：“那我能再借一点机甲书吗？”
“贫血还不好好睡觉？”沈既明没想答应。
“饭吃够了就没事。”
“算了。”维恩点了点终端，给林昭开了一点权限，“你可以查阅我的书，但是军校所有的，我也没办法给你。”
“这些就够了，谢谢。”
“不过说起来，你也是挺厉害的。”苏漠忽然感叹，“你组装机甲的速度和承宇都有的一拼，现在外面的教育已经发展到这地步了吗？”
几位男士纷纷抬眸。
“我在矿场和零部件铸造厂打过工。流水线，很锻炼手速。”林昭回应。
“…啊，是吗，果然实践出真知。”承宇有些汗颜。
其实他都不太知道铸造厂具体做些什么，他接触到的大多是稀缺的半成品或者零件，很少从那么源头的地方了解。
而且垃圾星…不算是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竟然还能出这号人。
如果她生在一个普通星球，接受了正常的教育，恐怕早就是各大军校争抢的人才了。
对面的饭桌仍投射来一些黏糊糊的注视，但林昭他们半点回应也没给。
等回宿舍就清净了。
林昭这顿饭吃得很饱，她在外面可舍不得买这么新鲜的食材，只会囤点便宜的营养液，够活就行。
在回宿舍的路上，苏漠看准时机，一把揽住林昭的胳膊。
林昭没有躲开，只是让她抱。
“晚上咱俩住一块，我终于要有室友了，参加联赛以来我总被分到单个。”
“但是我想看一会书再睡觉。”
“没问题，我也不是什么早睡的人，机甲机械我也选修过，有不会的就问我！”
“好，谢谢。”
话是这么说，但晚上仍然十分安静。
林昭完全没有疑问，苏漠只能百无聊赖地刷刷星网联赛专区的帖子。
【西尧军校平民选手大起底！她竟是这样的人…】
【惊！知情人爆料林昭英雄的半生！】
…
苏漠一一点开，但都是自动生成的稿子，横看竖看全是离谱两字，各种编排林昭的背后关系。
“林昭，我问你个问题嗷…没有冒犯的意思，纯好奇。”
“你说。”
“你知道联赛这个环节，基本都是赞助商或者有钱人塞进来的人吗？”
“知道。”
“那你就不怕他们恼羞成怒？就像今天曲溯那样。”
林昭正好看完三个章节，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关上了终端：“打不过就跑，打得过就跟他讲讲理，而且我如果被很多人知道了，我还有赚钱的机会。怎么想，赚的面儿都比亏的面儿大。”
“…也行。”
林昭站起身，活动活动肩颈，把外套脱了下来。
苏漠目光瞥过来，一时怔住。
林昭的肩背上，有大大小小的旧伤疤，还有大片的青紫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