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贞一手拄着落月剑,一手扶着步伐踉跄的茱青,拾阶而上。
他本想背着茱青,刚弯下腰嘴里就往外吐血沫子,那石阶有二十余阶,万一不小心摔了,茱青会伤得更重。
走着几阶,手里忽然一轻。
翊贞回头看去,道童若明扶在茱青另一侧,相比他的无力,若明承担的重量更多。
感受到翊贞投来的目光,若明道:“别酸,没那个意思。”
一想到他方才的失态肉麻尽数落在若明的眼里,若明也表现得什么都懂,翊贞就很想撞墙。
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沉默的尴尬,翊贞平白多出一股劲。
到了地牢出口,若明却不再往外走。
翊贞很感谢这个小道童,如果不是若明,他想找到茱青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可若明的做法等同于出卖了玄光和紫阳观苦心经营的好名声,他怕是难以继续在紫阳观立足。
翊贞道:“你怎么办?”
若明云淡风轻地拿起一个青瓷花瓶,指指自己的脑袋:“所以得麻烦你帮个忙,给这儿来一下。”
“会不会伤到你?”
若明得意地翘起嘴角:“我练过铁头功,头很好用。”
他擅自放走茱青势必会受到玄光的惩罚,只要佯装出在进地牢时被翊贞偷袭的情形,再有紫阳观其他道士作证,想必玄光也不会重罚他。
翊贞掂掂手里的瓷瓶,力道不大不小,砸到若明头上时刚好碎了花瓶,若明毫发无损。
“没事吧?”
“没坏。”若明在地上看了一圈,挑块没有碎瓷的地方不慌不忙地躺好,捋捋道袍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你们走吧,我看了她三天没怎么合眼,刚好睡会,前院香客太多,侧门在那边。”
翊贞目瞪口呆看着闭目养神的若明,暗叹这道童居然比他年少时更离谱。
时间紧迫,翊贞顾不得许多,带着茱青前往若明指的侧门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遇到折返的抚音。
“仙君。”抚音朝翊贞拱手行礼,“我已经将他收进七星玲珑塔,暂时安置在林子里,周围设了结界,寻常百姓上山不会发觉。”
估摸着观里的道士快要找过来,翊贞没有多问,先告诉抚音竹园所处的大体方位,抚音捏诀设了屏障,这种屏障能隐匿身形,若非有千年道行,否则压根看不出来有人立在云端。
三人驾云赶向竹园,见茱青精神委顿连站都站不稳,翊贞也累得脸色发白,抚音道:“您身体要紧,我看顾她。”
眼瞧着抚音打横抱起茱青,翊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抚音是天庭指派给他的侍从,而非太微山的弟子,两人相处虽久,抚音也帮他打理露华宫的杂事,他却始终信不过抚音。
万一被抚音知晓他对茱青的心意,保不准会惹出什么祸来。
到竹园时刘姨不在,翊贞引着抚音安置好茱青,一边问露华宫的情况。
“一切都好,仙君放心。”抚音道,“我日日督促他们修炼不得偷懒,趁这些日子事情不多,我炼了几枚仙丹,能强身健体恢复元气,下凡时都带过来了。”
抚音拿出巴掌大的小葫芦交给翊贞,翊贞倒了一颗仙丹在手心,仙丹隐隐冒着绿光,只消一闻,就知是疗伤补气的好药。
“去厨房取水。”翊贞道。
抚音拿着一壶烧好的热水经过走廊,隔着窗户,恰好看见茱青背靠在翊贞怀里,翊贞正把仙丹喂给茱青。
初春正午的阳光温暖和煦,照在身上本该是暖的,抚音却觉凉意入骨,他不知翊贞有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故意远远道:“水来了。”
进门时翊贞并未放开茱青,而是示意他倒水。
翊贞如此坦荡,抚音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多想。
“喝点水。”翊贞的声音是抚音前所未见的温柔,他耐心吹凉热水,直到抿了一口不烫才喂给茱青,甚至用手帕去擦茱青嘴角的水渍,给她顺头发。
这样的翊贞,跟抚音在露华宫所见的那个冷淡疏离,少有情绪起伏的仙君,简直判若两人。
翊贞道:“她伤得太重,还得劳烦你为她疗伤。”
他能为茱青做任何事,可涉及仙术修为,他比谁都无能为力。
抚音自然不会拒绝,掌心触及茱青的后背探查伤情时,他不由皱了皱眉。
“仙君,她受过重击,五脏有破裂的痕迹,我想给她渡些真气让她先清醒,但经脉受损真气灌不进去。”抚音道,“我得慢慢修复她的经脉,最少得六个时辰,期间不能中断。”
竹园门外是条街,白日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且刘姨不知何时会回来,翊贞思忖片刻道:“等天暗下来吧,还有一件事你要帮我做。”
翊贞找来纸笔写了一封信,信是写给赵恒的,大意是玄光身份存疑伤了茱青,他为救茱青强闯皇家道观,此刻监院大概已派人在上报皇帝的路上,赵恒要赶紧进皇宫,务必揽下调查这件事的差事,先封住紫阳观众道士的嘴,其他事以后再说。
信的最后一行贴心地提醒赵恒,茱青虽然受伤但无大碍,她又是赵婉清的师父,如果赵恒这时来看望茱青,难免让皇帝有所怀疑。
所以他就不用来了,干正事要紧。
“把信送去康王府,就说是竹园的信,赵恒一定会看。”
抚音把信塞进信封,半信半疑道:“您确定能送得进去?”
