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摄政王选妃的秀女们被分为两批,纳捐钱帛的暂住兰苔别院,世家大族的秀女则住在云韶苑。
西云国迁都后保留了大兴城内原本的建筑,只新建了皇城,云韶苑是前朝北苍国皇室的西北行宫,玉砌雕阑,而兰苔别院则是当时随行的太监宫女们住的地方。
上位者既想明目张胆地从底层手中捞钱,又想心安理得地维持阶级固化,贪心不足。
宫里来的马车里传出清泠的女声:“这位小姐不该如此说王爷,王爷竹节松风,日理万机,这些事本就不是他来安排。想来都是下面人拜高踩低,图省事才怠慢了。”
苏朝琳回道:“那既然这位小姐知高低,又是乘着宫里的车驾来的,您这位“高人”能替我们换个地方住吗?”
“唯莲并不是什么“高人”,换住所的事我做不了主,但是我可以差人去禀明太后,太后娘娘和睦慈爱,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秦嬷嬷却朝着车里恭敬地说道:“太后娘娘吩咐过了,这两方院子里的事,但凭严小姐做主,不必回她。”
听到这话,众人心下了然,看来这位严小姐就是太后属意的未来煜王妃了。
马车内那人倒是不卑不亢:“多谢太后娘娘恩典,那唯莲就僭越一次,请兰苔别院的小姐们也都搬到云韶苑住吧,那边人少地方也宽敞些。”
胖太监此时面露难色道:“今日同僚们都忙了一天了,搬院子可是个大工程,可否请苏小姐先将就一日,明日再搬?”
苏朝琳朝着阿青使了个眼色,对着众人缓缓开口道:
“本小姐一日都将就不了,但也不难为诸位。一人一百两,愿意留下的,现在就可以开始搬了,搬完去找我家青姑娘领现银。”
大兴城夏季的白天比江南长些,戌时末天才黑,一百两是金吾卫普通士兵两年的俸禄。
禄公公要不是身体条件有限,自己都想去搬了。
有钱果然能使鬼推磨,赶在天黑前兰苔别院的秀女们全部搬进了云韶苑。
子夜时分,煜王府南侧一座偏僻的小院子里,苏朝琳一身黑衣利落地从一扇窗户翻进主屋内。
林青寰站在床前淡定地拨了拨烛芯,转身看到来人,微笑着俯首行礼道:“殿下,您真是和以前一样急性子,怎么今夜就来了?”
“师兄不必多礼,多年未见,师傅他老人家一直挂念你呢。”苏朝琳回道。
一身黑衣衬得她更是面若寒冰,眸若星河,泰然自若全无白日在街道上的市侩相。
“他会挂念我?他恨不得没我这个儿子吧。”林青寰摇着头苦笑,叹了口气。
“堂堂神策军主将,隐临阁第一高手的儿子,居然是个武学废物,多亏了殿下您,不然我早叫他给打死了。”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二人都不自觉地陷入了童年的回忆中,直到烛芯燃到杂质“噗、呲”爆了一下,林青寰才回神继续说道:
“不说这些了,殿下您今日还真是别出心裁,我从来没见过谢承煜的眉毛皱得这么紧,十万金砸开王府石墙,哈哈哈。
“您是真打算嫁给他?”林青寰故作轻松地问道,袖中的双手不自觉地捏紧。
“嗯,隐姓埋名这么多年,是时候见见谢家人了。杀父之仇,灭国之恨,夙夜不敢忘啊。”
苏朝琳平静地说出这些话,微微颔首,遮掩住眸底的沉重,却没注意到林青寰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她继续沉思着问道:“师兄,你对当朝太后李蕴了解多少?”
“李蕴这人很不简单。
“我当年进京为谢铮看诊,她作为皇后却从未露过面,谢铮死时她没掉一滴眼泪,小皇帝登基,谢承煜摄政,她也不闻不问。
“前不久王府的黑云骑抓到了几名探子,谢承煜顺藤摸瓜查到了慈晖宫,任谁也想不到这位太后居然在暗中培养起了听壁监这样一个数量庞大的死侍组织。”林青寰正色回道。
摄政王大权独揽,朝中只有李世廉敢和他对垒,太后装得久居深宫不问世事,私下里却在培养暗卫。
“她倒是很懂得藏锋。”苏朝琳似乎有些兴奋,看来这对叔嫂关系果然很有趣。
谢承煜抓到太后派到王府探子能忍,知道太后替他纳捐选妃害他被世人耻笑他也能忍,这到底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呢,还是忍者?
这次摄政王选妃把隐藏得很深的太后第一次拉出水面,既然如此,苏朝琳就是要把水搅得更浑,让谢承煜和太后矛盾更多,多到能让她颠覆这山河。
“师兄,今日多亏你及时将谢承煜的行踪告知我,我才能掐着点在众人面前表演一出粗鄙贾女的好戏,那位太后估摸着也该收到信息了。
“我先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此刻窗外清冷的月光照在苏朝琳的身上,与屋内温暖的烛光相对,愈发显得她高不可攀,可望而不可即。
“你的肺疾好些了吗?师妹。”林青寰还是没忍住轻声问道,由于紧张他下意识地捏了捏耳坠。
“好多了,多谢师兄挂念。”苏朝琳的声音缓缓传来,她的背影早已与夜色融为一体了。
翌日一早,宫里派了些画师来给云韶苑的秀女们画像,附上生辰八字送往钦天监卜合。
女人多的地方欢乐就多。
云韶苑前院时不时传来一些纳捐入选的小姐们嬉闹的笑声,她们年纪相仿,天南海北的相聚,互相大方地分享着不同的见闻和各自带来的地方风味美食,好不热闹。
而世家贵族送来的小姐们则是院门紧闭,守着所谓的“规矩”。
苏朝琳在云韶苑住的就是前朝太子曾住过的院子,虽然够大,但是其他人都嫌晦气,她正好轻松入住,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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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和画师打过招呼,最后再画苏朝琳。
她安心地睡到日上三竿,迷迷糊糊地听到有几位外向些的秀女进到她的院中,试探着问苏小姐可曾起床了?
阿青冷死人不偿命的声音传进屋内:“还未。诸位请回。”
“阿鸢,出去请诸位小姐先在客厅稍坐,我就起了。”苏朝琳懒懒的声音响起,阿鸢应声出门。
不一会儿阿鸢就端着水重新进了屋,苏朝琳此刻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沿边,不着粉黛,容若桃李,秀发如瀑随意的搭在肩上,绝世独立,她低着头喃喃道:
“阿鸢,这么多年了,这是我离爹娘最近的一次,我北苍国的大都城被谢狗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呵呵,皇爷爷当时已是弥留之际,他们都说爹爹是位好太子,那为什么都不愿意再等等呢?
“爹爹留下的《昭临十二册》也丢了半卷,我还要多久才能帮他实现理想呢?阿鸢。”
她眉间布满阴霾,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委屈,一个亡国太子的遗女,载着千斤重担,零人可以告诉她未来的路在何方。
阿鸢满眼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苏朝琳颓靡许久,自嘲的勾了勾嘴角,起身洗漱完毕,推门出去时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那副粗鄙高调的模样,同众秀女寒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打趣着。
“那位宫里派来教规矩的秦嬷嬷倒是有趣,不露面,只派人传话让我们待在苑里别出门,不可与外界联系。”
“是呢,画像完成后,钦天监合了八字就要有一批姐妹落选回家去了。”
“那我倒是羡慕她们,大家都是同病相怜,被父兄逼着来攀这高枝儿,唉,大兴城虽然繁华,但是没我家乡那般自由。”
“笼子里的金丝雀我是万万不想做的,像苏小姐这样自己挣下家产,为何还要选择一掷万金,是不是早知这位王爷长得俊啊?”
苏朝琳有点心虚地摆摆手:“我是没见过,不过我知道有人肯定见过。”
转眼间众人便到了严唯莲住的院子,果然秦嬷嬷正在院中单独教导这位“内定的”煜王妃。她听完众人来寻她的缘由,倒也不恼,只是红着脸回道:
“王爷的相貌自然是极好的,天人之姿。”
苏朝琳领着一众姐妹得到答复后,又一溜烟儿的跑到花园去吃冰酪了,就这样过了几日,画师们也完成画像回宫复命了。
没过几日,全大兴城都在传,住在云韶苑的秀女里有一位特别粗鄙,财大气粗的。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一会儿要换房间,一会儿嫌御厨做饭难吃,一会儿嫌嬷嬷不负责,一会儿又叫嚣着要摄政王去苑里露个脸,说她们花了钱的不能连人都见不到一面,银子就算扔到水里还能听个响呢……
月明星稀,丑时的梆子声刚过。
传言的主角此刻趁着月色正在煜王府书房里疾色翻找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