翊贞淡淡道:“你去就行。”
事关茱青,赵恒一定会看。
送走抚音刚要关门,刘姨带着笑脸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一篮子菜,望着抚音远去的背影乐呵呵道:“这是公子的朋友吗,小伙子长得真俊!”
翊贞笑道:“是,他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我和茱青。”
“小青姑娘回来了?”刘姨急急往厨房走,边走边絮叨,“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
“不用,她睡下了。”翊贞道,“我那朋友要在竹园住几天,人多了不太方便,刘姨你先回家住吧,工钱照给,等他走了你再回来。”
刘姨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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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是年轻人要玩要闹,顺便说些个体己话,她在难免束手束脚,于是烧上一锅热水给他们备用,又把菜洗干净摆好。
“翊公子,这菜不经放,记得早点吃了,昨日洗的衣服下午就能干,记得收进来。”嘱咐完这些,刘姨轻装上阵,带着翊贞塞给她的一两银子心情愉快地回京郊家里去了。
竹园暂时只有他和茱青,翊贞打了盆水,坐在茱青床边轻车熟路地给她擦脸擦手。
顺便换了身干净衣裳。
哪怕是静静坐在她身边什么话也不说,他也很开心。
这是久违地独属于他和茱青的时光,分开快有半个月,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在紫阳观。
翊贞心疼地摸着茱青脸颊的伤痕,手底下一点力都不敢用,用巾子沾着水擦去血痂,涂上去疤的药膏。
他出神地望着茱青,想是内伤太重,她的睫毛不住颤抖,眉头微皱一脸疲惫,连睡颜都是痛苦不安的模样,原本是这样安静的时刻,他忽然想起玄光的话。
那是翊贞最不愿意回想的。
他的小徒弟,居然被玄光这个败类咬了耳朵。
自他意识到喜欢茱青的那一刻起,为了避嫌他不得不极力疏远她,连多看她几眼跟她亲近都只能在这种时候,玄光竟然…
翊贞胸口堵得厉害,玄光滥情好色,难保他不在茱青身上占别的便宜,一想到这些他就一阵窒息心痛难忍,恨不得杀了玄光。
他鬼使神差般握住茱青的手,三指搭上手腕,感受到脉像只是虚弱没有其他异样时他竟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发生更糟糕更无法挽回的事。
把完脉翊贞本该松开手,或许是嫉妒不甘在作祟,他竟将茱青的手包裹在掌心,慢慢握紧。
合上掌心的那一刻,翊贞的心跳陡然加快,茱青的手软得好像棉花,莫名地让他手心冒汗,渐渐地他不再满足于这种虚无的安慰,他翻开茱青的手,不带一丝迟疑吻上她的手心。
从手心到指尖,每一寸都不放过。
茱青手心的香味是那么让人沉迷,翊贞不由启唇,轻轻含住她的指尖。
有那一瞬间他对自己说不如告诉她算了,告诉她他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是走是留让她自己抉择。
可是茱青有答应的可能吗?
翊贞至今都记得在桃江城时他信口胡说,说他俩是夫妻后茱青暴跳如雷的样子。
她说他喜欢谁都行,就是不能喜欢她,她说她修行不易,不能像他那样由着性子乱来,反正最后都有师父撑腰。
她赌不起。
翊贞还记得,从那之后茱青便有意无意开始对他用敬语,来拉开两人身份上的差距。
茱青如此坚决,翊贞反倒不敢说了。
只要他不说,在回天庭之前,茱青会一直待在他身边,可若说出口吓着她,她直接躲到南恒山,那他才是什么都没了。
“你会喜欢我吗?”翊贞偏着头用脸贴上茱青的掌心,微微蹭了蹭,“不喜欢…也没关系。”